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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斷開了的關聯

第七章 被斷開了的關聯

「這個,好像沒有,你們可以去問問我的妻子。」
長崎沉穩的表情開始顯得有些生硬起來。
當牛尾和筱田告知大學的門衛他們要會見長崎的時候,門衛好像事先已經接到過長崎的通知了,給他們遞上了一張學校的示意圖,示意圖上面,長崎研究室的方位上被註上了醒目的標記。
「謝謝您了。」刑警們起身告辭了。
「今天問了您很多冒昧的問題,實在是抱歉。我們因為工作的需要,只要和案件稍微有一點點關係的人,我們都會去拜訪的,請您能夠理解。對於去年9月19日及今年2月25日的事您要是回想起什麼的話,麻煩您速與我們聯繫。」
「昨天您辛苦了,還是關於昨天您所詢問的事情。我回去后仔細查看了日記和記事本后,想起去年的9月19日、20日兩天是住在福岡市的酒店裡,當時我是去那裡參加一個養蜂學會的。我們大學除了我,還有其他研究員也列席了會議,您可以直接問他們。酒店裡面也留有我們的住宿記錄。」
室內擺放著密密麻麻排列著圖書資料的書架和保存研究資料的箱子,在餘下來不多的空間里,還擺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角落裡還堆放了幾個用途不明的木箱。
「即使這三個案件有關聯,它們的作案手法也實在是相差太大了。特別是今天拜訪過長崎后,這種想法就越來越強烈了。」
長崎提供了酒店的名稱和同行者的名字,然後接著說道:
新宿署認為,除去山越升被殺案,木原被殺和日原被殺,這兩個案件應該是同一兇手的連續作案所為。對於木原、日原被殺案,即使長崎的不在場證明成立的話,也只能說明長崎的嫌疑不大,但並不能否定這兩個案件的關聯性。
「卡塔賽……」
「您已經聽說日原去世的事情了吧?」
「長崎可能真的是清白的吧?」筱田說道。

3

「我有一件在見到長崎后想到的事情:如果他是兇手的話,那麼他在殺木原的時候,為什麼不用同樣的農藥呢?」
「有啊,今天室外的氣溫有些低,我就把這些蜂群數量比較少的蜜蜂箱放到房間里來了。一般,一個蜂群大概有兩三萬隻蜜蜂吧。」
長崎從嫌疑線上遠去了,日原在酒店裡的同伴再次被搜查人員關注起來。日原在木原被殺的夜裡,他在與木原同一家酒店裡等的人是誰呢?這個人依然是一個謎。
「不在場證明雖然有不明確的地方,但正如他本人所說的那樣,長崎是想忘掉過去的。他有著自己要研究的課題、新婚的妻子、好不容易再建立的家庭,他不應該輕易會去放棄它們的。而且他也表示對日原已不存在怨恨的心理了。不過,他要是想弄到點九_九_藏_書農藥的話,倒是很簡單啊。」
長崎笑出了聲來,彷彿是在嘲笑兩位刑警。
「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日原英策先生的事情,日原先生您是知道的吧?」
「就是說除了您太太之外,沒有人知道老師您當天晚上是否在家裡的了?」
為什麼呢?因為木原被殺的時候,長崎尚未再婚,單身一人的他可能會因為舊恨而將木原誤殺。但是在再婚後,他已經建立了新的家庭,如果為了完成自己本來的殺人目的,他又殺了日原,這在兇手的犯罪心理上也行不通。
相對於東京近年來如怒濤般洶湧而來的城市開發,這所大學的校園還是保存了當地原有的風光,從枝葉茂盛的柞樹和楢樹上,都可以看到以前這裏即武藏野的原始風貌。在這寬廣的大學校園裡,有時還能看見狐狸和野兔的蹤跡。
回去的路上,長崎特別關照自己的學生帶兩位刑警去參觀了大學的溫室。在校園的一角,建有五棟大約四百平方米的溫室,在每間溫室里都栽培著各種各樣的水果和蔬菜。
「當然有了,都是作為研究用的。但是我們感興趣的只是對蜜蜂等昆蟲危害很輕的低毒性農藥,不過這樣的農藥目前還沒有開發出來。」
「目前還不能斷定,他殺的嫌疑相對來說比較大些。」
這是一間自動化的植物工廠。兩位刑警在確認沒有卡塔賽塔姆之後,就離開了了農業大學的校園。
第二天,長崎給浦賀署的筱田打來了電話。
浦賀署把長崎的情況轉達到了新宿署搜查本部,浦賀署認為有關日原被殺案,長崎基本不具備嫌疑。
看來長崎是通過新聞報道知道了日原的事件。
「哦,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讓您回想起傷心的往事,實在是抱歉啊。您當初對於日原被判緩期執行的時候,您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牛尾和筱田在回去的路上,對訪問長崎的感受相互交換了意見。
長崎對於刑警會面的要求,爽快地答應了,並且把大學的研究室指定為會面地點。
「那當然是很憤恨的了。但在法律公正的判決面前,我們也不能怎麼樣,況且我們這邊也是有過失的。」
學生把他們倆讓進了室內。
「不要緊的,只要不隨便打開木箱蓋子的話,不會被蜜蜂蜇到的。」

2

看來這個青年是個學生。
「我們和他約好了3點鐘在這見面的。」
「為什麼您太太和女兒會在沒有人行橫道的地方衝到馬路上呢?」
於是,新宿署繼續追蹤日原的神秘同伴;浦賀署負責調査長崎信佑;北澤署獨立調査與這兩個案件無關的山越升被殺案。三個警署分別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三警署的搜查本部互相組https://read.99csw.com織成立了互助體制,然後分三條線來進行分工。
長崎太太當天晚上出席了同學聚會,回家的時間已經很晚,對於她回家之前丈夫的行動,她是無法證實的。還有她作為長崎的妻子,所證實的情況也比較缺乏說服力。不過,長崎對於木原被殺和山越升被殺,已經被洗清了嫌疑,三宗殺人案件因此可以被看做是相互沒有關聯的。
牛尾態度誠懇地說道。
長崎可能是看懂了他們的心思,安慰道:
說話進來的是一個風貌獨特的男人。
「老師您對農藥也有研究嗎?」牛尾接過了接力棒,問道。
「哦,是嗎?我想老師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您先在這裏等候一下吧。」
「今天在您工作的時候來打擾您,真是對不起了,只是我們有點事情想請教老師您。」
「聯繫兩個案子的紐帶,只是在山越升房間里發現的木原的手錶而已,還不能否定兩者之間的聯繫。」
筱田繼續問道。這兩個時間段分別是木原榮作和山越升的被殺時間。
「您要問的是我當時在不在現場吧?您要是懷疑我的話,您就是走錯了地方,我已經對日原沒有任何憤恨了,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我現在有了新的妻子,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
「聽說好像是他殺的吧?」
「兇手侵入木原房間的時候,正好木原在睡覺,所以就機不可失地用鈍器殺害了他。」
「十分知道,是我想忘記卻怎麼也忘記不了的人。聽到他的事情后,我真的吃了一驚,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還有個問題,我只是想確認一下,3月17日晚上您在什麼地方?」
長崎一開始就不完全具備兇手的條件,但是作為搜查人員,又無法忽視他在一瞬間被日原奪去妻子女兒生命的那種怨恨心理。
「這個木箱子裏面有蜜蜂嗎?」
「因為當時沒有目擊者,我對這件事情也不是很明白。好像是女兒被路邊狂叫的狗嚇得跑到馬路上,我妻子是追她的時候不留意……」
「是的,我的專業是研究蜜蜂的,剛才我是從蜂場那邊一路查看蜂巢過來的。」
「是西洋蘭花的一種,一般是生長在熱帶美洲。」
「溫室使用了高科技,所有設施都是由電腦來控制的。你們請看,現在溫室的天窗是開著的吧?」學生手指著天窗說道。
他身穿白大褂,頭戴寬大的麥秸草帽,帽檐上垂下來一面蚊帳似的面罩。看到他的這身裝束,兩位刑警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還有,今年的2月24日到26日,因為我妻子的老家要做法事,我和妻子一起去了她的老家甲府市,26日下午回來的。3月17日的晚上,我一直是待在家裡,但是我妻子因為參加同學聚會回來得比較晚,我一直是一個人待到深夜九*九*藏*書的。以上就是我對於您所問的問題的回答。」
「對硫磷是什麼樣的農藥呢?」
「我聽說了。」
「那扇窗戶也是根據天氣和氣溫的變化,由電腦來進行調節,會自動開閉。另外,溫室裏面的溫度、濕度、二氧化碳的濃度等,都是由電腦來進行二十四小時調控的。室內各種農作物的營養液的濃度、餵養營養液的時間等,也都是電腦來進行調控的。花草的開花時間也是事先就被設定好了的,可以讓不同季節開放的花兒,在任意的一個時間里開放。在價格最高的節假日里使蘭花和百合開放,可以帶來預想不到的經濟效益。」
「等會兒我們可以去溫室參觀一下嗎?」
依賴著門衛給的那張示意圖,他們在學校里走了很久,終於找到了長崎研究室的那棟風貌古樸的小樓。
「您好像是査問我是否在什麼現場吧?其實我真的和日原的事件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當日原出事之後,你們來找我,我也很配合你們。我們並不是生活在西部戲劇裏面,對我來說,我已經有了幸福的新家庭和恩愛的妻子,手頭上還有正在研究的課題。我還沒有愚蠹到要失去眼前的一切來報復以往的舊仇的地步。」
刑警們更加感到渾身不自在起來,室內瀰漫著的異味看來就是蜜蜂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了。
關於3月17日,後來經過和長崎的妻子核實,長崎太太當天晚上參加同學聚會,是夜裡11點左右回到家裡的,在那之後,就一直和丈夫兩個人待在家裡。日原的死亡時間被推測為夜裡10點到第二天的凌晨。
「如果您記有日記或其他記事本的話,我們想請您回憶一下。」
「啊?有那麼多嗎?」
長崎說要研究對蜜蜂無害、對昆蟲無害的農藥,但同時並不妨礙他可以研究對蜜蜂有劇毒的農藥啊。更何況,目前他的不在場證明尚不能成立。
「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木原被殺和山越升被殺案之間是否有關係,但假定山越升也是長崎殺害的話,三個案件的作案手法都不相同。也有同一個兇手使用不同的手法連續作案的,但這三個案件分別是用鈍器擊打頭部致死、灌催眠葯勒死和投毒殺人,三種手法相差很大。特別是山越升被殺的案子,如果殺他的人和殺日原的人是同一個兇手的話,那麼兇手為什麼給山越升喝下的是催眠葯而不是劇毒的農藥?如果兇手手裡有毒藥的話,他(她)完全沒必要費那麼大的事,讓山越升喝下催眠葯睡著后再勒死他,兇手會一開始就讓山越升喝下毒藥,那樣會更加方便、利索。為什麼山越升會喝下催眠葯呢?那是因為兇手身上沒有毒藥。」
筱田無聲地品味著牛尾所說的話。
牛尾把話切入了主題,並給筱田遞了個眼色。因為今天要詢問的都是筱田read.99csw.com所在警署管轄範圍內的問題,所以牛尾把提問的角色轉讓給了筱田。對於牛尾的好意筱田在用眼光表示了感謝后,向長崎問道:
「是的。」
「您這麼問我,我也記不淸楚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9月19日和2月25日的深夜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感覺兇手應該是事先就準備了兇器,他(她)到現場的時候,碰巧被害人正在睡覺,於是便揮起了手中的鈍器。但如果被害人當時沒有在睡覺,兇手也同樣會用帶來的鈍器把他殺掉的。我是從這個案子聯想到在北澤署發生的小偷山越升被殺一案,那個案子您已經聽說了吧?」
走進這幢牆面被雨水滲透得斑斑點點的陰暗樓道里,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剌鼻的異味。走廊兩邊的房間門上都分別掛有標識。
穿白大褂的男人說著便把掛著面罩的草帽摘了下來。他的皮膚因日射的緣故有些黝黑,兩條濃黑的眉毛下閃爍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整體的面容顯得強悍、精神,他就是長崎信佑無疑了。
「當然可以。」
「老師他現在在蜂場,應該馬上就會回來了。」
書架上的書都是一些有關昆蟲、植物、藥品及動植物疾病等方面的專業書籍,剛才進樓時聞見的那股異味在這個房間里越發強烈起來。
筱田回答道。
作為嚮導的學生有些驕傲地介紹道。
「再問您一個問題,去年的9月19日,及今年的2月25日深夜零點左右到第二天的凌晨2點前後,您是在什麼地方?」
「您說的蜂場,是養殖蜜蜂或馬蜂的地方嗎?」
雖然長崎在日原被殺案件的不在場證明有些微妙,但新宿署基本上認為他的嫌疑不大。
「是嗎?我再問一個問題,老師您有沒有種植一種叫做卡塔賽塔姆的花?」
這麼說來,室內那些弄不清用途的木箱,看來就是蜂巢了。兩位刑警好像是馬上就會被蜜蜂蜇到似的,開始有些不安起來。
「如果說木原、山越升、日原被殺這三個案子之間有關聯的話,那麼長崎的嫌疑就越來越微弱了。」
「那麼,木原被殺案和山越升被殺案之間的關係就不多了。」
「我非常理解你們的工作。因為日原開車軋死了我的前妻和女兒,所以我多少和他的事有些關係,我會盡全力去協助你們的,我也不想被你們懷疑。」
正當兩人在室內好奇地東張西望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牛尾他們終於明白了,面罩是為了防範蜜蜂用的保護工具。
經過取證,證實了長崎所言的一些事實,證實了他去年9月19日以及今年2月25日的不在場證明成立。
他問完話后,注意著長崎表情的變化。
雖然還沒有到櫻花盛開的季節,從校門到主要校舍的幹道兩側排列著的櫻花樹上已經掛上了粉紅色的花|蕾,讓人可以幻想甚至九-九-藏-書感覺到它們盛開時的美麗光景。大概是因為春假的原因吧,鬱鬱蔥蔥的校園裡面卻看不見學生的身影。
正是所謂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雖然沒有人會歡迎警察到自已的工作單位來作訪問,長崎還是把會面地點指定在單位,看來他是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確實是沒有做過什麼虧心的事情。在小田急電車線成城學園前車站下車,然後換公交車再乘坐十幾分鐘,便到了一片菜地和住宅相交雜的地帶,這裏還屬於調布市市郊,長崎工作的大學便在這裏了。
「是嗎?但是對於此事我沒有什麼要說的話。」
「這我們是知道的,我只是想隨便問問而已。」
「哦,我這裏沒有那樣的花,大學裏面雖然有種植花草的溫室,洋蘭只有新幾嗚姆、翁幾嗚姆和嘉得麗亞蘭這三種,沒有那種叫做卡塔賽塔姆的蘭花。」
牛尾繼續說道。木原是被鈍器擊打頭部致死的。
「是伯拉息昂吧?有機磷系的農藥對蜜蜂最有傷害力,但正是因為它劇烈的毒性,在昭和46年(1971年)6月份開始,已經被政府規定為禁用農藥。您問對硫磷是什麼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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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那天晚上你家裡有沒有來訪者,或是接到過什麼電話?」
「老師您的研究室里有對硫磷嗎?」
「3月17日的晚上,我一直待在家裡,哪裡都沒有去。」
在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的門上,掛著寫有長崎名字的標識。聽見了敲門聲,一個青年把門打開了。
從神奈川縣的海岸到東京都郊區的泊江市長崎家,基本上是一個小時的路程,但由於交通狀況等原因,一般都要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但是長崎太太的證言也不能完全得到信賴,因此長崎在有關日原被殺事件上依然存有嫌疑。
「您是長崎老師嗎?」
如果是投毒殺人的話,讓對方喝下混有毒藥的飲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讓對方察覺到的話,就不是單純地達不到目的的問題了,還會被指控為殺人未遂。趁對方在熟睡的時候,用武器打擊對方的頭部,雖然是一種殘忍的殺人手法,但卻是一種速戰速決的方法。
「哦,對不起,我從蜂場那邊一路查看蜂巢過來,忘了把防護面具摘下來了。」
「蜜蜂是非常敏感的昆蟲,對氣候、物理以及化學等方面都會有敏感的反應。特別是工蜂飛到遠處碰到撤播農藥的時候,會給整個蜂群帶來致命的打擊。如果工蜂飛出去不回來的話,它在外面碰到了什麼情況,我們也無法推測,要是幾隻飛回來的工蜂,身體上附帶了農藥的話,整個蜂巢的蜜蜂都會因之而興奮,會對人畜發動瘋狂的攻擊。為了使蜜蜂少受到農藥的危害,我們也有必要研究開發低毒性的農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