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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發牌 第四十六章

下 發牌

第四十六章

接下來的一天都在慌張與混亂中度過。沒有人真正相信他是個「地下共產黨」,這又是那種嘩眾取寵的誇張報道,不講絲毫公共良心道德,只想增加報紙的發行量。但既然白紙黑字報道出來,就得進行查證。這樣一來,無可避免的,情況就亂了。塞繆爾一邊不顧一切地向支持者們保證絕無此事,一邊還要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競選活動這些大事上來,實在是忙得焦頭爛額。
完事後她從他身上滾下來,兩人沉默地在一起躺了一會兒,各自陷入沉思。
「我們不能太過分了,瑪蒂。全世界都不會允許。」
「別拿以前那些事情來胡說八道了。」塞繆爾暴躁地回應道。他本以為二十年前第一次參加議員競選時,自己就和那些瘋狂激進的行為永別了。當時一個競爭者給黨派總部寄了一封舉報信,黨派的候選人監察常務委員會進行了完整的調查,後來認定他是清白的。時隔多年,那些人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幽靈般地起死回生,時間也掐得好,恰恰在最終投票的前幾天。
「我想這就是部分的原因。我有點害怕,我需要值得信賴的人。我可以信賴九*九*藏*書你,對嗎,瑪蒂?」
十一月二十八日 星期日
「我們在很多方面都截然不同,你和我,瑪蒂。但我覺得對你特別放心,覺得你會很……」——他在尋找合適的字眼——「忠誠。很快全世界都會跟隨你的腳步。」
「昨晚塞繆爾承認,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他曾經作為一名核裁軍運動成員,為俄羅斯人在倫敦的大街小巷進行示威遊行。那時候這種反核武器的示威遊行通常以暴力衝突和大肆破壞告終。」
「你是在利用我啊!」他笑了起來。
「但現在這裏只有你我,弗朗西斯。」她滑溜溜的胴體又趴到他身上,這次他沒有痛苦地叫出聲。
結果《問詢報》並沒有強調這些話,「塞繆爾是個共產黨員!」這句尖叫般的標題佔據了幾乎半個版面。報道中不乏「驚天消息」,「獨家探詢」等嘩眾取寵的字眼,說塞繆爾大學時是個十分活躍的左翼分子。塞繆爾根本無法相信自己那番話被曲解到如此不堪的程度。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起訴這家媒體誹謗。然而他發現,頭條報道https://read.99csw.com之後的文章就更糟糕了。
「你很快就要被全世界包圍了。你不會再有獨處的時間了。」
中午時分,威廉姆斯爵士發表了對那家報紙的強烈譴責,指責他們使用了失竊的機密文件。《問詢報》立刻做出回應,黨派自身沒有能力保護好機密文件是不可原諒的,報社非常高興能夠完成自己的公共義務,將手裡的文件送回黨派總部,物歸原主。他們當天稍晚就履行了諾言,正好趕上電視直播,讓全民又掀起了購買那份報紙的狂潮。
她當然忙不迭地跑去找他,就在劍橋路的家裡。一關上門,隔開了外面的世界,他就撲到她身上,撫摸她的全身,很快進入了她的身體。他看上去有無窮的精力急待發泄,結束時他大喊一聲,聲音是那麼孤獨,有一瞬間她甚至誤解為痛苦,抑或羞愧?對權力的追逐會召喚起很多的激|情,有時候這些激|情無法和平共處。她自己也深諳此理。
她用手指輕柔地撫過他的雙唇,「我覺得不僅僅是忠誠,弗朗西斯。」
「你知道你可以的。」她給了他一個吻,「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我明白。但九-九-藏-書等你和我之間完了,我會對自己以及我感興趣的一切都有更深入的理解。」
「我需要你,瑪蒂。我突然感到特別孤獨。」
美好的星期日伴隨著清晨的鳥鳴,讓黨鞭長和他的支持者如沐美妙的音樂之中。
「他同時也是一個好戰反君主制集團的金主,每月定期付款給劍橋共和運動。該組織的某些領袖人物總是強烈表達對愛爾蘭共和軍的支持。」
「我希望是。」
「你為什麼打電話給我,弗朗西斯?」她終於開口問道。
「在那個時候,我做的事情是任何十八歲的大學生都會去做的。我參加了兩次核裁軍運動的遊行示威,甚至還接受別人的邀請,訂閱了一份學生報紙,後來才發現幕後操縱的是共和黨人。」回憶起那時的荒唐歲月,他試著自我解嘲地笑一笑,並決心展示給大家看,自己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我還是反種族隔離運動的積極支持者,直到今天,我也強烈反對種族隔離政策。」他告訴記者,「後悔嗎?不,我對年輕時做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後悔。那些都是年輕時美麗的錯誤,也很好地歷練了我,讓我有了今天這些堅定的主張。我之九九藏書所以知道核裁軍運動有多麼愚蠢,就是因為我曾經是其中的一員。而且我熱愛並一心效忠女王!」
「我把你變得這麼憤世嫉俗了?」
他給瑪蒂打電話,「我需要你,能過來嗎?」
「『我沒有絲毫悔意。』他說,還說現在仍然強烈支持過去曾經參与過的某些左翼運動……」
《星期日問詢報》是一份更為激進的報紙,其報道真正讓選舉活動進入了高潮。這家報紙早些時候和塞繆爾做了一個專訪,談了談「早些年」的經歷,採訪中他說自己過去曾經流連於很多大學俱樂部。在採訪人的進一步追問下,他承認一直到二十歲之前,他都有些放浪形骸,支持一些前衛的組織和運動。如今,三十年以後,那時候的日子看起來那麼幼稚和荒唐。報紙的記者堅持登出了書面證據,證明他所支持的運動中包括「核裁軍運動」和共和政體思想。直到此時,塞繆爾才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下了套。
「厄克特遙遙領先」——《星期日泰晤士報》在頭版登出醒目的標題,在社論版還表達了支持意見。《電訊報》和《每日快報》公開支持厄克特,《星期日郵報》則不太自在地保持觀望九-九-藏-書態度。只有《觀察家報》的社論表達了對塞繆爾的支持,但在新聞報道中還是如實說厄克特有明顯的領先優勢。
「權力,權力帶來的種種限制,追逐權力需要作出的犧牲,權力之中的各種欺騙和謊言。」
「我想成為最好的政治記者,全英國,也許全世界。」
「塞繆爾年輕時參加這些左翼運動的經歷,長期以來都讓黨派領導人們憂心忡忡。一九七零年,二十七歲的他作為官方的黨派候選人參與到大選中。黨主席非常憂慮和戒備,甚至給他寫了一封信,要求他就『塞繆爾這個名字在大學里常常與那些反對我黨的運動聯繫在一起』這件事情作出解釋。他通過了那次考驗,贏得了競選。但昨晚塞繆爾仍然一副輕狂的樣子。」
沒人覺得這篇報道別有深意。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黨派總部一貫的失職和無能,並沒對塞繆爾本人有特別糟糕的看法。但從那以後,塞繆爾的競選活動就處處碰壁。拿破崙每次出征都要用運氣好的將軍,大不列顛也是一樣。站在巔峰的人可經不起一點晃蕩顛簸,出征前的最後幾小時發生如此烏龍的事件,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你對什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