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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阿松之死

第十章 阿松之死

你喜美枝不就是個己不來往的「二號」嗎?據說,是因為總一郎先失去了男性的機能,才使她免於差一點被免職,否則,可能就被別的年輕的女人取而代之了。
「我立刻開車出去接你。你在公寓前等我。我們邊走邊談吧。」
「知道了,您儘快來吧。」
「一千萬元!」
「那麼請你們檢查他的血液吧。那樣馬上就可以見分曉了。」
到底要給我什麼呢。阿松想打電話問喜美枝,然而又怕因自己冒失而使對方改變想法。
「我沒有通過興信所,只不過是在你後面盯的梢。」
「那麼,請你先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我們的關係的?是通過興信所嗎?」
「我突然出現在一郎面前,對他說:『因接待同行,到熱海來了,順便到你這裏,在你們結婚之夜打攪你們了。』一郎並不懷疑。我又對他說,在他初夜之前帶他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去看看。一郎一聽,就很而興地跟我走了。他雖然膽小,但好奇心很強,因而陷進了我們設下的圈套。
阿松突然接到淺岡喜美枝的電話,不禁大吃一驚。她猜不出喜美枝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她僅僅是定期給喜美枝送一次「津貼費」而已。
「假設一郎已經死了,那麼,他的屍體呢?」
一次,曾忍無可忍地譏諷她:「一天到晚什麼事也不幹光玩兒,卻可以得到如此多的錢,您真是很有福分的人哪!」
「刑事先生!」
「今天,收到了阿松用快信寄來的恐嚇信。說是她看到了我們在東部飯店1872號房間幽會,是否告訴東家,現在還猶豫不決呢。可是想在轉告東家之前,找二位,即您和我到一個人所不知的地萬商量商量。具體場所和時間,由我們決定好了以後通知她。」
「你可不能再提什麼別的要求了,我們一次就付給你一千萬元,希望僅此一次!」

看到谷口那副嚴肅的神情,審訊官預感到他將要吐出什麼新情況了。
「把阿松的恐嚇信給我!」
這一男一女一受盤問就慌忙逃跑,警察緊追而上逮住了他們。然後,警察掘開他們剛剛掩埋好什麼東西的地面一看,原來是一具剛被絞死的老年女性的屍體,於是,警察將這一案件報告給搜查第一科及鑒別科。
「豈有此理!僅僅憑這一點兒捕風捉影的情況,就能夠強制他人檢查血液嗎?何況,你剛剛供認了自己的殺人罪行。作為一個殺人犯,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控告普通市民,並且還是一個有相當社會地位的人。這種控告是絕對靠不住的。」
「我們給你。如果能保證我們現在和將來的幸福,我們出這些錢並不多。」
「年紀大了,幹壞事也缺個心眼。」
「你說什麼?」
「我所以說現在的一郎是替身,是因為我有決定性的證據。」
阿松這才醒悟到有危險。可是已經遲了。
「我想一千萬元也不算多吧?谷口先生和您的這種關係若被主人知道了,那可就全完了!」
「水木在一郎去網鹽溫泉旅行的那一天銷聲匿跡了。調查他的過去,肯定是能夠找到證據的。」
谷口一手小心地操縱著方向盤,極其迅速地看完阿松寫的恐嚇信。
「可是替身不是輕易當得得成的。」
「我的寶貝,你快點兒越過一千萬元吧!」
「還是在河灘上找個地方埋掉吧。」
第二天晚十一時,阿松來到喜美枝指定的地點等待著。
喜美枝確認除阿松外沒有別人知道這個秘密后,通過後望鏡與谷口相對望了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首先趕到現場的巡邏車,果然發現了形跡可疑的一男一女正在河灘草叢中掩埋什麼東西。

「說是要給我什麼東西,那麼,不要白不要!」阿松心想。
「什麼了不起的事?」
「沒有了。對於我來說,能得到那麼多的錢就象做夢似的。」
阿松一點兒也不理解喜美枝的真實用意,但她聽出來,大概是要給她什麼東西吧?
然而喜美枝平靜地回答:「那麼,阿松你何樂而不為呀?養老院里或許能找到你的對象吧?」
在有重大罪行的犯人中,確實有這樣的人,他們抱著一破罐破摔的心理,或者出於拉一個同夥的目的,誣告平日與自己不和的無辜好人。
喜美枝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后,不給對方以反問的機會就放下了電話。
她撫摸著綉在圍腰上的小老虎,想象著存款額達到一千萬元時的喜悅,情不自禁地從她那沒有牙的嘴裏發出嘿嘿嘿的笑聲。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我同意和你商談。明天夜裡十一點,我們把汽車開到財川宅邸附近去接你,請你出來等著。https://read.99csw•com
儘管準確地向警察報案,餃使警察神速地逮住兇手,但因事情蹊蹺,那不明身分的報案者令人感到形跡可疑。
「二十多年前,當我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就與家住附近的神川君代相識並相愛了。因為我是學生,兩家的家長不同意我們結婚,我們被強行拆散了。家父為了使我離開君代,讓我到德國去留學。幾年後,當我留學歸來時,神川家已不知搬到什麼地方去了。我還聽說,君代在我出國后,離家出走,不知去向。我無從尋找,只得作罷。
「一郎沒有兄弟,母親系已病死,只有父親總一郎一人,而總一郎又因發生了輕度腦溢血后得了恍惚症。至於親戚,也只有他的叔叔聰次,姑姑——即我的妻子惠子。雖則是親戚,我們不可能總見到他,因而無法辨認。」
在公寓前的人行道務,喜美枝正縮著脖子愁眉苦臉地等著谷口。谷口開著車從她面前通過,當確定旁邊沒有可疑的人和車時,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住車。
「雖然有危險,但阿松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改變旅館也毫無意義了,不如在汽車中商談,既方便又安全。」
「也許,這是一個圈套。」
就是這個喜美枝,一反常態,雖不清楚她的意圖,但她確實是說要給自己什麼東西,大概是要對自己總是定期給她送津貼費而表示感謝吧。
對於谷口意外的自供,究竟可以相信到什麼程度,審訊官難以判斷。他又審問了同案犯神川君代,得到了大致相同的供述。看來,他們的供詞具有一定程度的可靠性。
「突然想起一件今天非辦完不可的事兒。」
「噢,什麼證據?」
說給她錢,她立刻就改稱為太太,這個貪婪的狠心婆,等著瞧吧,喜美枝心中暗自說道。
「我不理解你這話的意思。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天之後的夜裡,谷口意外地接到了喜美枝的電話。當谷口從僕人手裡接過話筒,冷不防聽到她的聲音時,吃了一驚。這種事情過去從來沒有過。
「真是個探子!姦細!我一點兒也沒有發現被你跟蹤了,那麼,給你多少錢你才不泄露出去呢?」
「我……」
「可是,騙不過父母兄弟及妻子吧?」
「就這樣,君代和我決定在一郎還未講出這件事的時候殺掉他。之所以在他們新婚旅行的第一夜動手,其理由有二:第一,一郎有可能因為能和多津子結婚而高興,向她泄露我們的秘密。第二,多津子尚未入財川家的戶籍。
「阿松寫的字我沒見過,無法認出來,落款處寫的是阿松的名字。喂,怎麼辦呢?」
此刻,谷口被審訊官當作那樣的人了。
「那麼,你知道是哪兒嗎?」
「怎麼樣?你能猜到是誰嗎?」
喜美枝心領神會,她漫不經心地走過來,裝著要走過去似地,突然轉過身低下頭坐進車後座位。車馬上開動,向原宿方向賓士而去。
「沒關係,你詳細告訴我好了。」
「這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啊,到底有什麼事情呀?」
「請你說詳細一點兒。」
「什麼?報案?」
「不管如何,好象不是什麼壞事。」
「可是,阿松。」
「不久以前負了那樣的致命傷,即使倖免一死,也需長時間卧床接受治療。可是,一郎不僅身體健康,返回東京后,還帶著多津子問候親戚們,併到公司上班。
總一郎責成她每月為喜美枝送當月的津貼費。她雖然每月充當他們倆人的橋樑,可是對喜美枝並無好感。
在警察嚴厲追問下,谷口供認了自己的犯罪動機。因為在殺人現場被抓,他完全死心了。
「為了保險起見,再勒一遍吧。」
「很倒霉。我和神川君代的關係被一郎知道了。我們在郊外旅館幽會後出來時,不巧被也帶著女人光顧這家旅館的一郎撞見了。—郎已經知道君代是他父親的情婦,因而這件事對於我和君代來說都是致命的。總一郎讓君代以淺岡喜美枝的名義住在雙葉,他們有一個叫作美佐子的女兒。君代渴望讓總一郎承認美佐子,以取得財產繼承權,可是,他若知道了我們的關係,美佐子就難以獲得承認了。再說,我和總一郎的情婦發|生|關|系,這也是不能被饒恕的。
「什麼?」
「真的嗎?」
審訊官從谷口的表情中悟到了他將要供出什麼非同尋常的新情況。
於是,審訊官告訴他,有一個身分不明的人打電話報案。
脾氣好的惠子毫不懷疑地和傭人一起把谷口送出門外。
「我如果知道,早就揭穿他們了。因為這是能夠證實他是冒牌貨的決定證據。」
但,警察們認為谷口與君代的供述有一定的具體內容,大概不是謊言。於是,決定秘密偵探一郎夫婦。
谷口象甩出一張九-九-藏-書王牌似的,將從熱帶植物園照相師那兒買來的紀念照片,遞了過去。
「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我冷不防地從一郎背後用扳手猛擊他的後腦勺。他慘叫一聲,創立地上,抽搐起來。這時,事先隱藏在這裏的君代也跑了出來,我和她一起拉住一郎,但一郎臨死前的垂死掙扎非常兇猛,以至我們竟一時無法當場置他于死地。就在這時,傳來了人的腳步聲。我們怕在殺人現場被發現,無處可逃,但又不能將一郎就扔在那兒不管,就在進退兩難之際,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們不得已將一郎拖進草叢,等待行人過去再動手。沒想到腳步聲響到眼前時,已經奄奄一息了的一郎突然猛地用一股驚人的力量推開我們站了起來,象野獸那樣吼叫著,向行人的方向跑去。那個行人可能被這黑暗中突然出現的情況嚇壞,一溜煙地逃掉了。
「當然是被他的替身和多津子隱藏在哪兒了。」
審訊官的表情半信半疑。
「啊,是谷口先生!」
阿松故意若無其事地問,她眼睛里閃動著狡黠的目光。
谷口對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審訊官講述了有關攝影日期的矛盾之處。
「我本來不想這樣干,可是看來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是,喜美枝對自己的身分毫無自知之明,視阿松為自己的傭人。對此,阿松怒不可遏。
「他沒有妻子嗎?」
坐時,阿松差一點兒這樣反擊道:對不起,我不管多麼落魄,也不想當人家的二號情人。可是,不管怎麼說,她是東家的情人,儘管斷絕了來往,但從依然關照她這一點來看,東家仍愛著她吧,可不能信口開河地亂說。
「當然,當然。」
深夜,河灘上萬顆俱寂,空無一人,映入眼帘的點點燈光彷彿離這兒非常遙遠。這一帶的深夜,連情侶們也不來。
「真的?」
可是,阿松聽了她的話后,如同被取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似的,恍然大悟。
「不想這樣干,您是說想幹什麼?」
喜美枝催促道。

「阿松並未提出什麼具體的要求啊。」
「那你打算怎麼辦吧?」
「實際上,我們發現了一個重大的事件。」
「夠了,我們還是開始談判吧。你到底需要多少,請痛快地說出來。」
「加上喜美枝給我的,明晚也許就要越過一千萬了。」
谷口望著後視鏡中的喜美枝,把左手伸向後面。
傳來了汽車馬達的聲音。不一會兒,一輛小汽車停在阿松的稍前方,車門開了,一個好象是喜美枝的影子在向阿松招手,氣氛令人感到神秘。但在喜美枝美味釣餌的引誘下,阿松竟然毫無警惕。真所謂貪得無厭者粗心。
「不管他們舉行多麼盛大的結婚儀式,只要沒進行結婚登記,他們的夫妻關係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認的。因而女方也就沒有作為配偶的財產繼承權。在這樣的時候,如果一郎死了,他的死不僅有助於美佐子獲得承認,而且使本來由他獨佔的繼承權全部移到美佐子身上。所以。殺死他,不僅可以保護我們的自身安全,還將給作為美佐子母親的君代帶來莫大的好處。我們已預先了解一郎新婚旅行的日程,於是,就埋伏在網鹽溫泉,等待深夜將一郎誘出飯店。
在現場抓到的殺人和遺棄屍體現行犯,那一男一女的身分馬上就被查清:谷口敏勝和神川君代。
這是一封文字拙劣,文句似通不通的信,其內容如喜美枝電話中說的那樣。
阿松在入睡之前,總要打開存摺簿,象讀情書一樣,不只一次地用熱切的目光望著那存款數額,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存摺收入圍腰。這樣,她才能沉入夢鄉。她覺得,那一千萬元的存摺使她睡得安然、香甜。
「這個……」谷口語塞。
「阿松,你既然來了,就不要裝蒜了,你這個人的心地相當壞。」
「什麼事?」
「你有證據嗎?」
喜美枝無目的地說。她現在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
「這個保證才是最可靠的。這樣一來,你絕對不能向任何人去說了。你再也不會說話了。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地支付多少錢都沒關係。可是,你已經沒有什麼慾望了吧?對不起,本來我們不想對你下毒手,只因為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我們才不得不這樣做。」
「那麼怎麼對付水木那方面呢?」
「是網鹽溫泉地區一個叫水木時彥的流氓。據當地人說,水木與—郎極為相象。肯定是他殺了一郎,取而代之。」
「您太辛苦了。早一點兒回家,別累壞身體,」
「是啊,她不會威脅一次就罷休的。您看這可怎麼辦好呢?」
「相當苛刻的條件,指的是什麼呢?」read•99csw.com
「這兒有—張照片。」
「我們必須認立考慮一下,如何對付這老刁婆子。倘若她將我們的關係泄露給總一郎,我們的一切就都完了。更談不上什麼被承認和獲得財產繼承權的問題了。」
惠子問道。
「快埋了吧。在這時候若是被人撞見,那就無法逃脫了!」
「由此聽之,就沒有能夠證明現在的一郎是冒牌貨的證據了。其一,親戚們誰也辨別不出;其二,沒有發現真一郎的屍體……」
谷口好象在沉思。一會兒他抬起頭。
谷口一時無法回答,突然面對如此困境,不知如何應付。他痛切地感到,此時,稍有失誤,那麼以前的苦勞都將化為泡影。
谷口放下電話,準備外出時,惠子走進來。
「回去吧,開到亮的地方去。我可受不了。」
「那麼,一郎被殺的證據呢?」
此時,汽車穿過山手線的架空陸橋,奔向內苑昏暗森林的邊緣。
「但是,你們不是已經這樣確認了嗎?」
「喂,你看,怎麼辦好呢?」
「沒什麼留戀的,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現在正是好機會!」
「不錯,運到遠處去太危險了。可是終歸會被發現的,不過,可能變成骷髏后,被水衝進海里去。」
「那麼,真正的一郎到哪兒去了?」
但是,剛剛垂頭喪氣的谷口,這時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堅定地將視線投向審訊官。
鑽進汽車,阿松才發現駕駛席上坐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汽車在阿松鑽進來的同時開動了。
阿松莫名其妙,可是對方含笑回答:
然而,關鍵為證據即被害人一郎的屍體至今還沒有被發現,因而,如果有人認為犯人在無中生有誣告他人,也是無法加以反駁的。
阿松生怕得不到達一千萬元。汽車神不知鬼不覺地馳上了昏暗的堤壩,車窗外是寬闊平坦的河灘,河對岸,稀疏地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燈火。
「永遠堵住阿松的口!」
「是阿松的筆跡嗎?」
谷口雖然知道聲音傳不到妻子所在的裡屋,但仍然用手遮住話筒,低聲斥責。
「那麼,到底打算給我多少?」
「他的妻子多津子是同案犯。」
喜美枝為了不輕率行事,追問道。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然,我們就完了。」
「等一等,沉著一點兒。」
當然,她是托公寓管理人叫他接電話的。即使這樣也是一種危險的舉動。
「我彷彿做了一場噩夢。然而,這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現實。因此,答案只有一個。即:現在的這個一郎是冒充的,作為一郎之妻的多津了理應知道全部秘密。
阿松眼前,閃動著使存款能夠突破一千萬元的金額數字。
喜美枝以恐懼的語氣問。
「請您放心好了!對於我來說,一千萬元是一筆相當大的錢,得到這麼多錢,就等於實現了我所有的願望。我再也沒有別的奢望了。」
阿松住在總一郎家,衣食用全由主人供給,自己花錢的機會很少,因而存摺只存不支。總一郎得病精神恍惚之後,有時大概是算錯了錢而一下給阿松很多小費,所以,其存款數量在最近急劇增加,馬上就可突破一下萬元大關了。
阿松順勢不斷點頭。這個愛錢如命的老婆子,如今遇到千載難連的機會,能使自己辛辛苦苦一點兒一點兒積攢起來的存款一下子增加一倍,欣喜若狂。因此,她絲毫沒理會此刻汽車正快速向著沒有燈光的黑暗深處馳去。
「啊!?」
「是要錢呢,還是想要別的東西?」
阿松領悟到對方是要付給自己一千萬元的大施主,語調變得恭敬起來。
「已經不能掉頭了。」
谷苦自言自語地說。
「我懷疑是被殺掉了。」
阿松不明白為什麼谷口也坐在這裏。然而,谷口和喜美枝卻認為,阿松故作意外之態,正反映出阿松的陰險狡猾。
阿松本來想回答:我不打算要什麼。可是她發現,他們好象是在哪方面誤會了。
「我們不正是為了這個才和你商談的嗎?好了,不管你要多少,我都如數照付。」
「我想要得到你文字的保證書,保證你得到一千萬元以後,一切罷休。僅僅口頭保證,我們不放心。」
「後來,我經別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妻子惠子,並和她結了婚。就在這時,邂逅已經成為我的內兄財川總一郎的情人的君代,我們的關係又復活了。當然,這種關係是極端危險的,必須絕對保密,倘若只要一次,被我的內兄或妻子發現,那我們的生活就要從根本上垮掉。我們雖然經常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險,但總算平安無事地度過了相當長的歲月。
「現在談不上他的事了。當務之急是封倫阿松的口。阿松若和水木、多津子串在一起,可不得了啦!」
「啊,原來如此!谷口和喜美枝搞上了。他們誤以為我發現了他九-九-藏-書們的關係,想用錢堵住我的口。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發財之機啊!」
「重大的事件?」
陶醉在美妙的幻想中,阿鬆鬆馳的嘴唇一咧,笑了。
谷口是財川集團的總帥——財川總一郎的妹夫,被害者是侍候總一郎多年的女僕高谷松,警察們將調查的重點集中在殺人動機這一點上。
「不管如何,作為殺人現行犯被逮捕的我,社會生命已完結了。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我索性把所行的都說出來吧。我殺死了財川一郎,所以知道現在的這個一郎是個冒牌貨,水木為了謀取財川家的財產,冒充一郎,鑽進了財川家。」
「一郎儘管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可是因為他也是帶著未婚妻多津子以外的女人去旅館鬼混,可能他也不希望我們把他的這件醜事傳揚出去,所以保持緘默。另外,當時被多津子迷住的一郎,知道總一郎反對他與多津子結婚,因而更不願被總一郎知道他眠花宿柳。再說一郎也怕這件事被多津子知道。可是,他究竟能保持沉默到什麼時候,我們心中無數。因為美佐子一旦被總一郎承認為女兒,那麼本來由一郎獨佔的繼承權將被瓜分。所以說,絕不會把我們的秘密和他的普通風流韻事放在同一個天平上的。
審訊官終於插了一句嘴。
「儘管如此,這也不能成為證明一郎是冒牌貨的證據呀。新婚旅行結束之後,又一次去照紀念相,這不足為怪嘛,因為這可以解釋為他們因新婚旅行戀情火熱而忘記了拍照。若是照片中確實拍下冒名頂替者的什麼特徵,那另當別論,僅僅是攝影日期有偏差,這不說明什麼問題。」
「裝蒜?心地相當壞?這是什麼意思?」
「毫無疑問,一郎已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態。我們樂觀地認為,他即使被人發現,也不能說出是誰襲擊了他。儘管如此,我們從現場逃跑出來以後的幾天,直至確認一郎巳死前,出於得不到他的確切消息,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要求你所分得遺產的一半吧?」
「就是說,財川總一郎繼承人是個冒牌貨。」
「只你一個人嗎?」
「所以才可怕嘛。我不明白她的真意。」
喜美枝開始抽泣了。
「谷口先生,您怎麼在這兒呢?」
審訊官一陣緊張,調整了一下坐的姿勢。
「這個替身長得和一郎如同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似的,一模一樣,連作為姑父的我也分辨不清了。」
「財川總一郎的兒子一郎,即現任財川商事常務董事的那個人,並不是真正的一郎。」
審訊官彷彿突然挨了當頭一棒,他完全沒預料到犯人會供出另一個如此重大的罪行。但他拚命地控制住自己的驚訝和興奮。
喜美枝突然說道。
儘管懷疑這可能是個惡作劇,但由於案情報告得如此具體,通信指令室便與當地所轄署及正在附近巡邏的巡邏車聯繫,責成他們迅速趕到現場。
「不用了,現在該把她扔掉了。」
「您說什麼?」
喜關枝難以忍受,她說道。
喜美枝說話的后一部分,已經不能傳到阿松耳朵里去了。阿松的喉頭軟骨咯咯地碎裂,青筋暴露的手向著空中晃了兩三下,無力地垂落下去。
喜美枝笑起來。這與他們估計的金額恰好一樣。
「發現一郎的屍體了嗎?」
谷口停頓了一下,喘一口氣:「因為殺死財川一郎的,是我!」
「也許,也許什麼?」精明的審訊官追問。
「當然是我一個人。這種難得的發財機會,難道能分給別人嗎?」
喜美枝對後望鏡努了努嘴,笑了一聲,突然取出一根繩子套到阿松脖子上。
「什麼?!」
「安全嗎?」
「君代和我大吃一驚。一郎肯定不能從芙蓉館出發,一定是多津子隱瞞了事實,另有所圖。可是,由於他們離開芙蓉館后的蹤跡無從尋覓,我們無法去偵察他們的動靜。後來,新婚旅行的預定日期已過,一朗夫婦平安回來了,請想象一下,當時我們有多麼吃驚吧!一郎精神煥發,毫無負過傷的樣子。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呀!我清楚地記得,我手拿著扳子打碎了他的頭蓋骨。
意外地,前後左右都沒有別的汽車。在夜的濃濃的黑暗中,只有他們汽車發出的馬達聲,這反而使車內顯得更加寂靜,令他們覺得汽車前方的黑暗就是地獄。
「實際上……」
那麼,就利用這個機會,敲他們一筆竹杠吧。
「怎麼讓阿松撞見了呢?我們是那麼注意背後,甚至使用囮屋。可是……因為是一流飯店,與那種專供情人幽會的飯店不同,在屋子外是不易引起人懷疑的,可是如果在同一間屋子裡被人撞見,就難以分辨了。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趕快商量對策吧。」
「對不起,發生了大事啦!」
「我們慌忙去追趕,但一郎的九_九_藏_書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他雖身負致命重傷,但由於想得救的本能驅使,竭盡全力地逃跑了。當然,他不可能跑得很遠,但我們拚命地尋找,一直沒能找到。我們不能長時間在那兒停留,因為一旦多津子發現一郎長時間不歸而報案,那是非常危險的。
「怎麼了,你可從來沒有直接給我家掛過電話呀!」
喜美枝盯問道。
「怕有人盯梢。」
「又要……」
谷口無情地回答。
阿松的想法堅定了。
審訊官訓斥了一番后,谷口低下頭。
「你出來的時候,沒有被人看見吧?」
「怎麼。您又要出去?」
警視廳的通信指令室接到一位身分不明的人通過110打來的緊急報案電話:在柏江市區的多摩川河灘上,此刻有人正在掩埋屍體。
車子吱的一聲停住,剛才裝著一心一意駕駛汽車的谷口,這時回過身來,迅速拉住套在阿松脖子上繩索的兩頭,使盡全力勒緊。
她的腦筋迅速地轉動起來。這樣一來,我的要價就高了。一千萬元的數字在腦海里閃爍著,天哪,也許存款數額能夠成倍增加呢。
「阿松好象嗅出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谷口禁不住喊了一聲。阿松是總一郎的親信,事情被她發現了,那是最危險的。
谷口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
「你得到一千萬元以後,就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事兒了嗎?」
「由於要冒如此之大的風險,我不只一次暗下決心與君代分手,但可能由於男女之間的所謂緣份吧,或者是因為我們過於縱慾,直到如今仍保持著這種關係,以至最近被阿松發現了。阿松是內兄的貼身女佣人,她貪得無厭,心術不端,嘴加如刀。她以為抓到了我們的致命點,寫恐嚇信,妄圖向我們敲詐一千萬元,實際上,這樣的人要敲詐的遠不止這些。她如此威脅著我們的安全,我們為了保全自己,出於無奈,殺了她。但我實在設想到這麼快就被抓住,彷彿是警察在後面跟蹤,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而您看看上面寫的日期。」
街角上信筒附近,是街燈照耀不到的最暗的地方,從車站方向走來的行人的腳步聲,到這—帶之後,也部分散到各條小街和衚衕里去了,周圍沒有一個人影。
「我為了確認,曾給他打了幾次電話。他的反應也確實象個冒牌貨。顯然,在真一郎遭到我襲擊之後,多津子為了保住自己的財產繼承權,與碰巧遇到的住在附近的水木相勾結,讓後者作了她丈夫的替身。真一郎恐怕已經死了,現在這個健康、神氣十足的替身,就是最確實的證據。好了,刑事先生,您現在可以相信我的話了吧,」
喜美枝心中暗想,不管如何,她死到臨頭了。
「你這麼大聲,行嗎?」
「您開著車行嗎?」
「就這樣吧,現在不用客氣了。你想要什麼東西吧?我決定送給你。夜裡你脫得開身嗎?一個人出來時,務必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也是為了我們雙方的利益,你在你們大門口等著不太好,旁邊幼兒園角上有個信筒,請在那兒等我。好,就這樣,明天夜裡十一點,我去接你。」
「一郎即便沒有死,因為負了那麼重的傷,多津子肯定會來對我們說的。我們心情緊張地等待著,但她始終沒有任何聯繫。我們也婉轉地問總一郎,聽說是一郎他們二人在網鹽溫泉的英蓉館住了一夜后,改變了預定計劃,到別處旅行去了,也和家裡斷了聯繫。
「說到阿松,她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傢伙,她可能會提出相當苛刻的條件。」
審訊官因為不知道財川家內部複雜的人事關係,聽到谷口的話,感到莫明其妙,不知所云。
因而可以說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現在的財川一郎是冒牌的,僅憑殺人犯單方而的供述,是不能夠強制人檢查血液的。即使傳呼嫌疑者,也得根據一定的具體情報。
他雖然這樣勸慰她,可出己也感到一陣一陣眩暈。
「當然了,太太,我不是那種貪婪的人哪。」
「你按順序說吧。你為什麼要殺死財川一郎?」
谷口空虛的目光彷彿捕捉到一個什麼輪廓了。
「放心好了,我放慢速度!重要的是你要警惕後面有沒有跟蹤的車!」
「當然是真的。」
「你的話太令人難以理解了。到底誰是一郎的替身呢?」
「水木一定把一郎的屍體藏別什麼地方了。所以……」
阿松仍沒有從驚訝中清醒過來,她問道。
「也許……」他喃喃地說道。
「當然是現在的這個假一郎了。」
谷口鬆了一口氣。
審訊官問道。
谷口抱著阿松的頭部,喜美枝抱著腳,把屍體搬出車來。
「被殺掉了?被誰殺掉的?」
對她來說,谷口也是主人。她實在理解不了,總一郎的妹婿為什麼和喜美枝同乘一車。
她唯一的樂趣,就是在臨睡前瞧一瞧存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