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又承認他會算命，他又總是很准。他只給越南算命。作戰間隙，有時要等戰果，他便擺出撲克牌算上一把，直到算通為止。他一算通，倒霉的總是越軍。得到滿意的戰果，他要加菜，大家高興高興。加菜通常是雞，想吃雞又不想殺生，世界上沒那樣的美事。

團長說：「五千米距離，我沒法受降。」（此次炮擊，共炸毀敵人十一個工事，斃敵二十多名）兵們說，團長打紅了眼，連投降的俘虜都打。

盤龍江由北向南靜靜地淌，七繞八拐出了境，那邊叫清水河。紅土凝聚力很強，流經紅土地的江水,清澈動人，自視闊大的黃河流到這裏恐怕也能凈化許多。那拉口便是指負載這條清流的低谷地，不惹眼的幾座白山包如同北方的沙丘。東西兩架大山挾持著低谷地rｅａd•９9ｃｓw•ｃoｍ，東面叫東山，西面叫老山。這裏統稱老山戰區，具體叫，則是老山方向、那拉方向、東山方向。

這次炮擊，劉團長算命肯定暢通。

副營長哼了一聲：「敢？！」

雙方陣地相距百十米，越軍阻擊手說打他左眼絕不打右眼。他滿不在乎，老子是炮兵偵察兵，看你敢動老子。

他說：「當二十年的兵，好容易等上這場戰爭，本來我想走路（轉業）。正好有個交待，給團隊開創光榮歷史，打出些英雄單位和個人。」

長鬍子長頭髮長鬢角的炮兵副營長說：「沒事了。」

團長生氣了，裝一批炮彈，一個齊射，敵人的大炮再不吱聲了。

一天，他們抓到一個越南俘虜兵，俘虜兵是對面山上一六八炮旅的士兵。他說他們旅長是中國https://read.99csw.com女婿。早年間，中越兩國友好的時候，旅長的一個親戚在中國。親戚給他介紹了一位中國姑娘。姑娘長得十分逗人喜愛，一見面，他們就好上了。那時，旅長才二十一歲。

偏馬炮兵觀察所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看敵人陣地及縱深十分清楚。如果去一趟不上去看看是很遺憾的。上來，又很危險，我們看越軍有多清楚，越軍看中國兵就有多清楚。這裏落過不光炮彈，還挨過一發小導彈，命中了，沒炸。所以，當金輝他們站在敵人眼皮下照相時，主任不時催：「快點，快點。」

接著，副營長向他們講了這樣一個有趣的事。

「娘的，沒水平！要打韓沖老子來。」

團長說：「打。」

那拉口在望。

越軍叭叭往樹下開槍，想嚇唬人。見唬不ｈtｔpｓ://ｒeａd•99csw.ｃｏｍ住，越軍沒了趣，不打了。果然沒動他一根汗毛。

某炮兵觀察所看不出去，偵察員往手心呸呸來了兩口唾沫，蹭蹭上了大樹，坐在霧上邊的樹椏上觀察。

他們問：「敵人不打炮？」

他叫劉同權，某炮團的團長。參謀們都說他殺心重。他們的書生氣十足，常常被團長小瞧。想當佛，就別干軍人這行，在這點上，劉團長算得上一個標準的軍人。

副營長說：「狗日的觀察所在哪兒，有幾個人都在咱們帳本上，敢動我，不想活了？」

炮兵不稀罕你小目標，你老老實實縮著，可能顧不上你。你要亂蹦達，小心打你，第一個打你，用牛刀剁螞蟻，看你怕不怕。

越軍欺軟怕硬，他們受了中國炮兵的氣，往中國步兵身上撒。步兵若硬，他們就給中國老百姓顏色看。實在沒九-九-藏-書有老百姓，就打莊稼，打耕牛。大概他們認為，這樣總會有怕我的。

雖然旅長不是百分之百的「疤耳朵」，可妻子的話他總是記得很牢很牢。自從他的部隊上陣地以來，幾乎沒與中國軍隊幹什麼過不去的事。兵們說，他從不向丈母娘那個村開炮，似乎上司們也沒逼他大義滅親。

牛皮哄哄，大炮自豪感。

低霧。

自從邊防有了戰事，他們再也沒到中國來。身為旅長，幾十年的軍人生涯又讓他絕不可能去盡這份「孝心」。他在前方打仗，太太在後方守寡。每每只得靠那難得的「鴻雁」送點溫暖。可是，每次來信，太太總免不了囑咐：別幹缺德的事，人家不打你，你絕不先打別人。尤其是家鄉那塊土地，你不能動一根毫毛。

作家金輝一行三人，在去雲南前線採訪時了解到這樣一個故事。

沒等九-九-藏-書劉團長「發言」，越軍又開始出「氣」了，他直打老百姓的莊稼，毫無目標。

團長說：「你們懂個球，他要是真投降，就大大方方走過來嘛。搖了旗就不打，說不定還是越軍的一種緩兵之計呢！」

翌年，他按照中國習慣，堂堂正正把新娘娶到了越南。那時，他在一個單位做行政工作，姑娘在一個橡膠場任會計，小兩口日子過得紅火而又甜蜜。那段時間，他每隔一兩個月，總要陪「娘子」回娘家看看。在老丈人、老丈母的眼裡，他倆是一對驕傲的「天使」。

作訓股長提醒：「敵人投降了。」

戰鬥進展得很順利，敲掉七號工事後，九號工事的越軍見逃也逃不掉藏也藏不住，慌了手腳。這時，一名士兵在工事前搖起了白襯衣。搖呀喊呀，聲音就象破鑼一樣。兵們抬頭探望，報告團長：「是打還是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