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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緣奇遇

夤緣奇遇

「『哎——呃——,最受歡迎的當然是賽——當然啦,我說的是詩人和偉大作家。』比爾說。
「我卻認為,」我說,「有時候,你畢竟會發現女人的機靈和直覺對你的——呃,生意經是有幫助的。」
「我把五百塊錢給了她,她數都不數,就往寫字桌的抽屜里一扔。我把比爾的委任狀揣在口袋裡,和安迪便告辭了。
「我們在約定的那天又到了艾弗里太太的旅館。她的外表還是那麼妍麗美好,以她的漂亮而論,任何人都願意答應由她來指派國內的任何官職。但是我對外貌的信心一向不大,因此,當她拿出一張委任狀時,我確實非常詫異。那張委任狀蓋有美國政府的大公章,背後寫著『威廉·亨利·亨伯爾』幾個花哨的大字。
「『傑夫,』比爾對我說,『你是有學問、有教養的人,而且你的學問不限於一些基本知識,你還有經驗,有見解。』
「『呃,之後怎麼樣呢?』我繼續說。『她把那些信件在同她衣服和鞋罩顏色相仿的晚報上發表了,在巴爾的摩-俄亥俄鐵路車站的餐室里發表了談話,然後去找總統。商業勞工部的九等助理秘書和藍室的第一副官以及一個身份不明的有色人卻等在那裡,抓住她的手——和腳。他們把她帶到西南皮街,扔在一個地下室的門口。結果就是這樣。我們下次再聽到有關她的消息時,只知道她在寫明信片給中國大使,請求大使替亞瑟在茶葉店裡安插一個職位。』
「這一點我也知道。」傑夫·彼得斯說。「我在歷史和神話書上看到過有關聖女貞德、耶魯夫人、考德爾太太、夏娃和古代別的女強人的事迹。可是,依我看來,如今的女人無論在政治界或者在商業界都不頂用。說起來,女人有什麼特別高明的地方呢?——第一流的廚師、時裝設計師、護士、管家、速記員、秘書、理髮師和洗衣匠都是男的。女人能勝過男人的工作恐怕只有一件,那就是歌舞劇里的女角。」九九藏書
「『一個那樣的女人,』安迪說,『可以使男人得到最高的名利和地位。』
「『我以為是這樣。』我說。『我不希望自己做一個懷疑論者,不過我認為你我做不到的事,她也不一定做得到。』
「『是啊,』她說,『他的卡片上標有一個星號;那是說他「樂於效勞」。再讓我們看看。「年齡五十五;結過兩次婚,長老會教徒;喜歡金髮女人、托爾斯泰的小說、撲克和清燉甲魚;只有三瓶的酒量」。唔,』她繼續說,『我有把握讓你的朋友布默先生被委任為巴西公使。』
「『不錯,』我說,『我從來沒有因此而後悔。我不是那種主張免費教育而貶低教育的人。你說說,究竟是什麼對人類有價值,文學呢還是賽馬?』
「到了阿肯色州邊界時,我掏出比爾的委任狀,仔細看看,然後交給安迪。安迪看過之後,也同我一樣,啞口無言。
「『喂,夥計們,』她過了一會兒說,『有什麼事呀?』
「當天我們動身回准州地區。我們先給比爾打了個電報:『事成;備酒慶祝。』我們情緒高昂。
「我同安迪商量了一下,他對這件事極感興趣。安迪的個性很複雜。他不象我,永遠不滿足於辛辛苦苦地幹活,向鄉下人推銷那種既能搗肉排,又能當鞋拔、燙髮器、扳頭、指甲銼、土豆搗碎器和音叉的小而全的萬能工具。安迪有藝術家的氣質,不能把他當作牧師或是道學家那樣的人,純粹從商業的角度來衡量。於是,我們接受了比爾的委託,動身前去華盛頓。
「打九九藏書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同比爾·亨伯爾見過面。」
「『我懷疑,』我說,『女人除了替男人趕快把飯準備好,或者散布流言蜚語,說另一個競爭對手的妻子做過扒手之外,還能在什麼地方幫助男人找到工作?她們是不適應生意和政治的,正如阿爾傑農·查爾斯·史文朋在查克·康納斯每年一次的舞會上不適於擔任司儀一樣。我也知道,』我對安迪說,『有時候,女人彷彿是在以她男人的政治事務代辦的身份出現。可是結果如何呢?舉個例子說,一個男人原本有一個很好的職業,在阿富汗駐外領事館工作,或者在特拉華-拉里坦運河當看閘人。有一天,這個男人看見他太太穿上套鞋,把三個月的鳥食放在芙蓉鳥籠里。「到蘇福爾斯去嗎?」他帶著期望的神情問道。「不,亞瑟。」她說。「到華盛頓去。我們在這裏被埋沒了。」她說。「你應當在聖布里奇特宮廷里做特派跟班,或者在波多黎各島上當總門房。這件事讓我來安排。」』
「『既有高度的智力,又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是少有的,傑夫。』他說。
「安迪贊成我的意見,但我們把自己的打算同旅館辦事員研究之後,就放棄了這個計劃。他對我們說,要在華盛頓鑽營一官半職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通過一個女議會說客。他把他所推薦的人——艾弗里太太的地址告訴了我們。據他說,這位太太在社交界和外交界的地位不同一般。
「『其實你們第二天就可以拿去了,夥計們。』艾弗里太太微笑著說。『我一點不費事就弄到了。』她說。『我只不過開一下口罷了。嗯,我很願意同你們多聊一會九九藏書兒,』她接著說,『但是我忙得很,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原諒我的。我還得處理一個大使、兩個領事和十來個別的小官職的申請問題。我簡直連睡覺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了。你們回家以後,請代我向亨伯爾先生致意。』
「我們在華盛頓南達科他一家旅館里安頓下來之後,我對安迪說:『安迪,我們生平第一次不得不幹一件真正不誠實的事。拉關係、走門路,是我們從來沒幹過的;但是為了比爾·亨伯爾的緣故,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在正當合法的買賣中,我們不妨行施一點狡詐欺騙,可是在這種無法無天、窮凶極惡的不法勾當里,我卻認為最好採用直截了當、光明正大的辦法。我建議,』我說,『我們從這筆錢當中取五百元交給全國競選運動委員會主席,要一張收據,把收據放在總統的桌子上,再同他談談比爾的事。總統一定喜歡候選人用這種方式來謀差使,而不喜歡用幕後操縱的方式。』
「『哦,不錯。』艾弗里太太說。『這類事情我處理得太多啦,有時候不免糾纏不清。把這件事摘一個詳細的備忘錄給我,彼得斯先生,四天以後再來。我想那時候該辦妥了。』
「『少得象是神話中那種叫做埃比台米斯的鳥蛋煎的蛋卷。』我說。
「『亨伯爾,』我糾正她說,『他要的差使是聯邦法院的執法官。』
「我和安迪便回旅館去等著。安迪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咬著左面的鬍子。
「有許多大人物,」我泛泛而指地說,「聲稱他們的成就應該歸功於某些傑出的女人的幫助與鼓勵。」
「比爾·亨伯爾,我在准州地區的一個老朋友,有一次異想天開,要當聯邦法院的執法官。當時,我和安迪正在做一種規矩合法的生意——兜售手杖。你只要把那種手杖的柄擰開,湊在嘴邊一倒,就有半品脫上好的黑麥威士忌流到你的喉嚨里,酬勞你的聰明才智九*九*藏*書。警官們時常找我和安迪的麻煩。當比爾把他這種勇於挑重擔的志願告訴我時,我便想到執法官的職位對彼得斯-塔克公司的業務是有幫助的。
「一路上,安迪老是揶揄我,說我太不了解女人了。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安迪說。『我可以跟你打賭,她一定做得到。我對女人協商的才能比你估價得要高,這一點我很引以為自豪。』
「『於是這位太太,』我對安迪說,『就帶著她的行李和本錢到華盛頓去對付當權人物了。她的行李和本錢包括一位內閣閣員在她十五歲時寫給她的五打亂七八糟的信;利奧波德國王寫給斯密森學院的一封介紹信,一套桃色的綢衣服和黃色的鞋罩。
「第二天早上十點鐘,我和安迪到了她下榻的旅館,給引進了接待室。
「『那麼說來,』安迪說,『你以為艾弗里太太不會替比爾弄到那個職位嗎?』
「我和安迪趕快在小石城下車,把委任狀郵寄給比爾。然後我們就向東北方向的蘇必利爾湖去了。
「『對啦。』我說。『既然如此,那些偉大的金融家和慈善家為什麼在賽馬場要收兩塊錢的入場券,在圖書館卻又讓我們免費呢?』我說。『那種做法豈不是要向群眾灌輸一種思想,讓他們對這兩種自修和不合手續的方法的相對價值作出正確的估計嗎?』
「嗯,」傑夫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說,「你是這樣想的嗎?不過在任何乾淨的騙局裡,女人總是靠不住的搭檔。在你最需要她們幫助的時候,她們卻誠實起來,拆你的台。我就領教過。
「『你的論點已經超出我的理解和爭辯的能力了,』比爾說,『我要你做的事只是到華盛頓去一次,替我鑽營這個職位。我在修養和陰謀策劃方面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我只不過是個普通公民,並且我需要這個工作。我殺過七個人,』比爾說,『我有九個小孩;從今年五月一日以來,我就是一個好共和黨員;我不識字,也不會寫;可是我看不出我擔任執法官有什麼不合適。我覺得你的搭檔塔克先生,』比爾接著說,『也是一個討人喜歡,頭腦精明的人,他一定能幫你弄到這個差使的。我先付你一千元,』比爾說,『供你在華盛頓喝酒、行賄和乘車的花費。如果你弄到了那個差使,我再付你一千元現鈔,並且保證在十二個月內不干涉你販賣私酒。你對西部是不是有足夠的忠誠,幫我在賓夕法尼亞鐵路東端終點站老爸爸的白房子里疏通疏通?』比爾說道。read.99csw.com
「這位艾弗里太太真叫人看了眼目清爽。她那頭髮同二十元金券背面的顏色一樣,眼睛是藍的。她的美會使七月份出的雜誌的封|面|女|郎顯得象是孟農加希拉煤船上的廚娘。
「我儘可能簡短地把我們要替比爾辦的事告訴了她,並且開了我們所能出的價錢。
「她穿著一件領口很低,料子上綴著銀光閃閃的小箔片的衣服,戴著金剛鑽戒指和耳墜。她光著胳臂,一手拿著電話,另一手端著杯子喝茶。
「『好吧。』我說。『我承認她確實出乎我意外。不過據我的經驗,女人及時辦完一件事而不出任何差錯,這還是第一次呢。』我說。
「『西部的官職很容易。』她說。『讓我看看,誰能替我們辦這件事。找准州的代表是不管用的。我想,』她說道,『斯奈伯議員比較合適。他是西部來的。讓我看看我私人資料中他的檔案。』她從書桌上標有『斯』字的一格中取出一些卡片。
「這份文件確實是給比爾的,並且不是假貨,不過它委任比爾的職位是弗羅里達州達德鎮的郵政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