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楚冰冰正看稿子，拿起了電話。
你不是還沒辦下來嘛。我們都給自己留一點空間，也給自己留一點時間，綠卡對於你，旅長對於我，都是事關人生的重大轉折，我們都冷靜地考慮一下，時間會讓我們冷靜下來思考，作出正確的選擇。
嫂子，你完全誤解了。
是我，我是楚冰冰，你是那位？
梅雨晴接著撥了軍區管幹部的副政委的電話。
狼頭要來當虎頭，你知道啦？
梅老師，其實，你在第一時間就從N國趕回來的本身，就是向康凱發出最悲愴的呼喚了，已經算是表達了作為妻子的真情和真意，但他什麼也沒有給你，對吧？
你壓根就不該動那心思。我早說過，你天生就是當兵的料。
梅雨晴一驚，抱著電話傻了眼。
媽，等會有個客人要來。
……喂，是楚記者嗎？
這些是醫生關心的事，你就踏踏實實養你的傷，什麼時候讓你下地，醫生會安排的。
田青河臉色蒼白，大汗淋漓。
沒人派我來，是我自己回來的。
論學歷，康凱是在職自學，含金量有多高誰還不清楚？龐承功是國防大學研究生畢業后，再到俄羅斯留的學！論年齡，兩人怎麼能比啊？明知他們在基地結了怨，還故意讓康凱來壓他，這不是成心作弄人嘛！
你們的事談好了嗎？
梅雨晴對著話筒，喂……
魏副軍長，康凱早就打轉業報告了，他自己一心要脫軍裝走人了，幹嘛還非要留他呢。比他年輕的同志有的是，完全可以考慮提別的同志嘛，您說是吧？
田青河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讓你到321當旅長？
你到底有什麼渠道？怎麼會有這麼多消息來源？
冰冰，出什麼事啦？
秦玉珍晃然大悟，也真是的，想當的吧，不讓當；不想當的吧，非讓他當！不知道這些當領導是怎麼想的？
楚冰冰提著一個包緊跟著，也許是想盡做妻子的責任？也許是在做挽救婚姻的最後努力吧？
你出國時間不長，就把西方人的工作作風帶回國來了，這很不錯嘛。
梅雨晴真是外國辦事的速度，一下飛機在咖啡廳就把要的電話全部打了。
楚冰冰把包扔到沙發上，很不高興地一屁股坐沙發上，冰冰忿忿不平地說，爸他怎麼能這樣呢！
楚冰冰久久地望著她。
也沒有見康凱？
秦玉珍勸女兒，丫頭，你爸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再說幹部使用也不是他個人說了算哪。
楚冰冰把茶杯遞給父親，爸，怎麼扯到工作作風去了？
嫂子說的我完全能夠理解，這的確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這下子想轉也轉不了了。
梅雨晴遲疑片刻，我訂的是往返機票。
其實，我從N國上飛機那一刻，就已經預感到會有今天的結果。康凱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的。
雅池，機遇對人生來說的確非常重要，這點我比你清楚。我從十二歲入伍當學員直到現在，每一次的機遇我都沒有放過，所以，我雖然年齡比康凱小，但我的級別比他高多了，為什麼？就是善於抓住機遇。包括我到N國，要不是我在國際上獲了大獎，評委會主席恰恰又是我現在就職的藝術學院的院長，一切都會是另外一個樣子。我己為康凱在N國謀到了一份工作，一份待遇非常優厚也非常適合他的工作，這一切都是那位老院長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口答應的。只要我的綠卡辦下來，一年之內，康凱的一切全部都會搞定。這個機會對康凱來說，對一個舞槍弄炮二十年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千載難逢。說實在的，錯過這次機遇，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雅池，我為康凱已經盡了我的全部力量，所以，我不想讓他錯過這個機遇。
龐承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康凱來當旅長？
旅長的命令要下了。
嫂子，你們倆都是事業心很強的人，當你不願放棄自己的時候，你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對方的讓步，我認為，這對康凱是不公平的。
龐承功著迷彩服頂著烈日蹲在步戰車頂上，跟李春良在研究步戰車的通
九*九*藏*書訊設備改造。臉上的汗往脖子里流。
梅雨晴很感激，首長，康凱學歷又不高，任職年限也滿了，再說，他那種脾氣也不適合在部隊幹下去，弄不好還會得罪人……
明知徒勞無功，為什麼還要回來？而且，做了一切你早已預料沒有結果的努力？
梅雨晴說，該說的都說了，你說，怎麼辦吧？
這還有錯！人家說是爸提議的，旅長的命令都快要下了。
楚冰冰親口對我說的，不信你自己可以打電話問。
龐承功挺不耐煩地他這咋唬勁，柳股長，有事啊？
龐承功有點緊張了，出什麼事啦？
你真不知道啊？最新消息，康凱要到我們321旅當旅長！
龐承功很疑惑，楚副司令？
梅雨晴默默再一次為兩人加上水，走回到沙發前，把一杯茶放在康凱面前，自己慢慢的喝了一口又放下。康凱欲言又止，嘆了口氣，抬手抓抓零亂的頭髮。
什麼狼頭虎頭的？
梅雨晴驚喜，首長都知道了？
龐承功依然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柳成林。
他到旅里去了，說今天宣布命令。
這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我跟康凱這麼多年就竟成了同床異夢？
可你忘記了一個前提，我和他是夫妻，不在一起生活還叫夫妻嗎？
你不餓，可我餓了，來，咱們一起吃吧，你呢也給我們講講在N國的生活和工作的情況。一名部隊轉業的舞蹈專家，能在N國當客座教授，這是我們部隊的光榮和驕傲嘛。老太婆，冰冰，馬上準備一下，咱們今天就在家裡宴請康旅長夫人、著名舞蹈家梅雨晴女士，為她接風洗塵。
團長！你快下來吧！
秦玉珍綳起了臉，丫頭，你作死啊！你怎麼能把那個姓梅的領到家裡來呢？跑官要官，還搞上夫人外交了，你老爸最煩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梅雨晴知道他會有主意，魏副軍長，你看，這件事找那位首長說話最管用呢？
夫妻倆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誰也沒有說話。
康凱在不遠處緊張地望著。
你先回N國辦綠卡，我先到321旅報到。
嫂子，你怎麼能這樣理解……
楚淮海依然笑著，咱先不說康凱好不好。雨晴，你這次回來，還有其它事情嗎？
康凱像木雞似的呆站在客廳。
我想來想去，這事沒別人能幫我，只有你。
我知道，你是人在病房，心還在部隊，可你急我們也急啊。要是不急，我也不會這麼晚了還趕來找你。
喂，是丁副政委嗎？我是原來咱們歌舞團的梅雨晴，對對對，小梅，首長，我今天剛從N國回來，是這樣，我愛人康凱……
我當然不願意，所以，我也想請你放棄某些東西，最起碼別讓我哥錯過這次機會。
現在是信息時代嘛，絕對不是空對空，百分之百的地對地，沒有一點空中加油的成分。
田青河又往前走出一步，對徐文英笑了笑，怎麼樣，我……我能走了吧。
梅雨晴按下按鍵，但沒合上手機，她的計劃已經很周密，第一個電話跟她設計的效果就完全相吻合。於是，她撥了第二個電話。
梅雨晴把頭扭向一邊，淚珠緩緩地淌了下來。
不完全是，我覺得還有希望，他同意我回去繼續辦綠卡，我要是辦下了綠卡……
康凱站起身，不光是今晚有事，往後可能要天天在一塊共事了。
客廳里，梅雨晴說，你說我好得起來嗎？
梅雨晴走下飛機的那一刻，她的一切行動就顯得那麼胸有成竹，那麼有條不紊。提取行李后，她沒有走出機場，她拖著行李匆匆來到了咖啡廳。梅雨晴要了一杯咖啡，然後拿出手機，開始了她的行動。
梅雨晴搖頭，他沒有官欲，只有事業。
梅雨晴說，你說得對，我是個舞者，很多事情，包括情感方面，我是不善於用話語來表達的，肢體語言才是我最真實最生動最準確的語言。這一點，康凱心裏十分明白。我可能跟別人說一千句一萬句廢話還說不明白的問題，跟他在一起，我一句話也用不著說，只要一舉手一投足，或者一個肢體動作，就完https://read.99csw.com全能明確地表達我內心想表達的東西。
誰退？
梅雨晴的話很合魏嵩平的胃口，雨晴啊，你別急，這次整編和幹部調整是軍區統一部署的，軍里提出方案，最後由軍區黨委決定，所以，我說了也不算。不過，你這種情況我可以幫你向首長反映一下。見到康凱了嗎？
這麼說，連飯也沒吃了？
哎喲！這就沒法了。
梅雨晴換了一杯咖啡。
徐文英驚叫著撲過去，青河，青河……
楚冰冰、秦玉珍異口同聲，說你呢！為什麼要拿康凱去壓龐承功！
現在就你的話他能聽得進去。
康凱來到了住院部大樓，正拾級而上，遠遠地看到了樓前花園裡的田青河夫妻倆，忙調頭向這邊走來。徐文英吃力的把田青河扶起，田青河試著用傷腿著地……康凱一驚，駐步，獃獃地不敢不再往前走。
我就是專為這事趕回來的，趕在命令沒下之前，希望首長能放他一馬，讓他走算了。
不，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在等待機會，等待我和你哥分手，對吧？我知道，你從小就知道你父親想把你許給康凱，你也一直暗戀著康凱，所以你才這樣支持他，縱容他，死死拉住他不讓他出去。
又在批評誰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也許是有鬼在推著我走吧。
來客人？誰？
梅雨晴等了一會兒，你說啊？
我說不清楚，但我至少是抱著希望趕回來的。
梅雨晴不著急，她很老練，也很沉穩。
龐承功有些不耐煩了，什麼事兒？你快說！
康凱低下頭，要不，要不咱這樣吧。康凱看梅雨晴沒反應，也不說了。
梅雨晴痛苦地按著頭，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裡？
康凱的夫人梅雨晴從N國回來了，是專程為這事趕回來的，找了所有能找的首長，用了所有能用的關係，四處遊說，八面疏通，十面埋伏，全面出擊，連楚副司令都在她的網路之中……
田青河試著邁出一小步，頓時痛得他渾身抽搐了一下，但他仍咬著牙往前走了一步，徐文英用力地扶著他……
楚淮海沒有發火，卻嚴肅地，你們是想當我的司令還是政委啊？我可告訴你們，要當我的司令政委，那可得軍委主席下命令，不是你們想當就當得了的啊。你們也不想想，這種事，你們有權過問嗎？
我在想，在康凱固執的背後，會不會還有別的其它原因？比如官欲？
我不餓。
梅雨晴無力地推開門走進屋，她連開燈的興趣都沒了，摸著黑走到窗前，打開窗帘，推開窗子……梅雨晴疲憊地倒在沙發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梅雨晴十分失望，雅池，沒想到你會是這樣。別人都是勸合不勸離，你卻完全相反。如果你沒有別的什麼目的，你是不會這樣來勸我的。
秦玉珍在勸梅雨晴，小梅，你也別著急，命令不是還沒下嘛！有困難好好跟冰冰爸說。
陸雅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嫂子，這事我真的幫不上忙，我也不想幫這個忙。說實話，我是非常支持我哥去當這個旅長的。這個機遇對他來講也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嫂子，我哥能夠得到這樣一個能展現自己才華的平台，我由衷地為他高興。我哥當兵這麼多年，他的所有追求，所有的理想，恐怕只有在這個平台上才能夠閃耀出光芒。嫂子，你想想，古往今來，多的是懷才不遇之士，能夠得到機遇的人又有多少？人的一生太短暫了，難道你就忍心非要讓他放棄這個難得的機遇嗎？
梅雨晴自從楚冰冰送她下車，一直試圖走在楚冰冰的前面，不想讓自己在他人面前失態。她在努力控制著自己悲痛的心情，控制著自己的感情流露和時刻都會從眼眶中湧出的淚水。但她這時一駐步，就再也無法控制心中的委屈，淚水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卧室內，康凱說，怎麼，心情不好？
你卻帶著失望離去，對吧？
良久，康凱說，我以為你在N國那個家。
正好楚淮海回來進屋。
梅雨晴，首長，康凱的轉業報告都已經交給組織了，九-九-藏-書我在N國都給他把工作都找好了，不知道怎麼會出來這麼一岔子。
那有沒有情感上的干擾？
魏副軍長嗎？我是梅雨晴啊……
……你說吧？
陸雅池有些奇怪，我？
嫂子，你太抬舉我了。
哦，是梅老師啊，你是在N國嗎？
還能為什麼？為你，也為我。
要不，咱們退一步怎麼樣？
陸雅池有些不安地，嫂子，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梅老師的老公就是康凱，她不願意康凱當旅長，要他轉業去N國！
楚冰冰一怔，是嘛？
柳成林騎自行車飛車趕來。他直接騎向龐承功站著的步戰車，沒下車就喊龐承功。
……好吧。
梅雨晴慢慢喝著茶，我一天一夜沒睡了，很困，也很累，但睡不著。
嫂子，眼下該幫的不是你，而是我哥。因為你已經站在了一個完全能實現你自己人生目標的舞台上，而我哥卻剛剛站到台口。我們應該一起幫他走上舞台，幫他拉開大幕，讓他在這難得的人生舞台上大有作為。
一直忙到現在，還沒來顧得上。
陸雅池痛苦地說，嫂子，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想。我不否認我對康凱的敬慕，但這和愛情是兩碼事。康凱一直把我當親妹妹看待，我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哥哥，我從心底上希望你們生活美滿，希望你們家庭幸福，但我更理解哥哥的理想和追求。在這點上，嫂子你未必是為哥哥著想。你總以為你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總以為你把握的機遇就是他的機遇，總以為N國的生活方式能吸引你也同樣能吸引他。其實你錯了。你們雖然在一起生活，但他的內心世界我看你沒完全讀懂。他是個很有個性很有原則的人，你怎麼可能讓他跟你做同樣的夢呢？
康凱扔下電話，拉開了房門衝出。
組織上已經正式找我談過話了。
嫂子，我能幫你什麼？
魏嵩平有些意外，喲，是雨晴啊，什麼？你回來了，好啊……哦，為這事啊，哎呀，恐怕有些難度……
怎麼退？
她的第一打電話是打給魏嵩平的。
梅雨晴不安地站了起來，首長，這怎麼可以？
魏副軍長也沒給你透一點兒信？
哪也得讓他在腦子裡掛個號！起碼要叫他知道這事不能這麼做！
你是說陸雅池？
對！一定得讓他知道，這事不能這麼做！
康凱挨著妻子坐下，怎麼，學院里派你回來的？
梅雨晴關上手機，抓過了客廳里的電話。
客廳里，梅雨晴拉亮了落地燈，現在你在哪？
秦玉珍直發懵，辭官？
梅雨晴她知道他會跟站在一條戰線，我還沒有回家，我想先聽聽首長的想法，再跟他談。魏副軍長，不是命令還沒有下嘛，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康凱勸田青河，田參謀長，傷口沒好呢，千萬不能這樣啊。康凱蹲下身子，扶著田青河的傷腿，我擔心剛才跌那一跤，骨頭會錯位，馬上到X光室拍個片子看看。
田青河問，怎麼，晚上來找我，有事啊？
龐承功的眉頭一下舒展起來，我當什麼事呢。
秦玉珍著急地問，你爸他怎麼啦？
康凱說，這個時候你那邊應該是上午吧，怎麼還在睡？
梅雨晴向安檢口走去。
康凱被這一幕驚呆了，徐文英的叫聲讓他醒悟過來，沖了過去，扶著田青河，嫂子，快把輪椅推過來，快……
為什麼？
團長，聽說不是你！
真的，要是騙人，我柳成林一片樹葉都不長。
魏嵩平自然願意出這個主意，要找，只能找楚副司令，我是替你著想，你可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
梅雨晴摸出手機想打電話，愣了一會又把手機扔到一旁。她微微閉上眼，一天一夜的奔波，實在讓她勞累得有些難以承受。
田青河激動得想站起，差點又栽倒，康凱扶住了他。
不了，就喝茶吧。
咱倆，一人退一步。
康凱點了點頭，莊重地，老田，這個時候我很需要你這樣的鼔勵，往後更需要得到你的鼎力扶持。這副擔子靠我一個人是挑不起來的。今晚陪我聊聊好嗎？
田青河，行。文英，你先回病房，等會讓康團長送我回去九-九-藏-書。
梅雨晴急了，什麼樣才叫公平？難道是讓我們分手，把康凱讓給你才叫公平？真是豈有此理！
田青河抓住康凱的手，十分欣喜，那真是天大的好事！我還真怕你轉業了呢。
龐承功愣住了，你說吧，怎麼回事？
雅池，這當兵的時間長了，確實把人當傻了。康凱原本就一根筋，又長期生活在野戰部隊，腦子就更不開竅了。我是想讓你幫我一起把他推醒，讓他睜開眼睛，早點出去看看，看看另外一個世界，換一種活法。
梅雨晴和楚冰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她不是到N國去了嗎？她來咱們家幹什麼？
康凱走過去，回來了也不打個招呼？
梅雨晴梅老師，原先在歌舞團搞舞蹈的，你認識。
康凱在卧室給梅雨晴打電話，喂，喂，雨晴嗎……雨晴，你怎麼了？
康凱聽到了聽筒里的撥號聲，不覺一怔，……喂？
柳成林還挺神氣，你快下來！
中尉拿著兩瓶礦泉水來到車下。中尉說，團長，下來歇會兒。中尉把礦泉水分別丟給龐承功和李春良。
龐承功說，經費是第二位的，關鍵我們先得把方案搞出來。
梅雨晴搖搖頭，沒有。
梅老師，康凱為什麼不來送你？
康凱沒能去送梅雨晴，是楚冰冰去送梅雨晴上的飛機。
李春良沒有激動，要是真能建起全團作戰指揮通訊網，那當然是天大的喜事，有那麼多經費嗎？
梅雨晴沉默著，拖著行李走著……
魏嵩平對她不想保留什麼，雨晴啊，集團軍是沒有辦法了，你要是真想找，只有找軍區首長。
嫂子，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尊重他的選擇，尤其是你。要不然會讓他後悔一輩子，埋怨一輩子，甚至毀了他一生。
康凱拾級上樓，這一番折騰，他也很疲憊。他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徑直走進了卧室。康凱擰亮床頭的檯燈，仰身倒在了床上。他順手摸出手機，按下了快捷鍵。
能談好嗎？只有留點時間去思考，去選擇。
田青河突然推開徐文英，一條腿支著身，傷腿慢慢地試著往前走，當腳剛一觸地用力，一陣鑽心的巨痛讓他失去平衡，咚地跌到在地上。
龐承功看柳成林的神色像有大事，立即跳下車來。李春良也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龐承功來到柳成林跟前，柳成林沒說話，推起車子轉身往回走。
門鈴響，楚冰冰立即去開門。進來的是梅雨晴。
龐承功接礦泉水，沒事兒，這算什麼？想當年閱兵訓練，正中午，地面溫度超過攝氏60度，照樣練，兩個小時下來，膠鞋裡能倒出一杯子汗……
柳成林反倒沉了住氣，你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徐文英擔心地問，青河，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
現在她就在楚副司令家裡呢。
菜館門臉上的霓虹燈吐著幽幽的光，裝飾優雅的茶館里零落地散坐著顧客，靠窗的小茶桌，面對面坐著陸雅池和梅雨晴。
柳成林掏出手機就撥，龐承功伸手把他按住了。
梅雨晴的能量的確不小，一踏上國土，不僅她自己在行動，她很快就把她要調的人調動了起來。這時楚冰冰就成了她的一員幹將。
是嗎？……好好，我們見面談。
康凱抬起頭來，發現梅雨晴在抽泣，走過去，把茶几上的紙巾遞給她。梅雨晴擦了擦淚，依然一句話不說。
我理解錯了嗎？我問你，你為什麼快三十了還沒成家？為什麼至今還不肯在龐承功一再催促的結婚報告上簽字？你到底在等什麼？
梅雨晴半睡半醒，……我睡著了。
能不知道嘛？魏副軍長，丁副政委，劉秘書長，反正你托的人都給我來了電話，有的還當面找了我。
人家師、集團軍，報的是龐承功當321旅旅長，他楞把他給扒下來了！
康凱推動了輪椅，兩位戰友在夜色中邊走邊談，他們的的身影穿過一叢叢花木。
是嗎？
是這樣的。他是個事業狂，誰在事業上跟他有共同語言，不管男女，他都看成是自己的哥們，何況你們還是兩代有生死之交的兄妹，我有時感覺自己是一顆被甩出軌道的星，而你們倒像是地球和月亮，一ｒeaｄ.99cｓw.ｃｏm刻不停地很有規則在運行著。雅池，嫂子說的是很有規則。你知道吧，我相信你和相信康凱一樣。
田青河嘆了一口氣，康團長，我這人哪，打生下來就沒有吃過葯，這回往了院才知道生病是個什麼滋味，唉，真跟坐牢一樣。
那你就不能推遲一天走嗎？
梅雨晴說，我以為你在基地那個家。
龐承功跟李春良說，要讓全團的通訊指揮暢通，就不只是解決坦克營的設備配套問題，全團的步戰車、自行火炮，都必須聯網。
梅雨晴接過楚冰冰遞過來的包，再見。
龐承功更覺奇怪，什麼風聲？
梅雨晴愕然，雅池，你怎麼會是這種看法？
這是我的心裡話，他們非常合適。謝謝你來送我。
雅池，我們也是最近才相識的，雖然不是特別了解你，但從康凱的言談話語中，我感覺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怎麼說呢，有些時候比我還份量。
梅雨晴說，那我用家裡的電話打吧。
我出國是康凱同意的，也是我們商量好的。難道你願意看到我跟你哥從此分手嗎？
官僚主義唄！
我明白，你是不同意我哥的選擇。
我要是辦下綠卡怎麼辦？
冰冰，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梅雨晴同志從下飛機到現在不到六個小時，但已經為康凱的事找了軍區有關部門和相關領導同志，不下十幾位領導和秘書，這種精神和工作效率十分令人敬佩啊！雨晴啊，還沒回家吧？
康凱坐起，抓過了床頭上的電話。
徐文英不放心，那你要小心啊。徐文英遲疑地離去。
梅雨晴茫然地點點頭。
龐承功這驚非同小可，差不多連呼吸都停止了，是誰？
沒有。他不知道我回來。
楚冰冰笑了起來，人家不是來跑官的，而是來要求辭官的。
楚淮海臉上卻始終露著笑，梅雨晴同志，情況我都知道了。
為她老公當旅長的事。
客廳里，躺在沙發上的梅雨晴被手機的震動聲弄醒，她迷迷糊糊地抓過手機。
我覺得，那裡並非就是天堂，那裡也同樣有軍人和軍事機構，同樣有戰爭和戰爭威脅。康凱正是看到戰爭的威脅，看到自己的使命，看到自己的價值所在，所以他才在歌舞昇平的日子里一直沒有沉睡。嫂子，我不是在說大話，我們軍隊建設需要我哥這樣的軍人，組織上讓我哥當321旅旅長，就傳遞了這種信息。看來我哥是趕上好時候了。
還真會鬼使神差？
梅雨晴很滿意，好吧，謝謝你了，魏副軍長，有空我去看您。再見。
梅雨晴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雅池，看來你是不想幫嫂子了？
我剛回國，現在在機場，我有急事要見你。
我是梅雨晴。
陸雅池看梅雨晴已經在氣頭上，嫂子，你要是這麼想，我不想再跟你談了，我還要值夜班，我先走了。陸雅池起身離去。
要不要喝點酒？XO。
楚冰冰推門進屋，她一臉不高興，進門就直著嗓門喊，媽！媽！
不行，不行，你別再走了……
梅雨晴很吃驚，你也感覺到了！不過，說心裡話，如果我們真到了要分手的一天，我倒是衷心希望他的再婚新娘就是陸雅池。
勸康凱放棄，別去當那個旅長，轉業跟我上N國。
楚冰冰也很驚訝，你是不是氣暈了？
夜色已經讓首都換了另一套裝束，五顏六色的燈火勾出一座造形各異的樓群，街上依然車水馬龍，匯成一條條流淌的閃光的河。
秦玉珍不信，不會吧！副師職幹部，那是軍區常委會才能決定的，你爸個人哪能說了算？
我這消息絕對可靠。
梅雨晴是坐在了楚淮海家客廳的沙發上，但她在哭。秦玉珍和楚冰冰坐在她左右，楚淮海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
二人把田青河架上輪椅。
康凱說，我在家啊。
田青河笑了笑，沒那麼嬌貴。康團長，我……我剛才已經走了幾步了，我能走出一步，就說明骨頭接好了，可能神經還沒長好，是吧？
楚冰冰和秦玉珍一下都傻了，兩人面面相覷，無話可應對。
秦玉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立即從餐廳跑到客廳。
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做出一點放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