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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佈道交易 脫離苦海深淵

第三部分 佈道交易

脫離苦海深淵

「那麼請大人允許,拙僧要和邪教徒過過招。我會用事實證明,邪教徒們所信奉的邪法是多麼不堪一擊!」日乘向甫洛易斯和勞倫斯發起了宗教論爭的挑釁。
但日乘不肯善罷甘休,他進宮覲見正親町天皇,哭訴哀求的結果,終於獲得「將『吉利支坦』傳教士悉數趕出京城」的諭旨。
說這話的是甫洛易斯的同行弟子勞倫斯。
首先應戰的是勞倫斯,他有著豐富的辯論經驗,是耶穌會著名的舌戰高手。日乘爭不過勞倫斯,很快敗下陣來。但素來嬌縱成性的他,惱羞成怒之餘,竟然毫不顧忌信長的權威,當面拔刀殺死了勞倫斯。
勞倫斯話語激怒了日乘,他一躍而起:
甫洛易斯慌忙逃往岐阜—信長的屬地。面會時,他向信長致以最強烈的抗議。聖旨踐踏了將軍的權威,信長被激怒了。
甫洛易斯在得到信長承諾庇護「吉利支坦」自由佈道的保證后,為履行自己和信長先前的約束,由阿發陪同又一次返回堺城。此前他得到情報稱:堺城港口停泊著大批葡萄read•99csw.com牙商人的賣人船。一定要趕在商船出海前,阻止葡萄牙商人買賣日本奴隸的醜惡交易。
但甫洛易斯必須想方設法說服商人們,不然好不容易從信長那裡獲得的寵遇,將頃刻付之東流。
同時,信長也給甫洛易斯下了最後通牒:限期命令葡萄牙商人停止買賣奴隸的卑劣行徑。
他步伐蹣跚地返回到堺城的居所,忽然發現不知何時,阿發已不見了蹤影。和她共同失蹤的,還有那把無銘寶劍。
精明的葡萄牙商人看透了信長的企圖,談判宣告破裂。
「禁止把日本良民作為奴隸買賣是信長殿下的旨意,如果拒不遵命,你們從此將失去在堺城自由通商的權利。」甫洛易斯慢條斯理地說道。
朝廷旋即下令,將日乘趕出京城永不敘用。日乘的企圖徹底崩潰了,他錯在不該觸動信長的逆鱗。
這和甫洛易斯預期中的答覆完全一樣。
「吉利支坦」捨生忘死的宗教獻身精神,令信長瞠目結舌。他們不遠萬里渡海來到異教徒的領https://read.99csw.com地,即使受到種種壓力迫害,也都頑強忍耐。所有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夠留在日本繼續佈道。和傳教士們大無畏般的宗教獻身精神相比,早已因派系爭鬥喪失民心的日本佛教諸宗,在信長看來,更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為報答信長的寵遇,無論如何,他也要想方設法履行自己的諾言。
朝廷手中雖然不握有絲毫兵權,但對日本武將而言,卻依然有著象徵意義上的權威和影響力。諸侯們暗中蓄勢待發,準備隨時尋找借口進京擒王,挾天子以令諸侯。
身陷夾縫苦惱的甫洛易斯日見憔悴,消瘦的身影映入一雙稚嫩的瞳孔中。她一直在靜靜地守望著這一切,她,正是被甫洛易斯從岸邊救起的奴隸少女—阿發。
起碼從表面看來,相對於信長的朱印狀,天皇的諭旨要更具權威力。日乘企圖憑藉聖旨一舉將傳教士們趕盡殺絕。
信長明白,所謂諭旨,不過是日乘這個幕後操縱者的一手所為。如果就這樣聽任甫洛易斯窩窩囊囊地被從京都九-九-藏-書趕出出來,自己的臉面又將付之何存?
「該和尚自恃得到我的寵愛,愈發放肆以致目中無人;如聽任其亂行置之不理,必將禍害朝綱,貽誤我皇,望陛下三思!」在寄給朝廷的手書中,信長肆無忌憚地爆發了自己滿腹的憤怒。
信長勃然大怒,在場的和田惟政和木下藤吉郎(秀吉)急忙出手制服了日乘。僧人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信長對佛教更加厭惡了。他宣布:本次論爭以「吉利支坦」的勝利而告終。
「我們是奉國王命令合法經商的,耶穌會要禁止我們買賣奴隸,這真是豈有此理!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朝廷和日本宗教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內在關係,歷代天皇本身就都是佛教信徒。與其說聖旨是日乘哭訴哀求得來的,倒不如說是他巧妙施壓逼迫天皇不得不下旨更為恰當。
「那是因為在日本,佛教宗徒都視本門教義為不二法則。為了維護正統地位,他們不惜任何手段代價。而我等捨棄身家性命的目的,只是為了救濟民眾脫離苦海深淵。」
read.99csw.com擁有天皇諭旨的日乘趕出京城,信長顯示出對甫洛易斯非同尋常的寵遇。為了報答信長的恩遇,甫洛易斯必須儘快想方設法,阻止葡萄牙商人在日本繼續買賣奴隸。
想到這個只有十歲的小女孩父母雙逝、離鄉背井的悲慘遭遇,甫洛易斯心中感慨萬分。他很疼愛阿發,對待她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
在甫洛易斯的精心呵護下,阿發早已恢復了健康,甫洛易斯將他收留在自己身邊。阿發雖然年紀小,卻很是聰明伶俐,很快便充當起甫洛易斯秘書的角色。
然而,當他風塵僕僕趕往堺城后,和葡萄牙商人的談判結果卻是異常不盡人意。聽甫洛易斯講明了來意,商人們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那麼我們要求直接見信長殿下面談,就憑耶穌會還沒有資格命令我們!」葡萄牙商人囂張地說道。
有著統一天下遠大抱負的信長,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甫洛易斯陷入絕望中。以信長的性格,決不會原諒他的違約行為。
葡萄牙商人為信長提供了大量鐵銃、火藥等九_九_藏_書新式武器,信長不會也不想親自下命令禁止他們買賣奴隸,他知道這是葡萄牙商人最大的利益源。讓傳教士介入從中周旋,是信長的一箭雙鵰之計:這樣既可以避免和商人們爆發正面衝突,確保新式武器依舊能夠繼續源源不斷地從葡國運到自己手中,還可以送給耶穌會一個天大的人情。
阿發生於甲州富士山北麓的寒村。武田軍進攻此地時,放火燒掉了村莊。阿發的父親死於亂軍之中,自己和母親一同淪為了奴隸。後來因為生病,人販子把她丟在了堺城港畔,被甫洛易斯救起撫養至今。
信長認為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於是爽快答應了日乘的請求。
天皇就像深宮中擺設的華麗木偶一樣,雖然名義上是日本的國王,但實際沒有人服從他的命令。朝廷在將軍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傀儡。但信長將軍不一樣,他有著獨霸天下的野心。得到強權者的庇護支持,是耶穌會佈道的首要條件。
但這種商業行為也是在葡萄牙政府國策支持下合法運營的,甫洛易斯頓時陷入由祖國和信長共同製造的夾縫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