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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美女變成作家

當美女變成作家

沒過多久,我的手機又響了,一個美女作家說她在二樓,問我在哪,我趕緊上了電梯,一邊跟許多男女摩肩接踵著,心想他們如果不是書販子就該是寫書的了。我最初看到的是美女作家將近三米的宣傳畫,大書皮放大得比我的腿還長,她渾身光鮮在旁邊站著,孤孤零零的。我一個箭步站在她身邊,她說:「讓我親一下,先!」我還沒把臉湊過去,就發覺她胸部多餘的「英捷爾法勒」軟組織實在壓迫我的視覺。我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跟倆大蝦米似的,弓著身子親熱了一下,以表示我對她的書首印三萬冊的祝賀。她九-九-藏-書不知中了什麼邪,一見漂亮女人就翻白眼,附在我耳朵上悄聲說:「她已經不是處|女啦。」然後是接連不斷的「粗口」,聽得旁邊的過客都在側目,這人要放三十年前就得被定性為小流氓。我盡量把目光往別處看,強裝我們並不認識的假象。後來一個媒體的女孩要採訪她,我閃在一旁,隱約聽她跟人家說什麼「女權」、「波伏瓦」等等一些莫名其妙跟新書一點兒搭不上飛子的話。
大概是為了迎合女人們的虛榮心,現在只要是五官齊全有自理能力的都被稱作美女了,如果這女read•99csw•com人還兼顧著寫點兒什麼,哪怕說不出一句整話滿篇錯別字到處語病,都會被歸到美女作家的堆兒里。當美女變成作家,就像一塊注水肉,儘管上稱高高的,其實早泡敷囊了,它是成心擺那讓你上當的。
前幾天在北京圖書訂貨會上,我正站在一個出版社展台前看裹著書皮的假書,突然一雙冰涼的手搭在我的臉上,並把我的頭猛地轉向右側:「親愛的,你也在啊!」我的上嘴唇和下嘴唇被擠成了驚訝狀,眼鏡也滑到了鼻尖上。她叫什麼我還真忘了,就記得某次聚會後她說她住在望京而我當時租九*九*藏*書的房子在對外經貿大學對過,回家的時候就蹭了她的車,路上她說她已經半年沒出過家門,在寫一個小說,而我是她享受陽光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她還說她很久不說中文了,很多話只好用英語解釋,為了證明這一點,她把自己的手機舉到我眼前,屏幕上確實都是英文。我倒沒往這方面想,我覺得她的手機也許就沒有中文輸入法,可因為心虛,所以就一路都在說特別中聽的話,比如誇她有文彩,比如誇她的鞋和褲子,比如誇她的長相,我平時太缺少恭維人的訓練,所以說出每句話都生了咯嘰,並且誇到一半沒詞兒的時候九_九_藏_書還磕磕巴巴的,連我都覺得沒素質,可她還是很寬容,始終微笑著。對她的印象就這些了。時隔幾年,美女作家的神色不再單純,她讓我想起穆桂英,身懷絕技膽量過人,胸前雙插狐狸尾,腦後飄擺雉雞翎,彎眉戴月,粉面桃花,跨下馬掌中刀,大破天門陣,將遼人殺得心驚膽顫。
後來我的一個哥們問我,那是誰啊。我說,一個美女作家。他搖了搖頭感嘆:「她臉上的解析度太高。見過丑的,沒見過這麼丑的。乍一看挺丑,仔細一看更丑!」我哈哈大笑,覺得他太誇張了,可他接著說:「她光著身子追我兩公里,我回一次頭都read.99csw.com算我是流氓! 」
我問她是不是出了新書,她說她在做一本財經雜誌,並且希望我給她介紹一些出版社的人。我就像一個被敵軍生擒的俘虜,硬著頭皮往另一個方向走。穆桂英顯得很大氣,握過手之後就從書包里掏出一沓複印紙,她說:「這是我的一部書稿,起印五萬,版稅十一,你們可以上我的寫|真。」同時又從包里甩出幾張穿弔帶背心的照片。我們沒人管書稿,都從玻璃桌上掙搶她的照片看,那裡面的女人太婀娜了。後來我問她那個人是她嗎,穆桂英瞪著眼睛說:「廢話!不是我,你以為是你啊,反正臉是我,身子是誰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