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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佘花花張開肩膀向王經理走去:老王,老王,他們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嗎?我心裏只有你,我要害童童幹嗎?我真的沒殺她啊。
我鬆了一口氣,一定是不知什麼時候這裙子飄落在了花圃里,讓我產生了錯覺,起風的時候又飄落到了我的門口,恰好掛在了門把上。
她死了,脖子上有兩顆牙印。
王經理掏出錢包,掏出一沓錢遞給童童,童童毫不猶豫地撕碎了錢扔在王經理臉上,轉身砰的甩上門哭奔出去了。
我們都驚訝地看著他。佘花花的眼圈有些紅,神情還是很淡定的,她彎腰低聲地勸著王經理。
屏幕上路燈下佘花花站在C樓樓口徘徊著,似乎在猶豫不決,最後好像下了決定,離開了C樓往A樓走回去,走了沒幾步,一跺腳,轉身又回頭走進了C樓。
只是碰碰運氣,如果他把監視弄壞了我也沒辦法,但我總覺得他會留著。
我一直看他走出門口。
佘花花扶著牆,愣愣地看著王經理,王經理看都不看她一眼,對小張兇狠地吼道:說!
我突然有點可憐他的感覺。
三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佘花花身上,冷得像尖刀一樣要把她刺透。
童童發了瘋似的用針連連扎著王經理的手,嘴裏似乎在吼叫著什麼,像一隻被激怒的山貓,但王經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注視著童童。
佘花花轉過身來,眼睛噴火地看著小張。
左右是死,等她進來房間這麼小地方我逃都逃不了,我大叫著自己把門拉了開來,沖了出去。
終於她顫抖著張開了嘴:是,是的,我那天晚上是在C樓。
怎麼了,怎麼了,她爸爸不是要和我睡覺么?她媽媽不是看不起我給屍體美容么?我就不給她美容,她不也來火葬場了么?我用刀一刀刀割碎了她再縫起來燒,怎麼了?我把這個小婊子也割碎了一片片燒,怎麼了?你心痛啊?你怎麼了,你和她什麼關係啊?你為她打我?
我有一種隱約的想法,院子里這個吸血的東西並不是小張說的那種吸血蝙蝠,但也不是什麼十分強大的東西。
我和小張對read.99csw.com望了一眼,沒說話。
王經理一巴掌把佘花花扇得飛了出去,碰倒了靈桌,上去一腳踏在了她胸上,指著她鼻子惡狠狠地說:我和她什麼關係不需要你問,你只要記住,命,要命來償。
因為白天佘花花對我說她去過王經理家,我當時立刻聯想起王經理這幾天頻繁的出入,很可能是在騰清房子里的人。
王經理猛地一下將佘花花搡了開去,砰的一聲佘花花的頭撞在了牆上,血沿著額頭從鼻子一直流到了脖子里去。
我連忙轉身看了看小區里的3座樓,樓上都沒有燈光,一個個漆黑的窗戶像怪獸的無數巨口等著吞噬什麼。
我壯起膽子高聲顫道:童童啊,冤有頭債有主,你的死不是你陳爹下的手,該誰你找誰去,啊!
難道她終究認為是我沒開窗戶導致林小雨的死去嗎?死了也要找我算賬?
門把上掛著童童穿過的白裙子,正像鼓足了的風帆揮舞著,撞在門上發出撲撲的聲音。
終於我躲在被子里自己都快把自己憋死了,只好掀開被子把自己放出來,正好看見門邊的窗戶閃過白裙子的一角。
佘花花看著王經理說:可我那是想去你家找你,又怕你看我晚上主動去找你看不起我,我才那麼猶豫不決。我真的跟童童的死沒有關係。
這個人真的很厲害,可我今夜真的太想看看這個謹慎的人騰空後房子后,一個人在房子里會幹些什麼了。
佘花花突然爆發起來,一把推開了王經理,王經理手上緊握著一把帶血的長發,佘花花像老虎一樣咆哮著:好,是我殺的,是我殺的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么,要陪我一生一世么?你為了個毛孩子你打我,你打我,好,人就是我殺的,我就是要殺掉童家最後的孽種。
我一直覺得他並不是怕我看見,反而覺得讓我看見他的舉動對我來說是一種震懾,是一種警告。
小區里的最後三位鄰居不約而同地都到齊了。
這也是警察們的想法,在轟轟烈烈的又一次搜藏活動結束后https://read•99csw.com,童童成為了警察局裡的又一卷終將蒙上灰塵的檔案。
等我離開人世的時候也應該和她情況一樣吧。
這一刻我感覺那個邪氣逼人的王經理不再存在,面前的只是一個提前衰老而心事重重的男人。
我連忙關掉了電筒,把被子蒙上了頭:我一直覺得這院子里鬧鬼,這次終於看到了
他收回腳,在地上擦了擦鞋底,對我和小張冷冷地說:今天的事情,誰告訴警察,誰……他沒說完就轉身走了。
片刻以後,噹噹響了兩聲敲門聲,我把被子蒙得更緊,動都不敢動。
錄像的時間正是童童遇害的那天晚上,我看了下具體的正是童童離開王經理房間后一分鐘。
不知道是小張的技術問題,還是王經理做了手腳,我只能看到畫面,卻聽不見聲音了。
王經理看著關上的門愣了半會兒,看他的表情似乎嘆了一口氣,然後彎腰一片片的撿起地上鈔票的碎片。
王經理吸了口痰,呸的吐在地上。
他很明顯故計重施,偽裝成司機不停地把偽裝成王經理的房間里的人帶出去,然後又換回自己衣服單獨開車回來。
電筒照開的一剎那,我的心揪了起來:花圃里,童童穿著生前的白裙子趴在地上,一陣風吹過,裙子的下擺飄了起來。
佘花花叫了起來:小張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那天晚上出去了。
警察的意思:一個月內,大家都搬出小區,一勞永逸。否則,北京市這麼大,怪事這麼多,我們只是警察,又不是道士,抓不了鬼。(警察原話)。
凌晨三點,我被啪的一聲驚醒,發現窗戶被人砸了一個洞,凌亂的玻璃片撒了一桌子。
小張被她逼到了靈桌前,退無可退,乘她不冷靜一把把佘花花推了個跟頭,一溜煙地跑了,嘴裏嘟囔著:莫名其妙,你這條毒蛇,誰想和你睡,我還嫌你臟呢。
出現在我鏡頭裡的是童童,哭泣的童童,她的對面坐著王經理,正一根接一根地抽著中華煙。
我輕輕抽出了腳,嘆了口氣說:你要我相信有什麼用?除非,我指指童童的遺像,你能讓她read.99csw.com相信。
回到傳達室打開看到第一頁第一行字,我就啪的合上了筆記本,心裏一抖:原來他就是王經理!
童童的那個親戚設了靈堂第二天就走了,從此沒有回來,只是委託我幫童童守過頭七。
王經理刷地轉過來身,冷冷地看著小張:你剛才說什麼?
小張和我都一激靈,小張連忙將筆記本電腦放在靈台上,調弄了幾下,回頭對我們說:你們看。
這是句讓人憤怒的話,但已經沒有親人會為童童憤怒了。
佘花花盯著小張,一把撕開了衣服,露出了豐|滿的胸膛,尖叫著:你滿意了,你高興了?你不就是想和我睡覺么,你來啊,你來啊,有本事你在這和我睡,現在就睡,睡完了你就娶我,你敢不敢?敢不敢?
這孩子活著兇悍,死了也是厲鬼!
我知道童童是8點45分離開王經理家的,而錄像上佘花花進入樓道是8點46分。正相差童童從八樓下到三樓的時間。
小張慌忙收起電腦要溜,卻在門口被佘花花一步步逼了回來。
佘花花跳了起來,叉著腰對著小張叫道:你不要栽我,你居心不良,你喝不著湯就往湯里拉屎,你就是想破壞我和老王的關係,把害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的罪名加在我頭上,你算什麼東西?
佘花花慢慢滑在地上,身子蜷縮了起來。她不看我們,只看著王經理。
只有一個叫陳明的高個警察走的時候對我說:真相,總有浮出水面的一天,有些人,有些事,連時間也沉澱不了。
小張吞了口唾沫,後退了一步,說:佘花花,在童童死的那天夜裡,去過C樓。
王經理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得不佩服王經理的謹慎,其實他早就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當然也一定知道小張在他房子里裝了監視,但是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依然低調。
然而底下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第四天起就沒親戚來了。
她永遠也回不去了,第二天我們在406的門口發現了倒在地上的童童,她的鑰匙插在門上門卻沒有打開。
王經理一動不動,等佘花花走到他身邊,突然一把揪住佘花花的頭髮,把九*九*藏*書佘花花拖到靈堂前,將她的臉推到童童的遺照前,咬牙切齒地說:婊子,你給我看清楚,人命,是要人命來還的。
似乎童童在哀求著什麼,而王經理一直在搖著頭。
終於童童癱在地上,似乎在嚎啕大哭。
佘花花突然慌張起來,拚命向王經理走的方向爬,邊爬邊喊:老王你回來,回來,我亂說的,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和童童的死沒關係啊……
但也許我更應該可憐童童,雖然我不知道她和王經理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做夢也沒想到,她離開王經理的房間后並沒有回到406。
它似乎只能傷害貓狗和未成年人,而沒對成年人下過手。
我和小張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王經理的臉抽了一下,沒說話。
只有小張的神情很奇怪,他的眼睛滴溜溜地四處張望,神情十分緊張,胳膊下夾著台筆記本電腦,進門就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邊值班邊隨時去童童家照應,說實話,也沒什麼親戚來,如果有,在門口我看見領去看下也就結束了。
表情最悲傷的是王經理,那是一種掩飾不住的從內心發出的感傷,以至於最後跪著的他發出一種狼嚎般的哭聲。
天也要哭了。
原來它還躲在門外!悄悄地等著我!
就這樣房間的人越來越少,最後當佘花花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
外面似乎起風了,我聽到它在輕輕地用指甲刨著門,越來越快。
有實力的人才這樣,我也就看看,我在他面前是個典型弱者,能幹什麼呢。
王經理伸出滴血的手,一隻手在童童頭髮上輕輕地撫摸著,另一隻手想把她扶起來。
頭七以後,童童的靈堂拆了,小區里的最後3位住戶都不下樓,冷秋的空氣中似乎在醞釀最後一場秋雨。
我抖著手摘下了裙子,拿在手上好像還有點墜,我在裙子中摸索了一遍,發現了一個很破的日記本,封面上歪歪斜斜寫著兩個幼稚的字:童童。
佘花花趴在地上喘息著,突然爬過來抱住我的腿,激動地說:陳,陳,還有你,還有你,你是好人,你相信我跟童童的死沒關係,沒關係對吧?你幫我說說,跟老王說說,我剛才九_九_藏_書是急了亂說的,我,我跟童童的死真的沒關係啊!
我第一次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那種虛假的笑容,似乎第一次看見這個人有真實的感情。
可是誰打破了我的玻璃,而且風吹衣服撞在門上怎麼會有撲撲聲?
童童一把推開了他,自己站直了冷冷地看著他。
沒想到我在王經理的房間里看到了一個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那裡出現的人。
王經理推開了佘花花,一字一頓地對小張說:你說。慢慢說。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說出來。
終於佘花花扶起了傷心的王經理,正要出門,一直不說話的小張突然叫出聲來:大家都等下,童童死的那天晚上,佘花花去過C樓。
何況小區里和童童矛盾最大的就是佘花花,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殺害童童的。
是誰這麼深的夜裡不睡覺在這兒撒野?我大聲罵了幾句,但外面什麼動靜也沒有。
我們都看著小張,小張搖搖頭:你進去后電腦就死機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王經理動也沒動,注視著童童,眼光里閃著複雜的表情。
但在頭七的最後一天,靈堂里來了三個客人。
突然童童撲了過去,一針扎在了王經理的手上,看得我一顫。
佘花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是進了C樓,可我沒上樓道,也沒上電梯,我想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知道我名聲不好,我怕提前找你你會看不起我。老王,老王,你要相信我啊。還有小張,小張,你告訴大家,你看到我進去應該很快看到我出來才對,我真的和童童的死沒關係。
我只好披衣服爬起來看看到底誰這麼缺德。
輕飄飄的好像衣服裏面什麼也沒有。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那時候我在傳達室,小張在電腦面前,王經理在房間的監視屏幕上,如果童童的死和人有關,那隻能是佘花花。
佘花花抱著童童的相框失聲痛哭,我搖著頭走了出去,身後傳來佘花花歇斯底里的叫嚎和相框的碎聲: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們都冤枉我,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我看到窗戶里門后飛揚的裙角也舞得越來越快,配合著刨門聲,似乎它就要衝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