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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節

第一章

第一節

「算是什麼?嘗試,對不對?」
我說你什麼意思?
「烏猿酒你不喝,別的酒你要喝,」李論說,他沒等米薇答應,看著日本秀,「換酒!」
我說我只要學校放我走,我老婆在外邊已經等了我三年,我再不走,就算我能熬,我老婆可不能再熬。
黃傑林說我黃傑林說話算話。我授權你代表學校,用車,用錢,用什麼方法都行。
米薇自願舉起杯子,幹了第一杯人頭馬。她嘆了一聲,吐出舌頭。李論說怎麼樣?米薇說好喝。她看著我,說彰老師,你也喝呀?我說我不喝。米薇說這麼好的酒你不喝,你真笨。我說所以我得繼續喝烏猿酒,等我變聰明了再喝人頭馬。米薇說隨你的便。
我離開山本酒樓,像一個縱火的人,離開現場。我希望我點燃的欲|火在我走後熊熊燃燒,但又害怕被發現,被見義勇為的人捉拿。我躲在民生大道邊上的棕櫚樹下,心神不寧地觀望。我望見山本酒樓燈火璀璨,像一座金山,又像一座火山。我想象那金山火山上的人,特別是其中兩個人,正在分享和切割黃金,或者正在被烈火融化。
米薇:和我上床可沒那麼容易。
我說這可是你說的?
「人頭馬,」李論說,「人頭馬你也不喝嗎?」
我啞口,一下子想不出妥帖的話。我看著米薇,想看她臉上是什麼表情。她是不是生氣了?她的眼睛有陰雲嗎?她的嘴是不是噘著?可我現在只看見她的頭髮。她的頭髮是金色的短髮,街市上正時髦的一種,但在大學里卻獨一無二。
「我明白了,因為我很隨便,」米薇說,她扭過臉去,用手擦了一下車窗玻璃上滲進的雨水,「因為我在學校談情說愛……不,是男女關係出了名的。」
「中國有句俗語,『家醜不可外揚』,」曼得拉在走廊拉住我說,「你是我的導師,相信你是不會把你學生的事情講出去的。」
米薇: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絲不易覺察的恥笑掠過李論的嘴臉,它像一支看不見的毒箭,射進我的胸膛。日本秀這時候掀開鍋蓋,一團蒸汽騰騰冒升,像雲霧掩蓋山巒般遮住李論的嘴臉,卻擋不住他的聲音。
我說那好,我試試看。
我發現米薇躺在曼得拉的床上。
李論:你醉了就由不得你。
「你不是說他還是你的朋友嗎?」米薇說,她覺得我介紹得不夠。
黃傑林說你人還沒去,不要說不行。
李論朝日本秀一揚手:「上人頭馬!」
李論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來人欠了欠身,二話不說。他的眼睛像兩個齒輪,目光炯炯地照射米薇。米薇像一張圖,被放在了掃描儀里。
李論說這是烏猿酒,猿,就是猴子。米薇一聽,喉嚨「噢」地發聲,背過臉去想嘔。李論忙伸出手去輕輕拍米薇的背,說我不說就好了,都是你讓我說。米薇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后,把臉轉了回來,說沒事了。她看了看我,說彰老師,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我說我還沒喝夠,所以沒反應。米薇說你還想喝呀?我說幹嘛不喝?喝了這種酒,能使人變得聰明。米薇說去,我才不信呢。我說你看,你不是變得聰明了嗎?
曼得拉應聲回了宿舍。
「這是泡酒。別誤會噢,是浸泡的泡,不是大炮的炮,」李論啟髮式地說,「是酒樓自己泡的酒。」
米薇這下沒有搖頭,說:「人頭馬,我喝https://read.99csw.com。」
「師傅,到哪兒了?」我問。
黃傑林笑道誰讓你熬?學校雖然沒讓你走,可沒有讓你熬呀?不要自己壓抑自己嘛。
那份報告放在李論那裡已經半年了,至今沒有動靜。黃傑林便叫我去找李論,他現在是大學的副校長,不知他是怎樣知道李論和我是老鄉加朋友,他說通過你們是老鄉和朋友這層關係,把報告給搞清楚了。
米薇的眼睛瞪得像患了甲亢,說:「沒有吧?」
接下來李論舉杯敬米薇,米薇說你先敬我彰老師呀。李論說好。他將手向一變,杯子轉到我的前面。我們兩兄弟干一杯,他說。我說好。李論和我乾杯后,把杯子朝向米薇,說現在我可以敬你了吧?米薇說倒酒呀?
蒸汽慢慢消減和平息,日本秀已舀好了湯,擺放在我們各位的面前。我看著我面前的這碗湯,就像我小時候看著不容易看到的一本書,或者說像看著寶貝一樣。湯碗里還有我沒見過的肉,就像我不認識的字一樣。小時候遇到不認識的字,我就去問老師。現在遇到沒見過的肉我只有問李論,如果我想知道的話。
李論聽一句,喉嚨里就噢一聲,加帶點一次頭。我的話好像是撒下的一把米,而李論則像一隻公雞。
李論:我就闊給你看,又怎麼的?
那旋渦又出現了,米薇的臉轉了過來。我以笑相迎,我想接下來不管米薇說什麼,我都笑著。
「當然,」李論說,「你比過去還夠朋友。」
我說我不行的,你去才行。
米薇連續輸了幾輪,說不來了,我老是輸。李論說那我們玩牌好不好?比大小,純粹是賭運氣,我相信你運氣一定很好。米薇說是嗎?
「這是米薇,」我看圖說話,「東西大學最漂亮的學生,大四,外文系。」
「茅台?」李論說。
李論說:「這個湯沒有名字,它好就好在沒有名字。」
米薇衝著李論一笑。李論高興地說快請坐。
李論問日本秀:「打折了沒有?」
曼得拉是我的學生,他不遠萬里,從非洲來到中國,拜我為師。
我看著賬單,遲遲不掏錢。
李論說:「你說得好,這個湯是1688塊錢。」
「這就是李論,」我說,「省計委計劃處處長,凡是大的項目或工程,都得經過他的手。」
李論納悶地看著我,說:「你問得真奇怪,你們大學成千上萬地收費,難道就沒人上學了嗎?」他轉過臉去看米薇。「是不是米小姐?」
後來,我和李論雙雙舉手投降,都說不喝了。李論說買單吧。我說好。我招呼日本秀說買單。
米薇說:「為什麼沒有名字?」
我笑著不答,臉朝前。從車前擋風玻璃的反光鏡里,我發現計程車司機也在笑。「結婚以前那叫考駕照,」我說,「結婚後恪盡操守,就不再違章了。是不是,師傅?」
米薇說:「學校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同學,為什麼只帶我去?」
米薇是東西大學比較獨特的學生,這是毫無疑問的。她至少和曼得拉上過床,這是我親眼所見也是米薇承認了的。
我說那我只有手|淫了。對,沒錯,我手|淫,我為祖國獻石油。
李論說:「把笑給我吧,我不怕危險,我喜歡挑戰。」
「這還用說嗎?」李論看著米薇,像為他的結論指證。
米薇說:「那你還是叫我小姐吧,我已經不是好九-九-藏-書女孩了。」
「結婚前有過,但那不能算是外遇的。」
日本秀說:「打了,八折。」
黃傑林說我行就不找你了。
李論神秘兮兮看著米薇,說這可不好說。米薇說有什麼不好說的?李論說說了怕你不敢喝。米薇說我不是已經喝了嗎?李論說那我說了,你還得繼續喝呵?米薇說好吧,你說。
米薇說:「那以後我不對你笑了,我對你哭。」
李論:把你弄到床上去。
米薇說:「我不開玩笑,他上人頭馬,我就喝。」
我說不要你保證,因為我已決定不要這個教授。
我說:「你笑里也藏刀,我最怕你笑了,你的每個笑都隱藏著危險。」
我笑著搖頭。
「三千二百零八。」我說。
「多少?」李論說。
米薇又搖頭。
米薇:我還有彰文聯老師在呢,是他把我帶出來的。
李論:他要求我辦事呀,要請我吃飯。我說請人吃飯,不如請人出汗。現在操別的女人已經沒勁了,就想操女大學生,把個把女大學生介紹過來吧。彰文聯說我可以把女大學生介紹給你,但能不能操是你的事。我說那當然,你只管把人帶來,能不能操不關你的事。彰文聯說那好,我找個女大學生介紹給你。我說一定要漂亮呀?彰文聯說我把我認為漂亮的帶給你,你認為不漂亮可以再換。我說那太好了。彰文聯說我把女大學生帶去給你,那我們學校放在你那兒的項目報告?我說日後再說。
「哇!」米薇難受得叫了起來,「這是什麼酒呀?好辣!」
「我叫米薇,別叫我小姐。」米薇說,口氣像挺嚴肅。
米薇說:「別的酒我也不喝。」
米薇還不滿意,非要問個明白。我說:「不過我沒有權,可我的朋友李論有權。而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這連大學里的小孩都知道。」
賬單送了上來,日本秀問誰買單?李論用手指著我,說他買。他迅速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把賬單接了過來,一看傻了眼。
李論說:「因為它的美味根本無法用文字來概括和表達。再美的女人都能用語言來形容,但這個湯不能。」
米薇的臉是東西大學最出眾的臉,是公認的美貌,像一幅名畫。但現在這幅名畫被一個叫曼得拉的黑人留學生據為己有,藏在自己的宿舍里。這是犯眾怒的事情,如果被校方和更多的人知道的話。
我前腳走,曼得拉後腳跟了出來,只穿著褲衩、披著襯衫。
「我們來這裏主要是喝湯,」李論說,「這裏的湯是全市最好的湯,找不到第二家。」
李論:我就希望你喝,就怕你不喝。
黃傑林說我的意思就是不要壓抑自己嘛。
我把一名漂亮女大學生送給李論,就是為了一份報告。
我說:「稅務局都這麼干,誰還願繳稅?」
「這要看李處長的態度,」我說,「我們過去是朋友,高中時曾同穿一條褲子。現在不|穿了,不知道還算不算?」
我伸頭去看車上的計程表,計費現在是28元,按每公里1.6元算,扣除起步價7元,我們已走了大約13公里,還要走兩公里,這也就是說東西大學和山本酒樓的距離是17公里。我們就要到山本酒樓了,李論就要見到我給他送去的女大學生了。
「何以見得?」我說。
李論:除非你不醉。
「我沒料到這麼多,所以沒帶夠錢。」我說。
當然我和李論也把湯九_九_藏_書肉喝了吃了。我喝了一碗,還想再來一碗,李論把杯舉了起來,說乾杯。酒是已經倒好了的,紅黃紅黃的,看上去像是茶水。三人碰杯后全乾了。
「彰老師,你有外遇嗎?」米薇說。
我說:「那山本是怎麼回事?」
我告訴她我也不知道山本酒樓在哪裡,但我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有有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孩才能去。
米薇說:「那這是什麼湯?」
李論忽然覺悟什麼,「噢,對不起,」他說,「我忘了,好女孩已不能叫做小姐了。」
那時候她已經留著這樣一種頭髮,蓬鬆活泛,像沙灘上的水母,露在被子的外面。她的臉開始被頭髮埋著,不願讓我見到。後來我說曼得拉,待會兒校領導還要來看你,我只不過是打前站。她的頭突然轉動,像地球儀從西半球轉到東半球,我這才看見是米薇的臉。
我說你是學校領導都不行,我更不行。
我把米薇帶去見李論的路上,米薇像只蛐蛐,在我的耳邊聒噪。計程車雖然向著城內行駛,但米薇並不知道山本酒樓在什麼地方,李論又是什麼人。
米薇也不會裝傻,說:「是呀,我這樣的學生,彰老師也捨得帶來見你,真是兩肋插刀。」
米薇斷然接受李論的敬酒,像球員從隊友那裡接過傳球,朝下半場跑去。我本來可以攔住她,不讓她再往下走。但我沒有攔她。我放任她甚至縱容她隨心所欲。她的酒量就要到了底線。
米薇說:「什麼酒我也不喝。」
米薇的運氣看上去不錯,我和李論喝得都比她多。其實,這是我和李論玩弄的一種伎倆,當米薇把牌打開的時候,我和李論只有一個人開牌,另一個人認輸,認輸的人也就不必開牌了。李論和我這麼做,是因為我們不想使米薇喝得爛醉。我需要她保持自製,而李論則需要她保持亢奮。
米薇:我醉又如何?
黃傑林哈哈笑過之後,說你還是為學校做貢獻吧,只要項目爭取下來,你貢獻可大了,到時候你要什麼給你什麼。
李論一舉手,說不說這個,進去吃飯。他屁股離開沙發,抬腳朝一面牆走去。就在我納悶的時候,那面牆突然開放,露出又一個包廂,又一個日本秀跪在包廂口作恭候狀。我和米薇跟著李論走了進去。包廂里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火鍋,有筷子、杯子和碗,就是看不見凳子。李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把腿盤了起來,儼然小日本做派。我和米薇也不例外,但我們看起來更像中國北方坐在炕上的中年漢子和小媳婦,所有的動作、姿態顯得特別的慌亂、彆扭和老土。
「嗨,」我看著米薇,「開什麼玩笑?」我又看著李論,「米薇是開玩笑。」
我說你的意思是允許我搞婚外戀,或煽動我嫖娼?
元旦的早上,我去留學生宿舍看望曼得拉,祝他新年快樂。
計程車司機還是笑,雨簾厚厚地遮著窗外,使得反光鏡里的笑容特別清楚,像暗房裡放的幻燈片。
李論:就是他把你帶來給我操的呀!
我說:「你話里藏刀。」
「李老闆,您的客人到了。」她對坐在沙發上的李論說。
李論親自往米薇的碗里舀湯和肉,說大學里伙食不好,你要多喝點多吃點,呵?米薇說謝謝。她喝了兩口湯吃了一塊肉,然後舉杯,說李處長,我敬你一杯。李論說叫我李論,或者叫李哥。米薇說李哥,我https://read.99csw.com敬你一杯。李論說好。兩人乾杯。
我說:「因為我只看好你。」
李論叫日本秀拿來一副撲克。這次是我們三個人一起玩。每人抽五張牌后打開,順牌比有對大,有對比沒對大,都沒對的時候A最大,2最小。
「已經在民生大道上,」計程車司機答,「再有兩公里,就到了。」
米薇情緒又好了起來,湯照喝,但烏猿酒是怎麼說也不喝了。李論又是哄又是勸,他的意圖我很明白,就是要把米薇搞醉。
米薇在李論的鼓動和注視下把湯喝了,把肉也吃了。她喝得緩慢,吃得舒服,那湯和肉在她嘴裏彷彿是男友的唾液和舌頭,堵得她氣喘和沉醉。毫無疑問她是喜歡這種湯肉的。
黃傑林說你篡改我的意思了。
米薇臉向著我,對我微笑。我還以微笑。我看著屋子裡七零八落的襯衫、乳罩、腰帶、褲衩和鞋襪,說:「我這就出去。」
米薇:那你捨得上人頭馬,我又有什麼捨不得喝的?
李論說:「喝了再說,你就知道值不值。」
黃傑林說你評不上教授,你有情緒我知道。但這事還非得你不行。黃傑林摸著自己的胸口,說只要你把報告……只要你把李論這一關打通了,明年再評審的時候,我一個評委一個評委地去做工作,你教授還評不上我不做這大學的副校長,我向你保證。
米薇和李論四目相視,他們眼睛里的話沒有聲音,卻比有聲音更使我感到震顫。他們的目光猶如雷電,把我扯了進去。我被李論暴露了,或者說他把我出賣米薇的秘密給出賣了。
我說我恐怕不行。
李論趁機把屁股挪得離米薇更近,瞅著米薇碗里的肉說這是山瑞。米薇說哪個rui?是尖銳的銳嗎?李論說不,是董存瑞的瑞。米薇說有這種動物嗎?李論說有的。米薇挑動另一塊肉問這又是什麼?李論說這是鷹呀。你碗里這塊是鷹的胸脯。米薇說是養的嗎?李論說不是,鷹怎麼能養呢?是野生的。今天這鍋里的東西全是野生的,有蛇,有龜、蛤蚧,還有穿山甲等等。米薇說這是保護動物,可不能吃。李論說放心吃吧,它們都是從越南跑過來的,不受本國保護。米薇被李論的幽默逗笑,說沒有吧,我可是去過越南的,我在越南見習了半年,可從沒吃過這些東西。李論說你是什麼時候去的越南?米薇說就上學期呀。李論說噢,它們是1979年,中國一改革開放,就跑過來了。米薇說1979年?我還沒出生呢。它們的歲數可比我還大。李論說薑是老的辣,湯是老的甜。野生動物是越老越補,這個湯下午就開始熬了,現在正好。喝吧,試試。米薇舀了一匙羹,運到嘴邊,張口又說沒事吧?李論說男的喝了健身,女的喝了美容。米薇說只要喝了不發胖,我就喝。
「那你想喝什麼酒,你說?」
人頭馬送上來了,擺放在桌上。它像一簇帶刺的鮮花,我不敢碰,米薇也不敢碰。李論說我來。他抓過酒瓶,把瓶蓋打開,往米薇的酒杯斟酒。然後,他說來,干!米薇看著我們,說你們不喝呀?李論說人頭馬是專為你點的,我們喝我們的泡酒。米薇說我一個人喝這麼一瓶?想弄死我呀?李論說你愛喝多少喝多少,不強迫你。米薇說這可是你說的?李論說我說的。
於是,我找了李論。
「我們划拳好不好?誰輸了喝酒。」李論看米薇https://read.99csw.com有些暈乎后說。
屢屢贏牌的米薇越來越高興,她看著我和李論把一杯又一杯酒喝進嘴裏,就像熱情的球迷看著球星把球送進籃框一樣。
我很清楚地聽見日本秀在包廂里給服務台打電話:18廂上一瓶人頭馬。我想米薇和李論也不會聽不到,可他們裝聾作啞,一個看著一個,用眼神表達什麼。我試圖聽懂他們眼睛里的話。
我說:「放心吧,我不會。不過,你得叫米薇趕快走,待會兒校領導真的要來。」
李論說:「我也不開玩笑。」他又朝日本秀揚手,「上呀!」
李論說怎麼啦?我看著李論,他正在向我眨眼。
我說:「但總是能用錢來計算和衡量,它總不能不要錢吧?」
「五糧液?」李論又說。
米薇說:「你問彰老師,我是不是?」
米薇:我讓你闊,你闊呀?
李論讓我給他找個女大學生,我就把米薇給他找來了。
李論說那我買吧。他的手朝屁股伸去,我忙坐起來去阻止他。我說哪能讓你買單,不能,絕對不能!我看了看手錶,說時間還早,這樣吧,我出去拿錢。我有卡,我到有自動取款機的地方取,我這就出去。我站起來,邊邁出包廂邊說米薇,你在這裏陪著李哥。
我和米薇合圍著李論坐了下來。穿和服的小姐跪著給我們倒茶,遞熱毛巾。這才像日本人,我心裏想,而我的嘴裏卻說這個酒樓起什麼名字不好,為什麼要叫山本?是日本人開的嗎?李論說是個鳥日本人,我批的我還不清楚?這是地稅局的房子,當初報告的時候說是建辦稅大樓,房子起好后,變酒樓了。我說允許這樣呀?李論說酒樓開張,有錢的請有權的,都來這裏吃,還說允許不允許?
五分鐘后,我在留學生樓的門外看見了匆忙走出的米薇。她看見我,沒打招呼就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我想我一定是把米薇得罪了,可是我又想我得罪她什麼了?我事先並不知道她和留學生有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根本沒有要把這事張揚的打算。正這麼想,米薇迴轉身,走到我的面前。
「這是什麼呀?」米薇攪動著自己那碗湯問,她也不認識湯碗里的肉。
李論說:「這還不明白?冠個東洋名,裝作外資企業,好洗錢好避稅唄。」
「用什麼泡的?」米薇說。
米薇笑。
米薇搖頭。
黃傑林說那你要什麼?你說。
李論說:「誰說不是?我看你是。」
「我不信。我不信除了你夫人,你一個女人也沒有。」
米薇說來就來,我們來石頭剪刀布。李論說同意,這是你們女孩子的強項。兩人開始出手。米薇出剪刀,李論出布。米薇說你輸了。李論說好,我喝酒。米薇得意地看著李論把酒喝了下去。接著,米薇出石頭,李論出布。米薇說哎呀我輸了。她喝了酒後說再來。李論出石頭,米薇出剪刀。李論說你又輸了。
米薇:我喝了你想把我怎麼樣?
我說我可沒說過你不是。
李論在山本十八包廂等我們,是穿和服的小姐把我們帶進去的。那小姐走著日本步,卻講著地道的中國話。
「彰文聯老師,」她說,「你其實應該為你的學生感到自豪,因為能和我米薇上床的男人,是你的學生。曼得拉是用花言巧語把我誘上床的,並且使用的全是中文。這可有你的功勞,你教導有方。不過,我是自願的。」米薇說完便是一笑,那笑怎樣看都像一隻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