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Serena需要平復自己的內心。

「老實說，自從我丈夫的父母去世之後，他就覺得很累，他對我說，他的人生不是只為了賺錢讓我去揮霍。這幾年，孩子慢慢大了，他想和我一起出去旅行，可是，我卻安於現狀，熱衷於瘋狂地購物，於是，他對我這種一成不變的狹隘人生越來越不滿，最近，他更是常常感到迷惑，不知活著為了什麼，他覺得我們什麼都有，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尤其是今年，我們經常為花錢的事吵鬧，也許，他也有他的壓力，畢竟他是家裡的經濟支柱，而且，這幾年，生意也不像以前那麼好做了。隨著我們爭吵的頻率越來越高，衝突越來越強，我時常會覺得他對我的愛在急劇地減少，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於是，更加變本加厲地花錢。」

一個不知道自己九*九*藏*書究竟需要多少愛才可以滿足的女人，遇見了一個願意為她犧牲自我的男人，究竟是誰之幸運，又是誰之不幸？

「一段健康平衡的關係，絕對不是只有一方持續忍耐包容的關係，他已經精疲力竭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生活狀態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她的眼眶裡泛起哀傷的淚光。

曾幾何時，在金錢和愛情面前，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愛情，難道不是嗎？

「如果你一定要用這個詞，那麼，我覺得，你是在虐待你們的愛情。」

她無法自控地嚶嚶哭起來。

「他就快要不愛我了……」

這一刻，我的腦海里自然而然地閃過了聖杯國王的面孔。

「那並不是他們的錯，因為他們知道你要的東西，他們給不起。」

「那時候，最讓我高興的事，是請同學到家裡來玩，叫傭人做一九-九-藏-書大桌的好菜，那時候，我家有十幾個傭人伺候，想吃什麼就做什麼，然後，和他們分享我的寶貝，只要是喜歡的，都可以拿走。」

她很迷惘。

「你先生最近的狀況如何？」

在體察她先生的狀況中，TAROT的確可以提供一個極為有效的幫助。

「另一半不了解你的人，對你這種無意識的炫富行為又深惡痛絕。」

我也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自己，我沒有想到，聽見天鵝的哀鳴，會難過到胸口隱隱作痛。

「沒錯。」

「無私地承擔，溫柔地忍耐，也是一種愛。」

抽牌時，我出乎意料地焦慮不安了起來，那種感受至今都沒有辦法忘記。

逆位的聖杯女皇，終於讓Serena回憶起了那些遙遠的往事。

「他就快要愛不動我了……」

「我渴望的那種愛，究竟是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九_九_藏_書

開牌的剎那間，我突然猶豫了。

這樣的事實，對一個始終如一深愛著丈夫的女人來說，太過殘忍。

我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的確如此。」

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另一面，實在令人誠惶誠恐。

孰不知，那恰恰是金錢買不到的。

我鼓勵Serena靜下心來，把思路集中到丈夫的身上，回顧一下最近與他相處的細節，然後抽一張牌。

「不知道，我只是一心打點家裡，並不太關心他事業上的事，但是，我知道他最近壓力很大。」

「你需要愛。很多很多的愛。當別人無法滿足你的時候，你只能不停地愛你自己，很難停下來，真的很難，因為，你要的太多。」

Serena看上去很平靜很安然，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我甚至有點擔心，她和先生之間的直覺感應會因此而不起作用。

不九-九-藏-書知名的複雜情緒集齊潮湧，淹沒了我冷靜的思維，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觸到紙牌的剎那，內心旋即又安靜了下來。

她從未得到過足夠的愛，因此，對她而言，愛的需求和物慾一樣地永無止境。

一股令人畏懼的氣場能在她的手指間涌動。

「我究竟要什麼呢？」

「於是，你習慣性地對朋友慷慨，然後，當他們不能滿足你要求的時候，又覺得他們只是在占你的便宜。」

不出所料，是逆位的聖杯王牌。

「我不曉得為什麼總是選擇這兩類人做朋友？我沒有知己，他們不懂我，好像沒有人能懂我。」

我打開她接著聖杯女皇之後，抽到的牌面。

Serena沉寂片刻，臉上流露出一種陌生的悲切。

這便是Serena所說的，圍繞在她身邊那兩類朋友的寫照。

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

在空蕩蕩的大宅子里，九九藏書過著幾乎沒有父母的富裕生活，從那時候起，她就學會了各種「自娛自樂」的本領，以便讓自己不再感到那麼孤獨。

「可你剛才不是說，忍耐也是一種愛嗎？」

在Serena的記憶里，母親的愛，幾乎都是可以花錢買來的，今天是一枚鑽石發卡，明天就換成了蕾絲舞裙。這四十年來，那個受控于命運安排的Serena依然不斷地對她傳遞著同樣的信息：「也許，等你花掉足夠的錢，就能買到你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無法再無休止地忍耐你了。」

「那是我的錯嗎？」

她恍然意識到我所指為何。

過了一會兒，我開口問道。

我想，我已經知道TAROT所預示的答案了。

「你覺得我在虐待他嗎？」

Serena無法繼續思考下去。

不知為何，Serena在洗牌的時候，我的心跳開始莫名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