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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冒險施針

三十八、冒險施針

「你到底想說什麼?」司徒翔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那種自以為是的口氣,彷彿她什麼都能看穿一般。
眾人聞言,都倒吸了口冷氣,李教授被他一嚇,幾乎暈厥。殷漓正心煩,聽他如是說,不禁沖他吼道:「不懂就不要亂說,給我滾一邊去!」
傑克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突然暴怒道:「她死了!你……你殺了她!」
「既然這種毒藥這麼厲害,為什麼當時我們都聞到了,卻沒有事?」老四和山虎平時就像親兄弟一樣,現在看到兄弟慘死,滿心的憤怒,不禁大吼道,「為什麼我們都沒事?只有他死了?」
三千多年了,她家的醫術已經傳了三千多年了,希望不會在今天,毀在她的手裡。
眾人沉默了下來,考古隊只有陳羌和白雲凝跟著下來了,兩人互望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時間氣氛變得極為詭異。
「怎麼說?」殷漓連忙問。
「相信你也發現了,能夠殺得了山虎的人,只有你、傑克和老四。」殷漓緩緩道,「當然,還有小雯也有這個本事,不過以她中毒的狀況來看,兇手是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殷漓的帳篷里依然只有她們兩人,她給秦雯吃了葯,秦雯一直都在流汗,流出的汗水夾雜著黑色的物質,將鋪在她身下的毯子染成了一片黑色。
「還有些餘毒。」殷漓想了想,道,「還需要藥物治療一段時間才能複原,還好這次出來我帶了不少葯,應該沒問題。等餘毒都排盡了,小雯就能醒了。」
陳羌將秦雯放在一塊較為平整的石台上,殷漓示意大家迴避,然後脫下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她的肌膚細膩白皙,月光灑在上面,現出一種近乎雪一般的白色。
不行!不能再拖了!
殷漓一震,臉色變了幾變,似乎悟到了什麼,驚道:「難道……難道是昭伶公主面紗揭開時的那陣香味?是了!古書上說『玲瓏竅』蒸發之後無色,卻有一股腥甜的異香,像是腐爛了之後的玫瑰花的味道,現在想來,當時那個香味,確實很像!」
她抬九九藏書起頭,正好迎上司徒翔的目光,他的眼中也有頓悟后的驚詫,能殺得了山虎的人,只有三個:他、傑克、老四!
「還什麼?」殷漓急道。
殷漓望了他一眼,說:「需要六六三十六個童子和七七四十九個童女的心臟作為藥引,合同另外五十六種珍貴的奇花異草一起放入千年銅鼎中煉製,火候一定要精確,在煉製的過程中還要不斷地往裡面放入新鮮人血,一直練九九八十一天。開爐之前,要在爐前獻上一名身份高貴的美麗女子作為祭品,將她投入爐火之中,方才可以開爐。爐中的紅色粉末,就是玲瓏竅。這些用作藥引的心臟,也必須是新鮮的,現在怎麼可能有人為了煉丹藥而大規模的殺人!真的是不要命了嗎?」
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情,究竟是出自對秦雯的關心還是對斯坦利亞的愛,毋庸質疑的是,他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溫暖。
「他還經常自言自語,叫著秦雯的名字。」司徒翔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山虎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對秦雯如此迷戀,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現在想來,必然是那種未知的毒藥在作祟。
「你覺得……誰會是兇手?」殷漓望著他,道。
「也許他是想每天殺一人?」傑克道。
殷漓一邊給她擦汗,一邊給她喂水,她們帶來的水已經所剩無幾了,她正在發愁,卻聽見門帘響動,進來的竟然是司徒翔。
眾人聽到叫聲,都顧不得許多了,紛紛圍了過來,只見秦雯面如死灰,嘴角湧出一股黑血,劃過她白|嫩的面頰,滴落在石頭上。
「也許……」殷漓脫下自己的外套,套在秦雯衣衫不整的身上。雖然她衣衫襤褸,但好歹褲子是完整的,應該沒有被侵犯成功,只是若想要侵犯她的是兇手,為什麼兇手沒有再進行下去?
殷漓望著他的眼睛,那雙冰綠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更加耀眼迷人:「司徒,我一直很在意,那天你說了句很奇怪的話,這句話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讓我產生了近乎瘋狂的猜read•99csw•com想。」
這次秦雯沒再醒來,只是兩股散發著惡臭的黑血自她的雙眼汩汩而出,像流出滿臉的血淚。
李教授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傑克神情一窒,喉頭彷彿堵著塊魚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瞪著司徒翔,良久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錯,是我多管閑事了。」說完退到一邊,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愣愣地望著滿臉是血的秦雯,心中湧起一陣疼痛,她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女人,那個他想念了那麼久了女人。也許……她也和秦雯一樣,死了吧?
恐懼春風一般刮過她的心頭,她遲疑地望了望秦雯,她臉色發青,身體越來越燙,連嘴唇都呈現一種可怕的烏青色,如果再不施針,恐怕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傑克懸在心上的一塊巨石在這一刻落地,他忽然生出一絲感恩的心來,謝天謝地,她終於沒事了。
他的拳頭還沒有碰到殷漓,就被一隻大手接了下來,他抬頭,看到司徒翔那雙冰綠色的眸子:「傑克,殷小姐出自醫學世家,如果你沒有其他辦法,就不要再添亂了。況且……」他微微頓了頓,道,「這件事與你無關。」
「玲瓏竅?」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東西?
「小殷,小秦沒事了吧?」李教授都快被這些年輕人搞得精神衰弱了,戰戰兢兢地問道,「她身上的毒都解了嗎?」
「玲瓏竅是從西域傳入中原的一種藥物。」殷漓用不可置信地語氣向眾人解釋,「這種藥物最早的記載在春秋戰國時期,是由西域商人帶過來的,相傳有一種奇怪的功效,可以將人內心中的慾望無限放大,從而令其喪失心智,作出違背本性的事情。甚至與另外一種東西合用之後,還可以操縱別人的言行。但是玲瓏竅製作方法極為陰毒,世代都被朝廷所禁止,在西漢中葉就已經失傳了,現在怎麼會有?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你想和我談什麼?」兩人走出營地去,在一個隆起的小沙丘上,月光正好,將兩人的臉照得蒼白暗啞。
「玲read.99csw.com瓏竅?」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殷漓就驚呼起來,「不可能的!現在怎麼可能還有那種東西!不可能!」
「是你。」殷漓望了他一眼,心裏湧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你來做什麼。」
司徒翔什麼也沒說,放下一個大水壺就朝帳篷外走去,殷漓拿起水壺,裏面滿滿的,拿在手裡很沉。
司徒翔一怔,眼中迸發出一絲憤怒和殺意,殷漓笑了起來,笑容如月光般皎潔明亮。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殷漓眉頭緊皺,額頭滲出點點汗珠,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個小皮包,然後又從皮包里掏出一塊紅色的布,層層打開,裏面竟然插著數根大小不一的銀針,在月光下閃動森寒的光。
考古隊里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了,對死亡的恐懼讓所有人都有些神經質。按照主墓室里的壁畫,還應該會有一個犧牲者,被砍下頭顱。誰都不想成為這個斷頭者,一入夜,就縮在帳篷里,不敢出門一步。
「她應該是中了毒!」殷漓道,語氣沉重,「這種毒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癥狀竟然與中暑如此相似……」
說罷,又從紅布中抽出一根針來,用食指和中指在她的胸口探了探,然後將銀針扎了進去。
「老四!」司徒翔出聲制止,心中卻一陣絞痛。殷漓將秦雯從棺材里抱出來,讓她靠著棺材坐下,緩緩道,「就算我們吸入的那種氣體是玲瓏竅,也是在這個地下待了兩千多年了,藥效肯定會有所改變。雖然古書上沒說,但依常識來看,它的效用會大大減弱,人的體質不同,受它的影響也就不同。山虎是被人殺的,如果我沒有猜錯,殺山虎的,肯定是另一個受了玲瓏竅影響的人!」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秦雯身上,多了一絲憂鬱和擔心,「小雯也中了它的毒,發高燒,昏迷不醒,應該都是中毒的癥狀。至於那個人為什麼不殺小雯,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按照壁畫上的故事來殺人,殺了小雯不是正好?」
可是這個時候殷漓沒有心思去欣賞她的皮膚,從紅布上抽出一根針來,望著手中的針read.99csw.com,她猶豫了一下,雖然對人體的穴位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在假人身上也試過無數次,但在真人身上施針卻還是第一次。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知道自己這一針下去,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保住秦雯的性命,另一個,就是置她于死地。
「有事,而且很嚴重。」殷漓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臉部肌肉痙攣了一下,說,「陳大哥,麻煩你把她放下來,不能再拖了,我要在這裏給她施針!」
天漸漸亮了,殷漓把秦雯帶回帳篷,考古隊的眾人都各自回去複原發掘出的各種古物了,只是被困在沙漠的陰影還是如同烏雲一般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山虎和郭桐的屍體安置在神廟廢墟里,因為沙漠中不好保存屍體,只能埋在沙地下面。埋葬兩人的時候殷漓一直站在一旁觀看,她覺得很悲哀,也很可笑,兩個身份遭遇相差如此巨大的兩人,在生前甚至敵對的兩人,死後卻葬在一起,手足相抵,宛如兄弟。
良久,老四突然開口,說:「會不會是墓室里原本就有這種葯?」
待頭頂黑氣散盡,秦雯終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殷漓大喜,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伸手為她把脈,脈象雖然很弱,但終於又有了心跳,呼吸也漸漸平穩起來,原本滿身的高溫也漸漸退了下去,青灰的臉也漸漸恢復了紅潤光澤。
「小雯……」殷漓抱起秦雯,用紙巾為她擦去臉上的黑血,一邊哭一邊說,「我總算是沒有辜負外公這麼多年的教養,你的命總算是保住了。」
「山虎自從墓道里出來之後舉動就開始非常奇怪。」司徒翔一想起那個鹵莽、生龍活虎的山虎,胸口就像要炸裂了一般疼痛,「他目光獃滯,也不吃飯喝水,經常坐在車子里發獃,而且他還……」說到這裏,他微微頓了頓,眼神變得極為複雜。
「竟然怎麼樣?」傑克追問,眼神落到被殷漓扶住的秦雯身上,她沉睡的樣子,真的和斯坦利亞很像,不是形似,而是神似,他幾乎就要產生錯覺,彷彿現在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他朝思暮想了好多年的師父了。
她的心裏溢read.99csw.com滿了溫暖,轉身追出帳篷去,說:「司徒,我想和你談談。」
殷漓沒時間去理會他們的爭執,一心想著秦雯的毒,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汗,她又抽出一根針來,這一針,下的是死穴,如果稍有偏差,小雯必然再難復甦。
她轉過頭,望了一眼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最後還是因為太血腥而不得不把目光移開。現在看來,只有一個解釋了,中了「玲瓏竅」毒的山虎抵抗不了自己的心魔,從而想要侵犯小雯,只是他還沒有得逞,就被兇手給打斷了。
出墓道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著,山虎的屍體被毛毯卷著,老四抗在肩上,秦雯卻由陳羌背在背上,她的身體,越來越燙,陳羌不禁汗如雨下。
她手腕一動,那根銀針便扎進了秦雯的脖子,秦雯突然睜開眼睛,尖叫一聲,然後軟軟地倒下去,閉上了眼睛。
「施針?」李教授一聽,臉色都變了,「小……小殷,你……你可要想好……這個針……可不能亂施的,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
幾人一出來,李教授等人就圍了過來,他不敢去看山虎的屍身,只是焦急地望了秦雯一眼,說:「小秦……她沒事吧?」
她狠狠咬住下嘴唇,一針扎了下去,那針刺入秦雯的頭頂,一股黑氣立刻衝出,像是汽車尾氣般猛烈。空氣中立刻瀰漫起一陣惡臭,像是腐爛了幾千年的屍體一般,眾人掩著口鼻,紛紛後退,害怕這臭味也帶著劇毒。
可是,能制得住山虎的人能有幾個?何況是在山虎幾乎完全喪失本性,連身懷絕技的秦雯都無法反抗的情況下?
她抬起頭,望向那一輪明月,月亮很美,美得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風景。
她咬了咬牙,心下道:「外祖父,成敗在此一舉,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傑克大急,一拳向她擊來,口中叫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司徒翔沉默下來,他覺得她眼中有些未可知的東西,那些東西讓他隱隱有些不安:「你想說什麼?」
「陰毒?」傑克介面道,「怎麼個陰毒法?」
「中毒?」司徒翔一驚,道,「難道山虎也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