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讓他們停止前進？」

一人高喊道。

「沒什麼了不起的，還是快去擁抱你的格羅吧。」

直升飛機飛舞而下。

從窗口可以看見在湖畔對峙的兩個陣地里刺眼的燈火。燈火孕育著一觸即發的危機，照亮著流傳著河童傳說的湖面。

直升飛機的聲音接近了。

不能再猶豫了！

中川署長小聲嘀咕。

就在格羅消失的一瞬間。夜空里，一架直升飛機飄然降落。高科聽到了自動槍的掃射聲，他頓時明白是安高到了。

可是眼下是近四百人的暴力團死斗，安高單槍匹馬地擠進去能有什麼用？再說這又不是他分內的事。

「情況怎麼樣？」

篝火在窗外四周燃著。

花捲署正處在動亂前夜的緊張中，全體署員都已集合完畢。

他看不慣安高的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可是安高是整個警察廳內有名的人物，他有著輝煌的功跡，而且現在也仍然寶刀不老。從函館開始追蹤殺害永山雄吉的兇手至今，他已經連斃五名歹徒了。

他打開門走了進去，屋裡沒有人。

他深藏感自己是多麼無力。

安高指著兩陣的交接點。

是東北幫的中司派來的使者。

那人一下子被揍翻在地。幾個人挾著他把他扔進了湖裡。

「北上署也正在出動人馬，盛岡方面的力量也馬上就能趕到河邊，預定二十分鐘以後全體人馬在渡河地點集中。問題在後面，不管跑得怎麼快……」

中司舉起日本長刀沖了過來。

安高像訓人似地放粗了喉嚨。

對峙著的北上幫幫首池田看了—下手錶。

「我只給你們五秒鐘，過五秒鐘我就開槍！」

「把狗關到家裡去，混蛋！不許放它出來！」

「有話要對你們幫首說。」

「格羅，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了。警察隊不會來了。聽我的話，不管怎樣也要活下去。」

這時候，高科在森林里。

「是他們先發起挑釁的！」

人潮眼看著就要相撞。

渡河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過了河以後必須步行趕到現場去。九*九*藏*書

正是對安高這種輕敵派頭所懷的不安，使時宗加倍焦躁起來。

「要死人。」

腦子裡還留著殘像——

寂靜。誰都沒說一句話。他們被安高的氣勢壓倒，連動都不會動了。警察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氣掃死幾個人，他們想都沒有想過。這一著降住了他們。

「我是北海道警的安高警視正。雙方都放下武器！」

「你把他們都打死了。」

高科打開後門，把格羅推出門外。

只要一有瞬間的猶豫，它就會被殺。格羅嗅出了自己死的氣息以後一定會像黃鼠狼似的靈敏地衝破黑暗的吧。也許它能闖出包圍圈去。

「嗯。」

「上啊……！」

「那還用說！」

安高打開機門，舉起自動槍對準正下方一陣掃射。子彈如一條橫線瀉在兩陣交接的中心線上。

格羅見狀發出了怒鳴。

高科大喊。格羅被篝火的火光映得身子通紅，背毛豎立著。它沒有動，緊盯著前方廝打成一團的人影。

北上幫的人也奮身站起。

「是的。」

「沒希望了。」

從盛岡署開來的裝運兵力的汽車成列地到達了。

警察隊還沒趕到。

渾身濕淋淋地跑完到現場的兩公里路可不怎麼輕鬆。而且，聽說北上幫和東北幫一到兩點就開仗。

正要開始亂斗的兩個陣營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圍著高科家的兩派都撤走了。

「騷亂由我來平息，請命令警察以現場為中心拉開包圍網，必須以炸毀橋樑、佩帶兇器集結等罪名抓他一批。」

幾個幹部圍在一處，電話不住打來。

前田本部長臉色慘白。

有幾人離開人群朝這裏跑來。

「不過……」

「你……」

北上幫撤了。

即使打贏了，如果格羅沒保住，那也算丟了面子。東北幫派了和這裏人數相當的人遠遠地包圍著房子。如果人數相等那是斷無敗陣之理的。可是在湖畔對峙的主力部隊卻比東北幫人少，這一點就得靠勇氣和魄力去彌補了。

在這一點上，時宗是佩服安高的ｒｅａd•99ｃsｗ•cｏm。

時宗恨得牙痒痒的。

時宗氣沖沖地看著安高。

「最後五分鐘。」

「不用擔心，螺旋槳傷了人由我負責，降落！」

池田問負責守房子的部下。

「再過五分鐘我們就發起總攻！如果你們把格羅交出來……」

安高凜然一喝。

池田沒允許他把話說完，大喊一聲：

「雙方都扔下武器退開。快！給你們一分鐘，不退下的一律打死！」

「混蛋！」中司大罵一聲，「池田，你這不講信義的東西！」

陸上自衛隊的直升飛機上坐著前田縣警本部長和中川盛岡警察署長。

中川問。

高科囑咐格羅。

一個人來到北上幫的陣地。

篝火四處閃動，火光映在深夜的湖面上，像幽靈似地燃著。湖灘上充滿了凄絕的氣氛。

安高舉起自動槍。在槍口平舉的同時，響起一陣刺耳的掃射聲，那六七個人連聲音都沒喊出來就癱倒了。

一點五十五分。

「時宗君。」

「跑，快跑！」

「混蛋！」

時宗狂躁得快要發瘋了。

北守禮子下了直升飛機。

時宗說明道。

安高說著叼上一支煙。

雙方的神色都很黯淡。

首批出發的警察隊被無線電話喊回，在被炸毀的橋頭擺好了陣勢。

對時宗的焦躁，安高視若無睹。

擔任保護的北上幫人群的周圍充滿著逼人的殺氣。

安高則行和北守禮子走進花捲署。

「要是最終還是勸不住他們，我非狠狠地揍他們個落花流水不可！」

安高問時宗。

「把花捲市以及北上市所有的急救車集中起來，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被破壞的橋頭。」

安高和北守禮子上了飛機。

一點四十分。

他的行動力、機敏、果斷，決不是一般的。按理說當上了警視正，只須坐在辦公室翻翻報告就行了。要上第一線首先動作就不靈了，而且思路也變鈍，哪裡還有舞刀弄槍的本領。

安高怒沖沖地喊道。

格羅無言地凝視著空間的一點，耳朵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池田對安高這個九_九_藏_書人物敬畏不已。一個多麼可怕的人物！他只覺通身上下透著一股涼氣。

看著直升飛機的翼燈消失的夜空，前田小聲說道。

「是嗎？」

池田拔出長刀。

池田一刀劈向篝火，刀身一閃。

腳下是一片黑沉沉的湖面。湖面上映著無數點篝火。

那人手裡拿著閃光的刀和棍棒。

「撤！」

廝鬥現場雖在中心派出所管轄內，但事情的根源卻在花捲署的管區。時宗受北上幫、東北幫假解散所騙解除警戒是有責任的。

「您認識他？」

安高走出房間。

「是。」

直升飛機到達了。

可是如果格羅嗅不到自己的屍臭，那就什麼都完了。如果給它放出去它也逃不了命，或者甚至貪圖安逸不肯離開的話……

「一點五十五分。」

時宗指著貼在牆上的地圖說。

「格羅，你可別死啊，好容易撐到這個地步了。」

像潮水退去似地一下子走了個精光。

「明白了。」

他是早有思想準備的，除非—下子有幾百個警察趕到，不然就得和東北幫見個高下。可如今競被安高單槍匹馬地解散了，他覺得他算是開了眼界，看了真正的男子漢無畏的剛毅。

他陷入了虛脫狀態，呆坐在無邊的黑暗中，身子一動不動。

高科喃喃自語。

安高帶著北守禮子跑向飛機。

「都是些該死的傢伙。」

安高支撐著北守禮子朝高科家走去。

「沒時間了！」

高科拿著手電筒跑出去。他在格羅消失的黑暗中摸索，可是哪兒都不見格羅的影子。疏林向前伸展著。疏林被公路切斷，對面是一片無邊的森林。高科喊叫著格羅的名字跑進森林，仍毫無結果。

一點五十分。

眨眼之間，格羅無影無蹤。

盛岡署、花捲署、北上署三署的混成部隊正乘在車上飛速趕來。

高科家一片寂靜。

「你們二位下去吧，所有的責任由北海道警來負。我正在追蹤殺害永山雄吉的兇手，解散那幫混蛋，保護格羅是我的職責。」

安高太不自量力了。

高科最擔心九-九-藏-書的是格羅的病態，它的鼻子還乾著，這說明它在發燒，全身沒有一絲生氣。

「你負責擔任北上署、花捲署和盛岡署全體警官的總指揮。拉開大包圍網，一個不漏地給我統統抓起來。」

莽莽林海，再往前就是山嶽地帶。北上高地——一直伸到太平洋的北上高地。

那人的慘叫聲和水聲傳到了東北幫的陣地上。人們忽的一下都站了起來。

「和先頭部隊聯絡上了嗎？」

時鐘響著沉重的聲音。簡直是心臟劇跳的聲音。

高科撫摸著格羅的腦袋。

安高看了一下表，凌晨一點四十分。

一點五十分。

高科後悔得直咬牙。如果不把事情告訴加田吉之進決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自己只要把格羅的傷養好，然後悄悄地和東京的北守家聯繫一下就行了。

「可是……」

安高走下地面。

「可是，你會被判罪的……」

心臟愈跳愈劇，心髒的壓力上升。動脈痛苦地—張一縮。

前田沒有回答中川的話，叫住了走近的時宗署長。

安高和北守禮子相視一眼。

「我信號—發你們就衝進去，以北上幫的名譽起誓，可不能怕死！」

篝火中，兩個陣營像波濤似地湧向交接點。直升飛機降落在交接點上。

人潮圍著直升飛機停住了。

一點五十分。

直升飛機劃破了夜空。

他已下了決心，到一點五十分就把格羅放到屋外的夜幕中去。格羅是否能衝破緊守北上幫外圍的東北幫的包圍圈，就看格羅自己對生死的嗅覺能力了。

「認識。那傢伙經歷過無數出生入死的場面，該怎麼去阻止四百名暴徒的廝殺他是清楚的。他會毫不猶豫地採取必要的措施。」

這一陣吶喊聲把包圍高科家的東北幫別動隊引入了狂亂。

「你讓四十名警察衝進去，警察也將受牽連。而且警察隊一衝可能促使混戰爆發。怎麼樣？北上幫和東北幫我一定讓他們解散。」

高科呻|吟一聲。

「聯絡上了。」

東北幫也相繼撤了。

池田對周圍的手下說。

「就是那兒！」九_九_藏_書

警察隊還沒趕到。

「揍這小子。」

「自動槍已由我負全部責任借來了。不過安高先生，你真的要使用它？」

「開槍？少來這一套，臭警察！打呀！開槍呀！」

她攀住安高的肩膀。她心裏有一股熱，然而這股熱反而使她的身體變冷了，她微微地打著戰。

接著又是一片罵聲。

「北海道警？狗拿耗子管什麼閑事！」

「五秒！」

格羅朝人群左側的篝火的死角竄了出去。

高科面色慘白，看了看外面的動靜。

「守護房子的人沒問題吧？」

吶喊聲驟起。

獅子奮迅——池田腦子只有這麼一句話。

這是一架噴氣式直升飛機，飛機留下一陣轟鳴飛上了夜空。

東北幫陣里發出喊聲。

高科英雄在後門口和格羅對面地坐著。

「停止前進？」

「中心派出所的警察隊和本署的先頭部隊已匯合，共計四十幾名警察，目下正在橋被炸毀的地方泅渡。」

「到達現場要什麼時候？」

時宗署長滿眼血絲地迎接安高。

時宗沒好氣的回答道。

「我看不至於要這樣。」

兩個人懾於他的威壓，下了飛機。

六七個傢伙挺身上前，手裡提著長刀。

體衰力竭的格羅消失在夜的北上高地之中了。

那人高聲大喊，臉上的傷疤被篝火光照得一閃一閃的。

格羅被篝火照得滿身通紅。幾個傢伙跑近來，格羅在怒鳴。「快跑呀！」高科大喊，可格羅在他喊出聲來以前就行動了。

前田目送著直升飛機。

安高敲門，無人應聲。

第一個打破寂靜的是北上幫的池田。池母此時已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撤退了，因為他的任務就是在安高到來以前保護格羅。

人影移動，篝火晃了起來。

高科用手搭住了後門門把，一陣雪崩似的聲音朝屋子裡壓過來。

一點四十五分。

時宗轉身就走。

「先頭部隊到達現場時間大約兩點。」

中川點點頭。

它的行動快如閃電。只見它雙肩一拱，接著使如一根棒子似地把身子拉得長長的。

「這傢伙要動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