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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木板啞謎

八、木板啞謎

一想到生命,她的記憶不禁又回到了昨天晚上,那立於鏡子中的枯骨女子。她難道真的是西夜古墓下埋葬的漢朝公主嗎?那麼,她又是怎麼死的呢?
「記者?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另一個女子眼睛一翻,絲毫不給兩人面子。旁邊的一個男生連忙拉了拉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過分。誰知她冷笑一聲,繼續說:「小陳,你怎麼又隨便帶人回來。上次我們在陝西發掘宋代古墓的時候,你也帶了個記者回來,結果怎麼樣?人家是干盜墓的,要不是我發現得早,宋墓里的那些古董早就偷得一件不剩了。怎麼?還沒有吸取教訓啊?」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越野車已經深入沙漠之中。太陽更加毒辣,烤得連綿起伏的沙丘上蒸騰著令人心煩意亂的熱氣。
五分鐘后,越野車在營地前停了下來,幾個考古隊隊員迎了出來。原本滿臉的喜悅,一見到殷漓和秦雯,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眼神里透著一絲戒備。
陳羌不以為意地答道:「是風化林,很久以前這裡是一片綠洲。後來環境變化,變成了沙漠,樹木枯死之後就成了化石。」
殷漓一驚,轉過頭去,見秦雯也是一臉的興奮:「你九-九-藏-書等等,我拿紙和筆。嗯,好。下面一句呢?嗯,嗯……」她搖了搖手機,「媽媽?喂,喂喂?這是怎麼回事?」她拿起手機使勁地搖,裏面依然只傳來沙沙的聲音:「不會吧?這個時候壞了?」
「也沒什麼,就是聲音有些奇怪,可能是你感冒了吧。」秦雯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殷漓的心卻湧起巨浪。秦雯無意間的一句話剛好勾動了她的心事。古代傳下來的歌謠只是詩句,沒有曲調,為什麼她隨口就能唱出調來,她向來都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的啊。
「你自己看吧。」殷漓將紙遞給他,秦雯這時已經對阿菩爾的預言堅信不疑,連忙去抓那張紙,「你不可以看,真神會把你下到熱沙地獄的!」
「可以,當然可以。不過我怎麼感覺剛才你的歌聲有些不像是你的聲音?」
「墓門開,鳳凰醒,恐懼與災難俱臨,蟶雲與汝等同在。」
殷漓和秦雯都沉默了下來,那句話就像咒語一樣纏繞在她們的心頭,墓門?這裏的墓門真的是說的那座西夜古墓嗎?墓門打開過後會有什麼呢?鳳凰?難道歷史上真的有過鳳凰這種生物,而且還生活了兩千九_九_藏_書年之久?
陳羌不解地看了看她倆,說:「你們怎麼了?像見了鬼似的,那木板上寫了些什麼?」
「就是傳說中的先知。」秦雯道:「那塊木板就是她給我們的。」
「放心,我很好。」殷漓有些不滿地把她的手拍開,說,「我有感而發,學小資抒下情不可以啊?」
「劉老師,她們是記者。聽說我們在這裏發掘古墓,想來給我們做個專訪。」陳羌連忙介紹。
墓門?為什麼木板中會提到墓門?殷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那個老太婆知道她們將會來參加西夜古墓的發掘?可是,來這裏不過是她們一時的心血來潮,難道,難道那個老太婆真的是先知?
鳳凰不過是古人虛構的生物,雖然有人說它們的原形就是鴕鳥,但畢竟只是一家之言。就算是鴕鳥,也活不了兩千年啊。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她突然不由自主地唱起這首古老的歌謠來。傳說漢朝的細君公主被遠嫁到了西域的烏孫國,不到三年就去世了。在她短暫的婚姻生活中,常常吟頌九-九-藏-書著這首歌,哀傷的曲調,蒼涼的歌聲,幾乎令整個沙漠都變了顏色。
謎,一個又一個謎。那塊木板上所謂的箴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啞謎,讓兩個女孩的心頭布滿了陰影。
「傳說中的西夜國是絲綢之路南道小國,又名漂沙。」秦雯見殷漓的眼神里有些疑惑,便又開始炫耀自己的歷史知識,「它的位置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葉城縣境,一說葉城縣城西南的烏夏爾巴什即其國都所在地。西漢時其王在呼犍谷。有四千人,三百五十余戶,養兵一千人。人種與羌人相類。經濟以遊牧為主,地產玉石。語言是于闐語,也使用漢語,在西域三十六國中也算是比較小的國家了。」
車子越過一座沙丘,一片高大的石林映入三人的眼裡。無數石頭錯落地挺立在沙堆之上,被風沙腐蝕成千瘡百孔,風一過,便聽見嗚咽之聲,像是鬼哭,又仿若狼嚎。令人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寒意。
歌還沒唱完,一隻手已經從背後伸了出來,摸著她的額頭,說:「小漓,你沒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她話音未落,包里的手機就開始丁丁東東地響了起來。她有些不滿地拿出手機,說:「媽,什麼事?read.99csw.com什麼?你把木板上的佉盧文翻譯出來了?」
「是在尼雅遺址發現的。」秦雯關掉手機,將記錄了譯文的白紙遞給殷漓。殷漓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望著那些字。望得久了,那些文字都彷彿變成了一個個沒有意義的符號,在她眼前蝌蚪一般跳躍:
漫長的中國古代歷史中,曾經有無數的公主嫁到西域小國。在這裏她們無親無故,說著聽不懂的語言,吃著吃不慣的食物,又不免被牽涉進權利的爭奪中,成為陰謀的犧牲品,或是勝利者。史書中記載著她們出嫁的風光和重大的歷史意義,卻沒有多少人探討過她們是否幸福。也許,在史家的心中,一個小女子的幸福和國家的平安比起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吧。雖然對於那些公主來說,她們失去的是她們美好的青春和一生的快樂。
這怎麼可能?
「先知?」陳羌皺起眉頭,「我怎麼不知道西域傳說中有阿菩爾這麼一位先知啊?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了,到了營地之後問問李教授吧,他在西域民俗學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詣。」
殷漓望著面前迷宮一般的石林,心中突然湧起一抹哀傷。滄海桑田,真的是自然界中永恆不變的真理。在漫九九藏書長的歲月里,曾經生機勃勃的樹林變成了堅硬的岩石。在同樣漫長的歲月里,它又在風沙的侵蝕下變得傷痕纍纍。連大自然都不可能長久,又何況是人的生命?
陳羌臉上的疑惑更盛,因開著車,又不敢和她搶,只得由著她把紙奪過去:「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阿菩爾?」
「這是什麼?」殷漓問身旁的陳羌。
兩個女孩各懷著心事打開窗戶看出去。在離沙丘不遠的地方,有一排帳篷,黃沙一般的顏色,立在這沙漠的深處。風一過,就像是湧起了一陣沙浪。
蟶雲又是誰?
古書上記載,見鳳凰則天下安寧。若真有鳳凰這種生物,又怎麼會給世間帶來恐懼和災難?
「可能是沒信號了。」陳羌對木板兩個字十分敏感,用驚訝的語氣問道,「怎麼了?什麼木板?」
「小陳,這兩位是……」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問道。
在看到那片營地的時候,殷漓生生地打了個寒戰。在這樣炎熱的沙漠里打冷戰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發生了後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之後,她回想起來,才發覺,從一開始,所有的災難都早已有了預兆。
「什麼?」殷漓一震,轉過頭用驚訝的眼神望著她,「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