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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藏屍之處

第七章 藏屍之處

一路上母親都沒怎麼講話,一直回到家中,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趙媽,母親這才止住悲傷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天趙媽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把他們娘倆拉到了偏房,神秘兮兮地說道:「夫人,剛才院里來了個陌生人,他說是從北京回來的,說自己叫德子,是雲軒店裡的夥計,並且還說他知道是誰殺死了店老闆。」
「你,你說什麼?我不信!你們都是壞人!」阿宇小小的身體縮到了爺爺劉謹瑜的背後,一雙小眼睛里充滿了仇恨。
可是,韓方的眉頭依然緊鎖,他輕輕搖搖頭:「假趙媽提到了德子,這可是個重要人物啊,劉忠死了,他的夥計不知所蹤,沒想到在劉忠的老家卻聽到了他的名字,這豈不是太匪夷所思?」
聽到這裏,玉成的聲音都變調了:「師傅,您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可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還是快走吧,劉雲軒慘死,他老婆雖然是被那個女殺手殺死的,可我們都在場啊,如果他們夫妻全都不放過我們,我這條小命可就玩完了!」玉成看看四周,做好了隨時跑出去的架勢。
說話的工夫,韓方已經來到了棺材旁,他先在上方摸了兩把,然後伸出右掌使勁拍了兩下,耳朵還貼在上邊聽聽,巨大的「嗡嗡」聲把玉成嚇傻了,差點就跌坐在地上,這可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啊!他嘴裏又嘀咕起來:「太上老君啊,觀世音菩薩啊,劉大哥,丁大姐,千萬不要來找我,我可是無辜的,不不,也不要來找師傅哇,他是無意衝撞,饒命啊饒命!」玉成嘴裏念叨著,就差磕頭下跪了。
看到韓方的舉動,玉成更是嚇傻了,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到韓方大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麼?過來幫忙!」這話猶如一盆冷水澆灌而下,玉成一激靈,頓時回過神來,一下就躥到了師傅跟前,結結巴巴地問道:「師,師傅,這,這是幹什麼?」
那天接完北京打來的電話后,母親的表情很是悲傷,臉色也非常難看,阿宇歪著頭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母親這才告知孩子,他的父親死了。從小到大,因為劉忠回家的次數甚少,阿宇和他父親見面的次數便少之又少,所以也沒有什麼感情,聽聞劉忠死了,阿宇沒表現的過於悲傷。
「不,玉成,現在劉雲軒的屍體還在北京,你看看這口朱漆棺材,如果沒猜錯,裡邊放置的應該是劉忠的衣物。你還記得丁氏說過的話嗎?她說先封了衣冠冢,等案子破了,就把屍體運回安葬。」韓方眼睛向前,盯著牌位后巨大的朱漆棺材,若有所思地說道。
劉謹瑜憐九九藏書惜地摸摸阿宇的頭,目光中閃著可怕的光澤,臉上的肌肉抽|動著,怒道:「好歹毒的人啊!原來趁他們母子接電話的時候,歹人殺死了趙媽。把孽子劉忠的死算在你們頭上,再來個借刀殺人,好歹毒的計策啊!」
韓方眉頭微皺,稍加思索,聲音里透著堅定:「走,過去看看。」
聽到這裏,韓方眉頭微皺,有些不解:「放在了趙媽身上?那她怎麼?」韓方的意思非常明顯,既然鑰匙在趙媽身上,那她怎麼會聽劉忠的號令,而不幫劉謹瑜打開。
越走越近,韓方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說不緊張是假的,雖然經歷過風雨無數,但像今天這麼詭異的事情還是頭一遭。丁氏死了,她的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她害人在先,但畢竟是中了敵人預先設好的圈套。這不但令他蒙羞,甚至內心還夾雜著無限自責和悔意,尤其看到阿宇憤怒的目光后,他的心似刀剜般難受。是啊!自己的一時疏忽,讓他在瞬間失去了母親。
見玉成嚇成這樣,韓方哭笑不得。不過,通過剛才那一番敲打,此時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並且有些迫不及待地又敲擊了兩下,聽過迴音后頓時大喜。他摸索著想抬起棺材上的頂蓋,但文人就是文人,力氣不夠,僅僅打開了一條小縫隙。
本來按丁蘭的意思,要把這些事情向後院的公公劉謹瑜說說,趙媽卻連連擺手,並擔憂道:「夫人,現在老爺已經知道兒子已死的消息,雖然他嘴上叫罵,但畢竟是親生父子啊,說不定心裏有多悲傷呢。他從小對阿宇愛護有加,如果知道有人要加害他的孫子,肯定會急怒攻心,到時候一鬧騰,說不定那些歹人會狗急跳牆,我們的計劃可就沒有機會實施了。夫人請放心,我的計劃萬無一失,定然叫那些歹人先我們而去。」看趙媽說得信誓旦旦,丁蘭也只好點頭,為了兒子阿宇,她也只好孤注一擲了。
韓方知道,在這個怪老頭身上肯定藏著許多秘密,現在雖然沒有全部說出來,但冥冥之中能感覺得到,如果想要尋到傳說中的盤龍硯,劉謹瑜是個至關重要的人物。當然,他也是唯一能撥開迷霧之人。劉謹瑜,一定不能出半點差錯。
韓方身體沒動,他拉住欲向外走的玉成,反將他向屋內扯去,聲音不急不緩:「玉成,先不要著急,我們進屋看看。」
阿宇止住哽咽,轉過頭盯著韓方等人,思緒回到了幾天前……
院子里白色的燈籠正在迎風跳舞,似一個個白色幽靈般正默默注視著二人。玉成的膽read.99csw•com子小,他抬頭看看,眼睛又向四周瞅瞅,嚇得縮起了脖子。正堂里的燈光還亮著,丁氏的無頭屍體應該還躺在地上,雖然他們是中計了,無意中殺死了她,但總是冤屈而死吧……想到這裏,玉成慌忙雙掌合十,嘴裏輕輕嘀咕起來:「大姐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千萬不要尋錯了人哇,求求您不要找我和師傅!你要找就去找真正的殺人兇手,把他們一個個都殺了,千萬,千萬可別來找我們……」聽到身後的玉成念念叨叨,韓方的眉頭微微一皺,他這徒弟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唉!不過也難為他了,這平白無故死了人,任誰都會害怕。
韓方故意逗逗小徒弟,玉成頓時嚇得靈魂出竅,他躍到師傅近前,剛想喊出聲又慌忙捂住了嘴巴,小聲道:「師傅啊,您老就別嚇我了。去!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都去,成了不?」看著玉成哭喪著臉,韓方搖搖頭,顧自朝前走去。
「嗯,也有這種可能吧……」隨後,韓方轉頭盯著阿宇,疑惑道:「孩子,趙媽柜子里放著人皮面具,難道你的母親沒有說什麼?」
林箏的臉色卻異常冷峻,尤其聽到玉成喊自己女魔頭,她的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中閃過一絲寒氣,嚇得玉成縮縮脖子,慌忙跑到韓方身邊,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雖然十幾步遠,但韓方的腦海中卻轉了幾萬轉,當他和玉成輕輕來到房門前時,眼睛里卻流露出更大的驚訝,直到此時才知道,這間房被設置成了靈堂。正中間擺著牌位,上方寫著:先夫劉雲軒。牌位兩側燃著數根白色蠟燭,地上還放著火盆,裡邊有一些殘缺的紙錢,火星子還沒有完全燃盡,閃著忽明忽暗的光線。
不過話音還未落地,旁邊的玉成「媽呀」一聲跳著腳走開了,大喊道:「我不去,我可不敢去!」韓方感覺又好氣又好笑,他抬起手臂指指徒弟:「你啊你!怎麼說你才好?好吧,不去就待在院子里,我自己進去。不過你剛才那嗓門夠大的,估計這小鬼啊什麼的都被你招來了。」
「德子,早就準備好的人皮面具,假趙媽……」韓方低頭,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猛地抬頭,聲音焦急,「劉老爺子,現在劉宅是個是非之地,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裏,否則凶多吉少!」韓方看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擔憂地說道。
是啊,沒有鑰匙,怎麼才能打開這副鐵鏈呢?一時之間,大家都沒了主意,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蠟燭即將燃盡,淚已經乾涸,正在做著最後的拚死掙扎。風兒又灌入了屋內,燭https://read.99csw.com光隨時都會熄滅……韓方轉頭向窗外望去,看來已經沒有別的退路了,尋到趙媽的屍體才能找到鑰匙,找到鑰匙才能解開劉謹瑜身上的束縛。
阿宇偎依在爺爺身邊,睜著一雙小眼睛,嘴巴癟著,好久才吐出一句話:「當時母親也感覺有些詫異,慌忙問婆婆這是怎麼回事?婆婆說這是德子留下的,說劉老闆於他有收留之思,為了報答他的恩情,這才冒死過來報信。留下面具,也是為了萬無一失。」
此時的玉成,也終於回過味兒來了,他在旁邊連連點頭,心有餘悸地喊道:「是啊,如果不是女魔頭……哦,是林箏姑娘的高強武藝,或許阿宇和她都死在蒙面人手中了。而我和師傅還有老爺子你,也死在假趙媽的短刀之下了,好一個調虎離山、借刀殺人、一石二鳥之計!」此時的玉成驚魂未定,連聲音都變了調兒,說完這些話,他又瞅瞅旁邊的林箏,此時對她倒是多了幾分好感。如果今晚沒有她的及時趕到,自己和師傅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丁蘭進屋和韓方聊天,因趙媽說劉老爺是因龍硯而死,所以當韓方問到清溪硯台的時候,丁蘭故作不知。殊不知,正是因為這個微小的細節,才使得韓方對丁蘭產生了懷疑。隨後,丁蘭又遵照趙媽的指示,將毒藥藏在了指甲蓋中,當她起身為韓方續茶的時候將毒藥悄悄抖了進去,她會些武功,又把細微的毒針藏在了舌頭底下,以防萬一。
韓方和玉成一愣,再看的時候,阿宇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年齡依然是十一二歲,不過樣子卻完全變了,小眼睛,翹嘴唇,臉色黝黑……天啊!見此,眾人深深呼出口氣,屋裡瀰漫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玉成驚魂未定地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轉頭看著韓方:「師傅,這裡是劉雲軒的靈堂啊,咱們不要衝撞了死人,還是快走吧。」
看到爺爺焦急的模樣,阿宇臉上的淚珠滾滾而落,抽咽了半天,才嗚嗚哭訴道:「就在三天前有人來家裡報信,說是北京來電話了,我和母親出去接電話,這才知道父親死了。回到家中后,婆婆滿臉驚慌,正在院中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眼見我們回來,這才說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按照趙媽的說法,那些人或許已經知曉了阿宇和夫人的容貌,為了萬無一失,他們最好喬裝改扮一下,這樣即使歹人來了,也不會一下就被認出。丁蘭感覺這法子不錯,正猶豫著怎麼改變容貌的時候,趙媽卻從柜子里拿出了兩張人皮面具,並分別戴在了阿宇和丁蘭的臉上。他們向九*九*藏*書鏡中一望,天啊,果然掩蓋得嚴嚴實實,即便是夫君劉雲軒再活過來,也不一定能認出他們母子。
聽了這一席話,阿宇母子立時大駭,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趙媽這才嘆口氣:「我孤老婆子在劉家待了幾十年,現在劉家有難,我不能袖手旁觀啊,聽說殺死劉老爺的人過兩天就會來到清溪縣,目的就是再把你們母子殺死啊!他們這是要斬草除根哇。不行,絕對不能讓壞人得逞,我們要來個先下手為強。」聽說有人要殺他們,阿宇和母親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此時魂都嚇沒了,只好按著趙媽的意思去辦。
韓方站在院子中間,眼睛眯縫起來,謹慎而小心地向四周看去。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雪花在面前飛舞,偶爾風聲吹過,眉毛都被撩了起來,一股寒意襲來,有種又冷又怕的感覺。房子的格局不太複雜,前面是正堂,隨後是左右側室,尤其以右邊的房間最為惹眼,裡邊的燭光透亮,並且房門大開,隨著風兒吹過,敞開的門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怪聲。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劉家關閉大門,概不見客。一直等到韓方他們到了清溪縣,玉成上前叩門,趙媽把他們迎進屋內,然後說是出去準備飯菜,再由阿宇進來探聽口風,當得知他們是從北京來的時,趙媽暗自點頭,並和丁蘭商量妥當,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啊,開,開,開棺?」玉成一句話哆嗦成了幾句話,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哐啷」,劉謹瑜的手腳使勁動了一下,他腳上的鐵鏈子發出了巨大的動靜,剛才還憤怒的臉龐突然變得有些疲憊,聲音艱澀地說道:「據說這是玄鐵鐐銬,一般的斧頭根本劈不開,除非有鑰匙才可以開啟。鑰匙總共有兩把,一把在孽子身上,還有一把放在了趙媽身上。」
看到劉謹瑜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玉成先是有些害怕,最後也對這怪老頭產生了憐憫。他也不容易啊,被親生兒子陷害,還被弄瞎了雙眼,現在鎖鏈子也打不開。唉,隨著一聲嘆息,玉成忍不住問道:「現在趙媽有可能遭到了毒手,屍體也不知道被埋在了哪兒,找不到她就拿不到鑰匙,這可怎麼辦?」
看到徒弟如此,韓方有些著急,手上正使勁,額頭上的汗珠滴滴答答而落,他現在沒工夫解釋,只是又催促道:「快,棺材里有人!」
不過這一切怎麼能逃過林箏的雙眼,她的銀鞭一起一落便要了丁蘭的性命。
「那,那個房間有些怪異。」聲音甚是刺耳,玉成聽得頭皮發麻,兩扇房門猶如被兩個小鬼在使勁地推啊推,空蕩蕩的門口令九-九-藏-書人驚怕連連。
「啊,師傅,死人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快走吧,這裏邊挺瘮人的,現在想起劉雲軒的死相,我這渾身就發抖啊!」玉成扶住灰白的牆壁,嚇得大氣不敢出。
玉成點點頭:「師傅,趙媽都是假的,德子是不是她故意說出的,為的就是不讓丁蘭母子產生懷疑?」
「開棺!」韓方手上用力,費力吐出一句話。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經過,聽到這裏,韓方不禁輕輕搖頭,他盯著阿宇的眸子,嘆氣:「孩子,你和你的母親都上當了,就在你們去接聽電話的時候,真的趙媽已經被歹人所替代,如果我沒猜錯,真趙媽早就死了。」
隨後,有人挾持阿宇引走了武功高強的林箏。趁此機會,趙媽又繼續演戲,把韓方等人引到了後院,然後趁機想殺死劉謹瑜,不過卻被林箏及時趕到,這才戳破了她的陰謀。
「什麼可怕的事情?」劉謹瑜的頭一歪,聲音發澀,因為他被束縛在了後院,對於這幾天家中發生的事情竟然一無所知。
玉成眼見師傅出了屋子,他也緊隨其後跟了過去。地上的雪越來越厚了,踩在地上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有些地方略顯濕滑,玉成慌忙攙住了師傅的胳膊,韓方也走得小心翼翼,兩人順著剛才走過的狹窄的巷子又回到了前院。
「哼,說出來也沒有什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趙媽在劉家幾十年,我雖然一直待她不薄,可孽子對她許以重金,所以將她拉攏過去。在這個家中,只有我孫子阿宇才是對爺爺最好的,就連媳婦丁蘭也要看孽子的臉色。這鐵鏈子誰都不幫我打開。」說到這裏,劉謹瑜停頓一下,又顧自嘆氣道:「唉,雖然她們沒有幫我打開鎖鏈,但不管是吃的還是穿的,倒是照顧得極為周到,總算還沒有完全泯滅良心。」
或許在此時,最驚訝的莫過於劉謹瑜,他翻著白色眼珠,臉上的肌肉抖動著,上下摸索著阿宇的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隨後這才緊緊抱住了他,顫聲問道:「孩子,快給爺爺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方的念頭動得極快,前後不過十秒鐘便已有了主意。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轉頭看著旁邊的林箏,商量道:「林姑娘,勞煩您在此照看劉老爺和阿宇,我和玉成回前院再看看,或許能尋到鑰匙。」跟前這種情況也唯有如此了,劉謹瑜身體動彈不得,雙目失明,阿宇年齡又小,如果此時有人來襲,定然是無法抵擋。聽到韓方這樣的安排,林箏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微微點點頭,她將雙手放在了腰間,冰冷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注視著後院的一切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