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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班子調整起波瀾

第七章 班子調整起波瀾

鍾元年握住吳義文的手說:「你是老副師長了,送你六個字:拉偏套,使正勁。」
趙梓明迎著鍾元年灼灼的目光,慢慢低下頭去。
龍凱峰在趙梓明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說:「一個人喝酒啊?楚楚,拿個杯子,我陪你爸喝兩杯。」
鍾元年大口出著粗氣,這傢伙,說走就走了,真的就走了,難道他真的不想留在部隊了。
桂平原提著一個禮品袋,匆匆趕來。
趙梓明背身站住,冷冷地問:「龍師長,有什麼指示?」
鍾元年把禮品袋接過交給秘書:「今晚我就給你送到。」
眾戰士一時都愣住了。
景曉書說:「你的網吧又出問題了?這回跟我可沒關係啊。」
馬玉芳叮囑著:「哎,酒瓶別忘記帶了。」
鍾元年握住龍凱峰的手說:「龍代師長,『代』字能不能去掉,不在我,而在你自己。」
鍾元年對趙梓明氣咻咻的樣子心裏有些反感,但仍然不動聲色地說:「來討個公道?喝酒了吧?喝的是悶酒。」
趙楚楚對小姐說:「先把網吧停了。我找他去。」
韓雪說:「這我樂意,只要你不暈就行。對了,還真暈了,差點把一個重要的事給忘了。」
龍凱峰把申請報告撕碎,扔在地上。
「要人喜歡,首先得自己可愛。」趙楚楚心裏說不出的難過。這時楊芬芬走了回來,她問趙楚楚說:「楚楚,別人在喝悶酒,你煩什麼?」
趙梓明嘀咕著:「我沒有這樣說,不過大家都知道,你也是這樣說的,這場實兵對抗演習的目的就是選師長,對勝敗的最後判定,也是以能否當上師長為標誌的。如果打贏的還不如打敗的,打這場對抗演習還有什麼意義?」
龍凱峰轉身想找趙梓明,被關小羽拉住了。趙梓明大步走去。
高達掏出手機,發送信息。
趙梓明一時無言以答,沉吟半晌,又嘀咕了一句:「奪得藍旗為勝者,畢竟是這次演習的規則。」
龍凱峰疑惑地拿起照片看起來,是幾張年輕男人的照片。
高達上車后看見林曉燕的車沒有跟上來,就將自己的車泊在路邊。當他發現林曉燕和龍凱峰站在一起說著什麼時,心裏就有些憤憤了。他覺得林曉燕對龍凱峰過於熱心了,這讓他感到難過。這陣子自己有事沒事地去找過林曉燕,林曉燕談的最多的還是龍凱峰。當然,林曉燕能夠和自己談龍凱峰,說明她對自己不設防,這又令高達高興。他覺得自己正如一顆追隨目標的導彈一樣,漸漸接近著目標。
「一會兒,你上班經過服務社時把啤酒瓶退了。」
韓雪說:「請你把這個交給林曉燕。」
桂平原說:「是我嫡親的娘舅。」
陸雲鶴忙拿起電話:「請接龍副師長……」
趙梓明跟在鍾元年後邊走了進去。鍾元年示意趙梓明坐下,趙梓明說:「站著說就行了,我只要首長說一句話,這次演習我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趙梓明這下總算明白過來,苦笑地望著楊芬芬:「你這樣我還真沒想到,謝謝。可你們弄錯了,沒有人要我轉業,是我主動提出的。」
王強早就了解趙梓明的為人,剛才不讓趙梓明見鍾元年時,他就擔心趙梓明不冷靜。他突然同情起趙梓明來了,想著要為趙梓明在鍾元年面前挽回點什麼,就說:「趙梓明這個人的脾氣在部隊是有名的,什麼都在臉上,過一陣就好了。我去找他談談,讓他作個檢查。」
趙梓明憤然離家,楊芬芬多少有些擔心,本來她要和龍凱峰他們一起去找趙梓明,可是領導讓她立即趕到電台,她以為又是有人來找,一到台里,才知道軍報的一位記者要採訪自己。她推不掉,只好接受採訪。採訪是在海緣電台錄播室里進行的。
龍凱峰生硬地笑道:「你看我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嗎?」
馬玉芳認真地說:「一個瓶子收咱五毛錢押金呢。」說著,拎出兩隻啤酒瓶放在小桌上:
陸雲鶴接著說:「趙參謀長,你給大家說幾句吧。大家歡迎!」眾戰士熱烈鼓掌。
龍凱峰朝林曉燕苦笑了一下。
桂平原笑嘻嘻地推門走了進來:「午飯吃了?」
桂平原將「曹操」棋子邊上的「關羽」抓到手裡:「網開一面,這樣的局面總可走通了吧?」
曲穎說:「還沒來得及。林大,我看還是供電所搞的鬼。上次燒毀了我們不少硬碟,這次又讓我們前功盡棄。這樣下去,我們還要不要工作啊!」
鍾元年嘆了口氣說:「你講的是實話,也是心裡話。能在我面前這樣講,確實需要點勇氣,我很欣賞。你說的沒有錯,這場小小的對抗演習的目的是為了選師長,勝者入選師長也順理成章,問題在於誰是勝者?表面上看,你拔走了藍旗,按演習規則,你是勝者,龍凱峰是敗者。但在我看來,恰恰相反。」
楊芬芬手裡拿著一個挎包走了過來。
小姐說:「網吧的電腦又出毛病了。」
龍凱峰說:「我想萬一你也談不通,讓王部長甚至讓首長出個面,也許……」
鍾元年上車離去。
趙梓明為難地:「陸政委,同志們……」淚水終於不可克制地奪眶而出。
鍾元年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快步離去。
林曉燕站起來說:「通知一分隊緊急集合。」
楊芬芬邊說邊朝外走去。
楊芬芬端著飯碗,剛一落座,就瞥見趙梓明那張失態的臉,她夾了一些菜,端著碗走到一邊。
林曉燕帶著曲穎等七八個女兵朝院門走去。
趙楚楚已經聽出趙梓明在說什麼了,她早就有了這方面的思想準備:「你們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桂平原把手中的棋子又往桌上一扔:「這就是龍凱峰的結局。」吳義文朝棋盤上看了看,笑道:「天方夜譚!你這樣左搬一個右搬一個,哪裡還是華容道,簡直是康庄大道嘛。」
女兵們迅速散開。
林曉燕說:「大家都沒想到,尤其是趙參謀長。」
陸雲鶴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趙梓明已經走出門去。陸雲鶴想喊住趙梓明,但張了張嘴,沒有喊出來。於是拿起趙梓明的報告,看了看,驚訝地叫道:「轉業申請?」
趙梓明苦笑道:「但我放棄了。昨天我找了鍾副司令,鍾副司令的一番談話對我觸動很大。我知道,對於DA師這樣一支跨越機械化部隊直接向數字化發展的科技密集型的合成部隊,我的觀念、經驗和知識結構包括我的年齡都已經不能適應了,這是現實,是非常殘酷的現實。昨天晚上我整整想了一夜,我當你的參謀長,不但不能幫助你,很可能成為你的攔路石,使你放不開手腳。為了讓你有充分的空間來發揮你的才華,所以我決定離開DA師,希望上級能選派一名年輕的,懂得數字化作戰的人來當你的參謀長。」
鍾元年終於爆發了,他大聲地吼道:「如果想走,現在就可以走!」
鍾元年冷冷地說:「沒有再摔杯子掀桌子?」
吳義文指指棋盤說:「看來很難走通了。」
趙梓明苦笑道:「你媽媽她不會關心我這些的,她在追求她的第一百個團圓夢。」
高達也走上前來,握著龍凱峰的手說:「龍代師長,祝賀你榮升啊,以後我們導彈大隊你可要多多關照啊。」
龍凱峰說:「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不認識。」
沉默,只有浪濤拍岸的聲響。
趙楚楚停下活計問:「什麼不好了?」
戰士們神情肅九*九*藏*書然。
趙梓明支身坐起:「怎麼了?」
「是你太小看我了!」
趙楚楚跑過去從楊芬芬手中奪過挎包,遞給趙梓明,激動地說道:「打開看看吧。看看你夫人的內心,看看她對你有多好。」趙梓明將挎包打開。
桂平原說:「事實就是如此。生薑畢竟老的辣,鍾副司令深諳用兵之道馭將之術,他不可能把戰區黨委確定的兩位人選全部廢除,必須確保一個,當龍代師長騎虎難下的時候,真正的DA師師長也就呼之欲出了。」
挎包裏面露出了一堆軍功章和證書,這是趙梓明幾十年軍旅生涯的記載。
趙梓明隨韓雪來到一家麵館,要了早點,不一會服務員將他們要的蒸餃和麵條端上。
趙梓明深情地看著、撫摸著、拍打著,最後奮力地去拔那把巨大的石劍,終於沒有成功,他撲倒在雕塑上。
景曉書無奈地說:「好吧,等我有時間再去幫你看看。」
趙梓明用手撥開王強,不顧一切地沖向鍾元年的房間,對著緊關的房門說:「首長,我來了!」他身後的王強無奈地攤著雙手。門從裏面拉開了,門口出現了戴著老花鏡的鍾元年。
趙梓明疑惑地看著鍾元年。
一顧客叫道:「什麼網吧,用這破機器糊弄人。退錢,給我退錢!」
趙梓明緊咬著嘴唇,極力鎮定自己。
趙梓明看看龍凱峰,低聲說:「我已經決定了。請原諒我事先沒有和你商量。」
趙梓明的內心絕望地哀叫著,一回到家就獨自坐在餐桌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悶酒。
楊芬芬背過身去說:「咱們不是說好的,等你當上了師長,再簽字,現在……先擱一擱,再說吧。」
班長抱著一個炮彈殼說:「我們的老班長趙新民就這樣流完最後一滴血,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他留給我們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希望能讓他的兒子長大后穿上軍裝,還上這兒來當兵。」
鍾元年問:「他是你什麼人啊?」
網吧間的幾台電腦自動關機,剩下的幾台也不很好用,上網速度慢,有的已經死機,幾名顧客生氣地在那裡用力地敲擊著顯示器。
馬玉芳不喜歡桂平原那副神乎其神的樣子,「他有什麼道理?你說他頭頭是道,我看他是雞鳴狗盜,揣摩這個揣摩那個,像諸葛亮再世似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機關算盡太聰明。人倒霉的時候,放屁都能砸斷了腿!」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向趙梓明,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趙梓明,包括鍾元年。
鍾元年完成了DA師班子調整后,就要回戰區了,大操場上,停著鍾元年的專機。DA師班子成員和各大隊的主官列隊歡送鍾元年、王強一行。鍾元年與他們一一握手。但他沒有見到趙梓明,鍾元年問道:「趙梓明呢?」
龍凱峰知道韓雪遲早都要問這件事的,想想乾脆都說出來:「是的,我很想找他談談,可他不想談。開完大會,他就走了。」韓雪套上一件衣服說:「他一定很難過,走,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林曉燕點頭道:「哦,馬站長。」
趙梓明的話令龍凱峰很是感動,但他還是不希望趙梓明選擇轉業:「退一萬步講,你也不能動脫軍裝的念頭。」
龍凱峰點頭道:「我明白,但我很想跟你談談,聽聽你的想法。」
陸雲鶴知道龍凱峰心裏在想什麼,說:「趙參謀長的事,你就別管了,我去找他談。你只管放開手腳大胆地工作。說什麼也不能辜負上級首長的期望。」
女兵們翻身躍起,穿衣、打被包、取槍……動作乾淨利索,然後女兵們跑出帳篷。
哨聲驟然響起。
趙梓明:「道理是一樣的。現在是經濟建設為中心,開闢一個新的戰場,從頭開始,也許會有一番作為……」
記者問道:「楊芬芬同志,你作為省軍區從事群眾工作的一名軍人,這麼多年來,你為海峽兩岸失散的親人圓了九十九個團圓夢,《在水一方》節目就要結束的時候,你還想跟聽眾說些什麼?」
趙楚楚抱怨道:「對不起,我很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景曉書還和上次一樣,只顧忙著,不動聲色地說:「趙總,送設計費來了?」
林曉燕一揮手:「把這個電管站給我包圍起來!」
開心塢里,趙楚楚正在算賬,一服務小姐緊張地跑來說:「趙總,不好了。」
王強瞪了一眼趙梓明說:「誰讓你喝酒的?一股酒味,首長最煩。還是另外找個時間再來吧。梓明,我可是為你好。」
趙楚楚說:「你一定是瘋了。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景曉書苦笑道:「你這人怎麼不講理,跟我沒關係,你找我幹嗎?」
趙梓明自顧自喝酒,沒有搭理。
兩人一時無語。
桂平原說:「金斗福。」
林曉燕提醒道:「剛才設定的程序有沒有備份?」
韓雪跑進卧室拿來幾張照片,遞到龍凱峰面前。
林曉燕帶著女兵迎了上去,冷冷地說:「你是什麼人?」
趙楚楚接到楊芬芬打來的電話。電話中,楊芬芬告訴趙楚楚,趙梓明回家了。
鍾元年皺了皺眉頭:「該不會是和我較勁吧?」
韓雪一看趙梓明的樣子,就知道他為什麼難過了,走過去說:「趙哥,凱峰來看看你。」
龍凱峰放下韓雪,韓雪有些站不穩了,龍凱峰扶住她坐在沙發上,韓雪順勢倒在龍凱峰的懷裡,甜甜地笑道:「我真的暈了。」龍凱峰說:「你剛當上代師長太太就暈成這樣,以後我要是當了軍長、司令呢?」
林曉燕站在自己的車前,沖龍凱峰笑道:「龍師長,很想向你表示祝賀,可沒排上隊啊。」
坐著二十幾位女兵的敞篷越野車開出帳篷村,她們直抵駐地電管站。越野車在電管站大門外緊急剎車,二十幾個女兵躍下車來。
趙梓明說:「軍人嘛,要麼轟轟烈烈,要麼頭破血流。今天你來勸我,我理解你我之間的情分,但我也要勸你一句,你要時刻記住,帶不出這支王牌師,是你龍凱峰一生的恥辱!也是我趙梓明的恥辱!」
趙梓明問道:「芬芬,你寫的那個東西呢?」
龍凱峰問:「誰?」
趙梓明驚訝地問:「你這是幹什麼?」
沒有找到趙梓明,趙楚楚來到電台找楊芬芬。錄播室外過道的沙發椅上,坐著身心疲憊的趙楚楚。
鍾元年笑道:「那就好,王部長。」喊來王強說:「你給我要個車,我陪老趙去散散心。」
龍凱峰想他還沒忘記那天的事。他怎麼能忘記呢?龍凱峰跟著趙梓明站起來說:「老連長,咱們能不能好好談談?」
吳義文說:「不管怎麼樣,人家小桂分析的有道理嘛。」
林曉燕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一看,禁不住撲哧樂了。
龍凱峰欣然道:「有你這個主心骨在,我就踏實多了。哎,政委,聽王部長講,在這次配備班子的時候,徵求過你的意見,上級有提升你到省軍區任政治部主任的考慮,而你堅持要留在DA師。我估計你八成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
吳義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吳義文推開棋子,煩躁地說:「哎,我說你還有完沒完?」
趙楚楚痛苦地說:「楊芬芬同志,你就知道給那些台灣老兵找親人,我爸爸難道連台灣老兵都不如?丈夫都不見了,就這麼無動於衷?」
趙梓明不得不承認鍾元年分析得有道理,可是那只是一場簡單的小規九_九_藏_書模演習,自己並沒有太當一回事,而且對手是自己的老部下龍凱峰。於是他說:「首長,你這樣分析,我沒話可說,不過……龍凱峰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私交也很深,但讓他出任DA師師長,總覺得還嫩了一點。」
龍凱峰一個人站在那裡,想到剛才林曉燕念的信息最後那句話「青蛙也要生孩子了」。也禁不住笑了。
趙梓明接著說:「政委,我要求轉業,不是對部隊失去了感情,恰恰相反,歸根結底還是為了DA師,為了凱峰,也為了你,政委,我知道,組織上要批准我轉業很難,請求你幫助我。」陸雲鶴:「就算你要走,為什麼非得脫軍裝呢?到寧洲軍分區工作,不也很好嗎?」趙梓明:「那你到省軍區政治部當主任不也很好嗎?你為什麼不去?」
趙梓明說:「昨晚我想了一夜,想通了。現在還真有點餓了。」
趙楚楚說:「她想用這些去說動首長,讓他們看看趙梓明同志的豐功偉績,讓這樣的好同志轉業,瞎了眼。」
趙梓明整個像一台失控的車輛,全然沒了方向,他帶著一陣風從鍾元年眼前消失了。
趙梓明轉身盯著龍凱峰問:「和我談什麼?」
楊芬芬從屋裡跑了出來:「他怎麼了?」
楊芬芬從趙梓明的手中拿回挎包,把軍功章和證書放了回去,系好。
吳義文說:「那麼多領導為首長送行,你竟然敢讓首長捎東西,你真好意思。」
趙梓明要把自己的決定第一個告訴陸雲鶴,走進DA師的辦公樓,他徑直向陸雲鶴的辦公室走去。陸雲鶴正在寫著什麼,看見趙梓明來了,立即起身:「老趙,你昨晚跑哪兒去了,大家到處找你。」
趙梓明冷冷地說:「如果談工作,上辦公室去;談別的事,就免了!」
聽說趙梓明要轉業,龍凱峰吃了一驚,他拿起趙梓明的轉業報告,轉身跑出門去。龍凱峰追上了趙梓明,他一直跑到趙梓明的面前,擋住趙梓明:「趙參謀長,你不能走。」
趙梓明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龍凱峰報告說:「趙參謀長……他有點急事,不能來給首長送行了。委託我向首長解釋一下。」
韓雪一大早就在營區碰到了趙梓明,她老遠就叫住了他。趙梓明卻一直默默不語。韓雪說:「趙哥,你還沒吃早飯吧?」
趙梓明乾脆地說:「沒有,已經有教訓,挨過你的批評了。」
鍾元年的手被趙梓明緊握著,他感受到趙梓明的手在微微發抖。鍾元年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說:「你隨時可以來。」
韓雪疑惑地問:「什麼決定?」
趙楚楚衝到景曉書面前說:「怎麼沒關係,一定還是你搗的鬼!」景曉書這才抬頭看著趙楚楚說:「這回你可冤枉我了。你買的那幾台電腦都是便宜貨,內存很小,有的零件是從舊機器上換下來用了個新機殼而已,當時我給你調試的時候就知道早晚要出問題。你應該去找賣電腦的!」
趙楚楚跑過去拉開門欲走,門外站著龍凱峰和韓雪。一時間大家都有點尷尬。
見龍凱峰提到這件事,陸雲鶴說:「我不是為了你,而是願意和你搭班子。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合作得很愉快。參軍入伍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能當上師政委,能幹點實事,干點有幹頭的事比什麼都好。」
楊芬芬冷靜地說:「別犟了,你一輩子就吃這個虧。要是你真的能走得坦蕩,沒有牽挂,沒有依戀,我就不操這個心了,可你根本就做不到。」
趙梓明的心被楊芬芬離去的行為深深刺痛了,一仰脖,喝了滿滿一杯酒。趙楚楚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上前奪下了酒杯。趙梓明朝女兒瞪著醉眼。
趙梓明愕然,原來自己暴露出了這麼多的問題。只聽鍾元年還在說:「龍凱峰從出發到登島只用了一個半小時。他通過現代網路信息技術,科學地計算了洋流和潮汐的漲落,破障、搶灘、卷擊展開等作戰程序運用了計算機控制,重裝備抵灘上岸一次成功,擴大和鞏固了登陸場,兩個營和彈藥、補給、淡水全部上島,打的有章法,有節奏。你能說他是敗者?」
趙梓明故作平靜,但眉眼間還是不可遏制地流露出一絲傷感。陸雲鶴靜靜地聽著,偶爾看上趙梓明一眼。
桂平原又抓起了棋盤上的張飛:「擋住曹操的就只有張飛了。龍凱峰是鍾副司令掌中一顆靈活的棋子,如果啟用龍凱峰獲得成功,證明他有眼光,但鍾副司令信心不足,否則不會給龍凱峰頭上加一個代字。憑龍凱峰的資歷和他的個性,不出亂子你找我。」
吳義文憤憤地起身,拿起帽子欲走。
「幹嗎繃著個臉?這可不是往日的龍凱峰。」林曉燕走近龍凱峰,打量著他說道。
吳義文說:「真想不到啊。難怪鍾副司令和他那麼熟。哎,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嗎?」
趙楚楚:「爸,你就讓媽試一試吧。」
桂平原將手中的棋子往桌上一扔:「趙梓明轉業了!」
趙楚楚說:「你說你當時就知道早晚要出問題,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景曉書,我今天還真的就賴上你了。」
趙梓明端起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無所謂,餓了,吃什麼都香。」
的確,包括鍾元年在內的戰區首長已經考慮讓陸雲鶴去省軍區任職,從大校到將軍,這是很多軍人夢想的,可是陸雲鶴在上級找他談話時,卻堅決地要留在DA師。
龍凱峰心裏一陣難過:「……老連長,我想跟你談談。」
吳義文歪頭看著馬玉芳說:「你說什麼,退?」
馬玉芳心裏也窩了火,這幾天吳義文一回家總是繃著個臉,看什麼都不順眼:「沒完!」
趙梓明說:「喝了,但我很清醒。」
鍾元年一行登機。直升機騰空而起,衝上藍天。
趙楚楚說:「凱峰、韓姐和我都找他一夜了,到現在還沒找到。」楊芬芬安慰著趙楚楚說:「楚楚,你別太著急,他那麼大的人,還能走丟了?」
龍凱峰興奮地說:「對,這很關鍵。不然的話,全師官兵不可能在一個平台上操作,相互之間也找不到共同語言。」
吳義文哭笑不得地說:「哎呀,你盡給我添亂。我是在說棋呢。」馬玉芳這才明白自己和丈夫牛頭不對馬嘴,就說:「不是已經定了嗎?你還是沒挪窩。上次我就告訴過你,讓你不要死守著,找人活動活動,調到軍分區弄個司令噹噹。不管他是大是小,叫起來都是司令。」
林曉燕正在信息大隊軟體開發室里檢查網路程序。曲穎等女兵正在操作計算機,突然停電了,室內一片漆黑。黑暗中曲穎重重地敲打著手中的滑鼠:「又停電了!」
趙梓明要轉業的事,趙楚楚已經聽到龍凱峰說起過。她當時死活不信,龍凱峰對她說,我不可能騙你,她才相信這是真的。所以一聽說趙梓明回家,趙楚楚想當面問問趙梓明。
趙梓明冷冷地說:「我沒有空!」說完大步走了。
隨著DA師領導班子調整,各部隊進入了正常的訓練中,一大早,各大隊按照DA師統一布置進行了常規訓練。
月光下,排列有序的帳篷一直延伸到夜色深處。女兵們列隊集合,林曉燕走到隊前:「同志們,把被包和槍放下,跟我去執行一項特殊任務。」
吳義文擺擺手說:「我大小也是個副師長,提溜著兩個酒瓶子像什麼話。」
https://read•99csw.com梓明淡淡一笑說:「以後就不需要找我了。」說著,將一份報告放在陸雲鶴的桌上,轉身走了。
從陸雲鶴辦公室出來,趙梓明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他走出辦公大樓,在大門平台上站了一會,脫下軍帽。手在輕輕地撫摸著軍帽上的帽徽。然後,慢慢抬起頭來,一顆淚珠從眼眶中流下來。
趙楚楚氣道:「趙梓明,我算服了你,這個時候你還能睡得著?」
陸雲鶴終於按捺不住,衝動起來:「你太讓我失望了!凱峰的話,你可以不聽,我的話,你也可以不聽,但你父親的話,你也不聽嗎?剛才,你都聽到了,你父親臨犧牲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怎麼說的?你有種跟我走,到你父親墓碑前,當著你父親的面,去說,去脫……」
曲穎在一邊說:「我正式通知你,從現在開始,這電管站軍管了。」
趙楚楚傷心地說:「爸爸,我真為你感到難過。」
鍾元年向直升機走去。
龍凱峰咬著牙,微微點頭:「這些我都記住了,可你……說什麼你也不能走。」
趙梓明一口麵條剛吃進嘴裏,差點笑得嗆了出來:「傻話,韓雪,你就別再為這事操心了,我已經想好了。昨晚我想了整整一夜,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對我個人來講很重要的決定。」
趙楚楚的一位朋友需要開發一種子軟體,趙楚楚為景曉書接下了這筆業務,可是景曉書將軟體完成後,趙楚楚的朋友卻不付錢,景曉書只好到開心塢找趙楚楚。見是景曉書打電話要錢,趙楚楚氣不打一處來地掛了電話。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父親趙梓明。
趙梓明哀求道:「王部長,讓我進去吧,首長說過我隨時都可以來找他。現在我來了,你就讓我進去吧。」
龍凱峰舉起手中的那份申請報告:「我不同意,陸政委也不會同意,全師的官兵都不會同意。」
林曉燕說:「龍師長,你現在需要談的只有一個人。」
龍凱峰有點動容,握住了陸雲鶴的手,叫了聲:「政委……」
配電房裡聞聲走出一個人來:「你們幹什麼?」
吳義文沉吟道:「梓明這個人我了解,在火頭上容易意氣用事,等冷靜下來,會改變主意的。再說,他畢竟是個人才,又剛送到國外考察過,就是他決意要走,組織上也不會讓他走的。」桂平原得意地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們談的話嗎?趙梓明是鍾副司令一心要剔除的一顆死棋。當時你還說我瞎分析,現在應驗了吧?我把話擺在這裏,趙梓明非走不可。」
林曉燕轉身打開車門:「你的愛人!」
桂平原敬禮:「謝謝首長。」
龍凱峰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這裏,不管如何,都要找趙梓明談談,好好談。於是他對林曉燕說了聲:「我先走了。」
趙梓明悲憤地說:「凱峰,我是想當這個師的師長,我做夢都在想,但是,我已經沒有機會去實現這個夢想了。」
楊芬芬吃驚地望著女兒:「楚楚……」
龍凱峰豪情滿懷,不住地向陸雲鶴討教著:「陸政委,DA師的建設和發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我想,當務之急是要統一思想認識,讓廣大官兵,尤其是連以上幹部了解DA師的未來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就跟建房子一樣,要有一張簡單的效果圖,能讓大家知道我們這支部隊未來的基本面貌。大家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清楚自己的使命,工作起來主動性就有了。」
趙梓明一股氣跑到海邊,他趟著海水,踽踽而行。
龍凱峰看著韓雪問:「現在嗎?」
林曉燕說:「現在誰也不想跟你談,你也沒有必要去跟任何人談。」
楊芬芬的話激怒了趙梓明,他朝楊芬芬瞪著血紅的眼睛問:「別人?誰是別人?」凄然地說:「是啊,在你們眼裡,我是別人。」
趙梓明來到了烈士陵園,拾級而上,走到父親的墓碑前,默默地點燃一支煙,猛吸一口,不由得劇烈地咳嗽起來。眼前松濤陣陣,遠處海浪聲聲。趙梓明竭力克制住自己,叫了聲:「爸,我沒臉來見你……」就哽咽起來:「爸,你走的時候,我還很小,但你參加炮戰壯烈犧牲的情景,卻深深地印在我的腦子裡,就像自己親眼看見一樣。你負了傷,被救了下來,但你硬是跑回了陣地。戰友們勸你下去,你說,軍人的光榮,就是戰死疆場,一直戰鬥到流完最後一滴血。臨犧牲前,指導員問你有什麼要求,你說,讓我兒子當兵……」趙梓明說不下去了,撲倒在墓碑上,失聲痛哭。這是鋼鐵被折斷的聲音,是岩漿迸發的撼天動地的聲音……
趙梓明心裏彷彿被刺了一下,猛地側過頭:「首長,你也認為我競爭DA師師長是為了當官?如果這樣,還不如讓我走!」鍾元年一愣:「走,上哪去?」
趙梓明怒吼起來:「你混蛋!」
當趙楚楚氣呼呼地來到景曉書宿舍時,景曉書正在組裝計算機。
趙梓明覺得自己危險的一步已經跨出了,想收都不可能了,閉上眼睛絕望地說:「能!這個世界不需要一個失敗的軍人!」
趙梓明睜開眼睛:「哦,楚楚,你把我好夢給攪了。」
吳義文責備道:「你都說什麼呢?」
鍾元年又拿起第二份命令宣布著:「東南戰區政干字第一八三號命令,經研究決定,任命:原戰區特種大隊大隊長龍凱峰為DA師副師長;原203師副師長吳義文為DA師副師長;原329師政治部主任朱志勇為DA師副政治委員;原208師參謀長趙梓明為DA師參謀長。……」鍾元年停頓了一下,抬起目光,掃視全場,換了強調的口吻說:「在師長沒有正式任命之前,由副師長龍凱峰同志代理師長,主持工作。」
趙梓明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趙楚楚走過來推醒趙梓明。
來人見這個架式,嚇了一跳:「我是站長,姓馬。」
龍凱峰沉吟道:「這太讓人意外了。」
吳義文驚訝道:「平原啊,要是在古代,你一定是個出色的師爺。不過當師爺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韓雪說:「你以為你當個師長……」突然想起什麼,收住話。原來她一直都希望當師長的是趙梓明,現在丈夫成了師長,趙梓明幹什麼呢?想到這裏,韓雪問道:「哎,你當了師長,那趙哥怎麼辦?他心裏一定很難過。」
桂平原抓過一個棋子往桌上一拍:「我會在『下場』到來前主動離場。」
另一戰士接著道:「首長每次來,只是摸摸炮身就走了。今天早上還和我們一起擦炮。我們背後都叫他怪人。」
吳義文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趙楚楚大喊一聲:「景曉書!」
鍾元年生氣了,他說:「你錯就錯在這兒!眼睛光盯著那面藍旗,盯著那個虛榮的勝利,說不好聽的,你就是盯著這個師長的位置去打這場演習的。而龍凱峰跟你不一樣,他眼睛盯的是敵人,盯的是如何打贏高科技條件下的局部戰爭。正因如此,他才能充分利用現有的兵員和裝備,最大限度地發揮戰鬥力。對一個軍人來說,常規訓練也好,對抗演習也罷,心裏不裝著敵人,那豈不都成了遊戲?而你恰恰把它當做了遊戲,為拿不到獎盃憤憤不平。你說,我這個裁判能給你加分嗎?」
趙楚楚搖搖頭:「沒有。他會不會過來找你?」
鍾元年一愣:「捎給誰?」
鍾元年打斷道:「你https://read•99csw•com們這個班子,絕大部分是平級調用,把你們這些老同志安排在班子里,用一句常話說,是把龍凱峰扶上馬送一程。在這次研究DA師班子配備的時候,有關部門已經提出了讓你出任寧洲軍分區司令的建議。」
照片扔到龍凱峰面前。龍凱峰不想這樣做,但怕韓雪有什麼誤會,就拿起照片說:「好吧。不過,她滿不滿意,我可不管。」韓雪看見龍凱峰將照片裝進上衣的口袋裡,滿意地說:「這幾個人條件都很不錯,都比你強。」
鍾元年笑了:「金斗福?哦,他啊,老朋友,老朋友了。」
趙梓明血湧上頭頂,不顧一切地脫口而出:「脫軍裝,轉業!」鍾元年愕然地問:「你能下這個決心?」
韓雪點點頭。
趙梓明看著楊芬芬:「希望你們尊重我的選擇。」
趙楚楚幾乎是喊叫起來:「可你能選擇什麼?都快五十的半拉老頭了,誰要你?除了舞槍弄棒,你還會什麼?還有你那狗脾氣,到我那兒上班我都不要你。」
「這是我給林曉燕物色的幾位男同志。」韓雪把照片理好。這時龍凱峰已經明白了韓雪的意思:「你要給林曉燕介紹對象?」韓雪點頭說:「那天碰到她,知道她至今還單身一人。」
吳義文吃驚地:「你說什麼?趙梓明轉業?」
望著比自己要年輕得多的龍凱峰,陸雲鶴這位老政委覺得有必要好好扶他一把:「對,這樣做很有必要。我想趁訓練工作沒有全面展開之前,集中時間抓一次學習,除了傳達上級的有關指示,學習政治理論,還得抓一抓官兵信息化、數字化的理論知識學習。」
鍾元年冷冷地問:「想要挾我?」
「凱峰是你的部下,他怎麼可能比你強呢?」
桂平原說:「我也是剛剛聽說,他已經打了轉業報告。據說他去找首長討說法。這一討不打緊,將自己討出了DA師。」
馬玉芳白了一眼桂平原說:「就光知道磨嘴皮子。油瓶倒了也不知道扶。」嘮叨著提著酒瓶出門去了。
從戰士那裡出來,陸雲鶴和趙梓明又來到海邊,望著海浪拍打著礁石和海面上點點歸帆。趙梓明心境難以平靜,他對陸雲鶴說:「政委,你一片苦心我理解,你說的這些都對,可我畢竟不是三十年前剛來這兒的新兵了。我要求轉業,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絕對不是一時衝動,更不是賭氣。你很忙,不要再為我的事耽誤工夫了,我去意已決!」
班長制止地:「別胡說,首長是我們趙參謀長。」
韓雪說:「趙哥,你真是個拾得起放得下的人,你跟我說實話,凱峰佔了你的位置,你真的一點都不怪他?」
趙梓明接過彈殼,黯然神傷。陸雲鶴對眾戰士:「謝謝,謝謝你們給我們上了一堂生動的傳統教育課。不過,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馬玉芳從廚房探出頭來說:「不退怎麼行?」
龍凱峰盯著韓雪問:「比我強?」
鍾元年止步回首,其他人都望著桂平原。
趙楚楚推了一把趙梓明說:「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媽媽和我商量一下。」
鍾元年點頭說:「這個問題我不是沒有想過,龍凱峰確實不夠成熟,正因為如此,才給了他一個代字嘛。但我們看一個人要看他的發展趨勢,用一個人要看他在這支部隊中發揮的作用。龍凱峰比你年輕將近十歲,到了你這個年齡,他肯定會成熟多了,相信他會與DA師一起走向成熟。」
韓雪笑望著趙梓明說:「麵食,你吃得慣嗎?」
陸雲鶴:「這是兩碼事,也算個理由?」
關小羽握住龍凱峰的手說:「龍師長,祝賀你。」
趙梓明說:「芬芬,你拿來,我簽字。」
陸雲鶴說:「我已經讓林曉燕、高達、梁航、房亞秋他們備課了,再請一些大學教授和專家來辦辦講座。龍副師長,你也得準備上一課啊。」
黃昏的海面流光溢彩。戰士們圍坐在火炮旁,陸雲鶴和趙梓明也坐在其中。
趙梓明說完摔門而去。龍凱峰、韓雪、趙楚楚全愣住了。
鍾元年向大家宣布的命令內容如下:「中央軍委政干字第二二三號命令,經研究決定,任命原319師政治委員陸雲鶴為DA師政治委員。」
一戰士說:「首長經常到我們陣地來。」
班長把炮彈殼送到陸雲鶴跟前:「首長,這個炮彈殼是老班長打出的最後一發炮彈,你看,上面還有烈士留下的血跡。」
楊芬芬說:「端午節快要到了,讓我們道一聲節日的問候。願離散的親人能早日團聚,願團聚的親人永享天倫……」
林曉燕將電閘輕輕往上一推……
鍾元年臨上車前,回過身來和大家一一握手。鍾元年握住陸雲鶴的手說:「你這個班長擔子重啊,注意身體。」
龍凱峰眼睛濕潤了:「老連長,你不能離開我。」
林曉燕用力一推,院門「砰」地打開了。
在場軍官驚訝地望著。
這是一道誰也沒有想到的命令。趙梓明的內心充滿著強烈的悲戚,他沒想到自己被排除在DA師師長人選之外。
趙楚楚冷笑道:「你說的話誰信?我就找你。」
龍凱峰想起趙梓明,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可這幾天心思老不能集中起來。」
吳義文問:「你那娘舅幹什麼的?」
鍾元年理不出頭緒來,這時王強走了進來,小聲說:「談得好好的,怎麼突然……」
趙梓明苦笑著說:「如果這樣,這個世界就沒有喜歡我的人了。」
桂平原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就是要讓大傢伙好好瞧瞧,我桂平原也不是沒有一點背景的。」
趙梓明大步走去。
趙梓明的酒已經醒了一半,動情地說:「首長,我確實沒有看得這麼遠,想得這麼深。可讓我當他的參謀長,他心裏會有障礙,會放不開手腳……」
馬站長朝四周望了望。四周的院牆上,站著一個個女兵。他一陣緊張:「請問為什麼……軍管?」
龍凱峰痛苦地說:「不,這師長還沒有確定,你還有機會,你不應該放棄。」
見馬玉芳走了,吳義文就招呼桂平原和自己一起坐了下來。
林曉燕止不住地笑著說:「等等。信息大隊大隊長林曉燕收到一條有趣的信息,要向龍師長報告。請聽啊:春天走了,小鳥戀愛了,螞蟻同居了,蒼蠅懷孕了,蚊子流產了,蝴蝶離婚了,毛毛蟲改嫁了,青蛙也生孩子了,你還等什麼?有趣嗎?」
桂平原怯聲地說:「首長……」
鍾元年說:「不錯,你衝鋒在前,帶著部隊上了島,可你在海上整整漂了四個小時。你的正面佯攻,迂迴包抄,派幾個兵爬上懸崖,拔了藍旗,看起來是好看,也鬧了個皆大歡喜。但你想過沒有,空中的偵察衛星都是瞎子嗎?一個加強營的守軍,背後就不設防禦陣地了?還有,你上島之後重裝備的後續火力支援沒有跟上,沒有鞏固的登陸場,後續部隊如何上岸?你的一個連能在上面支撐多久?」
「怎麼能說他佔了我的位置呢?這是組織上對他的信任,這小子有能耐,確實比我強。」
陸雲鶴莊重地接過,深情地凝望片刻,轉遞給趙梓明。
龍凱峰躲開趙梓明逼人的目光,說:「有關DA師下一步怎麼搞,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趙梓明:「到你那兒上班也可以啊。你們出版社是處級單位吧,我有兩個二等功,按規定可以自選單位,自選職業,就算降一級使用,九-九-藏-書也可以當你的社長。到時候要不要你還難說呢。」
「我想讓凱峰去找找首長,你們兩個調個位置,讓凱峰當你的參謀長。」
趙楚楚:「你什麼意思?你把我的網吧搞成什麼樣子了!」
王強不安地看了一眼筆挺挺站在那裡的趙梓明,應聲而去。鍾元年領著趙梓明來到了鄭成功雕像前。趙梓明一陣抱怨后,鍾元年盯著他說:「你覺得不公平?你以為你的對抗演習打贏了,就理所當然是DA師師長?」
趙梓明呆在父親的墓碑前,想了一夜,地上扔了一堆煙頭,他將煙頭一一撿起,邊撿邊說:「爸,和你聊了一夜,心裏舒坦多了,也冷靜多了。爸,我想好了,以後來見你,就要換個樣子了,我想你不會嫌棄我的……」趙梓明撿好煙頭用紙包好,朝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大步走下山去。
鍾元年握住趙梓明的手說:「成了老部下的部下,相信你能正確對待。」
趙楚楚跟著小姐走向網吧間。
陸雲鶴說:「我倆不是商量好的,這事先不要捅到上面去,我們先做工作。」
趙梓明撫摸著趙楚楚的頭髮:「好在女兒大了,不會有太多的影響。也希望女兒能理解父母這樣的選擇。」
趙梓明站起身說道:「我這張桌子可經不起掀。」
趙梓明說:「今天趁女兒也在,把我們的事了結一下吧。」
鍾元年顯然聞到了趙梓明嘴裏噴出來的酒氣,皺了皺眉頭,點頭道:「既然來了,就進屋吧。」
「如果是師長的夫人關心師長的部屬呢?」韓雪開心地說,「所以我要讓你親手交給她。」
遠處,高達上車后重重的關門聲驚動了龍凱峰,龍凱峰看著高達的方向,欲言又止。這時,林曉燕已經跳上了自己的車,猛地開走了。
幹嗎不笑呢?龍凱峰突然覺得這正是自己夢想的結果!他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妻子韓雪。
趙梓明剛才一個人喝悶酒的時候,就在考慮要不要去找鍾元年,考慮來考慮去還是有些猶豫,當龍凱峰和韓雪來看他時,他一下子就打定了直接去找鍾元年的主意。酒的力量給了他一往無前的勇氣。可是當他剛走近鍾元年房間門口時,就被王強擋住了。
龍凱峰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桂平原說:「就在戰區機關。」
陸雲鶴說:「他就是趙新民烈士的兒子,也是你們班第八任班長。」
陸雲鶴笑著說:「怎麼會呢?不會的。首長,你還有什麼指示?」鍾元年表情難看起來,他說:「哪有那麼多指示,該說的我都說了。到時候我帶領戰區驗收小組來驗收。我希望看到一支軍容整齊軍紀嚴明的文明之師,一支科技密集高效合成的威武之師。至於怎麼實現是你們的事了,我不聽困難,不要過程,只要結果。」
只有林曉燕笑靨如花。而各大隊的大隊長們一個個也是表情各異。所有人的表情都沒有逃過鍾元年的目光,鍾元年在宣布命令前早就想到了,於是他接著說:「DA師領導班子的組成,標志著組建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希望全師官兵在師黨委的領導下,真正做到合心合力,團結奮鬥,爭創一流,迎接總部和戰區的驗收。」
龍凱峰愣了。
趙梓明的目光是絕望地,他絕望地盯著鍾元年,滿是傷感地說:「首長,我想找你談談。」
趙梓明又躺到沙發上說:「就這麼定了,定了就是定了。」
楊芬芬說:「他怎麼會來找我?」
趙梓明淡淡一笑:「我有底稿,我可以再送上去,我還可以直接送到鍾副司令、送到戰區黨委那裡。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龍凱峰哽咽了:「老連長,這到底是為什麼?老連長,這不該是你的選擇啊……你說過,你一輩子不會離開這支軍隊,你的生命,你的靈魂都在這支軍隊里,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是吧?如果是這樣,我去找首長,請求首長為我們換個位置,你來當師長……」
陸雲鶴看見有人走過來,就對龍凱峰說:「凱峰啊,遇事還是先沉住氣。我走了。」
王強一把拉過趙梓明走到一邊,低聲問:「你這個樣子來找首長,找事啊!」
陸雲鶴突然哽咽住,說不下去了。沉默良久,趙梓明才抬起淚眼說:「政委,這事我和我父親商量過了。不瞞你說,昨天晚上,你們找不到我,我就在我父親的墓碑前坐著,坐了整整一夜……」
趙梓明瞪大了眼睛:「按你這麼說,敗者不是龍凱峰而是我?」鍾元年堅定地說:「對!你作為一位經過高級合成指揮專業深造的指揮員,要打贏這一仗不會有問題,但你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我想跟他談一談,他……他情緒不好。」龍凱峰真心替趙梓明感到難過。
鍾元年怒氣沖沖地說:「他那個牛脾氣碰上我這個狗脾氣,對上路了。」
龍凱峰覺得很難過,獃獃地站了一會,腳步沉沉地朝自己的車子那邊走去,那裡,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林曉燕還等候在那裡。
趙楚楚轉身對卧室喊著:「媽,你過來。」
海水扑打著他的雙腳,下半身全被打濕了,他似乎渾然不覺。遠處,點點漁火像一隻隻眼睛偷窺著他。他走到了海邊的巨大石劍前,這是頭盔、寶劍、和平鴿組成的一組雕塑。
吳義文望著茶几上的「華容道」棋盤自語道:「進退兩難,是進,還是退呢?」
龍凱峰更是深感意外,神情複雜。
馬玉芳說:「我就看不慣你在桂平原面前的那個樣子,昨晚上和他談了一個晚上,都是他在說,你只管點頭。他一個科長,把你這個副師長唬得一愣一愣的,我看著都憋氣。」
龍凱峰覺得韓雪過於熱情,提醒道:「為軍人介紹對象,這似乎不是你支前工作範圍內的事?」
桂平原搖搖頭:「在你面前,我有什麼好炫耀的。怎麼,這華容道今天有沒有走通啊?」
龍凱峰追上趙梓明,在他身後叫了聲:「參謀長!」
韓雪笑吟吟地看著趙梓明吃飯的樣子很開心。
林曉燕問龍凱峰:「你不想知道是誰發來的?」
楊芬芬似乎忘記了什麼,問趙梓明道:「什麼東西?」
這是龍凱峰當師長后第一次微笑。
楊芬芬接受完採訪,發現趙楚楚:「你怎麼來了?爸爸找到了嗎?」
趙楚楚的手機響起來,連忙抓起手機:「爸爸……哦,景曉書啊。」
鍾元年阻止道:「會作檢查的人是最沒出息的,你別去了,他還會找我的。」
龍凱峰得知陸雲鶴多次找趙梓明談過話,而且效果不錯,便對陸雲鶴說:「趙參謀長說什麼也不能轉業。」
趙梓明難過地說:「喝酒壯膽,不喝點酒,我還不敢來見首長。」王強見趙梓明執意要見鍾元年,就說:「首長正在看俄羅斯攻打車臣的資料,你這個樣子最好別去打攪他。」
桂平原說:「首長,我想請你捎點桂圓乾。」
面對所有人的祝賀,龍凱峰都是無言地笑笑。眼下他最關心的是趙梓明。
一回到家,龍凱峰就將韓雪整個人抱起來,旋轉著。把自己當師長的事告訴了韓雪。韓雪在他懷裡嬌嗔地嚷著:「師長同志,快放下我,快放下,我頭昏了……」
韓雪拉了趙梓明:「走,吃早點去。」
林曉燕將馬站長撥開,大步走進配電房。
龍凱峰看了一眼問道:「是什麼?」
陸雲鶴約了趙梓明在炮陣地見面,他希望通過在這裏和趙梓明談話,能夠扭轉趙梓明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