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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悶聲發財 6、京城神秘的刪帖公司

第三章 悶聲發財

6、京城神秘的刪帖公司

周玉傑說:「好,我這就聯繫。」
看到徐千度在處理這些問題時展現的專業能力,杜林祥終於放心不少,他問道:「你們平時的客戶主要是哪些人?」
杜林祥搖頭嘆道:「像我這樣的人,能賺點小錢就心滿意足了,當什麼企業家之類的,可不敢有此奢望啊。」
安幼琪說:「我跟你說過,這個婚遲早得離。」
徐千度說:「當然有,但我們有的是應對辦法。像那些小網站,我們甚至可以直接請黑客給黑掉。去年為刪一個帖子,我親自給遼寧的一個小網站打電話,結果他們竟開價一萬。把老子惹毛了!最後直接給黑客付了兩千塊錢,讓他們那個網站癱瘓了半個月。當然了,這一招只能去對付那些小網站,像百度、新浪等大網站行不通。」
三人頓時都來了興趣,只聽徐千度說:「刪帖必須求助於門戶網站的管理人員。大家知道,我以前就在網站里工作過,我手下的員工也大多來自各大網站,憑藉這層關係,再加上一點公關費用,自然就能搞定。」
周玉傑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杜林祥則緊張地問:「那怎麼辦?」
杜林祥有些吃驚:「還有人專門做這門生意?你的意思是說,只要給錢,網上所有帖子都能刪掉?」
言歸正傳,徐千度聽到周玉傑的話后,笑了笑說:「對於這個圈子內的人來說,當然不複雜,可對於你們這些圈子外的人,卻難如登天。比方說,各大網站的管理人員是誰,他們的聯繫方式是什麼?你們都不知道。退一步說,你們就算知道了這些,可畢竟以前沒什麼交情,貿然把錢送過去,人家還不敢收。干我們這行,說白了就是利用信息的不對稱。」
周玉傑和北京的公司聯繫后,說對方要價二十萬,保證在兩天內刪除所有帖子。安幼琪也回話說,她聯繫的公司報價十五萬,也能夠在兩天內完成刪帖。周玉傑本說安幼琪聯繫的公司更便宜,乾脆就用她那一家,不料杜林祥卻說:「兩家合起來,不也才三十五萬嗎?這兩家,咱們都用起來,讓他們通力合作,一定要在一天內刪完所有帖子。玉傑,你這兩天有事沒有?」
杜林祥坐在賓館百無聊賴,便抓起電話打給安幼琪:「小琪,我好不容易來趟北京,昨晚把正事辦完,今天你怎麼就不見蹤影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終於被化解掉,杜林祥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本打算中午就飛回河州,可周玉傑說有幾個同學在北京,一定要和他聚一聚,於是就改訂了第二天的航班。周玉傑讓杜林祥和自己一起去,杜林祥卻連連擺手,說:「你們同學相聚,我一個外人就不去湊熱鬧了。」
回到賓館,周玉傑問:「三哥,怎麼以前沒聽說過,你在北京除了安幼琪之外,還有什麼朋友?」
第二天一早,還在被窩裡的杜林祥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一看號碼,是安幼琪的北京號碼。安幼琪離開河州后,便在北京一家大型房企擔任營銷總監。安幼琪每次回河州都會來找杜林祥,杜林祥有機會去北京,也會聯繫安幼琪。就算平時,兩人也會經常煲一下電話粥。
杜林祥躺在床上,就當什麼話也沒聽到。不過心裏卻在自嘲:「這位小舅子真是通情達理,思想開放得很。自己這個姐夫,倒是顧慮太多了。」
杜林祥說:「前不久剛認識的。」
安幼琪說:「我回去辦離婚手續的,只待了一天。」
「你們就從沒遇到過搞不定的網站?」周玉傑問。
周玉傑解釋說,你看電視上經常有一些台灣評論員,說完國語后還不忘加一句,「這種事用我們台灣九_九_藏_書話講就叫作……」。還有一次碰到一個香港女人,長相平平但穿著很摩登,人家一上來就用生澀難懂的港式普通話說「對不起,我的普通話很差,大家多包涵」,結果周圍的人反而投去羡慕的目光。試想一下,如果是位口音濃重的陝北老農說出同樣的話,恐怕只會引來一陣譏笑。「都是地方方言,為什麼台灣話、香港話就是時髦,洪西話就是土?那是因為很多人失去自信心。」周玉傑如是說。
剛坐下,杜林祥就問:「這網上的帖子,到底怎麼刪啊?」
「開玩笑啦。」安幼琪笑著說,「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再說我已經有新男朋友了。」
兩家刪帖公司的辦公室都在位於三里屯附近的寫字樓里,其中一家公司的老闆叫徐千度,曾經在一家著名網站工作。這兩年他自己出來創業,專門做刪帖生意。徐千度早已等候在公司里,見到杜林祥,他熱情地伸出手來:「感謝杜總的信任。你放心,很多知名企業以及地方的政府官員都和我們合作過,客戶的需求,我們都會最大限度滿足。」
杜林祥剛想解釋,就聽安幼琪說:「如果你真甘心過那種小富即安的生活,就不會有北國天驕項目的成功,就不會費盡心思去結交高官政要。你呀,骨子裡總是不安於現狀,想著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安幼琪說:「那你得趕緊想辦法。我看這個帖子的發出時間是一小時前,現在轉發的人還不多。真要被炒成熱點事件,那就晚了。」
杜林祥是那種必須要女人甘為附庸的男人,而安幼琪又是那種十分要強的女人。這樣的兩個人,想必很難走到一起。唉,就讓彼此間的默契繼續下去吧!不過,對於那位大學老師,杜林祥卻絲毫不看好。安幼琪怎麼可能瞧得上一個窮酸秀才?
放下電話,杜林祥又覺得不對勁。幹嘛不說和安幼琪在一起,自己同安幼琪並沒發生什麼,有什麼好心虛的?但想想下午電話里,安幼琪說小舅子在身邊,就不方便聯繫自己,看來心虛的人可不止我一個。難道連心虛這種事,也會心有靈犀?
周玉傑還認為,學習任何一種語言,主要取決於環境,沒什麼深奧的。他老愛講一個笑話:一位中國留學生苦學英語,結果到了美國的第一天就大發感慨,「美國人太厲害了!就連在機場廁所里打掃衛生的黑人,英語都說得比我好!」
安幼琪還提醒說:「有呂市長把關,河州的媒體應該不會有什麼動靜。可也要提防一些外地媒體看到網上的帖子后,順藤摸瓜找到王家兄弟,最後把這件事捅出去。」
杜林祥說:「就是網上的河州城市論壇,有人把這事掛到網上了。」
杜林祥問:「誰?」
杜林祥正想就這個問題與安幼琪深入探討下去,兜里的手機卻響了。原來周玉傑已經回到酒店,他醉醺醺地問:「三哥,怎麼房間里沒人,你去哪了?」
杜林祥一下子驚醒過來:「是有這回事,不過死者家屬已經同意和解了,這事怎麼上網了?」
徐千度說:「你們不是同時請了兩家公司嗎?杜總你協調一下,今晚就讓兩家公司的工作人員一起行動,咱們瘋狂地在這個論壇上發帖,這樣就能把你們那條帖子擠到後面去。這種做法,用我們的行話就叫網路稀釋。」
接電話的王家老三也蒙了:「什麼論壇?啥意思啊?」
周玉傑說:「一年前,我的公墓生意也被人在網上發帖曝光了,後來才知道,北京有許多專門做刪帖生意的公司。這些公司一般打著公關公司或是傳媒公司的幌子,其實九-九-藏-書就是做刪帖生意。」
安幼琪說:「他在北京一所大學當老師,是我幾個月前認識的。比我還小兩歲,不知道成不成,先相處一段時間再說吧。」
周玉傑知道杜林祥如今是遇著一道難過的坎了,無論作為小舅子還是往日的部下,他都義不容辭。周玉傑說:「三哥吩咐的事,我有什麼問題!」
徐千度笑了笑說:「應該問題不大,我已經通知手下所有的員工加班。我的員工,大多來自著名的網路企業,他們和各個網站之間都建立起了很好的關係。」
安幼琪說:「說心裡話,我覺得對不起前夫,所以河州的房子、存款,全都留給了他。」
杜林祥點頭說:「你提醒得很及時,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安幼琪說:「我剛到辦公室,本想瀏覽一下河州的論壇,結果卻看到一條帖子,說你們公司強拆弄出人命,還用高價封口費擺平了死者家屬,有沒有這回事?」
后海,其實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是舊時皇家獨享的一泓清池。后海地處北京市中心,距天安門僅有四五站地,同著名的北海一水相連,與景山、故宮遙遙相對。后海是一片有水而能觀山、垂柳拂岸的閑散之地,周邊的王府和名人故居更為它鋪陳著京味和歷史的無窮韻味。來到這裏,依然能看見老北京四合院建築群的縮影,依然能咀嚼那早已遠去的皇家遺韻。
杜林祥叫屈道:「天理良心啊,我在河州什麼時候花天酒地了?」
杜林祥說:「好,咱們就去他們公司看看。」
周玉傑點點頭:「是的。當時我給了五萬塊錢,一天之內,關於我的所有負面信息就在網上絕跡了。」
「所以啊,如果賺點小錢就是你的目標,這幾年你就不用這麼折騰了。」安幼琪說。
安幼琪直勾勾地看著杜林祥:「當然。所以才找你啊。」
杜林祥說:「你才三十多歲,總得重新組織家庭。考慮過再婚的事嗎?」
杜林祥感嘆道:「徐總找了門好生意啊,想必年紀輕輕就已經躋身富豪行列了。」
不光如今,後來的周玉傑,哪怕出席許多公開場合,依舊是一口濃重的洪西口音。杜林祥專門問過他,明明自己的普通話並不差,幹嘛不說?周玉傑回答了兩點原因:第一,洪西話畢竟不是粵語、閩南語,只要稍微說慢一些,大多數人都能聽懂,不影響彼此交流;第二,堅持說洪西話,才說明我有自信心。
「討厭!」安幼琪拍了一下杜林祥,「你們這些男人,提到野性總往那方面想。沒勁!」
安幼琪說:「我們就去后海吧。」
安幼琪反問道:「你現在資產也有兩三個億了,感覺生活同幾年前有什麼不一樣嗎?」
王老三大聲說:「我們兄弟倆,連網都不會上,更甭提什麼論壇了。杜老闆,我們這邊已經開始拆靈堂了,你不是想賴賬吧?」
杜林祥說:「我打算立即飛去北京,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把帖子刪乾淨。你如果有空,就陪我一起去。」
安幼琪說:「其實我上個月回了趟河州,只是沒有聯繫你。」
徐千度又自言自語地說:「現在刪帖,也比過去難多了!過去給網站的小編打個電話,事情就能搞定,現在必須去勾搭更高階的管理人員。過去還能憑熟人關係,吃頓飯沒準人家就肯幫忙,而現在,再熟的人都得付錢。」
杜林祥關切地問:「今晚能刪完帖嗎?」
從女人口裡說出的話,總會讓一些男人浮想聯翩。大家都是熟人,為什麼周玉傑在身邊,安幼琪就只好作罷?安幼琪還是周玉傑引見給自己的,但此時的安幼琪,卻不對周玉傑直呼其https://read.99csw.com名,反而說「你的小舅子」。兩人是怎樣的關係才會讓對方覺得小舅子在身邊礙事呢?
計程車駛過「月牙河繞宅如龍蟠,西山遠望如虎踞」的恭王府,向右一拐,便來到后海酒吧街。初看后海的酒吧,大都有四合院門臉式樣的沉沉歷史感,每家的店名也充滿文藝范,諸如「湖畔」「左岸」「白楓」「邂逅」「衚衕寫|真」。
一聽這話,安幼琪倒顯得很高興,她調侃道:「無聊好啊,整天在河州花天酒地的,也到京城來過過清心寡欲的生活。」
杜林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小琪啊,什麼事?」不知從何時開始,杜林祥已經把對安幼琪的稱呼改成小琪,而安幼琪也會叫他林祥。
還是有人第一次這麼說自己,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經安幼琪這麼一說,杜林祥心中隱約響起共鳴。但是,這個沒讀多少書的農家娃,昔日受盡白眼的泥瓦匠,內心深處真有這樣的雄心壯志?一時間,杜林祥覺得自己都讀不懂自己了!
安幼琪撲哧笑出聲來:「別剛讀了幾本書就跑出來賣弄風雅。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充滿野性的杜林祥。」
「你真離婚了?」杜林祥輕聲說。
來后海,自然不能辜負這一頃碧波。安幼琪訂好兩個窗外臨水的座位,已等候在裏面。待杜林祥坐下,她說道:「知道你的喜好,早就為你點了一壺碧螺春。」
徐千度讓杜林祥把心放寬,並說你們從河州一路趕過來很辛苦,先去吃飯吧。徐千度把他們帶到三里屯的一家台灣菜館,並點了這裏的特色菜。
呂有順得知情況后也是火冒三丈,說要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還讓河州城市論壇立刻將這條帖子刪除。然而,許多外地網站已經轉發了這條帖子。全國那麼多家網站,呂有順打招呼只能管住河州的事情,其他地方可是鞭長莫及。呂有順也專門打來電話,說:「這條帖子在網上還沒有火起來,必須趕在第一時間行動,晚了後悔都來不及。」
杜林祥的心裏五味雜陳,不知是輕鬆、嫉妒抑或遺憾。安幼琪對他有著特別的吸引力,他喜歡和這個女人相處,但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類的事,卻從沒有想過。甚至安幼琪自己也很清楚,杜林祥可以是她無話不談的知音,但絕不是能廝守終身的男人。
安幼琪說:「你們縱然在圈內有很深的人脈關係,可畢竟全國有那麼多網站,不可能每家都有熟人。」
杜林祥說:「你沒事還得多回家鄉看看,也好解一解我們這些故人的相思之苦。」
安幼琪說:「媒體你的確控制不了,但你可以控制住王家的人啊。立刻找個地方,把他們好吃好喝地供奉著,斷絕他們跟外界的一切聯繫。記者就算追到河州,採訪不到任何消息,也寫不出來稿子。」
安幼琪說:「那好吧,真要無聊了,我就請你出來坐一坐。」
這時,周玉傑過來了,聽完杜林祥的講述,他倒是一拍大腿:「這事我有辦法!」
杜林祥沒好氣地說:「放心,只要你們履行承諾,我絕不會賴賬。」
這些年,杜林祥與安幼琪之間已經無話不談。安幼琪說過,老公很愛她,也對她很好,甚至可以一日三餐端到面前。但安幼琪實在無法強迫自己去愛一個懦弱無能的男人。
直到中午時分,杜林祥通過各種關係才打探清楚,帖子是昨天去現場採訪的河州晚報的記者發的。儘管河州媒體都沒有報道此次事件,但那名去採訪的記者,見報紙不讓登,就直接把事情發到了論壇上。
聽到這話,杜林祥一時竟不知所措,端茶杯的手懸在了半空中。https://read•99csw.com
周玉傑操著一口洪西話說:「聽起來似乎也並不複雜嘛!」
杜林祥幾乎大叫起來:「那你趕快再和這些公司聯繫,只要能刪帖,錢不是問題。」
杜林祥急得連早飯都吃不下,在客廳里不停抽煙。正在醫院照顧林正亮的周玉傑也打來電話,說自己看到了帖子,還說一會兒就趕過來,大家一起商量辦法。
杜林祥恍然大悟,說:「有道理。那我現在怎麼做?這些媒體我又控制不了。」
安幼琪點點頭:「你記性還不錯,是春節的時候。」
杜林祥立刻感覺全身來了勁,下樓打了個計程車,直奔后海而去。后海的大名,連遠在河州的杜林祥都是知道的。如果說大名鼎鼎的三里屯酒吧街走的是流行線路,那麼后海酒吧街無疑走的是文化線路。這一帶的酒吧沒有嘈雜的音樂和混濁的簇擁,只有悠揚的歌聲和濃郁的文化氣息。
周玉傑說:「這兩天我沒什麼事。」
杜林祥說:「你又沒見識過,怎麼知道我有野性?」
安幼琪這時看了看表,說:「跟你一聊天,總會把時間都忘了。不早了,先回去吧。周玉傑那小子可是人精,他又是你小舅子,別惹出什麼誤會。」
徐千度嘆了口氣說:「差得遠哦,我經常告誡自己,還差五毛才到一個億。」杜林祥還不明白徐千度此話的含義,不過安幼琪、周玉傑卻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多麼知情識趣的女人!杜林祥用近乎深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安幼琪,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是當然。」徐千度說,「這種時候就需要資源共享。我們刪帖公司通常都建有QQ群,出現某個搞不定的單子時,就在群里發消息,說需要某某網站的資源。這時群里自然會有人回話,事成之後我們也會按規矩給人家提成。」
周玉傑桀驁不馴的個性,由此也可見一斑!
杜林祥問:「為什麼不聯繫我?」這些年來,只要安幼琪回河州,總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因此杜林祥感覺很好奇。
徐千度詭異地笑了笑,說:「什麼人都有,明星、官員、企業,都有刪帖的需求。不過裏面最好打交道的還是官員。企業有成本限制,會評估負面新聞的影響,來考慮是否要在刪帖上投入成本。官員為了仕途,刪帖幾乎不計成本。尤其是要召開重要會議之前,我幾乎忙不過來。」
剛放下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杜林祥的心情簡直糟到了極點。連呂有順都一籌莫展的事,自己有什麼門路!杜林祥對於網上的世界,實在過於陌生,他打開電腦,不停地搜索相關信息,除了在心裏默默祈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帖子被網友轉發、評論。
杜林祥開心地說:「好啊,到哪?」
這幾年忙忙碌碌,杜林祥還真沒想過這問題。如今靜下心來想一想,他說:「吃的還是那些飯,喝的還是那些酒,真沒感覺跟以前當個幾千萬的包工頭有什麼不同。」
杜林祥歡喜地罵道:「媽的,這幫人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不過一個個倒是喜歡舞文弄墨的才子。」杜林祥也立刻給河州打電話,讓公司里的人按約定打款。
杜林祥哈哈大笑:「對不起,是我想歪了。」
杜林祥當晚就住在三里屯附近的酒店,第二天一早,他剛起床就打開電腦。杜林祥驚喜地發現,那條令他寢食難安的帖子,終於在網上銷聲匿跡。徐千度隔一會兒發來簡訊,用充滿詩意的語言寫道:「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已消失在燈火闌珊處。」另一家刪帖公司負責人的簡訊幾乎同時也到了:「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杜林祥連聲說好,並立即同九*九*藏*書另一家刪帖公司聯繫。當天晚上,兩家公司上百名員工都熬了通宵,在這個論壇上發了幾百條帖子以及無以計數的回復,硬生生把河州強拆出人命的帖子釘在了十分靠後的位置。
對於這個女人的細心與體貼,杜林祥很是受用。他抿了一口剛沏好的碧螺春,說:「咱們單獨在一起喝茶聊天,還是你回河州過春節的時候吧。」
徐千度哈哈笑道:「這本來是公司機密,不過看到三位都不是在我這個圈子裡混的人,我就破例透露一下。」
就在周玉傑打電話的時候,杜林祥也聯繫了在北京的安幼琪,問她有沒有這方面的關係。安幼琪說現在的確有很多刪帖公司,她所在的企業也同這些公司合作過。她馬上讓企業的公關部經理再和相關公司溝通一下。
正說著,徐千度的電話響了。他接完電話后對周玉傑說:「周總,你這嘴巴真毒,你剛說完,我這就碰到一家軟硬不吃,怎麼也搞不定的網路論壇。而且這家論壇的技術實力很強,不可能讓黑客直接去黑掉。」
杜林祥趕緊給王家兄弟打電話,厲聲質問道:「昨晚上不是都說好了嗎?這事到此為止,你們怎麼把它發到論壇上了?」
徐千度是河北人,一口普通話自然十分標準。安幼琪當過大學老師,這兩年又在北京工作,說起普通話比徐千度也差不了多少。杜林祥的普通話最糟,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努力去說。唯獨這個周玉傑,到了京城,還是操一口洪西話,只是語速比平時慢了些。要說普通話的發音,周玉傑即便趕不上徐千度,至少比杜林祥高出一大截。杜林祥曾聽周玉傑用普通話念過他大學時代寫的詩歌,字正腔圓,很是標準。
太陽漸漸墜下西山。夜色闌珊,燈火點點,船影綽綽,波光瀲灧。兩人的話題逐漸從生活轉到事業,提起杜林祥近年來財富的迅速累積,安幼琪也為他高興。她鼓勵杜林祥:「假以時日,你沒準能成為在河州響噹噹的企業家。」
這或許就是所有女強人的悲哀!女強人也是女人,也渴望能被一個優秀的男人來駕馭。然而,她們本就是強人,本身就十分優秀,再要奢望得到比她們更優秀的異性的垂憐,是何其難啊!
杜林祥說:「玉傑跟他的同學聚會去了,就我一人在酒店,無聊得很啊!」
事後證明,安幼琪確有先見之明。北京、廣州的幾家媒體當天就派記者奔赴河州,可王家兄弟卻被送去了郊區的一處農家樂。杜林祥安排了專人,整天陪著他們打牌、喝酒,兩人的手機也一直處於關閉狀態。記者找不到任何線索,報道也只能無果而終。
這位徐千度,看樣子只是一位三十齣頭的年輕人,不過他公司的辦公室卻很大,足有五百多平方米。據安幼琪說,在三里屯租這麼一間寫字樓,每年的租金就近百萬。
兩人立即從杜林祥家裡出發,直奔機場。下午五點過,他們就飛抵北京。安幼琪親自開車來接機,她對杜林祥說:「咱們聯繫的兩家公司,如今正開足馬力刪帖。」
「玉傑啊,」杜林祥說,「一個北京的朋友請我出來喝茶,多坐了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周玉傑「哦」了一聲,就去浴室沖涼去了。周玉傑有抽「倒床煙」的習慣,就是睡覺之前,一定要燒一支煙。洗完澡,他躺在床上,一邊抽煙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這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誰在外邊不耍幾個女人?只要平衡好內外關係,別顧此失彼就行。家中紅旗不倒,哪怕外面有幾面彩旗迎風飄,都無所謂。」
安幼琪說:「我也想聯繫你啊,可想一想你的小舅子就在身邊,最後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