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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海南房地產泡沫拖垮姐夫 光頭老三之死

第十章 海南房地產泡沫拖垮姐夫

光頭老三之死

侯正麗順手將桌上的紙巾遞了一張給張仁德。
年輕刑瞀沒有多少耐心,問了幾句以後,見侯海洋仍然不改口,便又動了手。
侯正麗坐在辦公室的大轉椅上,道:「威風是假象,如今廣州裝修公司多如牛毛,沒有業務,外面這些技術人員馬上就會棄你如敝屣,跑得一個不剩。這也可以理解,大家都要混口飯吃,都想吃得更好。所以,最用心的還是老闆,承擔責任的是老闆。當然賺錢最多的也是老闆。」說到這裏,她想起了奔波在海南的愛人,聲音哽咽起來,「滬嶺比我大不了幾歲,他非常聰明,能力超強,幾年時間弄了這麼大一番事業,他比我更不容易。」
交了錢,杜峰和張強強被放了出來,他們兩人灰頭土腦,失魂落魄,跟在侯海洋身後,到外面小館子各自吃了一碗面,這才恢復了些許精神。他們看著小車離去,張強強感慨不已:「我還以為侯海洋自己有錢,原來有個好姐姐,我要是有個好姐姐也就不會受這份罪。」他一直在追求馬小梅,在火車上看著馬小梅和侯海洋幾乎抱在一起就心存不滿,後來馬小梅又去睡了卧鋪,這讓張強強自尊心很受打擊,此時眾人將侯海洋捧上了天,他忍不住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賣魚的大姐道:「你看看貨色,我這魚是從巴山新鄉收回來的野生魚,產量少,做湯、紅燒都行,味道巴適得很。」如此高的價錢,一般人還買不起,賣魚的大姐見來人有購買的意向,就竭力兜售。
「不服。」
張之華沒有料到侯正麗會一改當初在殯儀館的軟弱,他被這句帶著悲意的話頂得說不出話。張之華愛人走過來,溫和地道:「正麗,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最近到嶺西家裡來要債的特別多,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這套房屋是滬嶺買的,從法律角度上說,第一繼承人應該是滬嶺的父母,對吧?」
侯海洋堅持道:「我沒有殺人,我是清白的。」
侯海洋發自內心地道:「張哥是我的榜樣,我跟著他才幾天,見的世面比二十年還多,離開新鄉是我最好的決定。」
張仁德對於頭一件事有著思想準備,第二件事情則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侯正麗,臉上表情慢慢發生變化,先是驚訝,后是喜悅,然後是悲傷。
張仁德下了決心,道:「既然是一家人,肯定得幫忙。我們家在公安還有點人脈,至少要讓公安依法辦事,不能刑訊逼供,不能辦冤假錯案。」
「錢是滬嶺投的,註冊是以我的名字。」
張滬嶺租用的寫字間距離侯正麗的公司並不遠,轉眼間,小車來到了寫字間樓下。寫字間樓下圍了一大群人,警察拉起了警戒線。侯正麗臉色蒼白,完全失掉了血色,她用手將圍觀人群推開,惹來了一陣罵聲。到了警戒線外,一名警察見有人朝前闖,正欲阻擋,看到侯正麗慘白的臉道:「你是家屬?」
侯海洋出離憤怒,他拉了拉姐姐,道:「我們到外面去把臉處理一下,這些人太過分了。」侯正麗搖搖頭,道:「我在這裏守著滬嶺。」侯海洋看著張家人的表情,道:「他們不會讓你守在這兒的。」侯正麗一臉肅穆,道:「我是守滬嶺,不是為了他們。」
侯海洋道:「我是上來揍光頭老三的,上樓時,他坐在單人沙發上,我抓住他的衣領給了一拳,手上的血是抓衣領時染上的。」
張仁德見老婆沒有強烈反對,便道:「開門,讓她進來。」
侯正麗遲疑地站在門口,看到正面空落落的大牆壁,不禁悲從心來,但是她沒有流露出自己的情緒,進屋后,坐在沙發上發愣。
外出買菜等雜事就由侯海洋來做。對於一個農村孩子來說,菜市場是相當熟悉的地方,在小時候,侯海洋經常和母親一起到柳河場鎮賣菜,換回家裡的零用錢。父親自恃是教師,還是書香門第,自從侯海洋能陪著杜小花賣菜,他就不再出沒在菜市場。
來到書房,張仁德道:「正麗,坐吧。」
侯海洋與馬小梅分手時,留的是公司名片上的辦公室號碼,兩次打電話過來,他已經確定是馬小梅來電。把話筒放到了耳朵邊,聽到了一陣哭腔,道:「侯哥,我是馬小梅,你快救救我們。」
「從對屍體的檢驗來看,死亡的時間很短。」
張家眾人表情各異,或驚訝,或懷疑,或漠然,或激動。張仁德坐在沙發正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道:「滬嶺留下了一條根,這是上天有眼,對我們張家的照顧。全家人都要齊心協力,共渡難關,是不是啊?」張之華率先表態,道:「滬嶺的事當然就是我們的事,這個沒話說。」他拉長聲音,又道:「如今這麼多人來找我們還債,這件事情不處理,麻煩事沒完沒了。」
「李永紅、杜峰和張強強被治安隊抓了,要交錢才放人,否則就要送到惠東收容所。我打不通你的傳呼,就給你打電話,急死我了。」侯海洋聽得一頭霧水,道:「什麼治安隊,抓什麼人?」
看完病歷單子,張仁德拿著單子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道:「你在這裏等我一下。」他走出了書房,到客廳時差點摔了一跤,在客廳站穩以後,道:「老婆子,到卧室來。」
「原來如此。」侯海洋突然明白為什麼姐姐從醫院出來以後就變得堅強起來,原來是懷著張滬嶺的孩子,心裏有依託,這才能從巨大的打擊中走出來。
在屋裡待了一會兒,侯海洋裝作很平靜,然後找了個買鹽的借口,出了門。他直奔光頭老三公司,準備去教訓一下這個口出惡言的漢子。
侯正麗又陷入麻木狀態,道:「我只在意滬嶺,這些事不在意。」
他反應很快,抬腳就朝外走。這時,外面進來三四個人,其中兩個穿著警服。一名警察眼尖,見到地上躺著的血人,厲聲道:「站住,別走。」說完,縱身便撲了過來。
張滬嶺妹妹聽了半天沒有說話,此時道:「二哥還有一個裝修公司,不能落九-九-藏-書在外人手裡。我媽專門提了此事,還有在嶺西的一套房子。」
「我在火車上偶爾認識的女孩,是我學校隔壁馬蠻子的堂妹,她們幾個同學過來打工。」
「不習慣又有什麼辦法,社會競爭這麼激烈,競爭不贏怪不得別人。」侯正麗又道,「你回到辦公室,給爸媽打電話,就說一切都好,讓他們別擔心。」
整整一個晚上,侯正麗都坐在殯儀館門前,侯海洋無論如何勸,她都不肯離開。
5月28日,這是一個黑色的日子。侯海洋正在裝修公司看工程師設計圖紙,段燕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道:「海洋,侯總昏倒了。」
侯正麗和張滬嶺正在籌備結婚,婚紗照都已經照了,還未來得及辦理結婚證,按照法律來說,侯正麗確實不是張滬嶺的法定妻子。她眼角掛著一滴淚珠,冷冷地環繞著屋裡的人,道:「滬嶺成立的是股份有限責任公司,請要債的人去找公司,跑到家裡來是怎麼回事?」她取出鑰匙,道:「我收拾了私人物品就會離開,不用你們驅趕。我只想問,你們這樣做,良心過得去嗎?」
侯正麗平靜的態度讓屋內人暫時安靜了下來。張仁德站了起來,道:「走吧,到書房去。」
光頭老三的客廳安了一圈沙發,有一個多人沙發,一個雙人沙發,還有一個單人沙發。單人皮沙發背面朝著防盜門,一顆光鋥鋥的碩大頭顱靠在單人沙發上。桌上煙灰缸上摁著的香煙還未燃盡,冒著煙。
「第一件事情,我弟弟被東城公安分局抓去了,他沒有殺光頭老三的理由,我想請張叔出面,讓弟弟得到公正對待。」
侯海洋道:「我剛剛上樓,先到二樓找前台問了老三在不在,就在幾分鐘前,你們可以核實。然後上樓,隨後你們就上來了。」
張仁德拍了拍愛人的後背,道:「侯正麗是滬嶺的未婚妻,我們不管她,滬嶺會不高興。」
馬小梅打完電話,身上只剩下了兩塊錢,看著商店裡一排排整齊的麵包、方便麵以及其他小食品,口水在嘴邊打轉。她不敢離開商店,就在附近打轉,眼巴巴看著公共汽車的方向。
幾名治安隊員懶散地站在門口,其中一位治安隊員手裡還拿著比拇指還粗的空心鋼管,還有治安隊員屁股上掛著派出所的黑色膠棒。他們掃了一眼停在身前的汽車,轉移了目光,虎視眈枕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胖漢道:「你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我們有的是辦法收拾鐵腦殼,到時候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等你身體垮了,再丟到看守所,你小子想被爆菊還是想爆腦殼?」
「別慌,馬小梅,你慢慢說。」
「光頭老三,他來追債。」
滿屋的人都不說話。
看著姐姐鼻青臉腫的樣子,侯海洋心裏一酸,道:「我們不能太窩囊,再不反抗,他們要騎在頭上拉屎拉尿。」
期間,張滬嶺只回家一次,開了瓶酒,與侯海洋對喝。
侯正麗連續三天不食不眠,體力和精神都到了崩潰的邊緣。骨灰盒領出來時,侯正麗靠前,張滬嶺母親橫眉怒視,擋在骨灰盒前面。侯正麗看到大理石的青灰色骨灰盒子,直接昏在了弟弟的懷裡。
「是南村治安隊,他們專查暫住證,李永紅和張強強沒有跑脫,被抓住了,他們湊了350塊錢,李永紅放了出來,現在杜峰和張強強還關在裏面。我們到這邊人生地不熟,只有求老鄉幫忙了。」
在醫院里,侯正麗沉沉地睡了一個晚上,早上醒來,看見守在床前的弟弟,問道:「滬嶺真的就走了?」侯海洋見姐姐醒來就問這話,頓覺急火攻心,卻還得溫言安慰,道:「姐,人死不能復生,你還年輕,還有爸爸媽媽和我,什麼坎都能過去。」
裝修公司門臉不大,大門前掛著「正麗裝修裝飾公司」的牌子。侯海洋問:「姐,你這個裝修公司是你的,還是張哥的?」
在嶺西的菜市場轉了一圈,他居然在菜市場看到了尖頭魚,而且尖頭魚前面還有前綴——巴山新鄉尖頭魚。作為尖頭魚專家,侯海洋一眼就瞧出這個所謂的「巴山新鄉尖頭魚」是冒牌貨,正宗的尖頭魚身體瘦長,顏色淡青,這個市場的尖頭魚是一副短肥身材,土黃色。
張之華聽清楚了父親的意思,道:「侯正麗肯說實話,是為了她弟弟的事情,這事涉及殺人案,恐怕不太好下手。」
轉身離開辦公室,從樓梯走上了七樓。光頭老三的房門虛掩著,裏面傳來電視的聲音。侯海洋猛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房間的鑰匙,張叔。」侯正麗將帶著體溫的鑰匙交給了張仁德,手裡提著包好的大幅照片,低著頭,走了。
「我有錢,你別管。」這一段時間,侯海洋一直跟隨著姐姐和姐夫在一起活動,賣尖頭魚的錢基本上沒有花,他將三千元錢放在家裡,身上帶了五百元錢作為零花錢。
憑著侯海洋的身手完全可以反抗,他心念數轉,知道若是反抗,這個殺人罪也就跑不掉了。等到手銬被戴上的時候,侯海洋見到最後一位便衣將手槍放回槍套,暗叫一聲僥倖,然後道:「我進門時,光頭老三已經遇害了。」
侯海洋道:「等我出去以後,我要去考大學,以後推動法律改革,你們不能這樣打人。」
嶺西市東城分局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分管刑偵的陸副局長桌前擺了一個煙缸,裏面有十來個煙頭。
開車到了治安隊的辦公地點,侯正麗從錢包里取出七百塊錢,道:「二娃,你陪小馬去交錢,我在外面等你。」
一個聲音道:「還沒有結婚,是外人。」
老高又耐心地道:「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來聽聽,或許對我們破案有幫助。」
侯海洋衝進辦公室,見姐姐躺在沙發上,瘦小個子女子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侯海洋趕緊按著姐姐人中,回頭道:「趕緊打120。」不一會兒,侯正麗醒了過來,她臉色敗壞到極點,道:「到滬嶺辦公樓去。」到了院九-九-藏-書子,侯海洋擔心地道:「你還能開車嗎?」侯正麗似乎沒有聽到侯海洋問話,表情麻木地坐在了駕駛座上。侯海洋還沒有坐穩,小車突然往前一衝,隨即又熄火。
胖漢子惡狠狠地道:「你還有什麼遺言,早點說。」
一位瘦小個子的女子走了過來,用廣東普通話道:「侯總,上午有一個人打電話,我聽不太懂,說的應該是你們家鄉話,她要找侯海洋,我說沒有這個人。」
侯海洋罵了一句:「光頭老三,你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光頭老三沒有任何動靜,在沙發上穩如泰山。侯海洋伸手抓住光頭老三的衣領,抬手對著大光頭猛擊一拳。
進了門,員工們都打著招呼,「侯總」、「侯總好」等聲音不絕於耳,來到單獨的辦公室,侯海洋努力想讓鬱鬱寡歡的姐姐高興,故意開玩笑,道:「姐,你還挺威風。」
「是這種關係,那我開車去,都是老鄉幫一把算一把。」侯正麗又道,「我和那邊派出所打過交道,不過這種事就是幾百塊錢的事,用不著去找所長。」
侯正麗道:「這位就是侯海洋,以後也在這裏上班。」
侯正麗姐弟倆回到裝修公司,剛下計程車,見段燕驚慌失措地站在門口,拉著侯正麗朝街道閃,道:「一伙人闖進了裝修公司,手裡拿著鋼管和砍刀,將辦公室都砸了。」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道:「他們進來之時還沒有砸東西,就等著你,我見勢不對,把重要的東西都收了。」
數天後,侯海洋、侯正麗和段燕回到了嶺西。
「我知道,姐。」
幾個人出去以後,聚在了小食堂吃夜宵。老高道:「侯海洋年紀輕輕倒是個硬茬,憑你們的經驗,能不能突破?」胖漢子坐在風扇前,吹了後背又將肚子對著電扇,道:「我們手裡過的人多,啥子鐵豌豆都硬不到最後。」老高想著與陸副局長討論的話,將陸副局長的觀點搬了出來,道:「侯海洋的案子還有點疑問,他是現場被擒獲,沒有時間處理兇器,現在找不到兇器,這是最大的疑點。」
胖漢子道:「雷鋒同志說過,我們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不會手下留情的,你嘗到厲害了吧。」
接下來的日子里,侯海洋以極高熱情投入到工作中,他天天泡在了裝修公司,沒有把自己當成老闆的弟弟,而是跟著最基層的工人一起從木工和水電做起。
「嶺西房子是滬嶺送給我的,房產證是我的名字,也是我們準備在嶺西的婚房。至於裝修企業,初始資金是滬嶺出的,法人代表是我。」侯正麗一邊抹眼淚,一邊收拾著自己的衣物,又道,「滬嶺是張家的驕傲,如今他的親人有點過激反應,我們要忍著,別衝突。滬嶺這些年來對我很好,我要還他的情。」
過了一會兒,老髙在門口道:「行了。」
張仁德猛地拍了大腿,道:「這話,你去給滬嶺說,我丟了老臉,內心有愧。」
步行回到華榮小區,上了十樓,防盜門開著。
侯正麗正想開口說話,胃裡湧出一陣酸水,彎腰對著馬桶不停嘔吐。這幾日,嘔吐已經成為了侯正麗經常性的動作。
在公安局外,侯正麗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從公安分局出來以後,直奔張滬嶺父母家裡。她大學畢業后就到了廣州,在嶺西的朋友實質上都是張滬嶺的朋友,如今張滬嶺離開人世,他的朋友都靠不上。為了救弟弟,她還是必須依靠張家。從心理上,她對張家人極為反感,從現實角度,或許只有張家人才能改變弟弟的命運。
「三十五塊錢一斤。」
詢問了幾句,便衣冷冷地道:「你要如實說,這是殺人的事,說得脫走得脫,說不脫就走不脫。」
「二娃,我們姐弟好好努力,等爸退休,接他到廣州享福。」侯海洋透過玻璃窗,仰望著遠處和近處的高樓,暗自下了決心:「廣州,我來了,我一定會成功。」
放下電話,侯海洋找侯正麗。沒有等侯海洋說完,侯正麗道:「不用說了,我知道那個地方,肯定就是暫住證的事情,這事在廣州太常見,你和那個馬小梅是什麼關係?」
光頭老三被打倒在地上,前胸流了一大攤子血,兩眼翻白,沒有一絲生氣。
距離華榮小區最近的菜市場坐公共汽車有四站,侯海洋沒有坐車,步行著,將近日發生的事情在腦袋裡梳理一遍。廣州之行,雖然短暫,但是如一顆原子彈,將他震得幾乎得了腦震蕩。在菜市場旁邊,看到一個公用電話的牌子,他心中一動,打了秋雲的傳呼,留言道:「我回嶺西了。」
走進裡屋,侯正麗淚水點點滴滴往下掉。侯海洋怒火中燒,道:「姐,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們。」侯正麗哽咽道:「他們都是滬嶺的家人,和他們鬧起來,滬嶺會不高興的。」
侯正麗對馬小梅的事不感興趣,道:「二娃,你到我這裏來得從最基層做起,熟悉每一個流程,有問題嗎?」
張仁德抬起手,想招呼侯正麗,手抬在空中,眼見著侯正麗走出房門,嘴巴張開沒有發出聲音,等到房門「砰」的一聲響起,張滬嶺滿臉皺紋的老父親指著兒子女兒媳婦女婿道:「你們,你們乾的是啥事?侯正麗是張家的媳婦!」
侯海洋進門一看,熱血往上涌,只見房間里亂成一團,似乎被人抄過家,侯正麗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
隨後的時間,在病床上的侯正麗一直處於麻木狀態,在侯海洋的陪同之下,辦理了相關手續。
「我沒有殺人,我是清白的。」
「馬小梅的堂哥是我在牛背砣小學的鄰居,今年殺年豬,馬小梅的爸爸和我還在一起吃過飯。」
陸副局長搖了搖頭,道:「你這個思路有點問題,若他是預謀殺人,就會將細節想清楚,不會先到二樓前台去問光頭老三的去向。若他是激|情殺人,就不會想好處理兇器的細節。」
「砰」的一聲,張仁德將桌子上的杯子砸在地上,道:「誰他娘的敢再提此事,我姓九-九-藏-書張的不認人!」
「光頭老三是不是你殺的,把刀藏在哪裡?」
侯正麗將嶺西人民醫院病歷單子遞了過去。
「老高,那還猶豫啥,繼續加點量,說不定就突破了。」
侯海洋不想意氣用事,沒有用語言刺|激眼前的幾個工作人員,盡量平靜地道:「我確實沒有殺人,我到達光頭老三的家裡時,他已經被殺了。」
上午九點,張滬嶺、侯正麗和侯海洋坐飛機回到了廣州。出了機場,一輛小車接走張滬嶺,直奔海南。侯家兩兄妹打著計程車回到家中,吃過午飯,稍事休息,侯正麗換上正裝,帶著侯海洋進了裝修公司。
侯正麗在門口等待時,有意整理了衣服,順手攏了攏頭髮,讓自己不顯得邋遢。進門之後,她迎著無數道複雜的目光,走到了張仁德面前,道:「張叔,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張仁德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道:「你確定?」
侯正麗沒有理踩警察的問話,盯著地上的白布,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侯海洋見到地上隆起的白布,以及白布外面的血跡和一些白花花的東西,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當白布一角被揭開,侯正麗沒有任何言語,直接就昏倒在地。侯海洋是男人,要鎮定許多,他看清楚,躺在地上的正是姐夫張滬嶺,他頭煩深深地塌陷下去,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著飄著白色雲朵的藍天。
在九十年代中期,各地都流行大戶型房子,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房屋比比皆是,華榮小區也多是大戶型,侯正麗這套房子就有一百七十多平米,四室兩廳,錯層式。
「服不服?」
侯海洋默默地站在姐姐身邊,看著她收拾衣物。
——本冊完——
「正麗」這一個稱呼出自於張仁德之口,頓時就讓侯正麗回想起以前的快樂時光。她的眼淚禁不住往下流,接過遞過來紙巾,哽咽著道:「張叔,謝謝你仍然這樣叫我,沒有把我當外人。我今天來,要說兩件事情。你先別急著回答,聽我把兩件事情說完。」
便衣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手上的血是怎麼來的?」
張之華老婆從貓眼上往外看了一眼,她回過頭,輕聲道:「是侯正麗。」張滬嶺母親大聲道:「讓她走,我不想見她。她弟弟的事情我們更不會管,又不是我們家的人。」此時,公安分局已經到家裡調查過張滬嶺與光頭老三的關係,光頭老三被殺以及侯正麗弟弟被抓這兩件事讓張家人又聚在一起。
侯海洋鼻涕還掛在嘴邊,道:「我沒有殺人,我是清白的。我進屋的時候,門沒有關,桌上還有香煙。」
侯海洋見情況不對,道:「姐,我們不開車去,出去打計程車。」話音未落下,侯正麗已經重新打燃火,小汽車如怪獸一般,直接衝到了街道上。一路上,小車接連闖紅燈,飛奔如箭,兩輛警車拉著喇叭在後面追著,並用嚴厲的聲音喊話。
幾個漢子將侯海洋拉了起來,將其雙手重新銬過,用繩子穿過手銬,吊到了窗戶邊上特製的粗大鐵杆上。胖漢子用力一拉繩子,侯海洋雙手高高被吊舉起來,雙腳離地。很快,厚毛巾包著的手腕就如被幾十根燒紅的鋼針在扎,不一會兒,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滴了下來。他最初想忍著不叫,到後來,實在受不了,如野獸一樣拚命號叫起來,淚水、鼻涕一齊往下流。
陸副局長抖了抖煙灰,道:「你的意思是侯海洋存在殺人動機?」老高道:「殺人的動機很複雜,有時一件小事都會惹來殺身之禍,砸屋打人,憑著這兩條,侯海洋報復殺人說得過去。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兇器,光頭老三是被人用刀割開喉嚨,現場沒有找到兇器。侯海洋嘴巴硬,不承認是他殺人,更別提交代兇器。」
兩姐弟從醫院出來,回荔灣區的老房子。打開房門,客廳沙發坐滿了張家人,屋裡亂七八糟,卧室里放著侯正麗在大學里用過的箱子,已經被撬開。
侯正麗此時是百感交集,親人死去,大家不是為了他傷心,而是逼著未亡人要錢。經過三天時間,她從極度傷痛之中緩了過來,走到平常吃飯的餐桌前,冷冷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滬嶺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待他的未婚妻,世上哪裡有這種道理?!」
「從法律意義上說是我的,但是所有的錢都是張哥出的,他當時經手的錢都是以千萬為單位,這個公司完全是指尖漏出來的。」
光頭老三說話聲音十分嘶啞,非常好辨認,侯海洋被他的惡毒所激怒,重重地放下電話,又扯掉了電話線,道:「姐,我們得重新安裝一台電話,騷擾電話太多了。」
刑警支隊長老高道:「侯海洋出現在現場,手掌上有光頭老三的血,光頭老三座機上最後一個電話就是打給侯正麗的,侯正麗就是侯海洋的姐姐。據查,光頭老三與侯正麗未婚夫張滬嶺有經濟上的往來,張滬嶺在廣州跳樓死了,光頭老三就找侯正麗還錢。兩人沒有談妥,光頭老三將侯正麗在嶺西的房子砸了,打傷了侯正麗。」
侯海洋在車上,對姐姐道:「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恨不得幫幫他們,又不知道怎麼幫。」侯正麗道:「在廣東至少有幾十萬嶺西人,都算是老鄉,你幫得過來嗎?大家都是在這邊打拚,能不能成一靠自己的本事二靠運氣,兩樣都不佔,打幾年工還得回家。好在家裡還有田土和房子,回家還有碗飯吃,有房子住。」侯海洋說出了自己的感受:「若是長期在這裏打工,在大城市裡生活習慣了,再回到偏僻閉塞的農村,肯定不會習慣。」
張之華道:「侯正麗說得對,滬嶺成立的是股份有限公司、有債務找公司,和我們無關。」
張家大哥張之華站了起來,道:「我弟弟走了,如今找他要債的人很多。他肯定放了不少錢在這裏,拿出來替我弟弟還債。」
「尖頭魚,多少錢一斤?」
「那就是說,這家公司是你的。」
張滬嶺母親走進卧室,見丈九*九*藏*書夫淚流滿面,大驚,道:「老頭,你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張仁德仰著頭,道:「老天有眼,給滬嶺留了後代。」
張滬嶺母親從醫院出來,面容至少比數日前老了十歲,往日引以為傲的黑髮變得花白,十分刺眼。
在座之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弄到什麼程度大家是心知肚明。吃喝一會兒,胖漢子對身邊的人道:「別讓侯海洋閑著,我們休息,你們倆再去審審,別再吊了,再吊手腕要出問題。」
侯海洋拔腿就朝外走,侯正麗深知弟弟的性格,抓住他的胳膊,道:「別去,陪陪我。」自從張滬嶺出事以後,侯海洋對姐姐百依百順,他停下腳步,提著魚和菜進了廚房。
侯海洋在心裏給自己打氣:「若是招供,我就是死路一條,再也看不見爸爸、媽媽、姐姐、秋雲。」
「這麼貴?」
對於侯海洋來說,離開新鄉牛背砣小學以後的經歷就如一場噩夢,極度不真實。張哥跳樓這幾天來,他甚至沒有和秋雲進行任何聯繫。當從飛機上下來,腳踩在了嶺西土地上,他覺得心裏踏實起來。
會議結束以後,陸副局長單獨將老高留在了辦公室,兩人繼續抽著煙。陸副局長道:「老高,光頭老三的父親是省政府前領導,退休多年,影響還在,今天人大和政府都有人打電話過問此案,我們都有壓力。」老高道:「我也接到電話,他們追問案情的進展,要求嚴懲兇手。」陸副局長道:「兇手自然要繩之以法,但是我覺得侯海洋從其筆錄、現場和旁證等幾個方面,他都不太像是兇手。當然,他目前還脫不了干係,嫌疑最大,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掉一個杯人。」「這個老滑頭,還不是等於沒說。」老高知道責任還在自己身上,和陸副局長又扯了幾句,離開了分局辦公大樓。
侯海洋火氣終於爆發了,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為什麼要撬開我姐的箱子?」
侯正麗站在鏡前,細細地擦臉,道:「還好,鼻子只是被打破了,鼻樑沒有骨折。」
想著姐姐這一段時間營養嚴重不足,侯海洋還是花高價買了兩條尖頭魚。提著尖頭魚,他又去尋找酸菜,找了七八個攤位,才買到正宗的巴山酸菜。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侯海洋走過去接了電話,電話里傳來了一陣罵聲:「你這個死婆娘,趕緊把錢還給我。我是借了別人的錢,還不了錢,我只能命償,償命前老子要弄死你。弄死你,沒有這麼便宜,老子先奸后殺,不殺,賣給非洲的妓院。」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眶的一聲被打開,在狹小的空間,眶的聲音特別響亮。老高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他是多年老刑警,相信「不打不突破,一打就突破」這條經驗,他對侯海洋殺人有六分相信,決定還是打一打,看看效果。
瘦小個子女子又來到門口,用手指敲了敲門,道:「侯總,有人來電找侯海洋。」
來到了熟悉的張家大門,侯正麗按了按門鈴,雖然求到了張家門上讓她心有不甘,可是她知道張家人肯定會幫忙。
張家眾子女都很疑惑,在客廳大眼瞪著小眼。半分鐘不到,從卧室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痛哭聲,隨後,張滬嶺母親從客廳急急忙忙沖了出來,進了書房。
「你就在公用電話這邊等著,我隨後就過來。」
老高使個眼色,胖漢子道:「吃飯去,吃飽了來收拾這傢伙。」
一位便衣問:「你過來做啥事?」
侯正麗雖然讀過大學,在張家人眼裡,她身上永遠烙印著農村的印子,一直以來不太喜歡侯正麗。此時,失子之痛讓張滬嶺的母親失去了理智,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在了侯正麗身上。
老高點了點頭,道:「注意點分寸,別弄出毛病。」
胖漢問道:「光頭老三死了多長時間?」
侯海洋回頭看了一眼光頭老三的房間,道:「我相信法律,不是我做的事情,終究不會賴在我的頭上。」
張仁德道:「錢的事沒有什麼大問題,現在是人的事。」經過這幾天的時間,他將亂麻一樣的事情基本理清。兒子張滬嶺行事大胆,但是做事極有分寸,所行之事皆是以公司名義,沒有給張家留下什麼後患,一大攤子事情隨著張滬嶺跳樓而一了百了。唯一有些麻煩的是光頭老三之死將侯正麗的弟弟牽了進去。
兩位年輕刑警匆匆吃了幾口飯,又出現在侯海洋麵前。此時,侯海洋又累又餓,手腕一陣陣劇痛,他眯著眼睛,咬著牙為自己打氣:「無論如何也不能屈打成招,只要承認了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馬小梅聽出了其中的意味,道:「沒有侯海洋,你們肯定要被送到收容所,還這樣說別人,沒有意思。」張強強囁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小梅不客氣地給了張強強幾個白眼。
這幾日,侯正麗難得遇到暖心的人和暖心的話,知道張滬嶺運作的資金相當大,如今他一走百了,自己的裝修公司首當其衝要受到衝擊,恐怕也開不下去了。她拉著段燕的手,道:「我到對面的旅館住下來,等兩天將公司處理了,回嶺西吧,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了。」段燕急了,道:「姐,公司怎麼辦?」侯正麗道:「公司只能再如此,緩過來再做。」
「二娃,有錢沒有?」在侯海洋出門時,坐在沙發角落的侯正麗問了一句。
傍晚時分,從嶺西機場飛來十來個張滬嶺的家人。拉開殯儀館的冰櫃,看到張滬嶺的慘狀以後,張滬嶺的母親突然發了瘋,她轉過身,朝著侯正麗撲了過來,哭罵道:「小賤人,狐狸精,還我兒子!」她一邊罵,一邊狠命地打著侯正麗。
「我對書法很有信心,繪畫也還行,沒有問題。」
經過三天三夜的大苦大痛大悲,侯正麗終於緩過勁來,她將傷痛壓在心底,開始處理遺留之事。
「裝修公司以及嶺西的房子?」
侯正麗頭髮披散著,對暴風驟雨的巴掌沒有什麼反應。侯海洋見姐姐被欺負,義憤填膺,上前一步,伸九九藏書手抓住了張滬嶺母親的手掌,制止了她的瘋狂。
張仁德站在客廳中間,指著自己卧室旁邊的房門道:「這間房子以後就歸侯正麗,她懷孕了,是滬嶺的孩子。」
一個多小時以後,馬小梅幾乎要絕望之時,一輛小車嘎地停在她身旁,侯海洋和一位漂亮且時髦的女子走了下來。馬小梅看著侯海洋就如看到親人一般,哇就哭了出來。
侯海洋抱著姐姐朝外走,將姐姐也送到了病床上。這幾天,他一直陪著姐姐,累得夠嗆,好在人年輕,精力旺盛,勉強能夠支撐住。
救護車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來到了大樓外。
侯海洋被放下來以後,大口喘著氣,臉已經痛得變形了。
侯正麗臉上有數條指甲抓的血印子,鮮血順著臉頰向下流,在慘白的臉上格外醒目。在這個屋裡,她和侯海洋與張滬嶺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還沒有結婚證,但是,她是十幾人中除了父母以外與張滬嶺感情最深的人。此時在張滬嶺母親的影響下,十來個張家人或者是怒視侯家姐弟,或者是無視其存在。
侯海洋指了指樓上,道:「老三哥在家嗎?」前台見來人很熟悉老闆的情況,不再懷疑,道:「趙總沒有來上班,應該在家裡。」
「你們在現場抓到他時,他正朝外走,應該沒有處理兇器的時間。」陸副局長眉毛有著職業性的川字紋,道,「這是關鍵處,搞不清楚,這案子就不明不白。」
「姐,是誰乾的?」
張仁德點了點頭。
他跟隨姐夫張滬嶺到過光頭老三的家,憑著記憶,很順利找到了目的地。他先走進光頭老三在二樓的辦公室,漂亮的女前台彎了彎腰,問:「請問你找誰?」侯海洋一直都跟著張滬嶺稱呼「光頭老三」,並不知道光頭老三的尊姓大名,他靈機一動,道:「我找老三哥。」前台聽侯海洋稱呼很江湖又很親熱,疑惑地看了侯海洋一眼,道:「趙總不在辦公室。」
在悶熱的環境下,兩名刑警很快就揮汗如雨。
開了一個小時的會,兇器成了案件的關鍵,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案件便要懸著。
侯海洋知道姐姐這幾天暫時不會出門,他讓段燕在家裡一步不離地跟著姐姐,包括上廁所和洗澡,防止她想不開做什麼傻事。
老高慢慢踱了進來,道:「我看你也是條漢子,男子漢敢作敢當,腦殼掉了碗大一個皰,最終你也要招,這樣死撐著有什麼意義?」
一拳下去,侯海洋感覺不對,光頭老三身體癱軟,完全沒有生氣,如沙袋一般。
「嗡」地響了一聲,侯海洋是第一次直面親人的死亡,被刺|激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他轉過臉,蹲下身扶起地上的姐姐。
回到了華榮小區,上了電梯,侯正麗在十樓過道停住了腳步,道:「客廳有一幅大照片,你把照片收起來,放到書房裡用布套子包起來。」侯海洋知道姐姐怕見到那張生動萬分的照片,和段燕進了屋,將照片收了起來,又將姐夫生活過的痕迹盡量收了一遍,包括牙具、毛巾、衣服等物品,都收到了旁邊的小屋裡。
一名胖漢氣勢洶洶地道:「侯海洋,光頭老三就是你殺的,現場捉獲,證據確鑿,你必須如實交代所有細節。我給你說句實話,這一次是板上釘釘的事,你交代也好,不交代也好,肯定要吃一顆子彈。我勸你早點交代,免得皮肉受苦。」
過了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拐了回來,她是張滬嶺的大嫂,平時與侯正麗關係不錯。她看了侯正麗滿臉的血痕,抱歉地道:「正麗,老太婆最寵滬嶺,氣得迷了心竅,你別在意。」
侯海洋呆了呆,低頭看了手掌,手掌上沾滿了鮮血,暗道:「糟了,我惹麻煩了。」
張家其他人還保持著理智,將張滬嶺母親拖開。這時,張滬嶺母親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我的兒啊!我的兒啊!」喊聲未落,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在一間陰暗的小屋裡,侯海洋吐了嘴裏的血,渾身都在發痛。自從在光頭老三家裡被戴上手銬以後,他就下定決心:「無論受多大的罪,也不能承認是自己殺人,否則就完了。」他戴著反銬,無法行動,強自閉著眼,讓身體放鬆,以保存體力。
侯海洋在黑屋子裡面對著未知的殘酷未來,度日如年,他知道屈打成招的後果,再痛再苦也死抗著。
張仁德有從軍的經歷,轉業以後到了嶺西市工作,在地方上工作三十年,說話辦事全部地方化了,但是骨子裡還存在著軍人氣質。他發了火,幾個子女都不敢再說話。
「誰是馬小梅?」
侯海洋實在忍不住了,張開嘴大聲號叫。
聽到這幾句話,所有人就像聽到天方夜譚一樣,先是愣了,又笑了起來。胖漢子抬腳踢到了侯海洋的腰眼上,道:「龜兒子是不是糊塗了,你還有出去的一天。」
老高道:「我們沒有找到兇器,並不是說沒有。我觀察了一會兒,七樓左邊窗子是公路,來往的貨車很多,若是這小子將刀子朝窗外一扔,恰好落到貨車上面,我們就永遠找不到這把刀。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遇到這種事也正常。」
張滬嶺母親悲傷過度,離開殯儀館后,直接被架著去了醫院,張家人也就散去。臨走時,張滬嶺的父親張仁德看了一眼侯正麗,停住了腳步,想說點什麼,又跺了跺腳,隨著人群離開。
侯正麗目光直視著張仁德,停頓了約一分鐘,又道:「第二件事情,我懷孕了,才發現,是滬嶺的。」
侯海洋關心地道:「姐,我們到醫院去,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侯正麗吐完以後,對著鏡子看了看,道:「二娃,姐是懷了滬嶺的孩子。是在醫院知道的。」。
早上,侯海洋發了狠,將侯正麗拖離了殯儀館,找了附近最近的賓館住下。侯正麗躺在床上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又從床上爬起來,堅持來到殯儀館。到了第三天,張家人辦好手續以後,張滬嶺被火化。
侯海洋挺納悶,道:「我才到廣州,誰認識我,應該只有馬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