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天底下最叫人難以捉摸的傢伙，」她抱怨道，「就像當初喜歡我那樣喜歡她嗎？」

咪|咪點點頭，囑咐道：「好好跟姑媽說話。」多蘿西便走進卧室。大家顯得愉快點了。諾拉引起我的注意，她正沖我高興地眨眨眼，我只好認可，表示同意，因為咪|咪這時正望著我，問道：「你當真不願意我們留下嗎？」

「哪兒的話。當然願意。」

她想了想，又說：「可她還只是個孩子，尼克。」

「他是魏南特的律師，」我說，「你當然沒理由信任他。」

「我真鬧不清你打算幹什麼，」我說，「也鬧不清你們每一個人打算幹什麼。」

「有一個叫莫瑞里的傢伙——一個匪徒，他殺死了那名女秘書。那個傢伙是她的情夫。」

「好，我去打，」多蘿西說。

「莫非是指咱倆當初一塊兒消磨的那幾個下午？」

「警方現在怎麼認為？」我問道。

我從餐具室走出來，諾拉和喬根遜正在試著用法語交談，多蘿西還在假裝吃早飯，咪|咪又在逗小狗玩。我把酒分送到各人手中，便在咪|咪身旁坐下。她說：「尊夫人挺漂亮。」

咪hｔtps://ｒｅａｄ.9９ｃｓｗ•coｍ咪插嘴道：「多蘿西喝得太多了。」

「跟我說實話，尼克，你認為克萊德真瘋了嗎？我是說瘋得叫人不得不對他採取什麼措施嗎？」

「是啊，」諾拉說，「你們幹嗎不多待一會兒？我們還有朋友要來，不一定很有意思，不過——」她晃一下酒杯就算把話說完了。

相互介紹完畢之後，咪|咪就為前來打攪我們向諾拉表示歉意：「可我的確想再見到您的丈夫，而且我也知道這是我能及時把我這個小丫頭帶走的唯一辦法，就親自前來了。」她朝多蘿西笑笑，「快去換上衣裳，寶貝兒。」

「也許是我醉了。她看上去沒事兒。」

「還沒有，不過確實是他殺的。我巴望能找到克萊德。麥考利根本不幫助我。他說他不知道克萊德眼下在哪兒，這簡直太荒謬了。他是他的法律全權代表。我很清楚他跟克菜德一直保持聯繫。你認為麥考利這個人可靠嗎？」

次日中午剛過一會兒，我們三人正在吃早飯，喬根遜夫婦來了。諾拉接完電話，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對多蘿西說：「是你母親在ｈｔtps://rｅａｄ•9９ｃsw•ｃom樓下。我請她上來了。」

我接過一杯酒，就起身說我該去換上整齊的衣著。

諾拉拍拍多蘿西的肩膀，說：「他沒那個意思。」

「謝謝，」我答道，然後對咪|咪說，「我倒是蠻喜歡她的。」

「除了摻雞蛋和牛奶的酒之外，什麼酒都可以，」她說，「那種酒我一喝就噁心。」

「很高興又見到你，咪|咪，」我說著跟喬根遜握握手。他大概比他妻子小五歲，瘦高個兒，衣著考究，黑髮梳得光溜溜的，唇上塗了蠟。

「那你到放酒瓶和冰塊的桌子那邊去給自個兒倒一杯吧，」我說。

「是想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嗎？」

她笑得挺真實：「答得真好。」她回身轉向正端著酒杯朝我們走過來的多蘿西，「寶貝兒，你也該買一件這種藍色晨袍，穿著倒挺像樣。」

寶貝兒滿嘴麵包，嘟嚷著說即使今天是聖誕節，也用不著去愛麗絲姑媽家浪費一個下午的寶貴時光：「我敢打賭吉爾伯特也不願意去。」

「我可沒有尼克喝得那麼多。」她朝桌子走去。

咪|咪搖搖頭：「這些孩子們，真是的！我是說你挺喜歡朱九*九*藏*書麗婭·沃爾夫，對嗎？」

她抬頭望著我：「難道你沒看報嗎？」

喬根遜轉身對他妻子說：「查爾斯太太挺客氣，留我們——」

「我在為兩個孩子擔心，」她說，「我自己對他已經沒有什麼要求——我們倆離婚時，他已經跟我結清了一切——可是孩子們還有要求。我們現在幾乎一文不名了，我很為兩個孩子擔心。他即使瘋了。也別把家當全都隨便扔掉，一分錢也不給孩子們留下啊。你說我該怎麼辦？」

「『可憐的朱麗婭』說得倒挺嗲。我啊，並不討厭她。」

「我也是這麼想的，」她在沙發上挪動一下，勻出個位子，「來，坐下。我有好多事要問你呢。」

「你認為她是不是成了個小美人啦？」

「打個電話向她道個歉。」喬根遜建議道。

「你也許是在撒謊吧。唉，可憐的朱麗婭！你是不是有點喜歡她啊？」

他哈腰鞠躬：「你好，查爾斯先生。」他的聲調帶有濃重的條頓人口音，兩隻手挺瘦，卻強勁有力。我們一起走進客廳。

「不——不，」她慢慢說，「我只想跟他見面好好談談。」她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胳臂上，九九藏書「你有辦法找到他。」

「難道你不能幫我個忙嗎，尼克？咱倆過去是好朋友啊。」她那兩隻藍盈盈的大眼睛溫柔地懇求著。多蘿西坐在桌前猜疑地望著我們倆。

「我知道，可是——昨天晚上多蘿西醉得很厲害嗎？」

咪|咪說阿斯達真是條可愛的小狗，接著便問我知不知道她的前夫眼下可能在哪兒。

我搖搖頭。

「我們每一個人，」她學舌道，「難道多蘿西也打算——」

「警方逮住他了嗎？」

多蘿西喊道：「尼克，你要喝一杯嗎？」

「要不要先喝杯酒？」

多蘿西從卧室里走出來了：「已經辦妥了，不去姑媽家啦。」她親一下她母親的嘴，在她身旁坐下。

「我一直那麼認為。」

「不知道。」她繼續跟小狗玩耍，「他瘋了，徹底瘋了，居然在這種時刻突然失蹤。難怪警方一開始就認為他跟那件謀殺案有牽連。」

咪|咪又把手放在我的胳臂上：「正是那個女秘書破壞了我和克萊德的夫妻關係。我當然恨她——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星期五那天我去看她，已經對她不那麼反感了。尼克，我是親眼目睹她死去的。她不該死。太可怕read.99csw.com了。不管我以前是什麼樣的感覺，可現在只剩下了憐憫。我剛才說『可憐的朱麗婭』心裏真是那麼想的。」

多蘿西又抱怨說幹嗎非得到愛麗絲姑媽家去浪費半天時間不可。

「看在上帝的份上，咪|咪，」我說，「紐約市裡有成千上萬名偵探，去雇一個吧。我早就不幹那一行了。」

門鈴響了。我去開門。八年時間並沒叫咪|咪有什麼改變，只是顯得更成熟一點了，更賣俏了。她比她女兒個頭大，一頭金髮更耀眼些。她笑著向我伸出手：「聖誕節快樂！過了這麼多年又見到你真高興。這是我丈夫。克里斯坦，這位是查爾斯先生。」

「沒有。」

多蘿西說：「見鬼，我真希望沒給她打過電話。」

「那太好了，」咪|咪慢慢答道，「可我擔心愛麗絲——」

咪|咪打開粉盒，照照鏡子，看看嘴上的口紅有沒有給弄花。她問道：「姑媽沒有不高興嗎？」

「我蠻喜歡她。」

她微微一笑：「多蘿西，去穿點衣服，好不好？」

「那有什麼關係？」

「這我怎麼知道。」

「沒有，我辦妥了。現在我真想喝杯酒。」

我插嘴道：「咱們乾脆住到酒店大堂里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