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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蟲形

第四章 蟲形

三天以後。
那就是和陳方合影的那個男人的長相!
一個皮膚白皙,戴著無框眼鏡,模樣很斯文的年輕人站在街上,他叫唐研。
唐研想了想,很有些遺憾地說:「還沒有。」
關崎揚起眉毛,問:「什麼事?」
她皺了皺眉頭,放下水果凍,拿起一包椰子糖。
那被他撞了的人拉著他,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麼事?跑什麼呢?」
好幾天了,關崎和沈小夢在辦公室里一直在看出了十幾條人命的咖啡館監控錄像。
但唐研的姿態很輕鬆,他正在吃冰激凌,神態和姿勢都沒有什麼可疑的,有人打電話給他,他接了起來。
阿蓮從後面跑了出來,驚道:「什麼事?天啊!」她一下就看見了店裡那詭異的場景——十幾個客人就像突然變成了蠟像一樣,他們的時間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這……這是怎麼了?」
那是一團青灰色的古怪肉團,正貼著玻璃不斷地蠕動,在青灰色的表皮上有一個黑色的小點,依稀長著什麼尖利的東西。
「啪啦」一聲,剪刀落地。
「既然你在店外這麼久,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關崎問得認真,他知道沒什麼希望,卻又希望有希望。
楚恬連忙遞上自己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陳方也交上了自己的證件和材料。登記結婚是很快的,楚恬六年前登記過一次,對流程記憶猶新。
「我們送你。」關崎露齒一笑。
兩人環視著店裡十幾個「凝固」了的客人,「啊」的一聲大叫,一起逃出了咖啡店。
「關警官好。」唐研很有禮貌,也很溫順。
但這一次,工作人員對著那幾張紙看了很久都沒有下文。楚恬有些奇怪,看了看陳方,陳方也有些緊張,顯然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咖啡店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關崎一邊等著法醫將屍體一具一具從椅子上搬下來,一邊說:「這店裡應該有監控錄像吧?把錄像調出來,看一下是怎麼回事?」
唐研微笑,說:「順便問一下張青,他在杯子上看到的是什麼東西?」
楚恬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插回上一層抽屜的底下,心裏隱隱約約感到了不安,有什麼事不太對勁,她一時沒有想出來。她終於在另一個抽屜里找到了塑料袋,把那堆過期的零食裝了進去,重重地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什麼也沒想。
楚恬和陳方終於還是結了婚,她不知道陳方從哪裡弄來了證明,兩個人順利登記了。登記結婚過後,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去遷戶口,把楚肖的戶口弄到陳方家裡。陳方仍然很紳士,有求必應,唯一的要求是他不想舉辦婚宴,想和她簡簡單單過日子。楚恬已經不是青春少女,對婚宴的回憶也不美好,二婚也不是什麼值得昭告天下的事,所以對此欣然同意。這天,陳方就把房產證給了楚恬,讓她去遷戶口。
所有客人的食物和飲料都送去實驗室檢查了,很快就會有結論。關崎一遍一遍地看著監控,突然說:「沈小夢。」
「那天在咖啡店外,有一個多嘴的學生,你還記得嗎?」關崎說。
那人驚奇地反問:「死人?」
陳方的家就在C區實驗小學的隔壁,楚恬對這點非常滿意,房間很大,足有一百六十平方米,裝修得簡潔大方。她一間一間房間看過去,心裏對陳方簡直滿意到了極點,只聽陳方說了聲:「要吃點什麼嗎?抽屜里有。」他在廚房裡燒開水。
楚恬欣喜若狂,C區實驗小學附近的房子和戶口都是天價,她甚至覺得自己賺了。但由於女性的矜持,她仍然表示,要和陳方交往一段時間再說。
而當蟲狀物死去之後,那些黑色絲狀物仍然凝聚成露珠狀,一路向著唐研遊了回來。
「鬼!有鬼!」張青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結結巴巴地指著咖啡店,「死人……死人……」
想著這些過期的東西是陳方的另一個女人買的,楚恬一陣煩躁,說道:「陳方,你這些零食都過期了,我幫你扔了吧!」
門裡的一切清晰可見,宛如時間凝結的人體,帶著輕鬆的肢體動作,最自然的表情,定在了某個瞬間。
並且那種黑,像煙一樣,彷彿時聚時散,一直在緩緩流動。
技術科的同事這時還不忘幽默一下:「你是想說有鬼抽出林智琪的骨頭,穿著林智琪的肉體到處跑嗎?」
「陳方。」那個年輕人說,「擠在還帶有骸骨的過小身體里,對這麼大的擬態寄生蚴來說,一定很難受。」
玻璃門上一節東西在蠕動,不像人體的任何部分。
唐研看了一眼電腦里仍在播放的監控錄像,微笑著說:「關警官已經看過監控了?沒有。」
保質期到今年一月八日。
「天啊!天啊!」阿蓮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張青心驚膽戰地摸了摸女客人的鼻息,臉色瞬間慘白:「她沒有呼吸了!」
她的牙齒不住地打戰,拿出手機,撥了報警電話。
「那要怎麼樣才能結束?」陳奇的聲音聽起來更驚駭。
楚恬變了臉色,那年輕人微笑著說道:「擬態寄生蚴像寄居蟹一樣,必須以肉體為軀殼才能成活,大部分的寄生蚴選擇動物,你卻選擇了人類。每到成長期,你就要換掉過小的軀殼,更換更為高大強壯的肉體,這是寄生蚴的天性。在繁殖期,寄生蚴會分泌出大量有毒的黏液,用以將母體麻痹,作為小寄生蚴的食物。你的前妻就是在麻痹僵直的狀態下被小寄生蚴破腹而出最後死亡的吧?」
他迷惑了一會兒,用抹布把那些絲狀物用力擦掉,把餐具堆進洗碗池裡。
「去一趟陳方家,A組B組都去,一組警戒一組包圍,都帶槍!」
「破門!」關崎一聲令下,特警一腳將門踢開,一群人沖了進去。
楚恬今年三十四歲,離過一次婚,帶著一個五歲的兒子,在Z市有一份收入不高的工作。她很清楚單靠自己的能力,要培養兒子成才很難,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年過三十,卻依然白皙美貌的這https://read.99csw.com張臉了。
這個時候,技術科的同事進門,遞過來檢測報告:「很奇怪哦,咖啡機、原料、白砂糖、蜂蜜甚至開水都沒有問題,最多就是有一些氫化奶油和塑化劑,短期內吃不死人的。但是在死者的飲料杯里,所有的飲料都有同一種微量物質。」他交過來一份非常複雜的圖譜,「初步判斷是一種生物毒素,成分很複雜,能分析出來的主要是毒神經多肽,比起蛇毒,更類似蜘蛛毒素。這種東西能通過黏膜進入人體,瞬間麻痹神經,導致肌肉僵直,麻痹神經的同時也麻痹心肌和呼吸肌,導致死亡。」
陳羽麟的身份證號顯示他是二○○二年出生的,已經十歲了。按照正常的理解,陳羽麟顯然應該是陳方的兒子,但陳方從來沒有說過他有個兒子。
關崎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自己毛衣上的「police」字樣,然後說:「我不但要把所有的咖啡杯都帶走,我還要把廚房的所有調料、開水壺、咖啡機甚至是白開水,都帶回去。」
夜裡。
麻木地到了門口,陳方和楚肖卻還沒回來,她用鑰匙開了門,屋裡一片寂靜。楚恬想不出像她這樣一無所有的女人有什麼值得這個人這麼處心積慮地欺騙,那個假冒陳方的男人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呢?而那個真的陳方——那個真的陳方在哪裡?他們是朋友!是朋友不是嗎?是朋友才會一起照相,才會把身份證給他,他怎麼能放任自己的朋友冒充自己去欺騙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到底是為什麼?
「陳方?」
她把抽屜里所有的東西都翻了一遍,瓜子、花生糖、巧克力、椰子糖、開心果、話梅……所有的零食都過期了。看著抽屜里這堆東西,她莫名地有了一股寒意——這些零食,除了過年,平時幾乎不太有人成批地買。
安靜得好像沒有人發出聲音。
唐研微笑點頭:「關警官考慮得很周到。」
關崎很滿意地看著他,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他在心裏想,其實並不是林智琪假冒了陳方,而是陳方使用了林智琪的身體,而陳方顯然不止使用過林智琪一個人的身體,他每一次變換相貌,都是使用了別人的身體,就像個寄居蟹一樣,每長大一點,都要換個不同的殼。而這個陳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沒有親手將其抓住,真是誰也不知道。那還是個人嗎?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陳方進了廚房又去了衛生間,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答道:「好。」
他離開之前,按響了緊急求助鈴。
浴室。
陳方還沒回來,她躺在沙發上流淚,手指一點一點摳入沙發深處。

3

「是!」
「對。」技術科的人顯得很無奈,「顯然我幫不上什麼忙。」
楚恬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張陳方和某個男人以及那男人的兒子的合影,那是二○○六年拍的照片。那個時候陳方長得和現在一樣,但他又說他是兩年前出了車禍,做了整容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如果按照陳方說的,二○○六年的時候,他應該是身份證上面的樣子——清瘦、方臉、脖子上有顆痣。
「陳方你在幹什麼?你進去洗好久了。」她一步一步向淋浴房走去,一邊提高聲音,「沒什麼事吧?你應我一聲……你在裏面嗎?你在裏面嗎?」
「你們已經查到,假冒陳方的這個人叫林智琪,可是我對陳方房間里那具白骨的檢測結果是,那具白骨的DNA和林智琪相符,也就是說,如果我的結果是對的,那麼林智琪早就成了沙發椅裏面的一具白骨,他又怎麼能假冒陳方呢?」技術科的同事說,「而那個被假冒的陳方又到哪裡去了?」
關崎說:「我們包圍他的時候,在他身邊只有一個人——楚恬。」
「砰」的一聲,淋著熱水的東西撞上了玻璃門。
技術科的同事又出現在關崎辦公室里,諂媚地笑著:「老大,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
一個男人仰躺在地上,雙手握著一把剪刀,插|進了自己的肚子,血就是從他的傷口流出來的。
「我叫唐研。」唐研微笑說,「我認為,除了屍體之外,你該把這裏所有的咖啡杯都打包帶走,這麼大規模的死亡,除了某些不可思議的傳染病之外,集體中毒也是可能性之一。」
「這就是可疑人物了。」關崎拍了拍唐研的頭,「沈小夢!」

1

技術科的同事也有點抽搐,說:「這能說明什麼?」
如果是今年過年買的,不可能有保質期到一月八日的糖果,因為一月八日還沒有到春節。
女人走到了淋浴房門前,門上剛剛擦開的水霧又被熱氣填回,她什麼也看不見,但隱約可以分辨裏面並沒有人影,彷彿在應該有一個人站著的地方,並沒有人。
楚恬驚慌失措,「他……他……殺人了!殺人了!」她捂著臉,「我發現那個。」她指著沙發,「他要殺死我,你們來了,他就拿剪刀……拿剪刀……」
關崎的辦公室里,沈小夢出去跑了一圈兒,帶著一堆材料回來了。
「楚恬」發出了一陣古怪的唧唧聲:「你是誰?」他想起那天他在浴室里洗澡,在發|情期內被過熱的水浸泡得脫離了「林智琪」的身體,他正在享受裸體浴,卻被章靈意外看到了。如果不是被章靈看到了,他還是希望和她好好享受幾年人生,再和她交配繁殖,最後將她弄成幼體的食物。那天她看到了他的本體,讓他不得不將她麻痹,提前進行繁殖計劃,真是好可惜,他想他愛過章靈,就像他也真的很喜歡楚恬一樣。
關崎和沈小夢凝視著畫面,其實張青在這裏愣了一下,他們都看過很多次了,但張青顯然有點困,收拾東西都有些漫不經心,也說不上有太大異常。
楚恬同意了,她和陳方約會幾次,只到過陳方家九九藏書樓下,還沒真正上去過,她相信陳方是個正人君子,說:「你出過車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原來陳方和妻子結婚還沒幾個月,他的妻子就去世了。她看著照片里那個女人幸福的笑臉,心裏有些發涼,那個時候她一定沒有想過,一年過後,她已經是一個死人。
就在一片死寂之中,「啪」的一聲,醫院的監控探頭冒起一陣輕煙,壞了。
楚恬和陳方約會了幾次,彼此都非常滿意,陳方出手大方,對楚恬的兒子楚肖也很關心,一個星期後,他們就相約去民政局登記結婚。
「是這樣的,我以前出過車禍,局部毀容了,現在的臉是做過整容手術的。」陳方連忙解釋,「痣和疤早就沒有了,人也長胖了。」
過了一會兒,「啪」的一聲,那團東西突然收了回去,水蒸氣涌動,又將玻璃上剛擦出的痕迹慢慢隱沒,依稀有什麼東西在淋浴房裡左右晃動,不斷伸展。
技術科的同事想了想:「但林智琪死了,他的骨頭在沙發里,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那穿著他的肉體到處跑的『鬼』到哪裡去了?」
要喝蘆薈汁的男人真是少見,楚恬在心裏嘀咕,或許這是個居家型的,善於養生的男人呢?莫名的,她對陳方有了一些好感。
女人問了兩聲,沒有回應,她到浴室門口看了看,發現玻璃門關得好好的,裏面有人正在洗澡,水聲嘩嘩,彷彿洗得正忙。她又走了回去,躺在沙發椅上,懶洋洋地看她的電視劇。
拉開書房最下面一個抽屜,露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是婚紗照。楚恬猶豫了一下,打開了盒子,翻開了照片的封面。
關崎上下看了唐研幾眼,眯起眼睛,說道:「沈小夢,把這個人的個人資料和聯繫電話給我記下來。」
她瞬間感到眩暈——清瘦、方臉、脖子上有顆痣!
「陳方?」
從上一層抽屜的底下掉下來一張照片,或許是以前裝太滿不小心插上去的。楚恬接住照片,詫異地發現,那是更早一些的照片,是陳方和另外兩個人的合影。
外面屋裡有個女人問了一聲:「你怎麼了?摔倒了嗎?」
「原料里沒有,飲料里卻有?」關崎看著同事,「還是生物毒?」
一邊的沙發椅被劃破了,暴露出一具骨骸。
楚恬點點頭,兩人一起回了陳方家。
但沒有任何聲音。
去年過年的年貨還在抽屜里,想必是陳方去世的妻子買的吧?他居然一包也沒吃,像根本沒有動過,就放在抽屜里。
「到它們找到我們,或者我們找到它們時。」唐研讓自己的聲音放到最溫和,「陳奇。」
過了一會兒,「砰」的又一聲巨響,很快又是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我自己拿,你忙你的。」她應了一聲,伸手拉開了抽屜。
「所以原料沒有問題,是杯子的問題?」關崎點頭,「這批杯子在四點左右被張青使用,使用這批杯子的客人中毒,肌肉僵直、麻痹死亡。」
咖啡店的服務員過來收拾桌子,他熟練地摞起那些碟子,在拿杯子的時候愣了一下。
「小姐?小姐?」張青從吧台後面跑了出來,小聲在一位一動不動的女人身邊呼喚,那女人紋絲不動,坐得很安詳,手裡牢牢握著飲料杯子。他喊了十幾聲,女人都沒有回應,張青終於忍不住輕輕推了她一把。
「報告關警官,張青說,他在杯子上看到的東西是一團像蜘蛛絲一樣的東西,怪怪的,他就順手擦了一下。」沈小夢打開他手裡亂七八糟的複印件,「還有關於監控里的那個人……我用他的照片作了一下人像比對,在資料庫里跳出來這個——」他拿出一張材料,「婚姻登記,今天剛剛登記的,身份證號顯示是本地人,叫陳方。但我用陳方的身份證號搜了一下,身份證上的照片和婚姻登記的照片明顯不吻合。我問過婚姻登記處,婚姻登記處表示這個人在結婚的時候提供了一張整容證明,而我打電話到開具這張證明的醫院問過,證明是假的。」
「到!」沈小夢連忙應了一聲。
照片是陳方和另一個女人,陳方豐潤的圓臉,女人甜美的笑容,婚紗照拍得很美麗。翻過最後一頁,她看到拍照的日期是去年五月一日。
楚恬心裏頓時涼了。楚肖就要滿六歲了,要是這個婚結不了,戶口來不及轉過去,要讀實驗小學可就懸了。「還有沒有什麼更快的辦法?」
唐研站在街道上,身邊是來來往往的路人。他拿著一杯巧克力冰激凌,看著不遠處A小區的居民樓。
他看見有一個杯子上黏著一些絲狀物,看起來就像粗一點的蜘蛛絲,他伸手抹了一下,比蜘蛛絲要強韌得多。
淋浴噴頭噴出熱水,水蒸氣迷離,將淋浴房的玻璃門熏成一片白牆。
「陳羽麟,那是誰?」
楚恬往陳方的房子走的時候,心情說不出的絕望,她曾很喜歡那套房子,很嚮往那套房子,很相信自己將會在那套房子里獲得幸福。
「知道,因為那天我一直站在咖啡店外面。」唐研顯得很坦然,「我在那站了兩個多小時了,關警官會注意到我也是很正常的。」
「你一直沒進到店裡?」關崎看著他的眼睛,評判著這個人的品性。
「是!」
她把相冊放了回去,突然想到——如果陳方和他妻子是去年五月才結的婚,那去年過年時候的那些糖果又是誰買的?是這個女人以陳方的女友的身份買的嗎?她總是想著那些糖果,放相冊的時候手一抬,不小心敲到了抽屜頂上。
X醫院。
服務員阿蓮正在清洗杯子,她把臟杯子堆在消毒水裡消毒,再一個一個拿出來清洗,洗好的杯子一個一個放在托盤裡,再擺上吧台。飲料一杯一杯地賣出去,時間慢慢到了下午。
他疑惑地看著店裡的客人們,咖啡店共有十三張桌子、五十二把椅子,現在店裡少說有十幾位客人,有幾個靠著沙發睡著了,絕大多數人靜靜坐著,有的看起來像在聊天,有的看起來像在開玩笑,還有read.99csw.com的正在吃東西……
關崎的眉頭在微微地抽搐,說:「你沒有錯。」他舉起了手裡一張照片,「我對陳方的案子很有興趣,你知道嗎?十六歲的時候,陳方是這個樣子的。」他手裡的是一張美少年的照片,瓜子臉白皮膚,一雙大眼睛,和方臉的陳方完全不同。
楚恬開始在屋裡翻找塑料袋,好把抽屜里另一個女人的痕迹扔掉。她在廚房沒找到塑料袋,就在屋裡隨便翻了起來。
陳奇沉默了一會兒,彷彿有很多話想說,卻只說了一句:「那些……那些事,還沒有結束嗎?」他的聲音在顫抖。
「是這樣的嗎?」工作人員對著身份證和陳方來回看了好幾遍,「這樣吧,要麼你去給你做整容的醫院開張整容證明過來,要麼你去辦一張新的身份證,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們沒辦法給你登記,沒辦法確認您到底是不是陳方本人。」
他已經死了。
「這個陳方在去年五月也結過一次婚,也是這張臉。」沈小夢說,「但和他結婚的女人章靈在結婚兩個月以後被人發現在浴室里暈倒,變成了植物人。送醫以後,有一天晚上,章靈被人開膛破肚,死在醫院病房裡。章靈死的時候,陳方在北京出差,所以排除嫌疑,但殺死章靈的兇手至今沒有找到。還有十六歲的時候,陳方他長得完全……」
椰子糖的保質期是到三月三十日。
鑰匙聲響,門,在她身後開了,楚恬轉過身來,呆若木雞。
咖啡店裡。
她拿著房產證的雙手在顫抖,如果和自己結婚的人不是陳方,如果照片里的人才是陳方,陳方還有一個兒子叫陳羽麟,那和自己結婚的人是誰?
她怔了一下,今天已經是七月十九日了。
過了好一會兒,陳奇說:「謝謝。」
關崎嘆了口氣,說:「你要是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腦瓜,我就可以退休了。去查一下這個肥豬是什麼人。」
關崎帶著五十名警員包圍了C小區,做好了周密的部署,這才帶著沈小夢到了陳方家門口。
「砰」的又一聲,陰影驟然籠罩了玻璃門,一大團東西重重砸在玻璃門上,一節一節有青灰色表皮的肉團緊貼在玻璃門上繼續蠕動,表皮上成排的黑點如蛇一般扭動,過了一會兒,那東西慢慢地翻過身來,兩排如人手般大小、柔軟肉色的圓柱狀東西吸盤一樣貼上了玻璃門。隨後「咚」的一聲,那東西太過沉重,向後栽倒,從玻璃門上滑了下來,跌進了濃郁的水蒸氣里。
嘩啦啦的水聲,高低不等的濺落聲,淋浴房裡有影子在晃動,晚上八點半,正是洗澡的時間。
關崎嘆了口氣,命令道:「叫120,屋裡檢查一遍,呼叫法醫,屋裡發現白骨化屍體。」下完命令,他把楚恬扶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發了一陣呆,楚恬拿好了包離開。
照片保存不當,男人和男孩的臉有些模糊,只看得出男人是個瘦子,小男孩和這個男人穿的是父子裝,他們是一對父子。拍照的時間是二○○六年九月。
逃出咖啡店的時候,張青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哎喲一聲,手裡的冰激凌灑了一地。張青本能地說對不起,突然想起店裡的慘狀,慘叫一聲,往前就跑。
關崎饒有興趣地揚起眉頭,問:「杯子上有什麼?」
唐研搖頭,他的目光落在關崎的電腦上:「我在店外沒看到可疑的人,關警官,店內的監控能讓我看一遍嗎?也許店外不可疑的人,在店內就可疑了呢!」
過程看了好幾遍,關崎眉頭緊皺,看這樣的情況,外人投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要說是咖啡店內部員工投毒,一則沒有動機;二則像這樣的場面,投了毒也很難脫得了身,畢竟製作飲料的人就一個,除了張青,還有誰有機會在每一杯飲料里都下毒呢?
「哦……」她麻木地應了一聲。
這包水果凍已經過期半年了。
楚恬拿著自己的身份證和戶口本複印件,心裏很有些激動,在離婚的時候,她已經不相信這輩子她會幸福了,但現在看著陳方,心裏竟然真的有了期待。
電話里不是陳方的聲音,是楚肖的聲音,楚肖很開心地說叔叔來接他放學,帶他去吃肯德基,還要帶他去看新學校。她呆若木雞,不知道怎麼回答,過了一會兒,陳方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今天回家吃飯吧。」
店內的一切從開始就很正常,人來人往,店員走來走去,沒發生過任何不尋常的事,一直到下午四點過後的某個時段,異常發生了。先是靠窗的某個客人喝飲料喝到一半突然定住,接著是聊天的兩個女生保持了聊天的姿態,卻不再有聲音。這種古怪的「瞬間凝固」逐漸蔓延到全店,幾分鐘過後,打盹兒的張青發現店裡的異常,叫出了阿蓮,然後兩人確認了客人死亡之後,嚇得跑了出去。
「去派出所開張證明來也行。」工作人員眼也不翻一下,「下一位。」
指尖突然碰到了什麼硬物,楚恬驚跳起來,盯著那沙發,像那沙發深處藏匿著什麼將鯨吞血肉的妖物!僵硬了好一會兒,她慢慢伸出手,將沙發軟墊拔了出來。
她推開了淋浴房的門。
「是!」
唐研繼續說:「然後他用抹布擦了這個杯子。」他指著張青的動作,「整個下午全部的視頻里,他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只擦過這一個杯子。」
陳方愣了一下:「是啊。」
「唐研?」
楚恬拚命搖頭,關崎把她交給沈小夢,等120的車把她帶去醫院。陳方既然已經自殺,那麼中毒事件的真相可能永遠也查不清。
「出了點問題,有點小靈異。」技術科的同事越發諂媚地笑著,「你能不能把陳方那案子的物證再給我看下,我的實驗結果有點怪。」
張青拉著阿蓮,在陽光下發著抖:「好多好多人……」
「我在兩年前出過車禍。」陳方說,「都已經好了,就不想再提了。」
白色水霧被那東西擦開了一大塊。
「到!」沈小夢大聲回答,立正站好。
https://read•99csw•com「到!」
門內是一地鮮血,縱使關崎到過眾多案件現場也很少看見這麼多血。
女人從沙發椅上跳了起來,困惑地向淋浴房走去。
這樣的男人,她以為世界上已經沒有了。
她幾乎軟倒,在複印店裡差點走不出來,那個有點富態的、出手大方的、彬彬有禮的男人是誰?
淚水順腮而下,她笑自己曾痴心妄想,竟渴望過幸福。
唐研指著屏幕里的畫面說:「咖啡店裡的杯子,是一個托盤一個托盤輪換的。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有一男一女在這裏坐過,喝過飲料。」他指著服務生張青,「那兩個人離開以後,服務生過去收拾餐具,你看到沒有?他曾經愣了一下。」
技術科的同事瞪著他:「說實話,那個時候,你讓救護車把楚恬送哪裡去了?」
楚恬拿到房產證的時候,並沒有認真看,等她拿去複印的時候才看了一下。這一看,她就發現陳方的房產證里,除了陳方自己,在共有權人那欄裏面有一行小字:陳羽麟。
楚恬嚇了一跳,拿過陳方的身份證細看,的確,身份證上的人長得和陳方一點也不像,除了照片上的人叫陳方,根本看不出那是同一個人。
「屋裡有鬼!肯定有鬼!不然無聲無息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我什麼也沒看見,這麼多人怎麼會……變成那樣……」張青歇斯底里了,「啊——啊啊啊——別來找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陳方沒有勉強,十分紳士地付了賬單,先行離開。
楚恬滿臉滿身的血,躲在沙發背後的角落裡,正在瑟瑟發抖。
唐研被急召到警局的時候手裡還拿著冰激凌,顯然關崎的緊急特召讓他很意外。他還在蕭安家門口,蕭安父母的葬禮儀式已經結束了,蕭安還沉浸在悲痛中,為了預防地沙蟲的成體殺害了蕭安父母以後捲土重來,他一直在A小區樓下晃悠,順便品嘗了附近所有商店的各種口味的冰激凌。
關崎和沈小夢回過頭,一起湊過去看。
她拿了一把剪刀,慢慢地把那層皮剪開。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報告關警官,那個人我認識,他叫唐研,是蕭安的朋友,和蕭安一起去過六蚝村,回來的時候和蕭安一起發現蕭磬和陳娟失蹤,我給他作過詢問筆錄。」
她驚恐地看著那個名字,勉強保持鎮定,把電話接了起來。
「陳方在嗎?開門!」帶頭的特警敲門,門內原本有些聲音,突然變得寂靜無聲。
唐研站了起來,說道:「沒事的話,我也要走了。」
「開膛破肚?」關崎恍然,「是那個醫院密室殺人案,」他站起來,「陳方是個危險人物,持有劇毒,假冒身份,曾經涉嫌殺害妻子,現在和楚恬結婚不知道是不是要故伎重演。沈小夢!」
看了他幾眼的路人加快了腳步,他們有一種說不出的但必須儘快離開的衝動。
陳奇沒有說話。

2

工作人員皺著眉頭對著身份證看了好一會兒,說道:「但身份證上這張照片怎麼跟您……不怎麼像啊?」她把身份證翻過來對著陳方,「您看,這張照片上,你的額頭上有一個疤痕,脖子上有顆痣,是一張方臉,對不對?可是您臉上既沒有疤痕也沒有痣,您是張圓臉,是不是拿錯別人的證件了?」
張青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喊道:「阿蓮!阿蓮!」
對方拒絕了咖啡,表示要喝蘆薈汁。
年輕人微笑得十分好看,自我介紹道:「我姓唐,叫唐研。」
「哦?那就更可疑了,監控拍到他一直在咖啡店外徘徊,把他叫回來,我有話要問他。」關崎饒有興緻地說。
唐研望了望居民樓,彷彿他真的能看見的樣子:「他們家來了很多親戚,蕭安在哭。」
浴室里沒有人回答。
「您好,陳先生。」工作人員看了陳方一眼,「請問一下,這張身份證是您自己的嗎?」
唐研那雙黑得快要滴出墨來的眼睛終於微微動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將第二滴從監控探頭那游回來的黑色水滴踩死在腳下,慢慢地轉身走了出去。
身邊車水馬龍,陽光明媚,一切似乎都很好。
「您好,是楚小姐嗎?我是陳方,讓您久等了。」一個衣冠楚楚、略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微笑著在楚恬的面前坐了下來。
懷著目的的成年人聊天進展很快,兩個人在短短兩個小時內互相表示了好感,陳方在C區有一套房子,而楚恬想讓兒子上C區的實驗小學,陳方允諾如果他們結婚,就把楚恬和她兒子的戶口遷過來,這樣小孩就可以上實驗小學了。
「自殺了?」關崎嘆了口氣,「沙發裏面的人是誰?」
她順勢向一邊傾去,「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維持著她的姿勢,杯子還在她手裡,居然還沒有摔破。

4

楚恬懨懨地坐在無菌觀察室的角落裡,臉上充滿了痛苦的表情。
陳方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他端著茶水過來,楚恬露出微笑,和他聊了會兒天,就走了。
因為這些客人就像凝固了的蠟像一樣,擺著那些姿勢,一動不動。
「關警官。」

5

「陳先生真是相貌堂堂。」楚恬微笑著,盡量給對方留下好印象,「要喝咖啡嗎?」
有幾個路人從他身邊經過,回頭看了他幾眼。這年輕人眼瞳出奇的黑,而他拿著巧克力冰激凌的手指——指甲也是黑的。
關崎又看了幾眼這個學生,個人資料上寫明,他是慈安大學三年級的學生,學的是生物,目前正因病休學中,但看起來唐研不僅完全不像有病的樣子,還居然曾經因為「無聊」和「想社會實踐」這樣的理由在芸城大學幫忙做了幾天的保安。
「嗯。」唐研微笑,他並沒有動,幾滴黑色的液體從他黑色指甲的指縫中流出,滴落在地上。那滴液體在地上爬行,很快從氣孔侵入觀察室內https://read•99csw.com,在這過程中液體一直保持著圓形露珠的形狀。很快,那滴黑色露珠貼上「楚恬」的身體,宛如種子發芽,在「楚恬」身上蔓延出萬千根須模樣的黑色絲線,緊緊勒入肉中。無菌觀察室里的「楚恬」發出一聲尖叫,一條九節肉節、青灰色表皮、帶著黑色斑點的巨大蟲狀物從「楚恬」口中躥了出來,在地上掙扎翻滾,那蟲體如此沉重,掙扎的時候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但在樹根模樣的黑色絲狀物纏繞下,偌大軀體沒過一會兒便化為一小灘焦黑的死物。
「所以倒回來看,是這一個杯子導致了後面所有人的中毒。」唐研把監控倒了回去,指著喝蘆薈汁的那個中年男人,「這個杯子含有劇毒,用洗這個杯子的水浸泡別的杯子都能致人死亡,這個人為什麼安然無恙?」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會是一個噩夢。
「怪?」關崎抽了根煙出來,但沒打算點,「怎麼個怪法?」
那至少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買的?
「關警官,」唐研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我認為問題出在這裏。」
「這能說明,世界上也許有些人類完全無法解釋的事,比如說陳方的長相,比如說林智琪的屍體。」關崎看著技術科的同事,「你的檢測結果說明,林智琪的身體和骨頭,它是分開的,自殺的人和沙發里的骨頭DNA相同,它們是同一個人的不同部分。」
唐研皺了皺眉,他推開了咖啡店的門。
自己需要一個有點錢的男人來一起維持這個家,培養兒子長大。眼前這位是在婚戀網站上認識的,陳方,三十五歲,在銀行上班,很有積蓄,聽說他的妻子沒多久前意外過世了,楚恬有些看不起這些妻子死了不久就出來找第二春的男人,卻又想著他應該能從妻子那兒得到不少保險金。
而這又是一種什麼毒?能讓中毒的人瞬間死亡、肌肉僵直,保持著和生前幾乎完全一樣的動作和表情?
「醫院的無菌隔離室,要求全密封。」關崎露齒一笑,「老子一定要查清那是什麼幺蛾子!」
他沒有進去,看了看之後,關起了房門,等著警察過來。
今天生意不錯,飲料賣得很好,吧台的張青又是做飲料又是送飲料忙了好一陣子,終於有時間休息,他雙手撐在桌上發了陣呆,讓腦子放空一陣。
「楚恬」猛地變了臉色:「你是——」
關崎拍了拍手掌,說:「所以說證明是假的,人也是假的。這個人冒充陳方和這個女人結了婚。讓A組去陳方家看一下情況,可以的話順便把這個叫楚恬的女人先保護起來。」
她被寄生了有一段時間了,內臟不但有傷、受到擠壓,還有寄生蚴的毒素,能不能活,很難說。
楚恬的電話並沒有撥出去,因為她撥出去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呈現在她眼前的,黝黑的沙發底座裏面,是一具完整的人骨。
「警官,」沈小夢小聲地說,「陳方的情況還沒說完……」
被他撞到的人正是站在街邊的唐研,聽到這話他指了指遠點的地方,微笑著說:「別跑啊,給警局打個電話,你們是發現現場的人,我先進去看看。」
楚恬的心怦怦直跳,她覺得也許她遇上了一個好男人。陳方沒有對她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也沒有詢問她的財產狀況,沒有任何明示或者暗示,甚至也不討厭她的孩子。
唐研放大了視頻,視頻的質量不太好,但也不太壞,答道:「杯子上有一點白色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問一下張青就知道。」他繼續指著畫面,「然後張青把這個杯子和抹布放進了消毒水池,半個小時以後,阿蓮開始清洗這一批杯子,並在三點半的時候把這一批杯子放進托盤,送上了吧台。」
一個男人和一個小男孩。
沙發的底座上有一個洞,那是皮質腐敗了以後,被她的手指摳的。
隨後他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楚恬,眼裡不知是什麼神色。
「唐研,」打電話過來的是陳奇,「蕭安怎麼樣?」
當它邀功一般游到唐研腳下的時候,唐研卻看也不看,一腳將那黑色露珠踩成了稀泥。
十五分鐘以後,一個只穿著深藍色警用羊毛衣的男人帶著十幾個制服警察趕了過來,看見咖啡店裡僵硬的屍體,也是十分驚訝。顯然無論是刑警或是法醫,這種十幾個人瞬間一齊死亡,並且死前連改變表情的機會都沒有的事情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過了一會兒,門內突然傳來一些古怪的掙扎聲和撞擊聲,有殷紅的鮮血從門縫裡慢慢流了出來。
出了婚姻登記處,楚恬很失落,陳方也很沮喪。兩個人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陳方說:「要不先到我家坐坐?」
「繼續。」
「篤篤篤」,有人輕輕敲了敲無菌觀察室的門,楚恬猛地跳了起來。深夜走到無菌觀察室門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好安靜啊,星期五的下午,窗外溫暖的陽光雖然照不到店內,那氣氛就讓人暖洋洋的,怎麼會這麼安靜呢?張青幾乎就睡著了,在趴上吧台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清醒過來:奇怪了,店裡的客人還算不少,怎麼會這麼安靜呢?
電話掛了,唐研繼續吃冰激凌,一邊吃,一邊望著那棟居民樓。
關崎回過頭來,詫異地發現叫住自己的居然是個陌生的學生:「你是?」
唐研說:「我會先找到它們。」
關崎微微一笑,說:「隨便看。」
「沈小夢,把無關人員勸退到警戒線十米外。」關崎揮了揮手,他身後的見習小警察苦著張臉出來,還沒開始勸退,唐研已經主動退出了十米,並溫文爾雅地微笑道:「不好意思,在警官工作中多嘴了,說實話,這家店裡的事,我很確信就是一起投毒案。」
抽屜里裝滿了零食,她忍不住一笑,看不出這中年男人居然喜歡吃零食,拿起一包水果凍,她準備隨便吃點,要撕開包裝袋的時候,出於習慣,她看了看保質期。
是陳方。
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看了他們兩眼,說:「請出示你們的證件,材料都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