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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魯淮成有個習慣,每天晚飯後必定要出去散步,軍營——碼頭——家或辦公室就是他雷打不動的散步路線。這天傍晚,魯淮成照常散步來到碼頭上,不經意間發現一個人在海里游泳,他蹙起眉頭,止住腳步。
自從代理艦長工作以來,陳建軍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趁這兩天沒有出海任務,他便抽空回家看看父親,但推開門便愣了,他沒料到謝庭群會坐在家中。
「你不在於季東那兒幹得挺好的嗎?」
「梅杏兒,你又活過來了?」
梅杏兒被送進了軍醫大學醫院,剛來的時候呼吸已經衰竭了,各項生命體征都很微弱,如果不是那天早上搜救的直升機發現了他們,她可能躺在鄭遠海懷裡永遠也醒不來了。獲救第三天,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了,體力也漸漸恢復了許多,她躺在病床上想著這幾天的經歷,事後她聽人講那個孤島上距海岸線有一百六十多海里,一晚上被風浪裹挾到這麼遠的距離,足見當晚的風浪有多麼猛烈,能活著回來簡直是個奇迹。這次遇險的經歷在別人看來一定是不堪回首,但梅杏兒心裏想起來卻覺得很甜蜜,她知道,這種甜蜜來自鄭遠海。秦思婷每天都來醫院看她,關懷備至。從她嘴裏她知道鄭遠海沒事,這幾天正忙著論文答辯,她很不希望他這麼快就畢業了,怕以後隔得遠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陳建軍口氣軟了下來:「我也沒想指望您什麼,就是隨便說說,算了,不談了。」轉身便要進自己的房間。
陳敬國瞪了他一眼:「你都二十八了,我和你媽還急著抱孫子呢!」
陳建軍掏出一百塊錢放在他手上:「這錢你收著。」
「更正,是馬……總經理!」
哥哥的到來讓鄭秀竹高興萬分,搬出了各種酒滿滿擺了一桌子。馬一凡、鄭遠海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品嘗著過去的友情喝了個酩酊大醉。
陳建軍掩飾不住內心的牢騷:「和我同年兵的人都是艦長了,只有我,副長剛當上!」
直升機轟鳴著降落在沙灘上一處水泥平台上,梅杏兒被抬上了等候在那裡的救護車。鄭遠海走出機艙,一眼就看見遠遠跑來的秦思婷,迎上前去。連日來的擔心、絕望瞬間全都化作了一種莫名的委屈,秦思婷一下子撲進他懷裡,激動地哭起來。鄭遠海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只能不斷安慰著她。
這一次讓他去面對不講中國話的人!
「都因為你,弄得我總比別人慢!」陳建軍終於把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副長,您回來了?」謝庭群急忙起立。「你怎麼在這兒?」陳建軍問。
「胡說,我身邊的領導你看誰為子女搞不正之風了?」陳敬國急了。
「站住!」陳敬國說,「我還有事找你,你媽從老家來電話了,讓我代表她跟你嚴肅地談談個人問題,什麼時候結婚?」
「思婷!」在醫院的院子里,鄭遠海叫住她,秦思婷站住了,卻並未回身。
謝庭群這才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是我送的!」
「我……」
「不會是躲到島上故意不讓搜救的人找到吧?」
陳建軍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還是個幹部?難道你不知道碼頭嚴禁下水游泳嗎?」
「我知道了!」謝庭群站起來,「那我先走了副長,您也早點睡覺吧!您看您現在明顯比剛從艦副長班回來的時候瘦多了。」

6

「你還想怎麼著?直接給你下命令啊?不可能,從我這兒就過不去!」陳敬國對待兒子一向是嚴厲的。
「哦!是嗎?」陳建軍應著。
鄭遠海走上前去,賠著小心問:「是不是……挨批評了?因為你是梅杏兒的班長……」
謝庭群說:「副長,這麼晚了您都不休息,這種工作態度真是我學習的榜樣。」
哪壺不開提哪壺,鄭遠海心裏一緊,他就怕魯淮成提起那件事:「啊……那件事多虧了您,參謀長,謝謝您!」
魯淮成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九-九-藏-書他送鄭遠海去學習的目的。
「你別在那兒老正統了,你看看現在,哪個當領導的不為自己子女著想?」
幾天後,鄭遠海研究生畢業返回了東江基地。在回來之前他假道中南回了趟家,去看望母親。母親拉著他的手依然是千叮嚀萬囑咐,尤其放心不下的是魯淮成要知道了他是鄭冀的兒子會怎麼對待他。鄭遠海安慰著母親,說魯叔叔哪像您想的那樣啊?心胸豁達著呢!母親還告訴他一個消息,鄭秀竹已經和馬一凡去了東江,在他們部隊附近開一個酒吧。鄭遠海聽后感到很驚訝,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妹妹如果能在東江紮根,那就把母親也一起接過去,全家人也就團聚了。
鄭遠海在總結兩次面見魯淮成時使用了五個相同一個不同。
「停停停!」鄭遠海打斷他們,「聽你們倆這麼說話累不累啊?開酒吧中南不能開呀?非要跑到這兒來?」
鄭遠海哈哈大笑,口中直叫:「我鄭遠海咋混得這麼慘啊,凄涼凄涼。」
「哥,你回來了!」鄭秀竹飛快地撲到他面前,高興地拉住他的手左看右看。
謝庭群把塑料袋交到戰士手中:「廢品應該扔在垃圾箱里,我們是海軍,更應該珍惜大海,保護環境……」說話時目光平和親切。
陳敬國覺察出陳建軍好像有什麼心事:「你好像不太高興?」
五個相同:
謝庭群告辭出門,掩飾不住臉上的激動與興奮,這次登門拜訪是成功的,首長待人非常和藹可親,沒有半點平日工作中的嚴肅和冷峻。從他的表情上,看得出對他印象不錯。
陳建軍見鄭遠海回來了,心裏非常高興,把他拉到艦會議室又是茶水又是水果,把二人在艦院建立起來的深厚友情展現得淋漓盡致。在別人看來這倆人之間的友情一定比山高得高、比水長得長,把一旁的謝庭群眼熱得直想找個墨鏡戴上,生怕叫二人散發的熱情光芒給灼傷了。熱情歸熱情,當鄭遠海提到魯淮成不讓他上艦這茬兒時,陳建軍的話突然就像火車進了四通八達的中轉站,一個岔兒接一個岔兒。得,鄭遠海心想在學校那頓小酒算白請了,沮喪沮喪。
好在魯淮成沒有再接著往下說,回到椅子上坐下問他:「談談你的收穫。」
鄭遠海見魯淮成不住地點頭,顯然已經被他的話吸引了。他想起了剛從陸戰旅出來的時候,也是在這間辦公室,也是面對著參謀長,也是參謀長聽他侃侃而談,也是他看著參謀長頻頻頷首。
謝庭群游回碼頭剛爬上岸,就撞進了魯淮成嚴厲的目光審視中。魯淮成問:「你是哪條艦上的?」謝庭群立正答道:「報告參謀長,180艦。」說完不自覺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著背心褲衩渾身濕漉漉地筆直立正在首長面前,他覺得既滑稽又尷尬,沒辦法,面對首長他只能選擇立正。
「不怎麼樣,反正我不會來!」
鄭遠海接著說:「我在學校翻閱了大量有關外軍現代軍備發展的資料,當今軍事發展已經到了日新月異的階段,確切地說就是進入了計算機時代,一台小小的計算機,必將影響和顛覆我們許多傳統意義上的思維定式,也必將為世界軍事發展帶來一場變革。不久的將來,我們艦上的每一個戰位都將被計算機操作所取代,並將帶動艦艇的現代化發展,隨之而來的就是精確打擊、遠程打擊……」
「特別值得回味吧?」
陳敬國說出的話卻令他失望:「也是,你剛當了副艦長,再提艦長,有點兒太快了,這不合適。」
然而,歷史往往驚人地相似!
「要不我幫您寫吧?」謝庭群忙道,「我是文科生,您放心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星期天的早上,秦思婷帶著全班的戰友都來看望梅杏兒,眾人一到病房例行公事般的問候還沒說完,感興趣的話題就提前開場了,鋪天蓋地,來勢洶洶。
還沒等他說完,秦思婷大喊著:「鄭遠海,你到底長沒長心https://read.99csw.com啊?」
謝庭群走後,陳建軍問了問父親最近的身體狀況,陳敬國反過來問他工作情況。這已經成了多年來父子二人見面的固定話題。
天氣:和我的心情一樣。
江麗拿起一瓶礦泉水伸到他嘴邊:「本記者想採訪一下,和一個美麗的女學員共同經歷了一場虛驚,你有何感想?」
「好好!以後沒事常來家玩啊!」陳敬國很熱情地說。初次見面,這個說話得體、善解人意的年輕人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
鄭遠海來到魯淮成辦公室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軍港、大海。
雖然魯淮成的話毀譽參半,但謝庭群內心卻很高興,心想我下海撈個塑料袋還被參謀長撞見了,真是好人有好報。察言觀色是他的強項,他早從參謀長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了表揚多於批評,這是對他的肯定。可這件事並沒有對他的前途進步產生絲毫影響,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如常,沒有任何變化。謝庭群在副導水長的位置上早已任職期滿,剛巧這時原來接替陳建軍的導水長轉業了,按說他這個副的接替正的是順理成章的事,可半個月過去了,怎麼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謝庭群又想起了上次撈塑料袋碰到魯淮成的事。難道那次他沒記住我?又一想沒有哪個首長會把一個幹部撈了個塑料袋記在心上,況且參謀長日理萬機,這件芝麻大的事早就淹沒在他繁忙的工作當中了。那麼,怎樣才能讓他對我謝庭群有個深刻的印象呢?參謀長最喜歡軍事技術過硬、思想前瞻、見解獨到的幹部,可這些都是他的弱項,他的優點是辦事能力強、善於處理各方人際關係、心細、能寫會畫,副導水長的位置讓他無法發揮,謝庭群每想到這些總有一種懷才不遇的煩惱。難道那天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謝庭群一直在腦海里琢磨著,雖然參謀長忘了,但他對那天的每個細節卻記憶深刻。他突然想起來了,我怎麼沒說自己是地方大學畢業參軍的呢?魯淮成非常重視高學歷的幹部,鄭遠海就是一個例子。想到此,他不禁懊悔地拍起腦門。正當謝庭群為職務發愁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一封家鄉來信,一位曾經當過兵的鄰居向他打聽當年的一個戰友,這件事令他欣喜若狂。
陳敬國說:「建軍啊,你說巧不巧,小謝呢,是我早年一個戰友的鄰居,這不,我戰友還托他給我捎來兩瓶治腰痛的藥酒。」
「一個記大過處分。」魯淮成話接得很緊。
「新驅逐艦就要列裝了,艦長人選有我一個。」
「我主觀不努力嗎?別說副長,連艦長都算上,東江基地有幾個比我強的?每次調職你都說我年齡小,應該多鍛煉幾年,你高風亮節用哪兒不好,怎麼偏往您兒子身上體現啊?」
魯淮成給了他一大堆學習法語的教材,自己找地方學習去,一年時間,學不好這輩子也甭想上艦了。
「知道為……啥嗎?因為你們這兒經常有外……國軍艦來訪,外國人就……愛上酒吧!」
「讓我傳宗接代啊?」陳建軍笑了,「爸,對不起,當不上艦長,我沒心思完成您老人家交給的這項艱巨任務。」轉身進了自己屋。
在東江基地大門外不足兩百米的地方,一家酒吧剛剛開業,這就是馬一凡和鄭秀竹的太平洋酒吧。
馬一凡得意地問:「你覺得我這創……意怎麼樣?」
同樣的場合、同樣的人、同樣的話題、同樣的憤怒、同樣的結果;
鄭遠海驚愕得不知所措。
「預示著錢像太……平洋的水,嘩……嘩……掙……也掙不完!喻意深長!」
陳建軍從艦副長班回到基地后不久便被任命為180艦副艦長。本來他在艦上已經待了將近十年了,對艦上每一個崗位都很熟悉,對艦上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比家裡還熟悉,現在又經過艦副長班的深造更是如魚得水。接連幾次訓練、演習、打靶、護漁、巡邏任務完成下來,他已經奠定了在官兵九_九_藏_書們心目中的地位,也得到了各級領導的首肯。不久,180艦艦長赴國防大學學習,陳建軍在實際工作中已經開始代行艦長職責了。
姜喜子——見到我很難過,我不能上艦他也就更沒戲;絕望絕望。
「你年齡是小嘛,剛二十八歲,就已經副團了,還想怎麼樣?哦,我在基地當領導,你職務坐火箭,我還干不幹了?」
鄭遠海和梅杏兒獲救了。當江麗衝進宿舍告訴秦思婷這個消息的時候,秦思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江麗氣喘吁吁的樣子,她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她開始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江麗的表情上清晰地寫著,這是真的,千真萬確,失蹤的鄭遠海和梅杏兒獲救了。
角落裡的秦思婷悄悄起身出去了,鄭遠海看到後轉身追了出去。
「他老讓我叫……他于總,我不……習慣,我想自……己當老總,酒吧在這兒也是新……」鄭秀竹接道:「新生事物!」
鄭遠海上前:「馬經理別來無恙!」
「我……」
謝庭群剛剛提升了導水長,本來鄭遠海去讀研究生他心裏有幾分嫉妒,現在看四年後自己職務上已經是副營了,而鄭遠海還是正連,心裏不但平衡了,甚至還很驕傲。在鄭遠海面前轉來轉去,勸他不要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這樣才能幹出成績。鄭遠海開始以為他在做自我批評,哦!鬧了半天說我呢?嘁!謝庭群說著說著突然想起個人來,便向鄭遠海問鄭秀竹現在怎麼樣了。鄭遠海如實相告她也來東江了。如果不是艦上會議室棚頂太矮,當時謝庭群肯定會激動地躥起來。他更加起勁兒地在鄭遠海面前轉來轉去,晃得鄭遠海眼都花了,心裏暗暗罵著:晃蕩晃蕩。
一個不同:
梅杏兒笑了,盯著他看,他沒有任何變化。這個男人真是奇怪,無論是身處險境,還是平時的日子里,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好像什麼事都不在乎,又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好什麼事兒啊?還不是陪綁的。」陳建軍很想此事能引起父親的重視。
「副導水長謝庭群!」聲音依然洪亮,絲毫沒有悔悟與膽怯的成分。
「我來看看首長。」謝庭群也很意外,副長平時在艦上很少回家,怎麼這麼巧,我來了他也回來了。
「還成?沒好好學吧?」
「瞧你那熊樣!」
魯淮成接著又說:「雖然你今天是做好事,但還是違反了碼頭管理規定,以後再發現海里有垃圾,可以放小艇下去打撈,再不要脫衣服下海了。」

7

馬一凡嘴裏叼著煙斗站在一邊向他表演著洋洋得意的笑。
「報告參謀長,所有科目均達到了優秀以上,畢業論文被國防大學校刊發表,還有……」
秦思婷衝出大樓,衝到了街上,奔跑起來。不理會街上樹木電線杆廣告牌大建築小建築紛紛向後倒去,她要把連日來的擔心絕望徹底甩掉;不理會街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走路的騎車的好奇疑惑地向她側目,她要把連日來的哀怨悲傷徹底拋開;不理會街上大車小車卡車公交車對她鳴笛躲閃剎車甚至咒罵,她要把連日來的牽挂思念徹底兌現成現實。
馬一凡——見到我很慌張,當了經理怕我上店不給錢;凄涼凄涼。
「對!具……具……」馬一凡接著說,「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收穫大嗎?」魯淮成面無表情地問。「還成。」鄭遠海趕忙立正回答。
「發展潛力!」

2

「對!和發……發……」
「就是,從實招來!」
秦思婷一下子衝出了宿舍。
「那是我自己的事!」陳建軍沒好氣地回答。

3

瘋狂瘋狂。
「鄭遠海,你逞什麼能啊?出了事兒怎麼辦?」秦思婷再也壓不住火了。
哈哈…九_九_藏_書…眾人爆發出一陣開心的笑聲。
鄭秀竹接著道:「所以我們起名太平洋酒吧!」
謝庭群有些尷尬:「對對對,副長說得對,我一向非常佩服您這種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
「不是……」謝庭群語氣中帶著勉強。
「是不是職務的事啊?」陳建軍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
「爸!代理!您別混淆概念,等艦長從國防大學回來,我還得回到我的崗位上。」
「你來也不……歡迎,怕你不……不給錢!」馬一凡眨著小眼睛。
陳建軍送走謝庭群,回到桌前照了照鏡子自言自語:「瞎說,我還胖了二斤呢!」
「喲!怎麼這麼熱鬧啊?」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極具穿透力,一下子扎進了梅杏兒的內心深處。這麼些天來,就是這個聲音支撐著她,在危難的時刻給她力量,給她勇氣,給她活下去的信念。梅杏兒的心驟然間像打開了柵欄,幾百頭小鹿蜂擁而出,撲撲通通亂撞一氣,把她的臉都撞紅了。
還沒等鄭遠海再說話,眾女學員調轉矛頭嘰嘰喳喳向他發難了:「你就是鄭遠海呀?老實交代,那天為什麼帶著梅杏兒把橡皮艇劃得那麼遠?」
事件:探訪舊友親朋。
還沒等謝庭群話音出口,一個戰士拿著謝庭群的軍裝慌張地跑過來,先向魯淮成敬了個禮,然後轉向謝庭群:「對不起導水長,我以後再也不往海里扔東西了。」
「哎,和你一起流落到海上的那個海軍軍官帥嗎?」
「你是你我是我,為了你臉上好看就得犧牲我啊?現在好,我成了全基地兵齡最老的副長了。」
「要挾我是不是?」陳敬國對著已經關上的門喊著。
「萬一回不來呢?」
鄭秀竹——見到我很親切,啤酒紅酒和洋酒一起端上;瘋狂瘋狂。
事情是這樣的:
魯淮成的目光瞬間也變得平和親切,從戰士手裡接過謝庭群的軍裝走上前:「快把衣服穿上,別感冒了。」謝庭群眼裡閃著感動:「謝謝參謀長。」
「這就不錯了,怎麼?你還想一步登天啊?再說,你現在實際上乾的不就是艦長工作嗎?」
謝庭群自打上次去了陳敬國家裡后,一晃又是兩個星期過去了,接替導水長的事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謝庭群心想我雖然沒明說,但話里話外也向陳副司令透露了意願,怎麼不見效果呢?問題出在哪兒呢?難道他沒聽明白我的話?其實他哪裡知道,陳敬國在提拔使用幹部上是非常堅持原則的,連他自己的兒子陳建軍都不能例外。謝庭群實在等得不耐煩了,決定去找陳建軍探探口風,這天就寢后他來到陳建軍艦長艙。
陳建軍正在寫階段工作總結,見他進來非常熱情地讓他坐下。
謝庭群經過幾年的磨鍊也已經漸漸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適應了海上的生活,但他並未放棄最初到機關工作的想法。在他看來,現在在艦上工作,只是給自己將來到機關積累些基層工作經驗,給自己將來在機關的發展增加些籌碼。他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好高騖遠,只是人各有志而已。陳建軍很喜歡他這個年輕幹部,認為他有學歷,也有能力,經常能為領導排憂解難,群眾基礎也還不錯,只是心計太重,經常一個人默默地望著大海發獃,很難知道他心裏真正在想些什麼。
「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秦思婷火氣越來越大。
「你看看,你看看,一天到晚不想工作,光想陞官,什麼作風嘛。」
「這是好事兒啊!」
鄭遠海問:「你們倆開店哪來的錢啊?」
「我文字水平不行,寫東西費勁。」陳建軍笑笑說。
「不不不,副長,我沒別的意思,去看老首長也不能空著手是吧……」
謝庭群——見到我很平常,急著展示他提升了導水長;晃蕩晃蕩。
探訪對象:陳建軍——見到我很高興,但不能幫我重新回到艦上;沮喪沮喪。
「拿著!」陳建軍不容分說把錢塞在他手裡,轉而語氣和藹地道,「放心,你把工作干好了,個人的事不必用太多心思,read.99csw.com相信組織上會考慮的。」說這話實在沒有底氣,心想教育別人誰都會,輪到自己就綳不住勁了。
鄭遠海大聲答道:「開闊了視野,更新了觀念。」
鄭遠海愣了,心想我回來那天她也沒發火啊?今天這是怎麼了?忙賠著笑臉道:「這不是沒出事兒嗎?」

4

鄭遠海回到宿舍發了一通牢騷,法語還沒等學就講出一句法國人生氣時喜歡說的話:見鬼去吧!把書扔得滿地都是,鎖上門「走親訪友」去了。
陳建軍看著他:「你可得說實話啊!要真是我爸的戰友送的,我們感謝的人可就不是你啦?」
晚上回來,鄭遠海又記下了這樣一篇日記:
魯淮成的眉毛都快擰到一起去了,目光鋒利得像兩把刀,「屠夫」要「殺人」了,語氣不寒自威:「叫什麼名字?」
鄭遠海笑了:「她帶著手術刀呢!我哪敢啊?」
「是!參謀長,我一定牢記!」
鄭遠海不解地看著她,秦思婷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
陳建軍點點頭:「小謝,你實話告訴我,你送我父親的藥酒是不是你買的?」
「你們倆也不怕淹著!」鄭遠海說。
鄭遠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感想太深了,你們學院的學員太有創意了,手術刀不用來做手術,專划橡皮艇……」
鄭遠海想岔開話題,說:「思婷,過兩天我就要畢業回部隊了,今天我是特意來向你和梅杏兒告別的。」
二人開心地大笑起來。

5

謝庭群向陳敬國道:「首長,副長回來了,你們爺兒倆聊吧,我走了。」
「對呀!這兩天有沒有發生什麼故事啊?」
「怎麼怪我啊?主觀不努力,客觀找原因。」
魯淮成這才看清謝庭群手裡攥著一個塑料袋。
「你們瞎說什麼呀?」梅杏兒笑得很燦爛,此刻心裏早被甜蜜的幸福感擠滿了。
第一次讓他去面對聽不懂人話的豬!
梅杏兒更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謝庭群不好意思地笑笑:「進步誰都想,不過這不是我們自己考慮的事,我相信組織上會考慮的。」
「在荒島上有沒有欺負我們梅杏兒?」
他以為陳建軍聽了一定會很高興,沒想到陳建軍卻擺手說道:「不不不,這是工作總結,不能走過場,自己寫有好處,可以在寫的過程中發現工作中還存在哪些不足,以便今後加以改正。」
年月日:對一個混吃等死的人根本沒有意義。

1

「參謀長,我想知道是不是還讓我回180艦?」這是鄭遠海最關心、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的問題。上次他也是在這裏要求上180艦,結果從這間辦公室走出去就被分到了豬場,今天的鄭遠海顯然和當初的鄭遠海不可同日而語了,他認為當年的雛鷹已經插上了翅膀,可以飛了。
其實個人問題陳建軍並不是沒想過,三年前女朋友小晴出國深造,本來說好完成學業就回來的,一年後卻打電話勸他也轉業出去。陳建軍從小受父親的影響,捨不得脫下這身軍裝。小晴很生氣,電話里卻說我尊重你的選擇。剛出國的時候兩人還每周必通一次電話,卿卿我我嘮起沒完,每月工資基本都貢獻給電信局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周通話變成了每月,接下來變成了每季,現在變成了半年一回拿起電話還不知該說什麼。
眾人誰也沒注意到秦思婷臉上的表情微微起了變化,坐在眾人身後默不作聲。
「季東哥給的。」鄭秀竹答道。
從180艦下來,鄭遠海來到豬場。姜喜子開始見他比誰都高興,聽說魯淮成不讓他上艦,甚至比他自己都難受,你上不去,我更遙遙無期了,看來當年你去讀研究生我姜喜子寄托在你身上的願望落空了,絕望絕望。
鄭遠海疑惑地問:「怎麼了?」
「到時候我們掙……了還……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