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你喝酒。」我的手按在摩托車的大燈上。

我微笑著反問：「如果一直不醉呢？」

這些人來意不明，按照我的推斷，很可能與麥義等人的死有關。薩坎納教跟紅龍應該屬於阿拉伯世界里的死敵，在這裏出現，應該不會是為麥義報仇。

最近發生的許多件事，似乎都跟阿拉伯世界有關，包括達措的中毒和唐槍寄來的那塊石板畫，現在出現了薩坎納教的人，更是阿拉伯世界恐怖分子的中堅力量。

我沒有絲毫猶豫，跨上摩托車的後座，車子立即向前躥了出去。

半夜三更來電話，我怕是雅蕾莎那邊出事，如果再有什麼血案發生，港島警署的弟兄們又得徹夜不眠地採取行動了。

我的感覺非常奇怪，因為今晚在小北騎著摩托車出現之前，自己根本不會想到能突然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喝酒，而且是跟一個只見過兩次的陌生人。

「饒命，大哥饒命，大哥饒命。」年輕人顫抖著連聲慘叫。

「沈先生，今晚難得高興，不醉無歸怎麼樣？」他興緻很高，亮出白森森的牙，「嘣嘣嘣嘣」連續咬掉了幾瓶酒的蓋子，身體內潛伏著的狂野氣息暴露無遺。

「喀」的一聲，司機按下了車子的中控門鎖，同時驚恐地叫著：「黑社會的人馬來尋仇？老兄，是不是找你的？」這不是輛防彈轎車，玻璃一敲就碎，所以按下門鎖也沒用的。

小北的臨敵反應、出刀手法，跟我比起來，一點都不遜色。

我摸摸口袋，才發現自己的電話並沒有帶在身上，馬上從小北手裡接過電話，滿心疑惑地問：「葉小姐，有什麼急事？」

「當然，我們是朋友，你剛剛救過我。」我輕鬆地笑著。

我淡淡地笑著回答：「好的，明天上午見，我等你。」

「這個街區里最好吃的餛飩，從來不放味精，據說蝦子叔對那些工業產品過敏。」小北的話題慢慢放開，情緒越來越高。

一陣喧囂的音樂聲驟然響了起來，兩輛車子從左右疾馳過去，超過我們的車子之後，迅速拉近距離，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速度漸漸減慢。

小北不是個太好的敘述者，只是用最平實的詞彙描述著葉溪的夢。

「沈先生，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一直沒人接。明天上午，可不可以抽時間見我？有件事，我必須當面向你請教。」葉溪的聲音充滿困惑，又帶著惺忪的睡意，應該是剛剛從夢裡醒來的樣子。

「乾杯！」兩隻杯子清脆地撞在一起，這一刻，外面的花花世界、現代化生活突然遠了，彷彿我們所在的，仍是百年前的港島——那個風浪里飄搖的小漁村，一切生活處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性自然狀態之中。

「老兄，對不住，別連累我。」司機迅速開了中控鎖，我緩緩推門下車，再「砰」的一聲關門。

那又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小北，看到他眼裡冷酷的read.99csw.com寒光，我開始為這群無知的打手擔心了。

車子里的司機座位上還坐著第五個人，引擎立刻轟鳴起來，車子迅速向後退去，轉眼間後撤了三十米，「唰」的一聲調頭，狼狽逃走。

餛飩已經出鍋，香氣從門外直飄進來。

「真正的幕後主使就要下車了——」小北冷笑起來。

銀海天通大廈那位奇人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同種族人之間，一定會存在某種奇特的聯繫。打個比方，當嬰兒脫離母體闖入這個世界時，他或她所得到的信息都是上天平均分配下來的，大家就像在同一塊蛋糕上各咬了一口。雖然位置不同，蛋糕的本質卻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從微觀意義上說，當兩個人降生的時刻無限接近時，思想的相通性就會無限趨同。」

八個人喉嚨上都添了一道傷口，鮮血無聲地淌出來。

口哨聲又響起來，但那些人根本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一圈冷冽的刀光從小北左腿邊飛起，轉眼間又回到隱蔽的刀鞘里，但他的身子卻已經在那群人里繞了一圈。

「是葉溪，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我？」他的表情既奇怪又驚喜，不過接起電話后，只說了兩句話，笑容便僵在了臉上，木然地瞪著我。

我懷疑這隻是女孩子的天生敏感，永遠都不會變成真的，但十幾年來時常做同一個夢，這就顯得有點怪異了。那個解夢大師，最擅長從夢境的蛛絲馬跡中找到做夢人的真實心理寫照，或許她應該去向大師請教才對。

他的手驀的下探，刀光又從他腿邊飛旋起來，射向前面的一輛車子。一瞬間，我的飛刀也射了出去，藏在司機座位下的一個年輕人手裡的槍只響了一聲，便大聲慘呼著撒手丟槍。一瞬間，一柄軍刺、一柄飛刀將他整隻右臂釘在駕駛座上，鮮血噴濺，像同時開了兩朵燦爛的紅花。

他的手指乾淨修長，指甲剪得整整齊齊，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拔刀傷人，還真不敢相信，有這樣一雙手的人不去彈鋼琴，而是做殺手。

「什麼夢？請說得詳細一些。」一提到夢，我的思想深處閃電般地彈出那個奇人的名字。

「叮鈴鈴」，他的電話驀的響了起來。

窗外，一個挑著餛飩擔子的老頭子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擔子一頭的小火爐熊熊燃燒著，像一隻夜空下不甘寂寞的火炬。這樣的風景，在二十一世紀的港島已經非常少見了，大概只有在這種角落裡才能看得到。

雨中散步是最浪漫的享受，但今晚等待我的將是一場不期而至的惡戰。

我走到車子邊，看到那柄四十厘米長的軍刺已經直接貫透了座椅，從後面探出一截刀尖來。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提醒我港島的春天已經結束，雨季很快就要到來了。

「嚓——」是電子打火機點燃的聲九-九-藏-書音，就響在我背後。

我見過這三輛車子，從葉溪的別墅回來時，他們也曾不懷好意地跟蹤過我。

小店裡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孤單地亮著，門邊的長條木桌上，擺放著花生米、鹵豬耳、海帶絲、茶葉蛋之類的下酒菜。

銀河系除去九大行星外，仍有不計其數的大小星星，只是它們本身並不能發光，也由於自身的物理特性，無法被太陽的光芒照亮，所以，終生都會躲在黑暗裡。「黑死星」的名字，應該是屬於地球人的語言範疇，葉溪又是如何得知這個名字的呢？

「找你的，葉溪找你。」他把電話伸到我面前。

「從沒帶任何人來過，當年我帶著軍刺殺出這片貧民窟，就發誓要打出屬於自己的世界，將來風風光光地衣錦還鄉。你是第一個，我們算是朋友嗎？」他咬掉了啤酒瓶蓋，隨手遞給我。

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從後面響起來，接著兩支雪亮的光柱直插過來，把打手們手裡的西瓜刀映得一片雪亮。那輛超豪華的本田賽車幾秒鐘之內便到了近前，嘎的一聲剎住。騎手緩緩摘下紅色的頭盔，瀟洒地甩了甩頭髮，緩緩離開座位。

當他毫無戒心地大笑時，兩頰、鼻樑、眉骨這幾處位置都起了一些不自然的變化，應該是動過非常重大的手術，五官相貌幾乎全部改變過。

這種在社會上無所事事游來盪去的年輕人，為了幾個小錢，竟然敢拔槍殺人，不吃點虧，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看看腕表，時針指向凌晨兩點，難道她是突然醒來才決定打電話的？

我很清楚，無論是冷兵器時代還是槍械火炮的年代，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所以，不是自己生事，而是別人打上門來，不動手不行。

司機稍一猶豫，前面的車上已經陸續跳下來七八個嬉皮士裝束的年輕人，手裡拎著甩棍、匕首、西瓜刀，都是港島黑道人馬械鬥時常用的工具，但我知道，他們肯定是隸屬於伊拉克薩坎納教的人馬，計程車音響的聲音已經開到最大，就是那個邪教首領奧帕聲嘶力竭的歌聲。

雨絲打濕了他額前的頭髮，泛著淡淡的水光。

「好快的刀。」我低聲讚歎著，他使用軍刺的手法，已經超過了軍事學校的搏擊教練，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緩緩搖頭，奧帕邪教只在阿拉伯世界活動，很少將觸角伸到港島來，所以之前我跟他們絕不可能存在過節。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他喜歡的不是這裏的酒、菜和餛飩，只是一種奇特的「環境依賴」。這裏的一切，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永遠都沒法抹去，所以不得不頻繁回來，重複從前做過的許多事，藉以派遣內心深處的孤獨感。

「方星一定在那裡！她心裏的困惑，也需要外來力量的拆解，對不對？」我疲倦地靠在座椅上，回想著她從停車場離去時急急匆匆的九_九_藏_書腳步。

我取了一隻托盤，胡亂地夾起各種各樣的菜放在裏面，混合在一起。從來沒在這種地方吃過飯，但我們兩人的動作配合非常默契。

不遭挫折，難成大事，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

「走吧？」小北扣上了頭盔。

餛飩真的很香，至少遠遠勝過現在港島遍地可見的「中華千里香」餛飩連鎖店的水平。

「我是在這裏長大的，每次心情不好，就回到這裏，喝幾瓶酒，默默地坐一晚，什麼煩心事也就都忘了。」小北的心情正在好轉，眼角眉梢掛著孩子氣的笑，彷彿一進入這片高樓背後，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冷血殺手一躍成為港島凡俗社會底層的小人物。雖然身上仍舊穿著價值過萬的英格蘭名牌皮衣，心境卻已經與貧民窟融為一體。

我把軍刺還給他，他嘴角的笑容慢慢變得柔和起來：「好刀，不知道將來有一天，咱們兩個出手對決，誰會更快？」

摩托車駛進了一片林立的高層公寓背後，很顯然，這是一個可以被看作是「貧民窟」的角落。

他的情緒，很容易受葉溪的影響，在西郊別墅里時是這樣，現在又是。

老頭子放下擔子，把爐子捅得更旺，揭開鍋蓋下餛飩，氤氳的蒸汽緩緩在小店門口飄浮起來。

小北出去付錢，端起餛飩，看著那個老頭子一步一晃地消失在夜色里。

雨絲越來越密，這樣的天氣，回小樓去聽細雨敲窗，不如找個地方開開心心地喝酒。不管小北的外表多麼冷漠，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心裏也一定能很容易地接納我。

這個念頭在我心裏一掠而過，腦子一轉，隨即釋然，能夠在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涯中闖蕩到今天的社會地位，小北的日子絕對不會平穩安逸。也許，在某次嚴重受傷之後，他的面部才不得不執行手術，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不謝，你幫了葉溪的忙，葉先生要我還你的情。要謝，去向他致謝好了。」他取出煙盒，慢慢叼上一支，左手打著了一隻簡陋的氣體打火機，火苗突突突地跳躍著，映亮了他狹長的黑眉。

這是第二次見面，可我對他的好感根本無法掩飾，即使對方總是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四瓶啤酒很快就喝光了，小北走向後面，又搬出一箱酒，還有一大盒稀里嘩啦作響的冰塊。

「蝦子叔，要兩碗餛飩，多加辣椒、香菜、麻醬——」小北隔著窗子招呼著。

葉溪長嘆了一聲：「謝謝你，那麼久的疑惑，希望沈先生能替我解答，明天見。」

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認識這群人中的任何一個，無論是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還是黃頭髮蓄鬍子的阿拉伯人，都很陌生。打倒這些人並不困難，但我更關心主使他們圍攻我的幕後主人。

收線之後，小北端著滿滿一盒冰塊走回來，口氣略顯沮喪：「沈先生，葉溪一定又read.99csw.com做了那種怪夢，凌晨一點五十九分，最近十年以來，幾乎每周都會夢見一次。」

酒量大小從來都是我的秘密，連關伯都無法確切知道。

「上車，我有個適合喝酒談天的好地方。」他轟了一把油門，排氣管立刻爆發出激越的吼叫聲。

「開門吧，我下去。」我不想連累別人。

我仰面灌下了一大杯啤酒，滿意地吐出一口長氣。這樣的喝法，比起上流社會裡的高雅酒會、西餐廳里的拘謹禮儀，都要酣暢淋漓多了。

「那就一直喝，喝到天亮、喝到太陽出來……」他再次大笑，脫去皮衣，隨手丟在鄰座的椅子上。

其實，我很想從他嘴裏知道一些關於別墅的情況，作為葉家的乾兒子，應該對某些大事知情，也有可能就是親自參与者。

「噗通、噗通」連聲響，八個人依次倒了下去，連慘叫聲也沒來得及發出。

四個抱著衝鋒槍的殺手已經頹然倒地，我相信他們受的傷不會致命，只是短時間內失去攻擊的能力而已。小北的每次出手，都一絲不苟地把握著分寸。任何人都明白，以殺止殺很簡單，但要做到只傷不殺，卻是比單純的殺人更能顯出一個人的水平。

「他們是什麼人？你的仇家？」小北開口，望著車子逃走的方向，眼神冷漠。

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響過，前面的打手向我猛衝過來，迅速把我圍住。同樣的械鬥，在港島的黑暗角落裡，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無數起，市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無動於衷。一旦看到這種情景，立刻繞道躲開，連打電話報警的好心人都越來越少了。

嚴格來說，小北在我心裏，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個早該出現的朋友，那種「傾蓋如故、相交莫逆」的親密感覺，滿滿地堆積在心裏。

陡然間，司機輕輕「咦」了一聲，探頭向後望著。

我曾向葉溪問過小北的生日，正是因為想到了那位奇人的話。

在一家通宵營業的小店門口，小北停下車子：「請下車，就是這裏。」

如果老杜肯給予配合的話，我會輕鬆找出方星流露出的破綻，從而明確了解她參与到救治達措這件事里來的目的。不過，怎麼樣才能架起與老杜溝通的橋樑呢？

空無一人的小街，昏黃的夜色，更能讓人徹底脫去偽裝，回歸作為普通人的本性。

「你需要我來搭救嗎？」小北的嘴唇上沾滿了啤酒泡沫，哈哈大笑，「我清楚你的飛刀水平，打手再多十倍，似乎都沒辦法傷到你。所以，我搶先出手，免得失去了表現的機會，實在對不住……」

「葉溪說過無數次了，那個夢一片黑暗，彷彿是自己一個人站在某個荒涼到極點的星球上，沒有一點光，從眼睛到心靈全部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她知道那顆星的名字叫做『黑死星』，就隱藏在太陽系的黑暗中。總有一天，她會墜落在那裡，被永久地囚禁，因為那是她這一生的宿命。」

九_九_藏_書這種彈碎塑料火機做暗器的攻擊手法，並非小北的首創，但能玩得如此帥氣，卻又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及的了。

「各位小兄弟，先報名再開打好不好？」我面帶微笑，雙臂緩緩舉過肩膀，表示自己手裡並沒有武器。

他從木桌旁的雪櫃里抓出四瓶啤酒，「砰」的一聲蹾在靠窗的桌子上。

我們後面，還有第三輛車子緊貼上來，與前面的車形成三角形包圍之勢。

一群人同時鬨笑起來，夾雜著亂七八糟的叫罵聲。他們只是打前鋒的小嘍啰而已，真正知道事的，應該在後面那輛車裡。

「謝謝幫忙。」我抬了抬手臂，有種要去擁抱他的衝動。

「沈先生，我想提醒你，葉溪是葉家的小公主，人人寵著護著，如果自己有麻煩的話，千萬別連累到她。否則，葉先生髮起火來，誰都罩不住你。」他回身跨上摩托，單手摘下掛在反光鏡上的頭盔。

小北煩躁地站起來，拿起冰盒，又走向小店裡面。

倒在地上的打手們醒過神來，捂著脖子上的傷口開始哀嚎著。

微型衝鋒槍保險栓彈開的聲音偷偷響起來，後面那輛車裡同時跳下四個人，他們的槍口剛剛抬起來，小北陡然手指一彈，燃燒著的火機飛旋著射了出去，落在車子頂上，「啪」的一聲炸裂，碎片飛濺著嵌進四個人的太陽穴里。

又向前行駛了五六十米，前面的車子緊急剎車，我坐的計程車也被迫停了下來。

小北的眼睛一亮，嘴角開始上翹：「喝酒？你和我兩個人？」

隔著斜飛的雨絲，他那張乾乾淨淨的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縷善意，不再是葉家別墅里那個跟我針鋒相對的態度。

我捉住他的下巴，抬起來仔細審視了一會兒，確信自己一點都不認識，反手拔下軍刺和飛刀。年輕人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我猜不到發生了什麼，端起杯子繼續喝酒。

這一段的路燈非常昏黃，當他稜角分明的五官顯現在火光中時，越發讓我倍感親切。不過，這麼帥氣的年輕人是不該用如此低劣的打火機的。

我冷靜地轉身，後面那輛車的門開了，卻不見有人下來，車子里不斷地閃現著一亮一滅的煙頭火光。

「請留步——」我抬手攔住他。

「我只是傷了他們的喉管，四十八小時內都不會死，更不會留下什麼複雜的後遺症。這群人罪不致死，小小地懲戒他們一下就好。」小北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雙手，甩了甩散落到臉前的亂髮，冷冰冰的眼神向我一閃，仍舊充滿了陌生的距離感。

計程車猛踩油門向前衝去，尖銳的車輪高速擦地聲撕裂了夜色里的寧靜，其中一名打手掄起西瓜刀，狠狠地斬在計程車頂上，激起一陣燦爛的火星。

劣質的啤酒在粗糙的玻璃杯里涌動著，泛起層層泡沫。

軍刺沉甸甸的，刀刃上滴血不留，應該不是部隊黑暗渠道里流出來的普通東西，只不過是打造成這種樣式掩人耳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