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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素樹看著窗外,咲世子的POLO旁邊停著那輛早已不生產的淡藍色「甲殼蟲」。
「咲世子,不行了,要|射|了。」
還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嗎?咲世子最後一次在玄關的試衣鏡前照了照自己的身影,用勁拉開了門。
素樹站在畫著狗的圖案的門毯上一副猶豫的樣子:「在店裡,一時衝動,說了那些話,要是您不願意的話,我改天再來。」
走到白色的沙灘上,波濤聲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素樹一到屋外,就開機拍攝。他慢慢地轉動攝影鏡頭,拍攝著周圍的景色。一條長長的過道把美術館主館、咖啡館以及小賣部都連接在了一起,從這條過道上能看見湘南的大海,海面碧波蕩漾,平靜而安詳。即使在三九寒天的冬季,三浦半島南側的太陽光也能叫人感到溫暖如秋。
咲世子笑了笑,轉身走向通往下一個展廳的白色走廊。
素樹的聲音突然有點感傷起來:「真的嗎?不過,現在想起來,當時那些拍片的日子,真的是最美好的。三個人一起上街,邊聊天,邊即興開始編故事,可以說是童趣橫生。」
「說實話,很想喝點什麼,可是還要開車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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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酒杯邊緣像是說好了似的碰在一起,清脆的聲音響在兩人之間。
咲世子為素樹的話而感動,同時她也明白,電影的主人公一定會由椎名諾婭來演的。素樹一定會把自己和諾婭的故事編成電影的,到那個時候,自己已經不在素樹的身邊了。幾年後,素樹將是三十來歲,正前程似錦,而自己是五十多歲,前途無望,不可能配上素樹了。
「這就行了。這裏的作品採購預算都是來自納稅人的血汗錢。一個會賞識作品的人用你我交的稅去買這些畫來擺在這裏,就是這樣的一個社會機制,用大家交的稅金去買一些所謂好看的東西,不能算是一件壞事吧。」
素樹的描述聽起來充滿了懷念的感覺,咲世子不想去看在講述和諾婭交往時的男人的臉,而是深深地鑽到了安全的黑暗的毛毯下面。
男人的味道擴散開來。咲世子伸出舌頭,觸碰了一下圓圓的尖頭部分。微微的鹹味留在了舌尖上,素樹把手放到咲世子頭上用一種迫不及待的眼光俯視著說:「快,全部。」
「在我上初一時,班裡來了一個叫做椎名清太郎的同學。我們學校在東京平民居住區里,是一所普通中學。」
在溫暖的毯子下面,咲世子幾乎要哭出來了。咲世子把臉貼在男人的胸口上,感受著男人起伏的胸肌,不知不覺沉入睡眠之中。今晚,是個連夢都無法侵入的甜美的安睡。
咲世子把一瓶香檳酒放在冰桶里端了出來,回到沙發邊,素樹已經脫下羽絨衣,只穿著一件白襯衫。咲世子年輕的時候就覺得英俊的男人最適合穿白襯衫。素樹厚厚的胸脯和寬如白帆一樣的肩頭,穿牛津布的立領襯衫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是嗎?」
說著,她一把拉過素樹的空酒杯,開始倒酒。她緩緩地倒入,不讓液體間斷。起初還沒有問題,漸漸地手臂開始吃不消了,酒瓶口開始晃動。
在去卧室途中,素樹說:「我工作完就來了,想借一下你的淋浴。」
想到這裏,咲世子沒有對素樹的投懷送抱道謝,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展廳。
「咲世子,你真棒!」
「輸給你了。我也只是按自己的興趣去看電影。自己開始拍攝后,電影的樂趣還是沒變。不過,我總覺得,繪畫好像比電影專業性更強,是為少數人而製作的東西。」
「諾婭是椎名的妹妹。我和清太郎馬上就成了好朋友。其他的同學都熱衷於體育活動,而我和清太郎喜歡文科,經常一起去看電影。星期天差不多都泡在『名畫座』那家電影院里,看三部連放的電影,坐得屁股都痛了。那時的電影,好像不管什麼都很有意思。」
素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這也令咲世子感到高興。
素樹的笑聲顯得很寂寞:「不是這麼一回事。問題是,我過於誇大了自己的能力。其實是一部用不多的預算也能拍成的電影,我卻偏在幾個場面中加了不少東西。比如,加上不需要的也不是我會拍的群眾場面,想要引人注目。清太郎為搞到資金東奔西走,結果,這傢伙去向黑勢力借了錢。電影界,一向就跟黑社會有瓜葛,常常有黑錢流動。」
「這個,沒有什麼可稱得上是動機這麼好聽的東西。一直畫同樣風格的東西,有點膩了而已,自然就會想到要去改變些個什麼。只是,最近呢,好像是對『黑色咲世子』這個稱號感到膩煩了。」
咲世子用一種平穩的眼神凝視著比自己小十七歲的男人大塊朵頤的樣子。
素樹湊近幾步看看,又退後幾步看看,來回重複幾次后說:「畫面很簡單,但是令人沉重,當然好像還有點幽默感。我挺喜歡這幅作品的,雖然不會花上幾百萬日元去買。」
「好,攝影只能到這兒,進去看畫吧,你可得好好注意看啊。」
「素樹,你看了這幅畫有什麼感想?」
掠奪式的做|愛和分享式的做|愛,常有人不壞好意地說:和誰做|愛都一樣,這樣的人不管吃什麼美味的東西,不管看什麼精彩的繪畫作品,一定都是只有一個固定的欣賞方式。
想去叫素樹起來,剛打開過道的門,和頭髮亂蓬蓬的素樹撞了個正著。
「那年夏天特別的熱,一旦打開了通往身體深處的大門。我們就再也不能抵抗住那種誘人的魔力,身體上凡是能互相觸摸得到的地方,就會帶來一片燦爛的陽光。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度過,圖書館、電影院、放學后的教室里,自己的房間里,公園裡,百貨店的停車場里。不拍電影時,兩人就在做|愛。不過,不知為什麼,快樂的時間長久不了。」
「葉山館」是一棟灰白兩色的水泥建築,這次展出的作品也是以黑白為主的版畫。素樹拍的是紀錄片,也無需很多色彩,片子的主題是咲世子版畫的溫暖的黑色,服裝則是配合素樹攝影而選擇的。
咲世子暗暗對自己這麼說,喝乾了第一杯香檳。
素樹的嘴唇就是這樣,柔和又細膩,但是又很厚,把咲世子吸得快要透過不起來。兩個人都不是孩子了,第一次接吻就很激烈。
美術館展廳的光線是均等的,是一個讓人忘卻時間的流逝並失去和作品距離感的抽象空間。進入第三個展廳時,素樹用手指著一幅畫說:「啊,這是你的作品,我在畫集上見過。」
素樹笑了笑說:「又沒有訂婚,哪來什麼正式的戀人呢?不過,倒是經常打電話。」
咲世子想起從那個大學生的侍應生西崎那兒聽來的事,年輕導演素樹在拍處|女作的資金方面出了店問題,在東京呆不下去了。
二十八歲的素樹上中學,該是十五六年前吧,那時的「名畫座」在放什麼樣的電影呢。
「真漂亮,咲世子。」
「你不久前不是說過嗎,正在尋找新的創意,想以此來改變現在的自己,在一般人眼裡,你九九藏書已經獲得了巨大成功,是什麼動機促使你想到要改變自己的風格呢?」
「咲世子女士,我想問一下,您有沒有絕對討厭的事情?」
咲世子挽起外出時才穿的羊絨衫袖口說:「別看我是女人,力氣還是有的,版畫家就是體力勞動者。」
自己等的就是這樣的吻,咲世子快要麻木的腦子這麼想著,身體深處流出了一股熱乎乎的東西。
素樹昂起頭露出雄壯的脖子,一口氣喝乾了杯里的酒,咲世子覺得鼻子酸酸的,趕緊把嘴放到杯子上。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蹦到嘴裏滑向喉嚨。活著,就是在此時此地呼吸著,只要有這些,就是完美無缺的時間。這樣的時間在自己過去的人生中幾曾有過?
「我已經十分幸福了,足夠了。乾杯是為了剛才提到的人也來分享一下我們的幸福。」
躺倒在床上后,咲世子就好像發高燒的人一樣,任憑素樹脫下自己的牛仔褲。素樹的勁兒大得就好像是在說,要是還穿著這些玩意兒的話,非得被化學染料毒死不可。咲世子穿著跟毛衣一樣顏色的黑色花邊短褲,素樹則是灰色的平角褲。
「什麼樣的時候?」
咲世子屏息靜聽,十三歲的諾婭一定美得像寶石一般吧。咲世子不想把自己跟諾婭作比較,在毯子下捲曲了身子。
咲世子慢慢地環視著這個熟悉的客廳空間,只有放在角落的一盞舊木質落地燈亮著,身邊坐著素樹,腳下卧著保羅,這是一個今生今世也不能忘記的場面。
咲世子雖然感到很滿足,但是心情頗複雜:「是把我和經常跟你做|愛的女孩子在作比較嗎?」
咲世子看見了自己失去彈性,垂到一邊的乳|房和圓圓地堆起來的腹部,這些做|愛時忘記了的部分讓自己覺得羞愧難當,她拉過毯子蓋到身上。
這種一般的癥狀,咲世子也是能解釋的,但是,她沒提自己看到幻覺的事,那是一種比現實更生動更鮮明的幻覺,而且連諾婭和素樹都出現在這種幻覺里,所以,她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咲世子站在二十年前的作品前,自己年輕時不像現在充滿對於年老的恐懼,只是憑著想象在畫衰老的形象而已。但是,奇怪的是二十年前自己畫的中年女性跟現在的自己很像,滿臉皺紋,肌膚鬆弛,失去彈性和光澤、單純的想象力有時竟能如此準確地刻畫出一個冷酷的現實。但是,素樹的反應卻完全不同:「我覺得人能這麼一步一步走向老年是很幸福的,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也想拍一部能像這幅畫這樣表現人生的電影作品。將一個人的人生,完完整整地表現出來,無論是好的時候,還是壞的時候,都用這種肯定的態度去表現出來。」
「明白了。」
阿富汗獵犬抬起筆直的長鼻子看著咲世子,一副渾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主人,為什麼您不聞聞這麼好聞的味道呢?咲世子紅著臉問素樹:「要不要喝點什麼?」
咲世子不放開扣在一起的手說:「不用在乎,或許會有女人不喜歡不幹凈的男人,我可不在乎。」
素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歡快起來,愛情真是不可思議,只要一方在這幾十厘米的距離中動一動視線,也會營造出至高無上的幸福。
咲世子優雅地給了一個笑臉說:「這種刻薄的問題可不行,藝術作品本身就來源於大多數人的力量,電影也是一樣吧,可不能小看普通人,要不然,我們在這個世界里就會無能為力。」
從沙灘上走上台階。又回到美術館前的庭院,剛才還是整潔的白色瓷磚廣場上有了點異常,風中飛舞著許多紙片。保安人員跑來跑去在收拾這些紙片。素樹拾起一張飄到腳邊的紙片念了起來,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咲世子一把奪過紙片,瞧見上賣弄寫滿了黑色的有稜有角的字:「內田咲世子是個淫|亂的版畫家,把這條母狗的作品從美術館里清掃出去!」
這是一座離自己家最近的美術館,對咲世子而言就好像是自家門前的庭院一樣,而且還收藏了幾幅咲世子的作品,而就在此地,卻有人居然撒了這樣惡毒的傳單,又是那個跟蹤狂吧,那個三宅卓治的年輕相好,原美術館策展人的那個女人,那個叫做福崎亞由美的女人。看著傳單,流出的不是眼淚,而是血,今生今世,頭一次感到如此憤怒和屈辱。
咲世子的眼光被腳下的一塊木片吸引了,木片的一頭是圓圓的樹枝,被太陽晒乾,又被海水沖洗,反覆多次后,乾枯的木片泛出白色。如果直挺挺的陽物里有骨頭的話,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咲世子蹲下去仔細看,沙灘上有很多被海浪打上來的東西,半透明的圓角藍色玻璃,木偶娃娃的一隻手,堅硬得已如同石頭一般的繩結。咲世子把這些東西上的沙子撣去,全拾起來放進了口袋裡,空閑下來時,可以用這些小東西畫畫寫生。素樹坐到旁邊來,把攝影機放得低低的。
咲世子伸出舌頭,用力張開嘴,把素樹的陽物放進嘴裏,就好像一條正在吞噬蛋卵的蛇。兩手離開陽物根部,用力抱住素樹的腰部,直到把陽物咽到喉嚨深處,呼吸困難起來,眼淚流出來了。但是咲世子並不鬆口,這是為了讓別人產生快|感而流了喜悅的淚水啊。
咲世子活了四十五年,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那我就是很坦然了,是嗎?」
「接下來,你就跑到湘南來了。」
這是只有做了技巧的事情的人才能明白的玩笑。做|愛,當然也包括這些部分,這既讓人害羞又讓人高興,也令人感到親熱。
「是的,我告訴她,現在有想要拍的人。」
「這可有點危險。」
素樹抬起頭看了看咲世子,只剎那間笑了笑,然後又往自己的酒杯倒酒。兩個人一起緊張地注視著這個倒酒的場面,這是一段無可替代的寶貴時間。已經開始了,咲世子想,和素樹兩個人的時間開始了。

2

咲世子慢慢倘徉在海邊,暖洋洋的太陽,使羽絨衣都有點多:「我今年四十五歲了。你知道什麼叫更年期嗎?就是女性在閉經前,荷爾蒙失去平衡,由此給身體帶來各種癥狀,比如,突然汗流如注,睡不好覺,陷入憂鬱狀態,等等。」
素樹的聲音不僅開始低沉,而且有點嘶啞起來,似乎摻進了裂紋:「不一樣,現在拍片時,已經不覺得什麼快樂了,可能是因為已經變成了工作的關係吧。」
素樹站在另一幅作品前,這是一幅用骨頭和花組合成的作品,整個畫面都是幾何圖形一般的圖案。
素樹利落地把避孕套從陽物上取下來,打成結,揉進了手帕紙中。
「走吧,咲世子,我來開車。」
在通往卧室的黑暗過道上,咲世子停住了腳步,抬頭凝視著素樹,白色襯衣的一角凌亂地露在牛仔褲外面。
咲世子不去看素樹,鼓起勇氣,盡量用一種自然的聲音說:「沒事吧,已經這麼晚了,今晚就睡在我這裏吧。」
「我從那時起,就開始專門拍攝以諾婭為九九藏書主人公的片子,拍攝一個漂亮女孩成長的紀錄片,漸漸地成了一部有故事情節的電影劇作。諾婭是個非常敏感的女孩子,凡是做過一次的表情都能一一記住,下一次,拍別的鏡頭時,只要說以前什麼什麼時候的表情,就能馬上重新作出來,隨著多次拍攝,她表情的種類也迅速增多,而且變得越來越豐富,我和清太郎,諾婭三人的電影在各種業餘愛好者電影節上都得過大獎。」
素樹靦腆的笑容,令咲世子胸口掠過一陣說不清是甜還是痛的感覺。這是一束剪得短短的大丁草花,橙色的、粉色的,非常可愛。
「葉山館」是一個小規模的美術館,即使不著急慢慢看,走遍所有的展廳也花不了三十分鐘,回到鋪著白色瓷磚的廣場,咲世子問:「離吃午飯還有一點時間,你打算怎麼辦?」
咲世子想不出該說什麼撫慰的話來,對兩個年輕人來說一定是很大的打擊。
「是的,我向攝影公司交了一份休假請求,離開了東京。現在住的逗子馬力娜公寓是那家攝影公司社長的私人財產,免費借給我的。那邊的社長對我很照顧,製作委員會解散了,應該還的錢里不夠的部分都是他替我還了,說這是對我未來的投資。我還有什麼未來嗎?雖然沒有被告到法庭,但是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已經傳開了。清太郎覺得是他讓我的處|女作流產的,所以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現代版畫巡迴展的主題是《別有光影》。穿過迷路一般的白色走廊,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展廳,和成年人視線同樣高度的牆上掛了很多作品。剛才看見的那群遊客好像已經去了別的展廳,室內異常安靜,咲世子以一定的速度在每幅作品前瀏覽:「應該怎麼欣賞繪畫作品呢?」
「大學畢業時,有家電影公司找我去拍片。諾婭那邊,現在的那家藝人公司也要她去,條件也很吸引人。我們一起開始拍廣告片,還得過廣告獎呢。諾婭不僅跟我合作,還開始接電視劇和電影的工作。我一邊拚命乾著各種攝影工作,一邊開始為拍電影作準備,寫了自己獨創的劇本,四處奔波去找外景拍攝地。給我個人公司當老闆的不用多說,就是清太郎。」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我們三個人經常一塊兒外出住宿拍片,所以,很容易瞞過了諾婭的父母親。但是,幫了我們這個大忙的是清太郎。」
「諾婭總是跟在我們倆後面,第一次見面時,她才八歲,但是,那時就已經是一個是不管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的女孩子了。」
為此,平時的苦惱都在今宵這一刻化為烏有。素樹在咲世子的身體里膨脹。
素樹的愛撫非常溫柔,跟他人相比是沒什麼意思的,但是留在咲世子身上的感覺跟卓治的激烈是完全不同的。卓治只是以掠奪方式在做|愛,而素樹則是一邊慎重地看著對方的反應,一邊補充著不到之處。
「咲世子,你不要緊吧!」
素樹很快把車開出了停車場,對咲世子來說,自己是怎麼坐上車的,又是在哪個加油站洗的車,怎麼回到家的,一切的記憶都不存在了。等到恢復知覺時,發現已經躺在自己家裡的床上,旁邊空無一人,窗外是黑夜。
「不是。做|愛,一開始就不應該擺什麼架子,就這麼忠實慾望地,下流地去做,反而更好。」
毯子下,兩人的汗水交織在一起,散發出一種令人感到親熱,又令人感到安心的味道,就好像是海邊的味道,抑或是長在森林深處的年輕樹木的氣味,真正的甜蜜也許就隱藏在苦澀中或咸澀中。咲世子想起了幾個男人的精|液味,什麼時候也要嘗嘗素樹的精|液。男人的聲音安靜地在頭頂上方流過。
「為讓我們相會的偶然。為今天來到店裡來的您以前的男朋友。為那個可笑的跟蹤狂。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的話,也許不會有今天晚上這個時光。也為諾婭、為西崎君,還要為保羅。為所有的,乾杯。」
你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咲世子差不多要問出口了,咲世子拚命地控制住自己,這樣也好,自己的責任就是把素樹再送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讓素樹回到那個絢爛多彩的電影里,和諾婭在一起,他絕對能幸福,我就是幫助他康復的伴侶。
他把手伸進了咲世子毛衣下面,又強硬地把胸罩掀起來,毛衣被翻到了肩膀上,咲世子雪白的腹部和並不太大的胸部露在了夜色中。
「那,現在還沒有正式成為戀人?」
咲世子想說不是,對一個搞創作的人來說,嶄露頭角是人生中一個很重要的一步,要是處|女作不給人留下鮮明印象的話,不久就會被遺忘。藝術世界是冷酷的,裏面充滿了激烈的生存壓力。
素樹的手指在咲世子的手掌間游移,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七歲的年輕男人又在說令人莫名其妙的話。
「更年期,給你帶來了什麼樣的變化呢?對一個藝術家,或者對一個女性來說,更年期是具有不同意義的東西嗎?」
早晨是烤麵包,義大利菜湯和含羞草色拉。自己一個人做義大利菜湯的話,用一個罐頭就可以了事,但是,今天早上是從炒火腿開始做起,冰箱里正好有西芹,做義大利菜湯就是要一些有香味的菜才好吃,最後按水煮蛋的方法,把蛋先打在調羹里,然後再放到湯里,早晨這就準備好了。
「漂亮的人」,這是一句能讓貫穿身體中心的直線高興得扭曲起來的話。素樹沒有察覺自己說了什麼,開始大口地吃起烤麵包來。咲世子佯裝平靜地說:「素樹,你今天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嗎?」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完全亮,咲世子就輕輕地起床了,床墊發出了吱吱聲,但是素樹毫無察覺。咲世子將毯子蓋在素樹露在外面的肩頭,走進浴室,沖了淋浴后,又精心地化好了妝。
「給我,這是我的工作。」
遞給素樹一個調皮的微笑。素樹隔著玻璃杯看著咲世子的眼睛說:「為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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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喝到第幾杯時,咲世子看著還剩下一半的酒瓶說:「這麼托著瓶底倒酒,要用很大的力氣吧。」
中學生時,就能發現日常生活中瑣碎小事的優點,這也許就是素樹適合當攝影師的才華吧。
這時,素樹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認真起來:「就這樣別動,好好聽著,我有話要跟你說。」
就好像是電影里的台詞,素樹很會用語言表達。三宅卓治也很會說話。咲世子喜歡能表達細膩感情的男人,聽著素樹低沉的聲音,幾乎要流淚了,她趕緊打岔說:「就不為我們兩人乾杯嗎?」
素樹輕輕地笑了笑,回答道:「《黑雨》、《狗臉的歲月》、《壯志凌雲》、《軍官與博士》、《異形續集2》、《柏林蒼穹下》,沒什麼頭緒地連在一起放。」
素樹停止了拍片,緊跟在追了上去,咲世子臉綳得緊緊的,沒有回素樹的話,要是此時此地開了口的話,也許會變成叫喚,或者是大哭,走回自己的車邊,咲世子https://read.99csw.com倒吸了一口冷氣。
從毯子上面,他一隻手溫柔地摸著咲世子的頭,這是一隻男人的大大的手。
咲世子一邊用湯匙把義大利菜湯放進嘴裏,一邊點頭表示同意。她覺得今天的菜湯咸了一點兒,也許是昨晚流了很多汗,調味時就多了鹽吧。想起了昨晚的種種場面,臉頰不由得火辣辣起來。像是要忘記昨晚床上的事情,咲世子趕緊回答說:「行,那就上午開始吧,上次沒有給你介紹工藝過程和工具,今天我要給你看看版畫家的一些技巧。」
素樹提了一個尖銳的問題,這是一個不得不認真思考的問題,咲世子聽著波濤聲,停了許久以後才說:「作為一個女性來說,到了更年期,就會變得焦躁和憂鬱,身體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就連心情也會變得極為惡劣,明明心裏很清楚,也明明知道這不是病。不過,作為一個版畫家,到沒有覺得有什麼變化。更年期了,所以畫得更好了,倒也覺得有這麼回事,當然也沒有因此就不能工作了。」
和才二十多歲的諾婭不同,對咲世子來說,化妝是一種禮儀,雖然自己長得不像女演員那麼完美,但是也不想讓在一起的人感到不愉快。
「那,一起去葉山的近代美術館看看,怎麼樣?那兒現在有日本版畫家的巡迴展,裏面有一幅我的作品。」
素樹好像突然清醒過來,眼神也變得敏銳起來:「那,我能去拍嗎?」
「我說了這麼多,你不覺得煩嗎?」
咲世子笑著看著攝影機:「這個部分可要剪掉啊。其實,我的朋友當中,已經有人完全失去了性|欲,當然也有相反的,想做|愛想得快要發瘋的人也有。我的情況呢,在這件事上好像還沒有什麼變化。沒覺得疼,生活中也沒有定期做這事的人,性|欲也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當舌尖觸摸到乳|頭時,咲世子叫了起來。素樹舌頭的動作並不停下來,咲世子也不由得一直尖叫著。素樹在仔仔細細地品嘗了兩個乳|房以後,用濕潤的嘴說:「上床吧。」
「吃了早飯就開始拍吧,午飯在葉山館的咖啡店吃。」
咲世子一邊把咖啡倒入客人用的咖啡杯里,一邊回答:「哎?是嗎?」
咲世子全身都在發抖,她一言不發地走過廣場,跑下樓梯,她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
素樹笑了起來,望著咲世子的裸體說,「是的,而且,身體有特別年輕。」
「啊,真不好意思。」
「乾杯吧。」
咲世子和素樹兩人轉到反射著太陽光的建築物後面,那兒有直接下到海邊沙灘上的台階。海面上,揚著色彩鮮艷三角帆的衝浪板在海浪上滑行。素樹一邊在台階上慢慢地倒退往下走,一邊問:「剛才的那幅作品和最近的作品風格好像有很大的不同。對自己的風格的變化,你本人是怎麼看的呢?」
神奈川縣立近代美術館的新館「葉山館」在皇家公館的旁邊。從披露山咲世子的家開車去只要十五分鐘左右,駕駛POLO的是素樹。咲世子穿得雖然和昨天的不同,但仍是一襲黑色,下身是一條膝蓋兩邊帶兜的工裝風格休閑褲,上身則是A字型的黑色針織毛衣,只有外邊的羽絨衫是白色。
停車場只有幾輛觀光巴士,中老年男女在導遊的引導下陸陸續續走上台階,消失在自動門裡,素樹馬上開機:「請問,你看見這些遊客有什麼感想?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要是一個人的話是不會來美術館的。」
素樹穿著一件自己見過的羽絨衫站在那兒,右手遞過一小束花來:「這是西崎君跑了好多地方才買到的,說是已經半夜了,只買到這些了。在跟女人打交道方面,他好像比我更有經驗。」
咲世子不明白他的意思,素樹繼續用生硬的語氣說:「諾婭是個很敏感的人,只要說這些話,她就會明白我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建築物裏面有一個地上鋪著白色瓷磚的廣場,建築物外牆是玻璃和白色的牆,有一種令人輕鬆的開放感。咲世子熟門熟路地走進館內,,買了兩張門票。
「香檳酒就是要慢慢地但必須一口氣不間斷地倒入杯子,這是調酒師這麼教我的。」
「畫面不齊的怪獸片啦,胡打亂鬧的動作片啦,什麼的。後來,過了一陣子,我發現自己並不擅長拍動作激烈的畫面,而拍一些定格的鏡頭,對我來說很容易。於是,自然就開始改變風格,開始專心去拍一些日程生活中的小小發現或驚訝。」
在度過了天堂般的一夜后,現在卻要煎熬著沒有素樹在自己身邊的漫長黑夜。
「那,就請給我來點酒吧,什麼酒都行。」
素樹喝了一口泛著火腿油的湯,咽下麵包說:「晚上咖啡店有工作,不過,白天沒什麼特別的事。」
「我的情況,好像比一般人要來得早一點。再過幾年,作為生物的女人生涯就結束了。所以,我在想,隨著身體的變化,應該有與此相稱的表現手法和風格。當然,我不會放棄現在我視為生命的黑色技法,更何況,我的客戶們都是衝著我以前的作品來找我的。」
咲世子不做回答,只是拚命地動著舌頭,腦子裡反反覆復地在想同一句話:(「用我的嘴就行,這是為素樹的嘴。」)
咲世子用兩腿緊緊夾住素樹的細腰,達到了這天晚上的高潮。
「這幅作品不怎麼樣。我覺得,美術館也應該想辦法直接和觀眾進行交流,不應該只是擺設。比如說,像電影院里收門票那樣,一幅作品一張門票,效果也許會更好。」
咲世子對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也感到很意外,自己是不是過於大胆了一點?於是急忙加了一句:「與其洗得乾乾淨淨,我倒想今晚好好享受一下你的男人味兒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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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樹舉起杯子說,咲世子也抓起細細的玻璃杯腳:「為什麼乾杯呢?」
「我們都很年輕,沒有可撐腰的人,收集到的另一半資金,也是想用來拍攝自己風格的電影。最後,只能把我個人公司積存下來的所有錢去換回了清太郎的性命。給清太郎添了不少麻煩,不能見死不救。我這個只會拍戀愛片的人,為了換取朋友的性命,自己跑去把大筆的錢交到了黑社會分子的手裡。那時在四國的高松,在一個港口的倉庫里,可能什麼地方還有攝像機吧,我進去后東張西望,因為那兒讓我感到是一個拍特級鏡頭的地方,毫無現實感。」
「這可真值得祝賀。」
在「碧露咖啡」的酒吧打工的素樹對香檳好像很熟悉。這是咲世子特地在橫濱元町買的,就是為了哪天能跟最心愛的人一起喝。具體是多少錢,不記得了,只是記得相當貴。
第7章
咲世子在床上微微地滲著汗水,等待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的下文。
「這次該我了。」
「快,進來。」
咲世子發出一陣像是嘔吐的聲音,低低地哭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挪到浴室,只一個晚上,人的心跳就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初戀經過read.99csw.com和感傷的話題,怎麼會煩了呢?咲世子真誠地說:「一點兒也不煩,你繼續說吧。」
咲世子終於鼓起勇氣問:「你把我的事告訴諾婭了嗎?」
素樹摟起咲世子熱烈地吻了起來,吻得快要把咲世子頂到牆上了,又從毛衣上輕輕地揉動咲世子的乳|房。為什麼讓男人揉動胸部會這麼舒心?咲世子想著,她一邊拚命地用舌頭回應著素樹的吻,一邊把手伸到了素樹的腰間——無需扭捏擺樣子了,健康的成年女性也有不可忍耐的性|欲。
素樹還是有點猶豫。
「我們總是很小心地避孕著,但是我太不成熟,太浮淺了。有一次,做|愛以後,兩人就這麼互相擁抱著睡著了,醒過來時發現避孕套掉在她身體裏面了。我想也許就是那一次,結果,諾婭在十三歲的冬天那年懷孕了。」
「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咲世子用右手籠住了素樹牛仔褲下熱烘烘的陽物,溫暖的堅硬的感覺叫她產生一種心愛之感。如果在這兒突然跪下的話,素樹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吧。咲世子還在猶豫當中,素樹已經先動了起來。
「不是的。我說的是,女人就應該誠實地表現自己的慾望,這樣才會讓人覺得棒。年輕人的話,包括我,即使上了床也會擺個架子什麼的。」
素樹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不過,不可思議的是,我和諾婭的片子,有了那些事以後卻更受人歡迎了,就連我也感到吃驚的是,諾婭更熠熠動人了。現在諾婭那引人注目的眼神,就是在手術后開始出現的。我拍的片子也更增添了一種不能言喻的悲情和尖銳。甚至是不經意拍的部分,也有一種不容忽視的魅力在裏面。」
咲世子用背影回答:「我也有同感,所以才給報紙,雜誌畫插圖。雖然有時很辛苦,但是與其擺設在這種地方,還不如讓更多的人看。」
素樹說著把自己的手放在咲世子的手上,一起撐著酒瓶。
素樹壓低聲音問:「那個,做|愛時,疼不疼呢?如果你感到不舒服的時候,我會注意的。」
東京的平民居住區的一角,十年前,一對像小松鼠一樣可愛的戀人在做|愛。咲世子並不覺得這是什麼骯髒的行為,自己在成人前,是怎樣熱切地盼望著這一天早點到來,成為大人對自己來說又是怎樣的一種驕傲,這些感覺直到三十年後的今天都鮮明地烙印在咲世子的身體深處。
咲世子還沒見過椎名清太郎,如果跟素樹有這麼深的關係的話,現在會在哪兒呢?恐怕跑到湘南這邊來也不會太令人意外吧。
素樹的攝影機由下往上拍咲世子緩步走上台階的場面。
「真是不可思議啊,從這個畫面絲毫感覺不出人物逐漸衰老帶來的恐怖或者是悲哀。不管是對哪個年齡段,作者的視角都是積極肯定的。」
咲世子在心裏嘆了口氣,就在今天晚上,日本的什麼地方也許有情人們在信誓旦旦地說著什麼五年後再見吧,也許沒有發過這樣誓言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少數吧。
素樹從咲世子手中搶也似地拿走了開瓶刀,嫻熟地用刀在瓶口的鋁條上劃了一圈,然後用白色毛巾捂住瓶塞,慢慢地擰著。咲世子被男人這種強有力而又安靜的動作吸引了。隨著一聲漏氣聲,瓶塞被打開了。
「我們的關係嗎?現在不好說,她說,要工作一輩子,但是上了大學以後,又說要多了解一些人生,所以,我們決定餓、分手。分手時,兩人都傷心地流了很多淚,發誓說五年後一定要在一起。這個誓言的現在是不是還管用,就不知道了。」
素樹眯縫起眼睛笑著說:「你的技巧部分,昨晚可是讓我見識了不少。」
從純藝術世界慢慢走向商業美術,要是只用一句話來概括咲世子的這二十年,那麼這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這是最大的問題,以素樹的才華來說,回到電影界去是遲早的事情,而見到諾婭時,咲世子明顯感到,諾婭是以看一個男人的目光在看素樹,素樹對諾婭來說,是最能讓自己發揮演技的導演,從小學生時起就喜歡的青梅竹馬,是初戀的情人和獻出處|女身的對象,即使自己的形象遭到毀壞,也要救出自己哥哥的恩人。無論取哪一點,都足以使諾婭對素樹的愛堅貞不移。
就這樣,深夜十二點前,素樹沒有什麼戲劇性的場面輕而易舉地走進了一個單身女人的家中。
只要一打開門,就能看見心愛的男人站在那兒。
咲世子沉默著,她不懂這句話的含義。
咲世子胸口掠過一陣痛楚,十二歲的素樹和八歲的諾婭,雖然幼小,但一定是相配的一對,至少比四十五歲的我和二十八歲的素樹要相配得多。
咲世子想象著一個個子高高的瘦瘦的中學生,那時的素樹,一定是個引人注目的英俊少年吧。
素樹有點難為情地說,「真香啊,我還從來沒想象過你做菜的樣子呢。」
椎名,這個名字在哪兒聽過。
「我還沒上大學,諾婭還是中學生,我們別無選擇,清太郎給我們辦了所有關於打胎的手續,就連陪諾婭去動手術的也是他。命運總是在這種時候作弄人,動手術的星期六,正好大學開說明會,大家都高高興興地來參加,只有我一個人坐立不安,想諾婭的事,擔心得不得了。」
「很髒的話,我用嘴給你弄乾凈。」
「是說我工作的事兒。為什麼我要從電影界逃出來?我要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咲世子用嘶啞的聲音笑了起來:「不過是有經驗而已。」
「啊,菩提子的香檳酒,到底是咲世子女士,這還不是『皇牌特級香檳』,而是『香檳貴婦』哪。」
對素樹來說,攝影機仍然是不能離手的夥伴,咲世子笑著說:「當然可以,不過,美術館裏面是不能拍的。」
素樹顯得有點興奮,不知是因為香檳酒,還是因為害羞。咲世子感到自己是醉了,突然變得大胆了:「你不用想那麼多,我喜歡激烈的,喜歡男人激烈的攻擊。」
素樹把陽物插到咲世子身體的最深處,又用力涌動了幾下,兩人的恥骨天衣無縫地合在一起時,咲世子因高潮而尖叫:「不行了,這樣……再下去,我,又要……」
素樹冷不丁地出了一個難題:「你說,電影應該怎麼看呢?有什麼標準的學院式觀賞電影的方法嗎?」
「不過,真的很臟。」
咲世子有點忍耐不住了:「所以諾婭就常常從東京跑到這兒來看你,是嗎?你們的關係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素樹托起瓶底,將香檳酒倒入咲世子的鬱金香型酒杯里,一股金黃色的香檳酒吐著泡泡在透明的杯子里慢慢升高。
這是咲世子被美術館收藏的第一幅作品,很值得紀念。當時,才剛二十齣頭的咲世子比現在更熱衷於搞藝術創作。黑色的畫面上能看見幾個女性的身影:幼兒、少女、成熟的女性、中年和老年的女性。在同一個畫面上,同一人物交互重疊在一起,是一幅人生的肖像畫。
「別這麼看,好不好?」
「好的,咲世子。」
素樹到底是年輕男人,又重新要了一碗放了水煮雞蛋的義大利菜湯,吃了三片https://read.99csw.com厚厚的方面包。年輕的男朋友,這種時候真讓人覺得愉快,咲世子產生了一種面對兒子的心情。
素樹先給咲世子收拾乾淨身體,和卓治做|愛時,這是由咲世子做的事,把咲世子的收拾乾淨后,素樹輕輕地吻了吻咲世子:「咲世子不愧是大人,做|愛也真棒。」
都是八十年代的作品,可對咲世子來說,好像都是昨天才剛看過一樣。
「我們要上床了,不要再用客氣的語調說話了,你就直呼我『咲世子』。」
黑色的POLO上被塗滿了紅色油漆,混濁的紅色就像骯髒的血一樣黏黏糊糊地從車身上地流下來,把柏油路面都染紅了。
「晚上好,我來了。」
「清太郎和我,兩個人在學校里組織了一個電影俱樂部,寫劇本和拍錄像是我干,清太郎拿照明啦錄音什麼的,剛開始拍的東西糟糕得一塌糊塗。」
咲世子對這樣的事也是略有耳聞,地方上跟黑社會有千絲萬縷關係的電影發行公司有的是。
「他們把非正義之錢投資到電影中,就是說是借投資拍片的名義來進行洗錢,清太郎背著我,已經染指了這些黑錢。接著就是常有的麻煩事發生了,最後他們不僅不給錢離開,反而倒打一耙,什麼都能成為他們的借口,反倒是我們的錢被他們盯上了。電影的製作費,一般是我的個人公司出一半,另一半則由製作委員會出資。」
微小的不同中能找到無限的變化。性|交是動物也能做的行為,但是只要加上一點自己的方式,就會引出很多令人產生快|感的場面,這裏就少不了人的美妙的性行為。
素樹的陽物在咲世子嘴裏不停地跳動,每次跳動都會從尖頭迸出幾滴精|液,精|液落在已經變得很敏感的嘴裏,這是帶著素樹味道的液體,咲世子好像喝美酒一樣吮吸著。
素樹用左右取下酒瓶,右手還是捏住咲世子的手不放,咲世子的心臟開始激烈跳動,素樹該不會聽見吧。
咲世子微笑著頷首,走向廚房。四十多歲的人,當然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喝特別的酒,而且已經早在冰箱里冰好了。這幾個月,她一直沒有機會喝酒。
「而且,那邊的小賣部里還有我的作品的明信片呢,一張兩百日元,是很不錯的禮品,遊客們可都是我的好主顧啊。」
咲世子很容易描繪出了這樣一個場面:表情困惑的素樹坐在大學的講堂里,坐立不安。素樹那困惑表情的基調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形成的吧。
兩人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素樹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他托起咲世子的下巴,把自己的臉湊了過來。咲世子在接吻時,總會想起高中時念叨過的金子光崎文章里的一段話:沒有比嘴唇觸摸嘴唇時更柔和的東西了。
「已經夠了。」
男人獨自乾笑著又繼續說:「那是我高三時的事,上大學是學校保送的,所以早早就定下來了,那時班上的同學都在忙著應考。我開始跟諾婭交往,那時諾婭十三歲,我十七歲。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我跟她說,等她上了高中后再開始交往,可她不聽,說已經是大人了。」
「當然就是做那種事的時候。我不想一開始就出錯,讓您討厭。」
素樹抬起頭來,說:「太好了。」
咲世子在溫暖毯子的黑暗下應著:「我聽著呢。」
「那就下到海邊拍一些採訪的鏡頭吧。」
「我插一句,不管是誰,嶄露頭角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沒有令人矚目的地方,處|女作馬上就會被打入冷宮,你對自己的處|女作野心勃勃,沒有什麼錯。」
咲世子把手放到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動著的男人的胸口,氣喘吁吁地說:「我已經說了幾遍了,素樹,猶豫什麼,射吧,多多地。」
咲世子在一幅畫框很大的作品前停住了腳步,黑色的底子上畫著白色的四方形,這些四方形里還有缺了角的黑色四方形,屬於抽象派作品。
乳|頭上感到了熱氣,素樹的臉貼近了過來,伸出的舌頭比隆起的乳|頭要熱得多。舌尖慢慢地在乳|房周圍轉動,漸漸地移到了中心。咲世子覺得自己腹部下面都起了雞皮疙瘩,手已經不是在摸了,而是隔著褲子緊緊地拽住了素樹的陽物。
「這我知道。不過,那兒才建好不久,外觀很美。從美術館周圍可以走到海邊,是拍採訪外景最好的地方了。」
「看電影時,觀者的心情很重要,不管是多麼無聊的電影,只要用心去看,別打盹,也總能發現這部電影的優點。那時的電影院亂鬨哄的,但是,那些經歷對我後來從事拍電影工作,一定起著什麼作用。」
在走向客廳時,躺在窗下地毯上呼呼大睡的保羅突然起來了,搖著尾巴,撲向素樹,把頭伸到他牛仔褲的腰間不停地拱著,抽|動著嗅覺。保羅對素樹已經習慣了,可是咲世子卻好像被人看見了接下去自己夜間要做的事一樣,用一種厲于往日的聲音喊道:「保羅,停!」
拉開餐桌邊的白色椅子,素樹坐了下來,冬天的早晨,木頭的窗框一半結了白霜,遮住了外面落寞的庭院。
「椎名諾婭的名氣和人氣,也讓我這個導演出了點風頭,所以集資也比較容易,再加上那時DVD賣得很好,對電影界來說是大乘東風。於是,我開始野心勃勃起來,責任都在我這邊。」
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咲世子拉住了素樹的手腕,就好像是在誘惑似的說:「我已經在等著你了,快進來。」
給我拍片時就不一樣吧,咲世子差點沒說出口,只是改口說道:「現在,不一樣嗎?」
「你不是總到『碧露咖啡』來吃蛋包飯嗎,又總是很晚才來,所以我就想,這麼漂亮的人,肯定不會做菜,我覺得,這才叫藝術家嘛。」
素樹的聲音變得生硬起來。能覺察出他的表情一定很認真。
咲世子像孩子似的點了點頭,已經有點氣喘吁吁了。她靠在素樹的肩頭,連挪步都有點困難了。
素樹把黑色的酒瓶放到咲世子面前說:「當然要有力氣了,您也試試吧。」
咲世子從素樹身上嘗到了滿足,她合著素樹的節奏動著身體,對生命能以這種方式接洽,心中充滿了感激。平時不怎麼樣的力氣,一旦用在做|愛上,竟能得到如此美妙的報答。
「我拍的東西怎麼也稱不上是作品,不過,上高中時,讓已經是中學生的諾婭當了主角,總算第一次得了一個鼓勵獎。現在想起來,不過是拍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走在冬天的大街上而已,但是這居然就能稱得上是電影。就是說,能讓看的人感到一種用語言難以表達的東西在裏面。當然,一半靠的是諾婭的天才演技。諾婭在那時就已經具備一種動物本能的磁性,能吸引住觀眾的眼球。」
在跪站在床上的素樹前,咲世子趴下了。從平角褲的接縫處,素樹的陽物就好像一顆年輕的小樹一樣挺立著。咲世子用兩手的手指輕輕地捧起來,把臉靠上去。
「那時都放什麼電影呢?」
當了二十年職業畫家,素樹的敘述有能令咲世子信服的地方。私生活的傷痕有時候能讓作品發出異常的光彩,這也是一種反諷手法,諾婭和素樹大概都是屬於早熟的一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