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不知道這個教祖是不是幕後主使？我覺得這個人運氣有點太好了！」

「目擊者只有信徒們吧？真的沒有出手嗎？不是信徒為了保護教祖一起商量好了吧？」

「雖然我知道大師的能力，但是真沒想到能到那種程度，」被叫做第六部長的中年女性一臉畏懼，「我也常常接受大師的意念輸送，但從沒有那麼痛苦的經歷，我所感受的只是被溫暖的氣息包圍著。不過那時，大師的確和平時不一樣，我覺得他的表情可怕、輸送意念的姿勢也充滿了力量。第五部長從窗戶跳樓之後，他的反應也是『糟了！我做得過分了！』一副很後悔的樣子……」

里山奈|美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是真的，最初我也覺得只是為了我們而準備的表演，那個第五部長感覺痛苦時，我也覺得不過是演技逼真而悠閑地觀望著。可是……」里山搖著頭，「沒錯，是真的！連崎至光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到他，第五部長就大叫著發起狂來，我一直仔細地看著確實如此，連崎至光一直在上座上打坐，站都沒站起來，這樣就使第五部長從窗戶跳樓，這也是有可能的吧？」

草薙搖著頭，放下了杯子。

看著他恭敬地行禮道謝，草薙卻變得心情不佳，心想這是在糊弄誰啊。

「這麼說，」湯川拿著馬克杯坐在椅子里，「不用說我，連你也不用管了。」

「難道不是嗎？就像剛才說的，要是案發https://reａd•99cｓw•ｃｏｍ時只有信徒在場，警察也不會相信。而且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會認為受害者是被人推下樓的。要是這樣的話，教團就會有損名聲，沒處理好的話，還可能含冤被抓。」

「沒有逮捕的理由，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受害者啊！他所做的不過是閉著眼睛用雙手相對而已，這要怎麼用殺人罪問罪呢？連拘留的理由都沒有，所以就請他儘快回去了。」

「是的，不過第一部長與第二部長和大師說不管怎樣和夫人商量一下吧，將大師帶到了隔壁房間。聽說在警察到來之前，四位都在一起商量，但是大師堅持自首。」

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於是里山要求列席會議，幹部們雖面露難色，但是據說得到了連崎的同意，所以他們得以目睹了案件的發生。

「非信徒？」

「關於這個案件的內容請看本刊最新的報道，敬請期待哦！」分別時里山奈|美興奮地說。

聽到草薙的話，湯川故意打了個大哈欠，「這些證詞只能算盲目聽信吧？要這都算數，你們就沒有可以抓的兇手了！」

「拯救信眾——這難道不是宗教的原本之意嗎？對了，那個教祖先生怎麼樣了？被當做殺人犯逮捕了嗎？」

「我們採訪了十多個信徒，他們首先是相信連崎至光的，雖說這對信徒而言理所當然，不過我們發現與其說是盲目相信還不如說他們是確信ｒeａｄ.9９ｃsw•com，每個人都反覆說大師的能力是真的，『你最好也接受意念輸送試試』。因為不知道連崎到底怎麼能夠這樣捕獲人心，我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因此想要直接採訪教祖。」

草薙也見過了連崎的妻子，是位叫佐代子的小個子女人，容貌端莊，給人感覺很樸實。雖然她也是信徒，但聽說連崎立下了家屬不能擔任幹部的規矩。

「這很明顯是心理學領域吧？近似暗示、安慰劑效果。雖然我不太清楚，但大概也和催眠術什麼的有關係。」

「是周刊雜誌的記者和攝影師，聽說正好來採訪。」

「真是做了件很對不起大家的事，我雖然也覺得很難理解，但大師決定自首，我只能接受他的決定。他回來之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回答草薙問題時，她的聲音小到勉強能聽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問題，她講話時不斷地點著頭。

湯川站在水槽旁，衝著第二杯速溶咖啡，一邊用湯匙攪著咖啡一邊回頭說：「光聽你剛講的一切，的確是沒有問題，要是簡單地以追查挪用公款立案是很勉強，這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的吧！」

「請聽我說完！案件現場有非信徒，我也聽了他們的證詞。」

而改變她想法的是信徒們的話。

「我們原計劃要採訪『苦愛會』的騙術，」在銀座的一家咖啡店裡，里山奈|美的表情好像期待有什麼惡作劇發生一樣，「我們編輯部先是收到了讀者的匿https://read.99csw.com名來信，才知道這個最近信徒迅速增加的『苦愛會』。來信裏面寫因為家人陸續成為信徒將財產貢獻給教團，結果造成整個家庭分崩離析。我們稍稍調查了一下，發現的確有蹊蹺的傳言——比如強制入會、將上了年紀的信徒的財產以布施方式上繳到教團、讓信徒以高價買『開光壺』等等。不過這些事情在各個宗教團體不都是大同小異嗎？我們在考慮是不是需要專門出篇報道。」

「看來是這樣。」草薙輕輕地擺了擺手，向門外走去。

「我也問了攝影師，說的內容大體一致，也讓我看了當時拍攝的照片，女記者的確沒有撒謊，也沒有誇張。」草薙看著空了的馬克杯杯底總結道。

草薙見了包括真島在內的案發時在場的全部九位幹部，他們的證詞中也沒有矛盾或者可疑之處。雖然每個人對於受害者發狂的描述多少有些區別，但這也是很自然的。

「怎麼說？」

「果不其然！」草薙也喝著速溶咖啡。

見多識廣的鑒識課員這麼解釋：有些宗教活動中，會出現控制信徒意志的情形，就是會出現信徒失去正常的判斷能力，衝動地進行自虐的行為，估計這次的案件也是這種情況。

為他們做嚮導的是一位姓真島的稍稍上了年紀的男人，他擔任第一部長，據說是連崎的大弟子。

「的確如此！我也認為這不是物理學的問題，」草薙說，「那打擾了！」說完站起身。read.99csw.com

聽里山奈|美說，教團最初拒絕了採訪，理由是只有信徒才能進「送念」的場所。不過，過了幾天，「苦愛會」又說可以採訪信徒修行的情況。里山覺得要是看不到連崎「送念」的場面採訪也沒有意義，不管怎樣先去看看，於是帶著攝影師去了，但是到了之後發現道場里並沒有信徒，問了幹部才知道，因在「凈化間」召開幹部的臨時會議而暫停了信徒的修行活動。

「這個我也想過，這個時機有點好過頭了，難道說周刊雜誌的記者、攝影師也有參与？」

《TRY周刊》的記者叫里山奈|美，年齡三十歲左右，是個留著男孩般短髮、不化妝的女性。

「我也想過有這種可能，所以去看了現場，也見了案件發生時的在場人士。」「苦愛會」的本部在城郊的小山裡，被藤岡帶到現場的草薙，看到建築的設計時很是吃驚——這棟五層方形建築的牆面上畫著連崎大大的坐禪像，當然要比本人好看很多。

「聽說大師很快被釋放，我們真是放心了。當他說要自首的時候，我們都曾勸阻他。雖說是因為大師輸送意念，但第五部長跳樓是為了擺脫心靈之痛，所以可以說是自己選擇的方式，這應該是自殺吧？大師卻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他說是因為自己太過憤怒而忘記控制自己的力量，等同於自己殺了人。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我們都擔心要是這樣的人被抓了起來可怎麼辦！真是衷心感謝警方最後做出了https://read.99csw.com理智的判斷！」

「鑒識課的同事也這麼說，不過他們也說不太了解這方面的具體情況……」

「這聽起來跟物理學完全沒有關係呀！」湯川把胳膊肘架在椅子把手上，雙手托著腮幫子，毫無興趣地說完便伸手去拿桌子上放的馬克杯。

這裡是帝都大學物理學科第十三研究室，草薙來這裏自然是為了就「苦愛會」案件聽聽身為物理學家朋友的意見。

「不過，他們沒有理由這麼做。」

除了比周圍高出五十厘米的好像講壇一樣的上座之外，這是個普通的方形房間，也沒有傢具、日常用品什麼的。要說唯一的裝飾，是上座的牆上有個類似雪花結晶體的標記，在這棟樓隨處可見這個標記——聽說叫做「苦愛之星」，是連崎的守護神。

草薙仰起臉，「無論記者還是攝影師在這次採訪之前和『苦愛會』都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利害衝突，可以說共犯的可能性為零。」

他們也都對案件本身表示震驚。

「那時他就立刻自首了？」

這棟建築里，一層是道場，二層到四層是幹部信徒的住所，五層的一部分是連崎的住所，剩下的是被叫做「凈化間」——連崎用來發揮意念力的地方，案件就發生在「凈化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