鵜飼似乎注意到了草薙，在大賀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大賀停下腳步，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不過立刻又換回了那張掛滿笑容的面孔，走了過來，「您工作辛苦了。對不起，沒能和您見面。」說著，大賀轉向鵜飼，「接待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除受邀的客人之外，不允許放閑雜人等進來的嗎！」

那個人走向接待處，似乎打算在簽到簿上簽名。「湯川！」背後有人招呼他。

兩人走出休息室，正走向電梯時，發現宴會廳的入口附近聚集了一大堆人，看起來熱鬧非凡。

湯川思索片刻，說道：「那麼，就見一面，怎麼樣？」

「無論什麼小事都行，就沒有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情況發生嗎？」

草薙和間宮面面相覷，無言以對。也許是感覺到了對話結束的信號，鵜飼站起身來，「你們的問題好像已經問完了，請允許我就此告辭。」他鞠了一躬，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房間。

「我問了大賀，他說沒見過這個人，連名字也沒聽說過。」將長岡修的臉部照片放在桌上，鵜飼和郎淡定地說道，扁平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傢伙，草薙想。

「謝謝。不過，只有一件事我無法理解。」

「即便如此，這個派對也算是盛況空前。大賀仁策的號召力不容小覷。」草ｈｔtｐs://reａｄ.９９csｗ.coｍ薙環顧四周。

「你說沒有見到大賀，是什麼案子的搜查工作？」

「怎麼了？」間宮問。

「請好好努力吧。我祝您儘早實現二宮先生的願望。」

大賀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冽的光芒，草薙感到他第一次露出了真實的表情。

「是嗎，可能是我搞錯了。」大賀的臉上再次浮起笑容，「請慢慢享受吧，這裏的料理可是相當美味哦！」說著，他快步離開。鵜飼瞥了一眼湯川和草薙，追著大賀走了。

「拽什麼拽，那傢伙！」草薙咂了咂舌。

「不愧是個搞政治的，演講很不錯。不知不覺就聽到了最後，也不覺得無聊。」手拿倒有烏龍茶的玻璃杯，草薙說道。

「話說得再漂亮，如果沒有內容就毫無意義。很遺憾，我似乎白跑一趟。」湯川的表情波瀾不驚，他喝的也是烏龍茶。也許這裏的氣氛不適合喝酒。

草薙駐足，因為人群中出現了一張他熟悉的臉。

湯川從先前那個信封中抽出一張請柬：「這上面寫著可攜帶一名同行者。」

「我總覺得這個人形跡可疑，雖然沒見過面就這麼說似乎不太對。」

「……換而言之，所有的一切都關乎環境。戰後，我國一無所有。想要什麼的話，只有自己創造。電視機、洗衣機、汽車，進口的商ｒeａｄ•９９cｓw•coｍ品價格高昂，無力購買。因此，想要製造平民百姓買得起的東西、價廉物美的東西。結果，日本迅速崛起，成為了被稱為經濟大國的國家。然而，現今物質極為豐富，價格便宜的物品應有盡有。試著詢問最近的年輕人，你們想要什麼？充其量回答，我想要新手機或者想要偶像的簽名。這樣一來，將不會產生想要創造出新事物的潮流。所謂的『復興科學立國』，將會成為痴人說夢。所以，首先我們必須創造出一個適合的環境，創造出一個經常考慮現在的自己需要什麼、為了將來必須要幹些什麼這樣一系列問題的環境，在一個與安於現狀的世界隔離開的空間內培養人才。換而言之，這個空間就是超高新科技城。各位，大家的臉上好像都出現了『終於講到這個話題了嗎』的表情。對不起，我太啰嗦了。但是，如果不從頭講起的話，就無法讓大家明白我的理念。當然，對今天來到這裏的各位來說，我的這些話也許是班門弄斧吧。」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直接詢問一下先生可以嗎？」間宮客氣地問道。

「不尋常的事情？」

鵜飼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一些，他哼了一聲，好像笑了，「被記者們跟蹤那是家常便飯。如果不被媒體追逐，那還算什麼頭面人物。」

雖然話語ｈｔtｐs://ｒeａｄ•9９ｃｓｗ.ｃｏm中夾雜著些許鄉音，卻更有打動人心的效果。

「請您先回去吧，我有點瑣事要辦。」草薙指著那個人說道。

「不敢當。」

「您知道我嗎？」

在台上得意洋洋、口若懸河的正是大賀仁策。花白的頭髮齊齊向後梳著，一張大大的國字臉。聽說他學生時代一直熱衷於棒球運動，怪不得肩寬背厚。光從外表上看，還真是值得信賴的領導人形象。

「算了，就這樣吧。沒辦法，誰叫我們手裡沒有什麼能探聽出內幕的好牌。好了，走吧。」間宮起身道。

「我馬上去確認。」

「當然。」鵜飼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在某種意義上，我比大賀本人還要了解。」

間宮莫名其妙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立刻就明白過來，點頭道：「明白了。」隨後就踏入電梯。

來賓超過兩百人，時不時有電視上的熟臉映入眼帘。

「您憑什麼這麼肯定？我們問的可是大賀先生的事情，您難道對大賀先生的一切行蹤都能了如指掌嗎？」

「見一面？什麼意思？」

大賀接過他的名片，哦了一聲，「帝都大學理學部……原來如此，您是湯川副教授吧。」

「放心吧！沒那種事。我有些事要來找這個派對的主辦人，不過沒見著。」

「什麼？」

「所以，人家才不肯跟我見面，我剛剛不是說了嘛read.99csw.com。哦，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為什麼？不是只要確認一下是否認識這個男人就行了嗎？剛才我已經把照片給大賀看了。結果他回答說不認識這個人。這樣不就行了嗎？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認為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鵜飼用那雙讓人聯想起儲蓄罐投幣口的細長的眼睛交替看著草薙和間宮。語氣雖然客套有禮，卻明顯透出一股厭煩之情。恐怕還有一種輕視感——哼，警察之輩不過爾爾。

湯川學停下腳步，回頭望去。看到草薙后，他轉頭看了看豎在宴會廳前的看板，再次把視線投向草薙。

「還沒決定。不過，我個人認為值得來聽一聽。大賀仁策提出的口號是『復興科學立國』，這種態度我基本贊同。」

「這個嘛，也沒什麼辦法。我們手頭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和大賀有關。」

「沒有那個必要，他也是受邀的客人。」湯川從懷中掏出名片，「確切地說，他是受邀客人的同行者。」

「人家好像不想和我們握手呢……」草薙盯著正大聲和別人寒暄的大賀的背影說。

「粒子論方面的權威二宮教授，自從三年前赴美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國。和您會面的是哪一位二宮先生呢？」湯川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應該不會受邀來參加這個派對吧。是負責警衛工作嗎？是收到了恐怖分子寄來的恐九九藏書嚇信嗎？」

「帝都大學也參加了超高新科技城計劃了嗎？」

「當然。因為我經常出入各所大學以及研究機構，收集青年研究者的相關信息。說到帝都大學，不得不提及二宮先生。前幾天，我剛和先生見過面，當時也提到了您的名字。先生說您極富才華，一定會前途無量。」

「主辦人？是大賀仁策吧。你也終於瞄上這種大人物了嗎？」

他們身處的地方是某家賓館宴會廳旁的休息室。今天要在這裏舉辦促進「超高新科技城市計劃」實現的親睦派對，並邀請相關人士參加。詢問了大賀仁策的辦公室后，他們讓間宮與草薙來這裏。但在這裏等候他們的是第一秘書鵜飼，看來是見不到大賀仁策本人了。

「比如說……被誰跟蹤之類的。」

湯川從西裝的內袋中掏出一個信封，「受邀前來。作為學校教授的代表。」

「沒有。」鵜飼緩緩搖頭。

「最近，先生周圍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草薙問。

在他身旁如影隨形的是鵜飼。這下可糟了，草薙念頭剛轉，大賀已經走近他們二人，臉上掛著選舉專用的招牌式笑容。

繼大賀之後，又有幾個人上台致辭，接著就到了暢談時間。

大賀滿會場遊走，一一向來客寒暄致意。簡短地交談兩三句，最後必定是握手這個環節。一連串的動作遊刃有餘，如同流水作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