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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我的「文革」歲月 「海瑞罷官」挨批

08、我的「文革」歲月

「海瑞罷官」挨批

彭真會出事?我印象之中彭真是很「左」的。以前傳達過彭真在1964年北京高校畢業生會議上的講話,他說現在的大學生「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等到大學畢業連我們這些人也不放在眼裡了」;還指示從現在開始分配到各單位的大學畢業生第一年統統下去勞動,不許坐辦公室。這位彭真同志跟毛澤東不是跟得很緊的嗎?他會倒霉?
《人民日報》刊登了郭沫若在某次會上的發言。郭老說對當前的「文化革命」自己並非隔岸觀火,又說要放一把火把過去寫的東西統統燒掉https://read.99csw•com,還說他要到越南前線去扔幾個手榴彈、消滅幾個美國鬼子——時間大約1966年初。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文化革命」這句話,對「隔岸觀火」也有深切的感受。郭老身在高層,當然無法隔岸觀火;而對於吾輩小民,樂得隔岸觀火!(當時誰也沒想到火越燒越大,最後燒到廣大百姓身上)而且這篇講話使我對郭老此人感到既可悲又可鄙。
忽然各報都加大了火力,批判起「三家村」來了。開門見山就點了鄧拓、廖沫沙的名包括早已見報的吳https://read•99csw•com晗,有的文章還含沙射影地指出「三家村」還有更高的後台。大概上面有布置,政治學習增加了批判「三家村」的內容,無非讀讀報罵罵鄧拓而已,學校並未停課所以我們照常教書上課。順便說一下:我班上的工人學員,雖說在企業都屬黨團骨幹,然而他們對報刊上批吳晗批「三家村」此類「大事」卻漠不關心。倒是我們這些同事會議論幾句,有消息靈通人士說大概北京市委「出事體了」,記得有個北大物理系畢業的同事聲稱他相信彭真「不會出事體的」,因為彭九-九-藏-書真「反修」很堅決。這些議論領導肯定有所風聞,但他們不制止也不說明。只是通知要開一次批判聲討「三家村」的全校大會,有人(黨員教師)要準備發言。
當《文匯報》登了姚文元批判「海瑞罷官」的長文時,沒人當作一回事,單位每周兩次政治學習也未把這篇文章作為學習內容。因為這幾年報上隔三差五總是有批判文章,不是批某部電影某齣戲,便是批某位名人,大家早已麻木。反正批來批去都是「上面」的事,與我等草民無關。
事態的發展比我預想的長。以往報上熱鬧一陣子,當事read.99csw.com人寫個檢查痛罵自己一通,然後降職罷官,事情就告一段落。而這回拖得很久,對吳晗始終拖住不放,似乎吳晗發表了自我批評文章亦不管用。期間還登過幾篇為吳晗辯護的短文,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有「引蛇出洞」之嫌,這幾位和姚文元唱反調的人恐怕要倒霉。有一次在科學會堂聽形勢報告,休息期間有個黨員同事突然和我聊起了「海瑞罷官」,我出自本能的警覺講了幾句「海瑞罷官」反動透頂、姚文元批判的還太客氣之類的「極左」言論,弄得這位同事大為掃興。想來「釣」我這條魚嗎?做夢!我自知自從「九*九*藏*書退出」基幹民兵之後在領導眼裡已成另類,所以在政治學習及其他公共場合要麼不開口,開口必定毛澤東思想馬列主義。當時我們的政治學習組長葉慶,發言「左」得一塌糊塗,不料我發言比他還「左」。(唱高調又不難)所以黨團積極分子對我很無奈,聽說他們背後議論我乃一典型的「口頭革命派」。只有在汪初人、老高或者屠利水、田振義這些朋友跟前我才會講真心話。我說吳晗自己講寫劇本是「破門而出」(跨行越界的意思,他不是劇作家),沒想到一出門就挨了一棍子。朋友們都認為姚文元是個專門打棍子的「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