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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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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那熊樣兒。」
梅杏兒回頭向拎著大包小裹的梅得貴和柱子道:「我到了,你們回去吧!」伸手去接包,梅得貴閃身躲開:「我得送你進去!」
「成啥親呢?是你成親重要還是杏兒保衛國家重要啊?人家現在是解放軍,你是啥呀?」
一邊的江麗嘟囔著:「我說怎麼最後一個報到呢!原來是坐馬車來的。」
鄭遠海忍俊不禁:「幸虧當初海軍沒要你。」
鄭遠海許的願還沒等兌現,他就遇到了一件差點讓他斷送前程的事。

8

考上軍校的秦思婷已經到軍醫大學報到了。鄭遠海上學以後只在第一個月給她來過兩封信,每封信後面都註明學習很忙,不一定及時寫信請諒解。在學校就得以學習為主,理由找得很結實,你諒解不諒解也就這樣了。她開始還主動給他寫寫信,再後來乾脆也不寫了,你不理我我憑什麼還理你啊?她知道鄭遠海是個學習起來如饑似渴、平時懶得動筆的傢伙,並不是刻意冷落她。自己也只好暫且把兒女情長放在一邊,專心學習並一舉中榜。她沒有急於把這個消息告訴鄭遠海,因為軍醫大學和艦艇學院同在一個城市,她想報到后給他個驚喜。秦思婷在陸戰旅就是班長,學校每年地方生比較多,所以她一入學便被任命為班長。今天全班差不多都到齊了,只有靠門的地方還空著一個下鋪,那是個地方生。剛剛報到的學員江麗找到她,想把她的上鋪換到那張空著的下鋪來。鋪是學校統一分的,秦思婷不好做主,便要把自己的下鋪讓給她。江麗覺得全隊各班班長住的位置都是統一的,沒好意思接受。
「那哪成啊?回頭鄉親們問我軍校啥樣,你住啥樣的樓房我得說出個四五六啊?」
「我——恐高!」江麗嘟囔著。
「你心目中的軍艦應該是什麼樣的?」
「是,是,以後改正!」鄭遠海極力把語氣說得充滿真誠。
秦思婷本來有一肚子話要對鄭遠海說,可現在真見面了心裏的話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出口。鄭遠海和在東江基地的時候比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英俊帥氣,性格上好像也沉穩了些,成熟了些,至少沒一見她面就開始胡吹海侃。她自己心裏清楚,自己考軍校其實就是為了他。她家裡條件很好,爸爸是中南市副市長,媽媽是一所中學的教師,他們就她這一個女兒,不希望將來老了身邊沒人,所以一直反對她考軍校。特別是媽媽,一直催她儘早複員,趁父親在位的時候給她找個好工作。可是她為了他放棄了父母的願望,放棄得那樣義無反顧。一切都是因為身邊這個男人,她希望在未來的日子里和他也能像現在這樣走下去。身邊有陽光般的溫暖,有海鷗般的浪漫,有沙灘般的溫柔,雖然也會有海面上這樣細小的波浪不斷湧來,但沒有猛烈的狂風夾雜滔天的巨浪,這她就知足了。
柱子氣得翻著眼睛:「行,那你還我錢,一分都不能少,還我錢。」
梅得貴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我說柱子啊!婚姻自主,不能父母包辦,這個道理你懂吧,杏兒現在是部隊的人了,願不願意這門親事得她自己說了算。」
計程車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預備熄燈的號聲已經響了,秦思婷下了計程車就往大門裡跑。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回頭一看愣了,于季東手裡捧著一大束鮮花正站在那兒。
梅得貴沒好氣地說:「啥對象對象的,還沒成親呢!算啥呀!」白了他一眼,拿過他手裡的包裹,轉身向梅杏兒說:「走!」二人向大門裡走去。
「我們這都是革命同志式的,純友誼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鄭遠海也笑了:「我這不是讓你感動的嗎?」
鄭遠海在海上實習的時候為了掌握洋流流向和規律,私自駕艇走出了學校劃定的訓練海域,結果不慎與一艘小漁船相撞,漁民小腿骨折住院,他也被學校停課了。陳建軍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了碼頭,受傷的漁民剛剛被救護車拉走,鄭遠海渾身濕透一臉狼狽地站在他九_九_藏_書面前。陳建軍不容分說劈頭蓋臉大罵了他一頓,說他遇事魯莽,標新立異,凡事總想弄出點新花樣。鄭遠海心裏也覺得窩囊,大聲爭辯著,我是喜歡標新立異,可並不魯莽,不能因為訓練一味強調安全,就忽視了近海水文受海岸的影響,這對一個指揮員在實戰時適時掌握海況沒有好處。氣得陳建軍大聲指責他就是不注意安全才出事,臨走還說我早看出來你就是個禍根,根本不適合干海軍,趁早脫軍裝走人。鄭遠海見陳建軍走了,心中怒氣無處發泄,一腳踢在系纜柱上,沒想到竟把大腳指頭給踢腫了,一瘸一拐回到隊里。
秦思婷這才回過神兒來,心想是啊!我老笑什麼呀?在別人眼裡自己是那麼高不可攀,怎麼在這個傻小子面前變得比他還傻呀?忙道:「第一學期當然緊張了。」
「你去幹啥?」梅得貴眼瞪得像要吃人,「這是軍官學校,不是直系親戚不讓進。」
秦思婷看了她一眼沒出聲。
「那你應該寫信打電話給我,告訴我你考上軍醫大學了,我好去看你。」
「我是她對象!咋不算直系親戚呢?」柱子爭辯著。
鄭遠海傻笑著:「嘿嘿,你知道我這人懶,不愛寫信。這樣吧,以後我只要有空就去看你。」
梅杏兒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二位姐姐。」
二人哈哈大笑,鄭遠海眼睛瞄著南克江,偷偷向鄭秀竹伸出大拇指。
梅得貴看著柱子背影冷笑著:「牛什麼呀?也不睜眼看看我是誰?我是光榮軍屬,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梅杏兒她爹!哼!」
「這有什麼難的。」秦思婷揚起眉毛,像一個驕傲的公主。
梅杏兒有些害羞地說:「爹,你說這幹啥呀?」
秦思婷的回敬有理有節:「鄭遠海同志,你可是革命幹部,要注意形象。」
江麗爭辯著:「我先來的,憑什麼還得住上鋪?」
柱子無奈,只好看著父女二人走進了學校大門。
「我的軍艦可不想老是停泊在第一島鏈!」
「季東,我告訴你一件事……」秦思婷說,「遠海出事了。」
「對,軍校就得有軍校的規矩,你以後可一定要記住了。」梅得貴又轉向眾人說:「俺家杏兒是俺村第一個女大學生,鄉親們可高興了,又殺豬又宰羊地慶祝,臨來套了四匹馬的大車一直送到縣裡汽車站……」
「好,好得不得了,大樓裡邊套小樓。」梅得貴一臉得意。
「梅杏兒上學的地方好不?」
秦思婷猶豫了一下,學校宿舍是不允許放花的,但她又怕傷害了于季東,還是接了過來。
一看秦思婷要急了,梅杏兒急忙道:「不用了,我在家常上樹摘桂花,不怕高,我就住上面吧!」
「算了吧!」秦思婷嘴噘起來:「這麼長時間了連一封信都沒有!」
陽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群海鷗嬉戲翻飛,沙灘上,秦思婷和鄭遠海邊走邊談。
一個部隊生上前道:「我來幫你整理一下內務!」說完就要往上鋪爬。
秦思婷走過去:「江麗,你這樣不太好吧?」
鄭遠海激動地走到她跟前:「先別說,讓我看看!」低頭看著她胸前的校徽,「中國人民解放軍軍醫大學,呵呵……呵呵……你真的考上軍校了。」
陳建軍走後,鄭遠海還時常想起他。從最初在陸戰旅叫他「魔鬼」,到豬場開始怨恨他,再到後來陳建軍把他要上艦,二人之間的關係總是磕磕絆絆,有摩擦也有相互欣賞。記不清是哪個名人說過,一個失去對手的人是寂寞的。鄭遠海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他想不通自己什麼地方能和陳建軍成為對手,一個比他大三歲兵齡卻比他長了十一年的人。他很羡慕陳建軍能去艦院深造,不知道自己將來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原以為揣著大學學歷到艦上當個幹部已經綽綽有餘了,可真正到了艦上才明白,隔行如隔山。他就像一個鐵匠被分去干木匠活一樣有勁使不出來。所以他渴望去學習,渴望能有個地方把鐵匠的拙力轉化成木匠的巧勁。沒過多久,這種機會來了,機會源於他和魯淮成的一次談話。
「我相信人是戰爭勝負的決定因素,但我們拋棄了武器這一重要因素,一定還會出現晚清時期大九-九-藏-書刀長矛對洋槍洋炮的歷史悲劇。」
馬一凡哈哈大笑,二人熱情擁抱。
一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批新學員又走進了校園。
「我說真的。」鄭遠海拍著胸脯。
「季東,你怎麼來了?」秦思婷驚訝地問。
「我的潛艇一定會率先突破第二島鏈!」
「等到啥時候?她大學畢業還有四年呢?我不管,等杏兒放寒假就得成親,要不扒房子賣地你也得還我錢!」氣哼哼轉身走了。
鄭遠海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一個勁在那傻笑。
「別瞎許願啊!我這人天真,給根針就當棒槌。」
秦思婷一直目送火車消失在視線外,內心也更加堅定了一定要考上軍校留在部隊的信念。
二人離開酒店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街上霓虹閃爍,人流熙攘。
午飯後,鄭遠海又來到于季東的公司。于季東的公司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已經有了很大起色,林雪熱情接待了他,告訴他于季東去市裡開會了,得晚上才能回來。鄭遠海又問起馬一凡,林雪笑著把視線轉向門口,鄭遠海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西裝革履的馬一凡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倚在門框上擺了個POSE,陰陽怪氣地看著他。
這次談話顯然打動了魯淮成,沒過多久鄭遠海便接到了報考艦院研究生的通知。考試對他來講是小菜一碟,他很輕鬆地就拿到了大紅的錄取通知書。
「還有呢?」魯淮成很願意聽他陳述這方面的想法。
秦思婷接到隊里通知后把梅杏兒和她父親領到了班裡,向大家介紹著:「大家過來認識一下,這是我們班最後一名報到的學員,她叫梅杏兒。」
梅杏兒興奮地出現在軍校大門口,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進大城市,看什麼都新鮮。自打去年在龍灣山結識鄭遠海以後,她就發誓一定要考上軍校,和鄭大哥那幫好人做戰友。命運眷顧有心人,高考後她第一批接到了軍校的錄取通知書,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龍灣山十里八村。梅得貴心裏像吃了蜜,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整天把梅杏兒的錄取通知書揣在身上,遇人便拿出炫耀一番。鄉親們也由衷為這父女倆高興。只有柱子聽了這個消息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自己本來和梅杏兒比就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這回人家不但羽翼豐|滿,並且開始展翅高飛了,他再想吃天鵝肉恐怕搬著梯子都夠不著了。眼看梅杏兒離家的日子到了,他下定決心去勸說梅杏兒放棄上大學。來到梅得貴家一看傻眼了,村裡出了個女狀元這在窮鄉僻壤可是破天荒的事,村長敲鑼支書打鼓全村人載歌載舞連扭帶跳過年一樣十里相送,這時候他要敢說一個不字估計全村老少爺們非把他拆了不可。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說不讓去我送送還不行嗎?就這樣死氣白賴地也跟著來了。
「大家好!」梅杏兒向眾人鞠了一躬。
「爹,不用,我自己能行!」
馬一凡嘆息道:「黃……黃了!後來轉到二……廠,又……黃了,我又到電……子管廠,又黃……黃了。」
秦思婷攔住梅杏兒:「你不會,她是部隊生,以後就讓她負責教你。」

4

柱子忙問:「咋樣啊?」

1

秦思婷走後,鄭遠海來到一個廣場的草坪前,直挺挺地躺下去。望著滿天星斗,他想起了許多童年的往事。小時候和小朋友玩打仗遊戲,輸了回家就要挨罰,站軍姿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俯卧撐、仰卧起坐一罰就是上百。甚至在外面闖了禍回家還要挨打,但他從未因為這些掉過一滴眼淚,男孩子就應該干男人的事,鐵血刀光衝鋒陷陣,所以男孩子的眼睛只能噴火、不能流水。此時的鄭遠海望著滿天的繁星,不知怎麼想起了姜喜子講的那個堅守理想的故事,他想起了那個兵,想到了自己,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他知道他這輩子可能當不上艦長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
「別光傻笑了,告訴我你好不好?」

2

「啥九-九-藏-書咋樣啊?」梅得貴愛答不理。
一聽還錢梅得貴軟了下來:「你看你又來了,我說過悔親嗎?她現在上大學,你得耐心等啊!」
于季東是昨天下午剛剛聽說秦思婷考上軍校的,雖然說心裏有點失望,秦思婷沒能按他的想法複員回中南,但軍醫大學畢竟離中南很近,這樣更方便見到她,所以今天中午就趕到了學校。秦思婷不在,梅杏兒接待了他。他向梅杏兒詢問了秦思婷最近的情況。梅杏兒問他是秦思婷什麼人,他猶豫了一下,稱自己是秦思婷的男朋友。梅杏兒見是秦思婷男朋友自然對他很熱情。他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人雖小,渾身卻透著一股讓人憐愛的淳樸。于季東告別梅杏兒就在學校大門口等秦思婷,沒想到一等就等到快就寢了她才回來。
兩人信步向海邊走去。
「我已經在這兒等了你五個小時了。」
秦思婷心情沉重地點點頭。
「好!好!挺好的!」鄭遠海連連答道。
「沒關係,不管等多久,只要能見上你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于季東說著遞上鮮花。
「中國海軍定能走向大洋!」
鄭遠海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這不也是學習緊張嘛!」
鄭遠海接著描述:「現代軍艦,關鍵是雷達和火控系統,至少要有相控陣雷達,有超音速艦艦導彈,還有強大的防空火力網。」鄭遠海偷偷看了眼魯淮成,接著道,「我們還應該建立強大的空中預警系統,隨著科技的進步,類似於甲午海戰那樣的近距離海戰已經不可能再出現了,未來戰爭一定是從遠程打擊開始的,應運而生的是當今最先進的預警機和超視距雷達,誰掌握了這些最先進的軍事科技,誰就將是未來戰場的霸主。」雖然實際運用方面還不如一個戰士,但理論他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這和上學的時候愛看介紹世界海軍發展的書有關。
對於誤撞漁船這件事,罵歸罵,訓歸訓,陳建軍內心焦急程度一點兒不亞於鄭遠海。在陸戰隊訓練的時候,鄭遠海堅強執著的個性就打動了他,他故意在訓練中磨鍊他的意志,希望能把他鍛造成一塊好鋼。同時他最擔心的也正是他的性格恃才自傲,遲早會出事,果不其然。
梅得貴捧出從家裡帶來的花生,熱情地請大家吃,告訴她們這是他自己家種的,保證比城裡買來的香。眾學員微笑著只道謝卻沒人伸手接,他正疑惑間秦思婷告訴他軍校有規定,學員不能隨便吃零食。梅得貴只好讓梅杏兒先放起來,啥時候能吃再吃。梅得貴臨走一再叮囑梅杏兒和大家好好相處,常往家裡寫信,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忙與大家告別離開。梅杏兒和秦思婷打了招呼去送父親,梅得貴說啥不用她送,走遠了還回頭向站在門口的梅杏兒喊了一嗓子,聽領導的話,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梅杏兒抹著眼淚看著父親走出了校門。
秦思婷終於忍俊不禁笑出聲了:「鄭遠海你尾巴能不能多夾一會兒讓我誇你兩句再露出來啊?」
鄭遠海酒喝多了但心裏還是清醒的,他怕秦思婷誤假讓她趕緊回去,秦思婷堅持要先把他送到學校。鄭遠海攔下一輛計程車不由分說把她推了進去。秦思婷不放心要下來,鄭遠海說我已經這樣了,不能再連累你受處分,拍著車門讓司機開車。
秦思婷甜甜地笑了。
鄭遠海最後沒能等到于季東回來,他要趕在熄燈前回學校銷假,只好先回去了。走在路上的鄭遠海,心潮澎湃,離開學校一年多了,如今重返校園,重溫學校生活,內心求知的慾望再次被點燃,他鄭遠海又要大「學」一場了……
海軍艦艇學院地處一座沿海城市的郊外,三面環山一面臨海,環境優美,景色宜人。陳建軍就在這裏的艦副長班學習,聽說他要來特意趕到車站去接他。二人異地相見自然感到十分親切,久別重逢的喜悅讓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句俗語,不是冤家不聚頭。剛走進校園鄭遠海就有了一個重大發現,陳建軍的照片端端正正掛在了學校的光榮榜上。他自然免不了誇獎陳建軍一番,順便也說幾句令陳建軍感覺很肉麻的話,向你學習,向你致敬,我一定以你為榜樣,為海軍現代化建設貢獻https://read.99csw.com青春和力量。陳建軍沖他一個勁地擺手,打住打住,艦院可不收精神病啊!
「我才不信呢!」
「我可不能讓有些同志打著革命的幌子搞欺騙!」
「我是她對象啊?」
魯淮成聽完他的話想了許久才道:「你這觀點有點唯武器論的味道。」
秦思婷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歪頭看著他。
海軍艦艇學院里,鄭遠海從圖書館回來剛放下書本,通信員跑來說學校大門口有人找他。他趕忙來到校門口,見一個穿陸軍軍裝的人背對著校門站在那兒,急忙跑過去:「同志,是你找……」那人轉回身,鄭遠海愣住了,半晌驚喜地大喊:「秦思婷……」
南克江微笑著:「願與你的水面艦艇共同組成海上防線,保衛我們的海疆!」

5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三人嘻嘻哈哈地一直貧到火車開動。車輪動的剎那秦思婷的心也跟著忽悠了一下,說實話要沒有姜喜子在場,不用鄭遠海說她也會上前擁抱他,為此出門時還特意做了準備,怕軍裝惹眼換了一套便裝,沒用上不免有些遺憾。
大家熱情地上前接過梅得貴手上的包裹,紛紛和梅杏兒握手做著自我介紹,只有江麗坐在那兒沒動。
自打鄭遠海參軍后,許欣芳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她覺得鄭遠海實在太像他父親了,雖然有很多優點,比如聰明、好強、執著、自信,可這些如果把握不當在別人眼裡也極易變成耍小聰明、逞強好勝,剛愎自用、驕傲自大。尤其是當她聽說魯淮成已經是如今的東江基地參謀長時,就更加擔心,擔心魯淮成不原諒他們家,擔心他會給鄭遠海小鞋穿。同時,當年丟失魯淮成女兒的愧疚感也日甚一日地又強烈起來,越想越覺得對不起魯淮成,對不起死去的高明艷。鄭遠海推開家門時她站在那怔了足足有幾分鐘,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兒子看,比以前黑了、結實了,穿著一身藍軍裝,更像以前的鄭冀了。鄭遠海臉上掛著微笑替媽媽擦掉眼淚,好像在告訴她兒子已經長大了,能照顧自己了,您老人家放心吧!
「跟你有啥關係呀?」梅得貴瞪起眼睛。
鄭秀竹向二人喊著:「這是我們家,不是你們部隊作戰室。」
「她住在大樓裡邊,床都是兩層的,她住樓上那層。」
秦思婷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看我。」

7

柱子一臉詫異:「大樓裡邊還有小樓?」
「部隊不興姐妹稱呼,以後你就叫我班長,稱其他同志名字。」秦思婷告訴她。
「水面水下齊頭並進!」鄭遠海伸出手來。
「誰稀罕來看你啊?今天走地形學,我順道,你瞎感動什麼呀!」
計程車上的秦思婷此時心情也很壓抑,頭腦里亂糟糟的,就像車外向後快速閃過的景色,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理也理不出頭緒。她不知道能為鄭遠海做點什麼?她想過向父母求援給傷者一筆錢。聽鄭遠海說人家不要錢,不接收他兒子入學那就一定要看到鄭遠海退學。其實人家也知道鄭遠海撞他們的船不是故意的,但人家就想以此作為要挾學校的條件,你不答應我絕不鬆口。
「一凡!」鄭遠海站起來。「叫我馬……馬經理。」馬一凡一臉嚴肅。
「學習緊張嗎?」鄭遠海問她。秦思婷還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滿臉掛著幸福的笑。
姜喜子也跟著湊熱鬧:「這是某些同志慣用的小伎倆。」
鄭秀竹聽見動靜從裡屋跑出來,看見他高興得蹦了起來,隨後向他隆重推出身後跟出來的南克江。鄭遠海審視著南克江:「我軍未來的潛艇指揮官!」
「哎,你這話啥意思?」柱子急了,「你可答應過我等她放假就成親的。」
鄭遠海自我感慨道:「時間這麼緊的情況下還來看我,足見我鄭遠海的個人魅力有多麼大了!」
鄭遠海幾次帶著錢和營養品到醫院看望傷者都吃了閉門羹,心煩的他進了一家小酒店,正在借酒消愁的時候秦思婷出現在面前。她往他隊里打電話才從別的學員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秦思婷找到他的時候九_九_藏_書他已經喝多了,情緒變得反覆無常,一會兒高興地講他們在部隊的往事,一會兒又悶不做聲。秦思婷看在眼裡疼在心上,除了安慰勸說也想不起別的什麼好辦法,只能三番五次地搶下他手中的酒瓶子。
「啥時候回……來的?」

3

鄭遠海看著秦思婷伸過來的手還不忘藉機展示他的「豪爽」:「都這麼長時間的革命戰友了,怎麼老不見待遇提高呢?你看姜喜子!」那意思握手不足以體現咱們深厚的革命感情,你是不是也擁抱我一下?
鄭遠海家所在的中南市離艦院也很近,坐公共汽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報到后的第一個星期天他就請了假回家去看母親和妹妹。
「別找借口啊!」
「啊?遠海出事了?嚴重嗎?」于季東驚訝地追問。
秦思婷對梅杏兒說:「以後我們大家就是同學加戰友了,來,你的鋪在這邊兒……」轉身一看,愣了,鋪上已經鋪好了內務,江麗只顧整理著自己手中的東西頭也不抬。
「你跟我喊啥呀?」梅得貴毫不示弱,「我跟你說,梅杏兒成不成親是歸解放軍政府說了算。」指著校門口的哨兵,「你敢跟人家喊嗎?叭,一槍崩了你。」
姜喜子上前擁抱鄭遠海時趴在他耳朵上說我來送你不能白送,你畢業到艦上一定要把我調過去。他認準了鄭遠海將來一定是一支暴漲的股票,那意思我送你就是給自己投資,你不能叫我賠了。秦思婷向他伸出手來,嘴上沒說眼睛卻說我送你也不能白送,你敢忘了我我絕對饒不了你。她也認準了鄭遠海是一支股票,你漲也好跌也好反正我就吃定你了。

9

臨走那天姜喜子和秦思婷趕來送他,秦思婷還特意帶來了相機。秦思婷和鄭遠海並排站好,姜喜子從取景框里看到這一對金童玉女,心想這倆人今後一定有很長很長的故事。快門按下的一瞬間,秦思婷一閃念想著從今往後我倆就在一起了,不管是相機里的,還是相機外的。
「我也去!」柱子在身後跟著道。
「那就黃……黃不了了。」馬一凡說。
「床鋪是學校分的,搬回去!」
「今天早上,哎,你畢業不是分到無線電三廠當技術員了嗎?」鄭遠海問。
「我是她爹,叫梅得貴!」梅得貴像梅杏兒一樣也彎腰鞠躬。
「如果按現代戰爭的要求,我們軍艦應該是全封閉的,從外形上看不見雷達天線和武器系統,塗有吸收雷達波材料的隱形軍艦。」
陳建軍憑他在海軍多年服役的經驗,斷定鄭遠海這次肯定會受到嚴肅處理。他託人到學員處打聽,三天後得到消息,鄭遠海可能會被退學。來不及多想,他風風火火地推開學員處處長辦公室的門,正趕上學員處長正要在處理鄭遠海退學的報告上簽字。陳建軍告訴他鄭遠海在地方大學就是高才生,到部隊表現一貫積極,更難得的是他有建設現代化海軍的強烈願望和為保衛領海犧牲個人一切的精神,並講了基地首長對鄭遠海這批大學生多麼重視,為了能使他們早日由一名地方青年轉化成合格的軍人,都沒有進教導隊,而是直接送到了訓練艱苦的陸戰旅。他當時就擔任訓練隊隊長,鄭遠海在訓練中是最能吃苦的,腿部受傷還在堅持訓練,堅持全副武裝越野,堅持武裝泅渡,海水浸著傷口那麼疼他連眼都不眨一下,他是全部學員中訓練成績最好的,也是我們傾注心血最多的。處長認真聽陳建軍講完,然後告訴他不是他不給機會,部隊是有鐵的紀律保障的,出了事就不能姑息遷就,請你理解,說完就在報告上籤下了名字。陳建軍一下子心都涼了。其實學員處長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傷者提出了一個學院無法滿足的條件,接收他上高中的兒子入學,否則這事兒就不能算完。
柱子明白了,梅得貴現在看不上他了,這是要反悔,大聲喊著:「我告訴你,想悔親沒門兒!」
「我問你學習緊張嗎?你老笑什麼呀?」
校門口,柱子見梅得貴出來了急忙迎上去,梅得貴把臉揚得老高,一派趾高氣揚翻身得解放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