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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 圍下宮程嬰匿孤

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 圍下宮程嬰匿孤

郤克使與季孫行父、孫良夫相見,乃曰:「克恐不勝其事,以獲罪于寡君,故不敢輕諾。今魯、衛大夫合辭以請,克不能違也,克聽子矣!」國佐曰:「元帥已俯從敝邑之請,願同盟為信:齊認朝晉,且反魯、衛之侵地;晉認退師,秋毫無犯。各立誓書。」郤克命取牲血共歃,訂盟而別,釋放逢丑父復歸於齊。
一線宮中趙氏危,寧將血胤代孤兒。
屠奸縱有彌天網,誰料公孫已售欺?
景公意未釋然,復問于欒書、郤錡。二人先受岸賈之囑,含糊其詞,不肯替趙氏分辨。景公遂信岸賈之言,以為實然,乃書趙盾之罪于版,付岸賈曰:「汝好處分,勿驚國人!」韓厥知岸賈之謀,夜往下宮,報知趙朔,使預先逃遁。
楚共王接得巫臣來表,拆而讀之,略雲:
蒙鄭君以夏姬室臣,臣不肖,遂不能辭。恐君王見罪,暫寓晉國。使齊之事,望君王別遣良臣。死罪,死罪!
后三年,晉景公游于新田,見其土沃水甘,因遷其國,謂之新絳,以故都為故絳。百官朝賀,景公設宴于內宮,款待群臣,日色過晡,左右將治燭,忽然怪風一陣,捲入堂中,寒氣逼人,在座者無不驚顫。
夏姬枕畔謂屈巫曰:「此事曾稟知楚王否?」屈巫將庄王及公子嬰齊欲娶之事,訴說一遍:「下官為了夫人,費下許多心機,今日得諧魚水,生平願足,下官不敢回楚,明日與夫人別尋安身之處,偕老百年,豈不穩便?」夏姬曰:「原來如此。夫君既不回楚,那使齊之命,如何消繳?」屈巫曰:「我不往齊國去了。方今與楚抗衡,莫如晉國,我與汝適晉可也!」次早,修下表章一通,付與從人,寄復楚王,遂與夏姬同奔晉國。
景公自戰邲時,已惡同、括專橫,遂惑其言,問于韓厥,厥對曰:「桃園之事,與趙盾何與?況趙氏自成季以來,世有大勛于晉,主公奈何聽細人之言,而疑功臣之後乎?」
且說陳夏姬嫁連尹襄老,未及一年,襄老從軍于邲。夏姬遂與其子黑要烝淫,及襄老戰死,黑要戀夏姬之色,不往求屍,國人頗有議論。夏姬以為恥,欲借迎屍之名,謀歸鄭國。申公屈巫遂賂其左右,使傳語于夏姬曰:「申公相慕甚切,若夫人朝歸鄭國,申公晚即來聘矣!」又使人謂鄭襄公曰:「姬欲歸宗國,盍往迎之?」鄭襄公果然遣使來迎夏姬。
時晉景公以齊、鄭俱服,頗有矜慢之心,寵用屠岸賈,遊獵飲酒,復如靈公之日。趙同、趙括與其兄趙嬰齊不睦,誣以淫|亂之事,逐之奔齊,景公不能禁止。
及岸賈搜索宮中不得,程嬰謂杵臼曰:「趙氏孤在宮中,索之不得,此天幸也!但可瞞過一時耳,後日事泄,屠賊又將搜索,必須用計,偷出宮門,藏於遠地,方保無虞。」https://read.99csw.com杵臼沉吟了半日,問嬰曰:「立孤與死難,二者孰難?」嬰曰:「死易耳,立孤難也。」杵臼曰:「子任其難,我任其易,何如?」嬰曰:「計將安出?」杵臼曰:「誠得他人嬰兒詐稱趙孤,吾抱往首陽山中,汝當出首,說孤兒藏處,屠賊得偽孤,則真孤可免矣!」程嬰曰:「嬰兒易得也,必須竊得真孤出宮,方可保全。」杵臼曰:「諸將中惟韓厥受趙氏恩最深,可以竊孤之事托之。」程嬰曰:「吾新生一兒,與孤兒誕期相近,可以代之,然子既有藏孤之罪,必當並誅,子先我而死,我心何忍?」因泣下不止,杵臼怒曰:「此大事,亦美事,何以泣為?」嬰乃收淚而去。
話說晉兵追齊侯,行四百五十里,至一地,名袁婁,安營下寨,打點攻城。齊頃公心慌,集諸臣問計。國佐進曰:「臣請以紀侯之甗及玉磬,行賂于晉,而請與晉平。魯、衛二國,則以侵地還之。」頃公曰:「如卿所言,寡人之情已盡矣。再若不從,惟有戰耳!」國佐領命,捧著紀甗、玉磬二物,徑造晉軍,先見韓厥,致齊侯之意。韓厥曰:「魯、衛以齊之侵削無已,故寡君憐而拯之,寡君則何仇于齊乎?」國佐答曰:「佐願言于寡君,返魯、衛之侵地如何?」韓厥曰:「有中軍主帥在,厥不敢專。」韓厥引國佐來見郤克,克盛怒以待之,國佐辭氣俱恭。郤克曰:「汝國亡在旦夕,尚以巧言緩我耶。倘真心請平,只依我兩件事!」國佐曰:「敢問何事?」郤克曰:「一來,要蕭君同叔之女為質于晉;二來,必使齊封內壟畝盡改為東西行,萬一齊異日背盟,殺汝質,伐汝國,車馬從西至東,可直達也。」國佐勃然發怒曰:「元帥差矣!蕭君之女非他,乃寡君之母,以齊、晉匹敵言之,猶晉君之母也。那有國母為質人國的道理?至於壟畝縱橫,皆順其地勢之自然,若惟晉改易,與失國何異?元帥以此相難,想不允和議了?」郤克曰:「便不允汝和,汝奈我何?」國佐曰:「元帥勿欺齊太甚也!齊雖褊小,其賦千乘。諸臣私賦,不下數百。今偶一挫衄,未及大虧。元帥必不允從,請收合殘兵,與元帥決戰于城下。一戰不勝,尚可再戰,再戰不勝,尚可三戰,若三戰俱敗,舉齊國皆晉所有,何必質母,東畝為哉?佐從此辭矣!」委甗磬于地,朝上一揖,昂然出營去了。
屠岸賈回府,將千金賞賜程嬰,程嬰辭不願賞,岸賈曰:「汝原為邀賞出首,如何又辭?」程嬰曰:「小人為趙氏門客已久,今殺孤兒以自脫,已屬非義,況敢利多金乎?倘念小人微勞,願以此金收葬趙氏一門之屍,亦表小人門下之情于萬一也!」岸賈大喜曰:「子真信義之士也!趙氏遺屍,聽汝收取不禁。即以此金為汝營葬之資。」程嬰乃拜而受之。盡收各家骸骨,棺木盛殮,分別read•99csw•com葬于趙盾墓側。事畢,復往謝岸賈。岸賈欲留用之,嬰流涕言曰:「小人一時貪生怕死,作此不義之事,無面目復見晉人,從此將糊口遠方矣。」程嬰辭了岸賈,往見韓厥。厥將乳婦及孤兒交付程嬰,嬰撫為己子,攜之潛入盂山藏匿,後人因名其山曰藏山,以藏孤得名也!
晉師歸獻齊捷,景公嘉戰鞍之功,郤克等皆益地。復作新上中下三軍,以韓厥為新軍元帥,趙括佐之;鞏朔為新上軍元帥,韓穿佐之;荀騅為新下軍元帥,趙旃佐之。爵皆為卿,自是晉有六軍,復興伯業。司寇屠岸賈見趙氏復盛,忌之益深。日夜搜趙氏之短,譖于景公。又厚結欒、郤二家,以為己援,此事且擱過一邊,表白在後。
及晉師伐齊,齊頃公請救于楚,值楚新喪,未即發兵,后聞齊師大敗,國佐已及晉盟,楚共王曰:「齊之從晉,為楚失救之故,非齊志也,寡人當為齊伐衛、魯,以雪鞍恥,誰能為寡人達此意于齊侯者?」申公屈巫應聲曰:「微臣願往!」共王曰:「卿此去經由鄭國,就便約鄭師以冬十月之望在衛境取齊,即以此期告于齊侯可也!」屈巫領命歸家,託言往新邑收賦,先將家屬及財帛,裝載十余車陸續出城,自己乘軺車在後星馳往鄭,致楚王師期之命。遂與夏姬在館舍成親,二人之樂可知矣,有詩為證:
齊頃公進逢丑父為上卿。晉、魯、衛、曹之師皆歸本國。宋儒論此盟,謂郤克恃勝而驕,出令不恭,致觸國佐之怒,雖取成而還,殊不足以服齊人之心也。
巫臣為晉畫策,請通好於吳國,因以車戰之法,教導吳人,留其子狐庸仕于吳為行人,使通晉、吳之信,往來不絕。自此吳勢日強,兵力日盛,盡奪取楚東方之屬國。壽夢遂僭爵為王。
共王見表大怒,召公子嬰齊、公子側使觀之。公子側對曰:「楚、晉世仇,今巫臣適晉,是反叛也,不可不討!」公子嬰齊復曰:「黑要烝母,是亦有罪,宜並討之!」共王從其言,乃使公子嬰齊領兵抄沒巫臣之族,使公子側領兵擒黑要而斬之。兩族家財,盡為二將分得享用。巫臣聞其家族被誅,乃遺書於二將,略雲:「爾以貪讒事君,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等疲於道路以死!」嬰齊等秘其書,不使聞于楚王。
冬十月,楚王拜公子嬰齊為大將,同鄭師伐衛,殘破其郊。因移師侵魯,屯子楊橋之地。仲孫蔑請賂之,乃括國中良匠及織女針女各百人,獻于楚軍,請盟而退。
朔曰:「吾父抗先君之誅,遂受惡名;今岸賈奉有君命,必欲見殺,朔何敢避?但吾妻見有身孕,已在臨月,倘生女不必說了,天幸生男,尚可延趙氏之祀。此一點骨血,望將軍委曲保全,朔雖死猶生矣!」韓厥泣曰:「厥受知于宣孟,以有今日,恩同父子,今日自愧力薄,不能斷賊之頭。所命之事,敢不力任?但賊臣蓄憤已久,一時發難,玉石俱焚,厥有力read.99csw.com亦無用處,及今未發,何不將公主潛送公宮,脫此大難?後日公子長大,庶有報仇之日也!」朔曰:「謹受教!」二人灑淚而別,趙朔私與庄姬約:「生女當名曰文,若生男當名曰武,文人無用,武可報仇!」獨與門客程嬰言之,庄姬從後門上溫車,程嬰護送,徑入宮中,投其母成夫人去了。夫妻分別之苦,自不必說。
楚邊境被其侵伐,無寧歲矣。后巫臣死,狐庸復屈姓,遂留仕吳,吳用為相國,任以國政。
齊頃公恥其兵敗,弔死問喪,恤民修政,志欲報仇。晉君臣恐齊侵伐,復失伯業,乃託言齊國恭順可嘉,使各國仍還其所侵之地,自此諸侯以晉無信義,漸漸離心,此是后話。
是年,郤克以箭傷失於調養,左臂遂損,乃告老,旋卒。欒書代為中軍元帥。明年,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欒書救之。
比及天明,岸賈自率甲士,圍了下宮,將景公所書罪版,懸于大門,聲言奉命討逆,遂將趙朔、趙同、趙括、趙旃各家老幼|男女,盡行誅戮。旃子趙勝,時在邯鄲,獨免。后聞變,出奔于宋。當時殺得屍橫堂戶,血浸庭階。簡點人數,單單不見庄姬,岸賈曰:「公主不打緊,但聞懷妊將產,萬一生男,留下逆種,必生後患!」有人報說:「夜半有溫車入宮。」岸賈曰:「此必庄姬也。」即時來奏晉侯,言:「逆臣一門,俱已誅絕,只有公主走入宮中,伏乞主裁!」景公曰:「吾姑乃母夫人所愛,不可問也。」岸賈又奏曰:「公主懷妊將產,萬一生男,留下逆種,異日長大,必然報仇,復有桃園之事,主公不可不慮!」景公曰:「生男則除之。」岸賈乃日夜使人探伺庄姬生產消息,數日後,庄姬果然生下一男,成夫人吩咐宮中假說生女,屠岸賈不信,欲使家中乳媼入宮驗之,庄姬情慌,與其母成夫人商議,推說所生女已死,此時景公耽於淫樂,國事全托于岸賈,恣其所為,岸賈亦疑所生非女,且未死,乃親率女僕遍索宮中,庄姬乃將孤兒置於褲中,對天祝告曰:「天若滅絕趙宗,兒當啼;若趙氏還有一脈之延,兒則無聲。」及女僕牽出庄姬,搜其宮一無所見,褲中絕不聞啼號之聲,岸賈當時雖然出宮去了,心中到底狐疑,或言:「孤兒已寄出宮門去了。」岸賈遂懸賞于門:「有人首告孤兒真信,與之千金!知情不言,與窩藏反賊一例,全家處斬。」又吩付宮門上出入盤詰。
晉景公方以兵敗於楚為恥,聞屈巫之來,喜曰:「此天以此人賜我也。」即日拜為大夫,賜邢地為之采邑。屈巫乃去屈姓以巫為氏,名臣,至今人稱為申公巫臣,巫臣自此安居於晉。
周定王二十年,鄭襄公堅薨,世子費嗣位,是為悼公。因與許國爭田界,許君訴于楚,楚共王為許君理直,使人責鄭。鄭悼公怒,乃棄楚從晉。
佳人原是老妖精,到處偷情舊有名。
采戰一雙今作配,這回鏖戰定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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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風過,景公獨見一蓬頭大鬼,身長丈余,披髮及地,自戶外而入,攘臂大罵曰:「天乎!我子孫何罪,而汝殺之?我已訴聞于上帝,來取汝命!」言畢,將銅錘來打景公。景公大叫:「群臣救我!」拔佩劍欲斬其鬼,誤劈自己之指,群臣不知為何,慌忙搶劍。景公口吐鮮血,悶倒在地,不省人事。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季孫行父與孫良夫在幕後聞其言,出謂郤克曰:「齊恨我深矣,必將致死於我。兵無常勝,不如從之!」郤克曰:「齊使已去,奈何?」行父曰:「可追而還也。」乃使良馬駕車,追及十里之外,強拉國佐,復轉至晉營。
卻說趙盾有兩個心腹門客,一個是公孫杵臼,一個是程嬰,先前聞屠岸賈圍了下宮,公孫杵臼約程嬰同赴其難,嬰曰:「彼假託君命,布詞討賊,我等與之俱死,何益於趙氏?」杵臼曰:「明知無益,但恩主有難,不敢逃死耳?」嬰曰:「姬氏有孕,若男也,吾與爾共奉之。不幸生女,死猶未晚。」及聞庄姬生女,杵臼泣曰:「天果絕趙乎?」程嬰曰:「未可信也,吾當察之。」乃厚賂宮人,使通信于庄姬,庄姬知程嬰忠義,密書一「武」字遞出,程嬰私喜曰:「公主果生男矣!」
夜半,抱其子付于杵臼之手,即往見韓厥,先以「武」字示之,然後言及杵臼之謀。韓厥曰:「姬氏方有疾,命我求醫,汝若哄得屠賊親往首陽山,吾自有出孤之計。」程嬰乃揚言于眾曰:「屠司寇欲得趙孤乎,曷為索之宮中?」屠氏門客聞之,問曰:「汝知趙氏孤所在乎?」嬰曰:「果與我千金,當告汝。」門客引見岸賈,岸賈叩其姓氏,對曰:「程氏名嬰,與公孫杵臼同事趙氏,公主生下孤兒,即遣婦人抱出宮門,托吾兩人藏匿,嬰恐日後事露,有人出首,彼獲千金之賞,我受全家之戮,是以告之。」岸賈曰:「孤在何處?」嬰曰:「請屏左右,乃敢言。」岸賈即命左右退避,嬰告曰:「在首陽山深處,急往可得,不久當奔秦國矣,然須大夫自往,他人多與趙氏有舊,勿輕托也。」岸賈曰:「汝但隨吾往,實則重賞,虛則死罪。」嬰曰:「吾亦自山中來此,腹餒甚,幸賜一飯。」岸賈與之酒食,嬰食畢,又催岸賈速行,岸賈自率家甲三千,使程嬰前導,徑往首陽山,紆迴數里,路極幽僻,見臨溪有草庄數間,柴門雙掩,嬰指曰:「此即杵臼孤兒處也。」嬰先叩門,杵臼出迎,見甲士甚眾,為倉皇走匿之狀,嬰喝曰:「汝勿走,司寇已知孤兒在此,親自來取,速速獻出可也!」言未畢,甲士縛杵臼來見岸賈,岸賈問:「孤兒何在?」杵臼賴曰:「無有。」岸賈命搜其家,見壁室有鎖甚固,甲士去鎖,入其室,室頗暗,彷彿竹床之上,聞有小兒驚啼之聲,抱之以出,錦綳https://read.99csw.com綉褓,儼如貴家兒,杵臼一見,即欲奪之,被縛不得前,乃大罵曰:「小人哉,程嬰也!昔下宮之難,我約汝同死,汝說:『公主有孕,若死,誰作保孤之人?』今公主將孤兒付我二人,匿於此山,汝與我同謀做事,卻又貪了千金之賞,私行出首,我死不足惜,何以報趙宣孟之恩乎?」千小人,萬小人,罵一個不住,程嬰羞慚滿面,謂岸賈曰:「何不殺之?」岸賈喝令:「將公孫杵臼斬首!」自取孤兒擲之於地,一聲啼哭,化為肉餅。哀哉!髯翁有詩云:
晉亦遣使邀魯侯同伐鄭國,魯成公復從之。
時梁山無故自崩,壅塞河流,三日不通,景公使太史卜之,屠岸賈行賂于太史,使以「刑罰不中」為言。景公曰:「寡人未常過用刑罰,何為不中?」屠岸賈奏曰:「所謂刑罰不中者,失入失出,皆不中也,趙盾弒靈公于桃園,載在史冊。此不赦之罪,成公不加誅戮,且以國政任之,延及於今,逆臣子孫,布滿朝中,何以懲戒後人乎?且臣聞趙朔、原、屏等,自恃宗族眾盛,將謀叛逆,樓嬰欲行諫沮,被逐出奔;欒、郤二家畏趙氏之勢,隱忍不言。梁山之崩,天意欲主公聲靈公之冤,正趙氏之罪耳!」
屠岸賈起身往首陽山擒捉孤兒,城中那一處不傳遍?也有替屠家歡喜的,也有替趙家嘆息的,那宮門盤詰,就怠慢了。韓厥卻教心腹門客,假作草澤醫人,入宮看病,將程嬰所傳「武」字,粘于葯囊之上,庄姬看見,已會其意,診脈已畢,講幾句胎前產後的套語,庄姬見左右宮人,俱是心腹,即以孤兒裹置葯囊之中,那孩子啼哭起來,庄姬手撫葯囊祝曰:「趙武,趙武,我一門百口冤讎,在你一點血泡身上,出宮之時,切莫啼哭!」吩咐已畢,孤兒啼聲頓止。走出宮門,亦無人盤問,韓厥得了孤兒,如獲至寶,藏於深室,使乳婦育之,雖家人亦無知其事者。
楚莊王問于諸大夫曰:「鄭人迎夏姬何意?」屈巫獨對曰:「姬欲收葬襄老之屍,鄭人任其事,以為可得,故使姬往迎之耳!」庄王曰:「屍在晉,鄭安從得之?」屈巫對曰:「荀罃者,荀首之愛子也,為楚囚,首念其子甚切,今首新佐中軍,而與鄭大夫皇戍素相交厚,其必借鄭皇戍居間,使講解于楚,而以王子及襄老之屍,交易荀罃,鄭君以邲之戰,懼晉行討,亦將藉此以獻媚于晉,此真情無疑矣!」話猶未畢,夏姬入朝辭楚王,奏聞歸鄭之故,言下淚珠如雨,曰:「若不得屍,妾誓不反楚!」楚莊王憐而許之。
夏姬方行,屈巫遂致書于鄭襄公,求聘夏姬為內子,襄公不知庄王及公子嬰齊欲娶前因,以屈巫方重用於楚,欲結為姻親,乃受其聘幣,楚人無知之者,屈巫復使人至晉,通信于荀首,教他將二屍易荀罃于楚,以實其言。荀首致書皇戍,求為居間說合,庄王欲得其子公子谷臣之屍,及歸荀罃于晉,晉亦以二屍畀楚,楚人信屈巫之言為實,不疑其有他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