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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建國大元 9、歌聲為號,張弘范滅宋

第四章 建國大元

9、歌聲為號,張弘范滅宋

幾個將領表示贊同。
李恆說:「元帥,我們何不切斷宋軍『樵汲路』,斬斷他們的淡水供應,這樣不用幾日便可讓他們不戰自潰?」
正當兩軍激戰時,忽然,不知誰大喊一聲:「你們張元帥已死了,你們還不投降,等待何時?」接著便聽見元軍處處大喊。宋軍將士聽了,不知虛實,只嚇得魂飛魄散,措手不及,皆被元兵紛紛殺死海中去了,也有膽小的便自己投海身死。
張達說道:「如果元軍以戰船塞住厓門出海口,那麼我軍就不能進退。應先佔據這個地方迎敵!幸而取勝,是國家的福氣;即不幸而敗,猶可西走。」
當天的戰鬥非常殘酷,《宋史》記載:七日後,十余萬具屍體浮海。
張弘范改用攻心戰和誘降計。張世傑過去曾是張弘范父親張柔手下的軍士,其時外甥韓新還在元軍中。張弘范派韓新到宋營勸舅父歸降。三次招降都被堅決拒絕,最後張世傑實在忍無可忍,用手指著韓新的鼻子怒罵:「我知道投降可以苟全性命,可以榮華富貴,但人可以不顧節義嗎?你告訴張弘范,說我是個漢人,我抱定了要為宋殉國的決心,絕不會像他一般苟且偷生!」羞愧得韓新無地自容,悻悻而去。張弘范又轉到文天祥身上打主意,企圖一箭雙鵰,既誘使文天祥歸降,又利用文丞相在宋軍中的威望,瓦解宋軍。他派李恆勸文天祥修書給張世傑,促其早日歸降。但文天祥不寫,並義正辭嚴地說:「我無法拯救我的父母(指宋王朝),難道能教人背叛自己的父母嗎?」一定要他寫,就憤然拿起叫他修降書的紙筆,把被押在船上經過珠江口零丁洋時所作的詩歌,那首流芳人間的《七律·過零丁洋》寫了出來:
此時,元軍增援的戰船陸續到達厓山海面。李恆也從廣州領兵沿水路趕來,元軍力量大增。這晚張弘范又一次帶領眾將登臨厓山,他們細察潮勢高低漲落,商討破敵策略。
看看眾人不說話,張世傑緩和了口氣說道:「防禦還是必要的。海口地帶因潮勢兇猛,不便大軍駐紮,可派一千隻中等戰艦把守,大軍要在兩旁山腳下依山泊住防守,嚴密監視敵軍;另派一千巡遊艦終日在圍外巡遊,如此便可無憂了。」
眾將皆同意這個辦法。
古來何代無戰爭,未有鋒蝟交滄溟。
李恆說道:「雖然我們已經圍敵,但宋軍可以隨潮水上下進退,所以我軍最適宜急攻,不然,對方亦可乘大風大潮逃遁,我軍將勞而無功。」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這可苦了宋軍將士,他們吞吃乾糧十余日,口乾舌躁,九九藏書許多士兵以海水解渴,臉部浮腫,上嘔下泄,只瀉得眾士卒一個個筋疲骨軟,氣力全無。看看無法,張世傑只得派出蘇劉義、方興帶領軍士搶水,卻不料被李恆大軍一頓掩殺,死傷無數。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卻說帝昺和各文臣的大舟正在中軍前面,皇太妃和宮嬪的大舟是在中軍的后隊。當下陸秀夫見元兵已迫近帝昺的大舟,那大舟偏又是一排五百隻連鎖住,一時解不開,要逃走也來不及。陸秀夫沒奈何,只得連忙威迫自己妻子跳入海中死了,自己卻兩步作一步地跑上帝舟,搶進中艙,抱起年僅八歲的趙昺投海殉國。後宮中不少人也跟著腰纏財寶跳海自殺,大臣紛紛殉難。
次日黎明,李恆一部便乘早潮退,順流南攻,張世傑在舟中見了大驚,看看那久無飲水的戰士一個個虛脫,一個個神凋氣喪,骨軟筋疲,坐在那裡頭暈眼花,卻如何好叫他們去接戰呢?沒奈何,只得抽出利劍,督促這些已經蔫了的士卒做殊死抵抗,雙方猛烈的炮火和密集的弓箭掩蓋了天空。李恆命令將艦尾倒轉過來,對著宋軍逆行而來,艦尾高,利於士兵憑高戰鬥。又事先在艦尾設置射柵,上面部署七八名射手放箭。雙發激戰一上午,旗鼓相當,都沒有賺到便宜。
張弘范說:「一旦大炮打破艦陣,敵軍就會四散逃散,這樣就不利於我軍就地殲滅的宗旨,所以我主張還是以船對船、面對面攻打。」
眾將一聽,又是採用焦山防守的老辦法,所以大多不贊同,紛紛說:「敵人一旦火攻,我軍將奈何?」
此時,張世傑尚有兵力約20萬,戰船千多艘,聽到文天祥被拘,大驚道:「文丞相如何會被拘?這是老天有意喪吾右臂了。」說罷,垂淚不已,當下群臣便商議起對策。
張世傑還恐元軍要來攻,便忙令軍士速速傳午餐,一面留心防元軍乘午餐無備來攻圍。少頃,午正潮生,只聽得張弘范軍中傳出陣陣樂聲,張世傑心神這才一松。眾軍士也是聽慣了,曉得是張弘范午宴了,大家便放心吃午飯。
蘇劉義首先說道:「元軍長途跋涉而來,兵少艦大,又水道生疏,船工難掌握進退。元軍大多北方人,不利水戰,我軍宜一鼓作氣,趁他們初到未集結就迎頭痛擊,肯定取勝。」
但樂聲即是張弘范預先約定全面出擊的總攻信號。當宋軍吃得正興之時,忽聽樂聲高亢,笙蕭嘹亮。忽見元軍四路大軍突然撤去遮障,戰船乘潮向宋營廝殺過來,霎時弓弩火石齊發。可憐宋軍眾將士只慌得拋碗擲箸,摸刀索槍來迎戰。無奈這次元軍的來勢,read•99csw•com卻比前次兇猛得多了,那些軍士皆衝鋒冒刃,紛紛捨命跳過宋軍戰艦來與宋軍廝殺。霎時,炮聲、喊殺聲震天,鼓雜訊、哀號聲、慘叫聲、浪潮聲與弓箭聲、刀槍劍擊聲交織在一起,灰濛濛的厓海上弓弩、石炮、火炮齊發,矢石紛飛,煙霧瀰漫。被押在元軍船上觀戰的文天祥,目睹這場觸目驚心、悲壯激烈的大海戰的全過程,寫下詩歌《二月六日海上大戰,國事不濟,孤臣天祥坐北舟中,向南慟哭,為之詩》,其中這樣描述當時情景:
經過幾天的休整,看看余部都已到齊,張弘范便揮軍從東面繞過去,轉到南面厓門海口進入,與宋軍交鋒,作「長蛇陣」搏擊宋軍的「一字陣」。同時,悄悄地運載炮兵在厓山上結營寨,從山上營寨用炮轟擊宋帝艦,但遠距離攻擊難奏效,宋艦堅固不可動;張弘范又用火攻,用小船裝滿茅草,淋上膏油,順北風沖向宋陣,想勾住宋艦縱火,企圖一舉燒毀宋軍連環船陣,同時派出強弩箭手用火箭射擊。但張世傑早防著這一手,戰船外部用海泥塗擦,火燒不著,前哨的船還縛有長木杆,頂住縱火的船隻無法靠近,又懸挂很多水筒用來滅火。張弘范的火攻不能得逞,他一時也無可奈何,戰鬥處在相持不下狀態。
張世傑見兩宮起行后,便命手下親兵圍著行宮,四面放起火來,忽忽烈烈,登時把個行宮燒得乾乾淨淨,成了一片瓦礫之場,然後才回到舟中。張世傑進艙見過帝昺,群臣皆驚問道:「你為何把行宮燒了?」張世傑卻從容答道:「不燒留著它又有何用?此次我們勝利了,我軍將奮勇追殺,還擔心無行宮;如果我們不能取勝,此地也不易防守,這行宮難道還可駐蹕不成?況且不燒則將士之心不死,安能與敵決死戰呢?」群臣皆默嘆不已。
張弘正說:「那就四面包圍,抓住他們連在一起、不能制動這一點,四面出擊,用炮猛轟!」
原來,張世傑屯兵海上,雖貯備了半年糧食,但這淡水卻是不能多存的。十多日過去了,軍士吃水成了大問題。原先每日派人從厓山北面小河處汲水保障供用,現在讓張弘范斷了,有李恆帶重兵把守,軍中一下子鬧起了水荒。要知道,海上有水便有了生命的希望,十多萬的將士,沒有水怎麼成呀?將士們只能口乾舌燥,干口吞吃乾糧了。
游兵日來複日往,相持一月為鷸蚌。
張弘范在剿滅張世傑回師時,在厓山刻石標記:「大元張弘范滅宋於此!」以表其功,至今仍在。
張弘范也不煩躁,只是每日在營中擺宴奏樂。
張弘范聽了,低頭半晌,思考破敵read.99csw.com之策,忽然眉頭一展,計上心來,傳令三軍將戰艦擺成燕尾陣,在厓山外面泊定了,又向各軍中暗暗傳了號令。等到三更時分潮水初興的時候,只聽得一聲號炮,兩行戰艦乘著潮勢,一齊衝進海口來。那守海口的宋軍見元軍來勢兇猛,便一擁齊上,捨命接戰。無奈此時元軍是順著潮勢,宋軍逆潮而戰,本已吃虧;再加上元軍戰船都是大海船,與這些大海船相比,宋軍的小艦更是無便宜可賺;那元軍一衝進口來,又不肯和宋軍接戰,只是橫衝直闖,如蒙古人打獵一般,只顧順潮而進,待繞過宋艦,前段又把陣勢變換成人字陣,竟然一下子把宋軍那守海口的戰艦一齊包進來,裹在重圍中了。宋軍艦隻被撞沉了不少,如今又被他們包圍,從上而下,一陣箭雨炮石,把個宋軍殺得乾乾淨淨,無一倖存者,那一千戰艦便皆歸元軍所有了。
張弘范首先說:「本帥擬明日出戰,這次作戰,我軍擬採用『瓮中捉鱉』之策略,要宋軍無路可走,就地殲滅,以儘快完成全殲的任務。」
元軍又在船上大聲向宋方士民喊話,說你們的陳宜中丞相潛逃(指1277年十一月陳宜中到占城不返),文天祥丞相被俘,不投降還待何時!負隅頑抗唯有死路一條!宋陣不受蠱惑,士民無人叛變,終日堅守不動,元軍也無計可施。
張世傑找不到帝昺,只好與蘇劉義父子等砍斷連結戰船的大鐵索,率領16隻大船,護著楊太后等,乘昏霧和混亂突圍,衝出厓門口逃去。
自此便見元軍有五十多艘哨船駐紮在宋軍與厓山之間,切斷了宋軍的汲水之路;又見張弘正領著一軍守住海口,以絕宋軍運糧之路;每日飯間還要軍士用濕氈、布幕遮掩船體,開宴大飲,細樂齊奏,似乎要在這兒長期駐守一樣;不時又遣一隊小軍鳴金擂鼓衝過來,宋軍急準備接戰時,他卻又迴轉去了,如此一連相持了十余日。
卻說張弘范此時因追得急切,等到此地時,僅有戰船五十余艘,將士一萬餘人。幾日後,其餘兩百多艘才匆匆趕到。張弘范來到厓山山口,一看便知這海口利害,便令張弘正領了三十隻小舟先進口去探聽。張弘正領令去了,不久便失魂落魄而歸,身邊只有六七隻小船。原來他們剛到海口,就被守衛海口的宋軍截住,一番廝殺,張弘正才奪路逃回中軍,其餘全部被厓山兩側的守兵連船帶人截去了。
樓船千艘下天角,兩雄相遭爭奮搏。
張世傑說道:「我有辦法!我們可用泥塗了船艦,縛長木杆頂拒敵人火船,船上撤出旗幔帆檣,即使他有火箭也無可奈何!況且我部九_九_藏_書連年竄奔海上,何時是個頭呀,不如趁此與元軍決一勝負,勝則國家之福,敗了就同歸於盡吧!」
中午海潮大漲,李恆的戰船被大潮向後推,由於宋軍的嚴密抵擋,元軍無法前進,進攻稍有停頓。但是,張弘正乘漲潮從南面一路衝殺過來。張世傑急忙從北面抽調兵力救援南面。張弘正與李恆實行南北輪番夾攻,宋軍腹背受敵,疲勞應對,然而戰鬥更加英勇,看看已過中午,張弘范便鳴金收兵,兩軍齊齊整隊而退,元軍升起布幕、濕氈遮掩船體。
眾人看到他如此說,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張世傑說道:「元軍乘得勝之師,進攻勇猛,非我部能擋。不若兩宮仍舊暫駐舟中以備不測。」此時,皇太妃因見外無一援,也知大勢已危,只得與敵決死戰了,於是便從了張世傑。
張弘范說道:「我軍戰艦都是大海船,吃水線深,一旦落潮,便在此擱淺。敵軍趁退潮我軍撤退時進出,所以對之無可奈何。」
李恆說:「哎呀,這個問題好辦。這次我帶的一百多艘戰艦當中,有五十多艘是『拔都』船(哨船),作戰快速靈活,定能成功切斷宋軍艦隻通厓山的柴草和淡水供應。」
張世傑說道:「我部已久戰海上,士卒離心,大軍一走,則士卒必散。故我部宜全部退于海上,用大鐵索把『黃鵠』、『白鷂』等大小戰船連結起來,作『一字陣』,東西向橫跨厓海,鎖住江面。我軍戰艦船尾高於船頭,那我們就將船頭向內,船尾向外,以便居高臨下作戰;艦陣四邊築起木柵樓棚,形成了一座龐大的水中城堡,皇上及文臣等皆居在其中,由士卒日夜披堅執銳防守保護,便可萬無一失。」
南人志欲扶崑崙,北人氣欲黃河吞。
張弘范在五坡嶺擒住文天祥后,一面逼他投降,一面率大小戰船500艘、兵力約兩萬人,從海面追剿宋幼帝趙昺。至甲子門時,從抓獲的宋軍處得知宋主在厓山,遂率領300艘戰船向厓山急駛,途中竟然有200艘因航行迷失方向,厓門海戰正式打響。
誰雌誰雄頃刻分,流屍漂血洋水渾。
此時,張世傑雖接到救援,但無奈大船連接,無法出戰,巡邏艦艇太小,不便於迎戰大敵,便只得隨他去了,只令軍士嚴守,不可走動。
幾日後,張世傑奉楊太后令返回厓山,招集沿海失散兵士,打算重整旗鼓。又向楊太后提出要趙氏後人立君,太後知道帝昺已死,無法抑制悲痛,手掩胸口大哭:「奴所以數年忍死飄流至此者,正為趙氏一塊肉尚在耳,今無望矣!」於是趁人不備,也跳海身亡。倉促之時,張世傑將她草草九*九*藏*書葬在厓山海濱。
於是,群臣便備好了鑾輿,收拾後宮珠寶並宮嬪,數十輛大輿小車重新移駐舟中。
厓山位於今天廣東新會縣南近海一個大島南端,北扼海港,南控大海,西與湯瓶山夾銀洲湖(今新會南)對峙如門,是不規則的半日潮侵襲之地。「每大風南起,水從海外排闥而入,怒濤奔突,浪涌如山」,半日皆有潮。島上樹木蒼翠,松柏茂密。
張弘范說:「這個好說,我們前一階段之所以中午吃飯奏樂,懸挂帷幕、濕氈,就在於此。我們這次發動總攻不以炮聲為號,而是以歌聲為號,笙蕭嘹亮,即為總攻,這樣便可麻痹敵軍,保證發起進攻的突然性。」
此役,是元朝滅亡南宋的最後一役。這次戰役,元軍採用控扼海口,斷其水道;四面合圍,巧妙利用海潮進攻;以及用歌聲為號,麻痹宋軍,然後突然發動進攻的戰術,取得了以少勝多的戰績。宋軍怕分兵扼海口,軍心渙散,坐失地利,加之囿於專守不攻的戰法,又坐失有利戰機,招致慘敗。
二月初一,宋軍統制陳寶被迫投降。看看圍困得差不多了,四日張弘范召開了戰前參謀會,會上眾將集思廣益,共商破敵之策。
最後,張弘范依次布陣。「李恆將軍帶本部艦隻負責從北面及西北面發起進攻;張弘正率艦隊兵分兩路,從南面和西南面發起進攻;呂師夔與阿爾哈雅兩軍合為一隊,從東面發起攻擊。而我軍進攻的重點放在南方。這是因為一來是藉助迅猛的漲潮來重點擊破,二來防備宋軍從海口再逃亡。所以宋軍要急攻,切勿讓他們跑掉。此方向將由我親自迎戰!違令者斬。」
於是,整個船隊退出海岸十多里,然後按照張世傑的辦法行事。
蘇劉義等見帝昺和楊太后都死了,便齊向張世傑問計。張世傑便計劃到占城,再圖謀復興。不久船遇颶風,張世傑等也在大風雨下溺死於平章山下(約今廣東省陽江市西南的海陵島對面海域)。
此詩充分表達了文天祥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張弘范看了只得苦笑而止,還稱「好人好詩」。
參謀會直到深夜才開完,這時天空下起了小雨,陰雲滿天,有一股黑氣出現在山的西面,張弘范笑哈哈地說道:「此乃吉兆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好!」眾將應道。
一朝天昏風雨惡,炮火雷飛箭星落。
這一圍困,卻慌了張世傑。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
張弘范一聽大喜,立刻吩咐李恆馬上照辦。忽又心生一計,召集眾將如此這般安排一番,眾將大喜,各自回船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