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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鏡中魅影

四、鏡中魅影

兩人的房間在二樓的角落裡,木門上貼了塊225的深藍色鐵牌子。兩個女孩推推搡搡地進了門,秦雯剛要說話,殷漓連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將門拉開一個小縫,偷偷地向外張望。秦雯在心中奸笑:「自己一副花痴的模樣,還敢說我胡說八道,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這樣想著,她也把腦袋伸了過去。
年輕男子嘴角微微一動,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殷漓被那笑容一激,早已飛到九天外的魂魄才又醒轉了過來。連忙移開眼睛,滿臉通紅,驚慌地朝樓上跑去。剛跑上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秦雯叉著腰站在那裡,滿臉的奸笑,那樣的眼神,看得殷漓全身發毛。
那年輕男子從皮包里拿出一張身份證,遞給服務生,說:「我們今天一定要在店裡住下來,麻煩你安排一下。」
「你不覺得他們有些奇怪嗎?」
殷漓滿心的驚異與疑問,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害怕,向那面鏡子走去,伸出手,在鏡面上輕輕一碰。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威嚴,那長得像熊一樣的男人不再說話,乖乖地read.99csw.com退到一邊。
服務生原本就被嚇得臉色蒼白,這下更是不敢怠慢,顫抖著接過身份證,在登記本上登記,幾次都握不住筆。殷漓不解地望著那年輕男子,他有那麼可怕嗎,竟然把服務生嚇成那樣。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那個男人了?」秦雯一副逼供的模樣,彷彿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勢不罷休。殷漓聽見樓下的腳步聲,連忙把她往房間里推:「你胡說八道什麼,讓人家聽到了多不好。」
她轉過身子,浴室的牆上安放著一面碩大的鏡子,幾乎佔去了半堵牆。她欣賞著鏡子里的自己,姣好的面容,玲瓏有致的身材。因為熱氣蒸騰的緣故,白皙的臉頰上呈現一種蘋果花般的紅色,更添了一分嫵媚。她對自己的容貌頗為得意,從旁邊的衣鉤上取下毛巾,正要擦身體,卻突然眼前一花,那面鏡子里的景色竟然模糊起來。然後開始扭曲、變形,到最後整面鏡子就好像打翻了的顏料盒,數種顏料混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畫了些什麼,只是一片藝術感極強https://read.99csw•com的混沌。
可是她說不出話來,喉嚨里像卡著什麼東西,胸口脹脹的,像堵著一團棉花。鏡子里的女子深深地望著她,望了很久。終於轉過身去,登上那頂著華蓋的馬車,隊伍又開始動起來,井然有序地朝太陽落下的地方行去,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沙漠里。
她看到一個女人,一個很美麗的女人。臉上化著不符合現代審美觀念的白妝,那樣的妝容,在中國漢唐時代非常盛行。
不要走!不要走!殷漓在心裏呼喚著,眼淚彷彿就要奪眶而出。可是鏡子里,仍然只剩下一片慘黃的沙漠,荒涼得讓人心驚膽戰。
那個女人就像是殷漓的倒影,和她做著同樣的動作,身上穿著一件漢代紅底黑色雲紋的曲裾。外面罩著一件罩衫,是黑色的紗。那紗織得非常細緻,穿在她的身上,透明得連裏面曲裾上的花紋都看得一清二楚。
「放心,只要不被我撞見他們行兇,我是不會去搭理他們的。」秦雯拍著胸脯保證。殷漓不禁又翻了個白眼:「就算撞見了你又能怎樣?難read.99csw.com道你還能打得過那五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不成。」
「這我哪兒知道?」殷漓說,「小雯,我們這次出來是旅遊的。你可千萬不能去招惹他們,我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那你老盯著人家看幹什麼?」秦雯顯然不信。
「好了,去洗個澡休息下吧,明天我們去千佛洞。」殷漓拍了拍好友的肩,拿著衣服走進了浴室。
那五個男人被安排在了二樓的幾間雙人房裡,年輕男子住的是217房。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進門之前稍稍頓了頓,轉過頭望向225的方向,兩個女孩嚇了一跳,連忙關上房門。
殷漓剛剛在床上坐下,秦雯就如狼似虎地撲了過來,把她壓在身下。誇張地嘿嘿冷笑:「說,是不是看上他了?」
一隻出嫁的隊伍停在沙漠之上,精緻的馬車,浩大的儀仗,侍女侍從們古樸的衣裳,令殷漓想到漢朝公主遠赴西域和親的場面。她突然有一種奇怪的衝動,想要和這位身披嫁衣的女子交談。她突然很想知道,她要去哪裡,要嫁給誰。
不知道為什麼,殷漓看到這https://read•99csw•com個男人的第一眼,就覺得他與身後的四人不同。也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緣故,身上穿著一套阿迪的運動服,臉部線條剛毅,有稜有角,頗為英俊。
「砍刀?」秦雯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殷漓連忙捂住她的嘴:「叫這麼大聲幹嗎?怕別人聽不見啊?」
殷漓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看著她用悲傷的眼神望著自己,漆黑如夜空般的眸子里,滿是深沉的憂傷。她的身後,是一望無垠的沙漠,黃沙漫天,太陽巨大而鮮紅。
她突然有了一種錯覺,那雙眸子里彷彿有一個深深的旋渦,把自己陷了進去。
秦雯冷哼一聲,氣憤地甩開她的手,蹬蹬蹬地往樓上跑去。殷漓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剛想跟上,卻見五人中走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來,冷著臉說:「老四,別惹事!」
坐了一天的車之後能夠有熱水沐浴,對殷漓來說無疑是最愜意的享受,身體裏面所積累的疲勞在這時完全釋放了出來。身子軟軟的,真希望就這樣睡過去,永遠都不要再醒過來。
那年輕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倏地抬頭,剛好看見站在樓九*九*藏*書梯上獃獃望著自己的女孩。就在這一剎那,殷漓看見了他的眼睛,深綠的眸子,像祖母綠一般漂亮。可是她卻覺得那是一汪深潭,深得望不見潭底。
「奇怪?」秦雯被她往旁邊一推,坐了起來,「哪裡奇怪了?只不過是普通的混混而已。」
「不是。」殷漓回答得斬釘截鐵。
冒著熱氣的水汩汩而下,灑在殷漓的臉上,順著她的脖子,胸部,以及纖細的腰一直流下來,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匯聚成一股一股的溪流,清潔著她的身體。熱水所滑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感覺非常舒服,彷彿連所有毛孔都張開了,貪婪地呼吸著清澈的熱氣。
「我看不那麼簡單。」殷漓搖頭,「他們每個人都背了一個很大的包,包很沉。看樣子裏面裝的應該是金屬工具。」
她們沒有看到,年輕男子眼睛里那一抹詭異的笑容。
一圈漣漪從她碰過的地方蕩漾開來,一層一層,就像是一塊石頭落入了平靜的池子里,直到蔓延過整面鏡子。漣漪漫過的地方,畫面竟然又清晰起來。
秦雯掰開她的手,壓低聲音,滿臉驚訝地說:「他們莫非要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