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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命的「交換券」

第十二章 生命的「交換券」

(四)從第三項引伸出來的推論來看,不能排除謀害者用自己的車子把被邀請的人送去會場的可能性。
修二又看了一遍已不成體形的「坦克郎」的可憐樣。從軋碎的殼裡被擠出來的東西,被太陽曬得差不多乾涸了。他抑制住自己的氣憤,繼續觀察。當準備把龜殼翻過來時,他瞪大了眼睛,發現有一張紙條,但被「坦克郎」的血粘住了,取不下來。好不容易才取下來的紙片,雖然被血和泥土弄得很臟,但能看出這張和名片一樣大的紙條上印著:
把現場附近和縣內的汽車修理廠、塗漆廠、焊接廠都查遍了,沒有發現可疑的車。於是警察就開始注意事故的「第一發現者」那個中學生提供的酒會紀念品交換券。眼下除了它再沒有別的材料。中學生所說的「丟掉交換券的人很可能是加害者。此人並沒有領取紀念品,所以到飯店以前發生事故的可能性很大。」這個見解很值得重視。雖然不敢斷定交換券一定是加害者帶來的,但少年的那隻烏龜逃走的晚上,和交換券的日期是一致的,這點不能忽視。如果到會場之前造成事故,加害者就會失去參加酒會的興趣,而且要把被害人隱藏起來也需要時間,因此來不及參加酒會。那麼,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應該去調查酒會的缺席者,尤其是要查出原來說要出席而突然沒有來的人。也許在這些人中有加害者,當然也不排除被害人帶著交換券到事故現場的可能性。從酒會的缺席者中找出被害人的線索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謀害者不會坐出租汽車的。」
這是F皇家飯店召開的什麼酒會的紀念品交換券嘛!豁然開朗的修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三月八日是「坦克郎」從飼養盒裡逃走的日子,而這裡有同一天的「紀念品交換券」,難道是偶然的巧合嗎?「坦克郎」被軋的時間很可能是它從飼養盒逃出的三月八日。貼在「坦克郎」身上的那張交換券,很可能是「坦克郎」被軋死的前後丟在現場的。丟失的時間很可能是在酒會的當天,更可能是在赴酒會的路上而不會再早。何況,酒會結束後人們已經交換了紀念品,不存在丟掉交換券的問題。當然有這種可能:參加酒會的人如果沒有領過紀念品,手裡也會有交換券,而沒有參加酒會的人也許扔掉了交換券。不過從交換券被貼在「坦克郎」身上的情況看,呆大的可能性是那天有人把交換券帶到了現場。是誰把交換券帶到了現場?也許這張交換券是「坦克郎」為揭露罪犯而留下來的信總吧!修二把貼在「坦克郎」屍體上的紙片作為進行推理的線索。修二眼前浮現出那天晚九九藏書上的情景:在暢通無阻的路上,有一輛車開足馬力猛跑,好象要把平常因交通堵塞而憋的氣一下發泄出去一樣。正在這時「坦克郎」也慢慢地爬到這裏,開車的人以為是一塊石頭,沒有躲避,也許想躲也來不及了。高速開車的時候,連路上的小小障礙物也會造成事故。也許軋了「坦克郎」而失去了平衡的車正好撞了過路人,也有可能是先撞了過路人,然後軋了「坦克郎」,趁當時沒有人在場逃走的罪犯,不慎留下了重要的證據。而這張證據被貼在「坦克郎」的屍體上,成為它的「遺書」了。
(一)通過報紙、廣播、電視發出通知:凡目睹犯罪行為和在案件發生時通過此地的汽車,以及發現三月八日前後失蹤者的人,均需到警察署報案。
修二的推理範圍逐漸擴大。假定肇事車先軋了「坦克郎」,由於受到衝擊掌握不住方向盤,從而傷害了過路人。因這事發生在暴風雨的深夜,當時沒有過路人和目擊者,罪犯趁機逃跑,帶走了被害者。這種解釋大體上是符合邏輯的。罪犯當時不知道還軋壞了「坦克郎」,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放在眼裡。因為對肇事者來說,軋人是要緊事,顧不得一隻烏龜了吧。他不會想到,這烏龜的存在對修二是多麼重要呀!

另外,那個塗料粉末不是製造廠在生產汽車時使用的,而是後來修理時噴上去的。因此單憑塗料粉末也不能鑒別出車種。
「你說的有道理。那麼調查收到請帖的人的汽車就沒有什麼意義啦!」
F縣警察署交通事故科的警察,收到了仁科修二的報案后趕到了現場。調查后,發現了汽車前燈的玻璃碎片和微量的塗料片,查清了草叢裡的血跡是AB型的人血。由於發生事故到報案已過了三天,加之事故當晚有暴風雨,輪胎的痕迹、塗料片等幾乎被雨水衝掉和流失。但即使是肉眼看不見的塗料粉末,通過顯微鏡檢查也能查出塗料的種類、顏色和塗漆方法,而且對照塗料樣本資料還可以查出製造廠的名稱、車種和相撞部位。在調查中還發現車和人相撞的明顯的痕迹,可是沒有發現被害者。這樣,首先要考慮的是肇事者是否會把被害者送到醫院?但發生事故的那天以後,醫院沒有接收過這種急救傷員。那麼很可能是肇事者把被害人運到遠離事故現場的地方隱藏起來了。另一種可能性是,送醫院的路上被害人死了,或者雖還沒有死,但肇事者因感到害怕而沒有報案。不管哪種情況,被害人的親屬、朋友應該提出九-九-藏-書尋人申請,但三月八日以後,警察當局沒有接到類似情況的尋人申請書。
住在F縣城郊的中學生仁科修二,忘不了三月八日夜間發生的事情。三月八日這個日子是根據丟在現場的「資料」推測的,不一定準確。
(四)由於單身生活,平常和外界隔絕,處於孤立狀態,不易掌握情況者;
(二)最可疑的人是已經答應出席而後突然缺席的人,
F皇家飯店
(二)對汽車修理廠、焊接廠、塗漆廠的調查範圍,從縣內擴大到鄰縣。
先挨個調查了一百八十八名缺席者。當晚缺席的人之所以多,是由於天氣不好。那天正碰上春天的第一號低氣壓在日本海形成后橫跨了日本列島。隨著「春一號」的來臨,整個日本列島受到從南邊來的一股暖流的影響,到傍晚,冷空氣經過F市附近時更是風雨交加。
全國每年提出尋人申請者達十萬人,失蹤但沒有提出申請者也有十萬人,實際數目是二十萬人。此案的被害人也可能屬於沒有提出尋人申請而默默地與世隔絕,這也不足為奇。被害人如果沒有親戚朋友,自己在公寓里過單身生活的話,在房東來收房租以前,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已失蹤。被害人可能是外縣來的旅行者,可是,F縣所屬的警察當局,也沒有接到這種報告。
在警視廳情報管理中心的電子計算機里,保存著根據各府、縣警察署的出走者登記表編成的檔案。但向情報管理中心詢問,這類案件需要等待一段時間。因為在出走的人中,大約有一半可能在幾天內陸續回家。警察考慮到這種情況,在接到報告后,一般要過一段時間才向計算機管理部門送去登記。警察署受理申請登記的案件大體分為下列五種:
從開始的強烈震動和悲傷中恢復過來后,修二的腦子裡逐漸產生了疑問,草叢裡的血跡是「坦克郎」的嗎?如果是它的,那就太多了,它那小小的軀體絕不會流出那麼多血。就算是「坦克郎」的血,那為什麼屍體在離沾有血跡的草叢幾公尺遠的地方呢?是被後面來的車蹦飛的嗎?為什麼玻璃的碎片落在草叢裡呢?只軋了一隻小龜,就能從汽車上掉下那麼多玻璃嗎?那麼,會不會汽車還碰了別的什麼東西呢?是不是從哪裡流出來的血把草叢染紅的呢……
還有不屬於這五類的更複雜的類型,也有五種類型複合的情況。按(一)至(五)的順序,偵破的難度一個比一個大。對這種案件的偵查原則,首先是弄清失蹤者的來歷,然後了解失蹤前後接觸過的人,以此逐步擴大調查範圍。
事故現場是在連接羽代市九*九*藏*書和?市的公路上。看來,最可疑的是住在羽代市以及從羽代市方向來的人。如果其中有謀害者,他們所乘的車輛應該是受損傷的。
(一)外出有被壞人殺害的可能者(如被流氓、幫會等叫去的);
在飯店查清了那張交換券是三月八日下午七時在芍藥宴會廳舉行的酒會上使用的。那是F新聞社創立三十周年和該社創建者逝世七周年的紀念會。
為了研究今後的對策,召開了調查會議。大家懷著失望的心情參加了會議。會上,首先研究了迄今為止的調查結果,並討論了肇事者的去向問題。
紀念品交換券
修二飼養著一隻烏龜。它是很普通的一隻龜,在街上玩賞動物商店裡買來的。沒有兄弟的修二,給它起了一個「坦克郎」的名字,象弟弟一樣疼愛它。本來毫無表情和反應的烏龜,好象已領會了主人對它的感情,對主人表現出一些反應來。修二一接近它就會伸出頭睜開眼。剛從動物商店買來時,不吃飼料,使修二很擔心,現在能直接從修二手中吃飼料了。修二因放心不下「坦克郎」,連學校組織的旅行也不想去,後來在父母的說服下才勉強去參加。但在旅行中,心裏總惦記著「坦克郎」,使得旅行不那麼偷快。三月八日晚,開春后的第一場暴風雨颳走了罩在飼養盒上的鐵絲網,象弟弟一樣的「坦克郎」逃跑了。
修二自言自語:這是「坦克郎」用生命換來的遺書,也是它的生命交換券,決不能讓它白白犧牲。
(五)在收到請帖的人中查不出被害人。
(五)平時的生活情況不詳、去向不明者。
(三)對醫院進行調查。
該報社是F市發行量最大的有代表性的地方報社。來賓達一千多人,連中央政府也來了許多要人。報社為這次集會發了大約一千七百多張請帖,其中有一千二百零六人回函應邀,實際出席的有一千零一十八人。奇怪的是,預定出席的人中有一百八十八人缺席了。向報社要了發請帖的名單以及回函應邀者、回函不能出席者和出席者的全部名單。在回函不能出席者中,也可能臨時又有了時間來參加的。所以,要注意回函不能出席的人。
(二)肯定是為了上班、上學、出差、旅遊等離開家,而在外面有受害的可能性者;
(六)丟失交換券的人和本案可能毫無關係。會議還決定了以下調查方針:
(一)謀害者仍然是在收到過請帖的人中。
「如果謀害者坐朋友的汽車呢?可能謀害者是收到請帖的人的朋友,他在送朋友去會場的路上出了事。」
「以前把調查重點放在收到請帖的人的汽車read.99csw.com上,這是不是有些盲目性?」
「這樣一來要調查的範圍會無限擴大,就更不好辦啦!」
驚愕和震動過後,怒火衝上心頭。「是誰幹了這種缺德事,一定要替你捉住罪犯!」修二向「坦克郎」可憐的軀體說。但如何捉住罪犯,他並沒有什麼打算,只是想,不能讓罪犯逍遙法外。在「坦克郎」被軋的現場,有車子和「坦克郎」相撞的痕迹,同時好象還有車子和人相撞的痕迹。修二想,如果把這個情況向警察報案,他們就會來調查的。
修二在走廊和院子的每一個角落,以及附近一帶都找遍了,但沒有找到「坦克郎」,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找到。因為修二不死心,下課後擴大了尋找的範圍,凡是它有可能潛伏的所有的石頭底下和草叢他都去找。離修二家不遠的地方有一條不太寬的馬路,因鋪了瀝青,而且附近房子也比較少,所以從幹線公路抄近路的人最近也多起來了。「坦克郎」不會爬到這麼遠的地方,但離馬路不遠有個小池子,它也許會爬到這個小池子來。烏龜從飼養盒出來后,如果走直線,也能爬到這裏。修二抱著一線希望尋找了這一帶的所有角落,但仍找不著。他打消了再找「坦克郎」的念頭,要回去時,修二的眼睛盯在路旁的草叢上,那裡有個象玻璃片那樣的東西。為什麼這些東西丟在這個地方?——疑惑的目光發現了在草叢裡的血跡。看來這裏的血跡原來還比較多,前天夜裡下的一場大雨也未能把它沖洗乾淨。修二馬上聯想到交通事故,不過沒有聽說最近在附近發生過什麼交通事故。那麼這是什麼血跡呢?是交通肇事者的血跡嗎?如果是這樣,屍體應該還在原地才對。正當修二的注意力有些分散時,他看到了離幾公尺遠的路旁有扁平狀物體,象是龜殼。如果是「坦克郎」,好象比它大,也比它高,修二上前去一看,很快認出了外殼的形狀和花紋就是「坦克郎」。修二喊了聲「坦克郎」后,伸出去的手在半途停住了,那是一個已經被車子軋碎了的「坦克郎」的屍體。看來,那堅固的龜殼也沒能頂得住汽車的重量和速度,龜殼已被軋平,內臟也從頭部和腳部被擠出來。修二手裡捧著可憐的「坦克郎」的屍體,只說了一句「『坦克郎』你怎麼變成這樣?」就再也說不出話,獃獃地站著。被軋扁得象盤子一樣的東西,難道是「坦克郎」嗎?它已經變得再不能伸出頭來,也不能睜開眼睛,更不能高高興興地吃修二手中的飼料了。也許罪犯以為最多是軋蹦了一塊小石頭,但對修二來說卻是個寶貴的「弟弟」。
「『坦克郎』,是誰把你弄成這個read•99csw.com樣子?」它沒有回答。修二捧著「坦克郎」的屍體流下了眼淚。
三月八日

偵查人員分頭進行調查后一個一個地排除了嫌疑,結果是一百八十八名缺席者全都是清白的,沒有可疑的人。然後調查了收到請帖而沒有到會的其他缺席者,最後審查了所有一千零一十八名出席者。
但不能排除遲到的人和事先說明不能出席的人。
警察認為,肇事者雖然知道自己所乾的是非法行為,但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參加紀念會不是不可能的。從主辦人那兒打聽到,對沒帶交換券的出席者也發了紀念品(刻有報社名稱的石英鍾),而且發給紀念品時沒有嚴格地同交換券對照過,也沒有登記過領取紀念品的全部來賓名字。這樣,調查了發送請帖的所有對象后,又一個個地被否定了。
(三)由於所有收到請帖的人的車上沒有發現因事故引起的損傷和維修過的痕迹,因此肇事者可能是借用了朋友的車子。
偵查人員急忙跑到F市皇家飯店。這個飯店是羽代市第一流飯店,是F市政府招待縣、都二級來賓的現代化飯店。飯店是F市政府動員大場一成的資本建成的,其規模和設備可以同東京的飯店媲美。
走時請把此券交給服務台
雖然會上提出過新的線索,但這些線索在調查時都有局限性。最後,會議提出了以下幾個情況和幾種可能性:
(三)兒童、幼兒失蹤后情況不明者;
缺席者以F縣的人最多,尤其是離縣城不遠的所謂「中距離居住者」。東京和其他遠方的來賓多數在壞天氣的高潮到來以前已到了F市,所以幾乎沒有缺席的。
這個案件誰是被害人不清楚。不知道被害人就無法弄清案件。倘若加害者只是因交通事故把被害人隱藏起來,那麼兩者是偶然的相遇,因此調查被害人的情況就無關緊要了。
交通事故科把調查目標集中在尋找被害人和搞清楚汽車的種類上。過了幾天,到情報管理中心去查檔案,但沒有查到符合本案條件的失蹤者。現在只能從遺留的材料中查出汽車的種類。落在路旁的玻璃碎片是菱產玻璃廠生產的22·28YF2和HE3003,這種玻璃是用在N社生產的小轎車前燈上的。僅僅知道它是N社生產的小轎車,還很難查清。
在調查交通肇事逃跑案時起最重要作用的「遺留材料」,由於被害人從現場消失,也不知他的身份,所以調查一開始就遇到了困難。但是交通肇事逃跑案調查組「追到天涯海角」的決心絲毫沒有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