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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臭死了,去漱口去!」
我看著柔情萬種的葉笙楠,撫著她豐盈白膩的軀體,她在我的要命處打了一巴掌:「什麼玩意兒,剛剛吃過又想要了。」接著趴在我的耳朵邊上說:「這麼多年憋壞了吧?你咋就不重找一個呢?哪怕找個臨時的情人也行啊。」
我故意氣她:「你以為我沒找啊?我能閑著嗎?」
「咱們復婚吧!」這話是我說的,說過後我又有些後悔,畢竟當初是她提出來離婚的,我這不是有些太死乞白賴嗎。
我乞求她,她卻坐到了梳妝台前面,用一隻牛角梳慢慢梳理她的頭髮,她的頭部微微傾斜,右手從頭頂慢慢滑落下來,再回到頭頂再慢慢滑落下來……左手輕柔地撫弄著發稍,潔白的手跟烏黑的頭髮構成強烈的反差。每當她右臂抬起的時候,寬鬆的衣袖便褪到腋下,白皙豐|滿猶如蓮藕的胳膊呈現在我的面前,腋下烏黑的絨毛跟潔白的臂膀又構成了強烈的反差,我的視線成了鐵絲,她就是磁石,實在慚愧,慾望突然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淹沒了我。這種突如其來的大潮幾乎讓我窒息,既讓我惶惑,又讓我欣喜,我已經蟄伏多年,我曾經在吳明明那裡喪失了男人的功能,此刻,我真切地感受到,我仍然是一個朝氣蓬勃的男人。她沒有看我,一直在看鏡子里的自己,但是我卻知道,她是在從鏡子裏面看我。我勇敢地從床上躍起,袒露著自己,同時將她抱在了懷裡。她裝作吃驚地推拒我,但我太了解她了,她變得粗重的喘息讓我知道,她也跟我需要她一樣需要我。我將她抱起,她順從了,兩臂圍上了我的脖頸,我瘋狂地吻著她的臉頰、脖頸,當我要吻她的嘴時,她扭開了頭,指指床頭柜上的茶杯,那裡是一杯深褐色的茶水,顯然已經泡了一夜,活像公共廁所小便池裡的液體。
我徹底清醒了,其實我本來清醒了,看到眼前這一切又讓我迷糊了,葉笙楠的提醒讓我想起了我現在的身份,也隱隱約約想起了我跑到葉笙楠的窩睡覺的原因。很久沒有睡在女人的床上了,我非常不適應,也覺得非常尷尬、狼狽,感覺就好像穿著鞋踩人家的新床單:「你想辦法給我弄套衣服,我不能就這樣躺在你的被窩裡等著衣服干呀。」
她爬到了我的身上,嘴對著我的嘴說:「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知道你這麼多年守身如玉才讓你……不然,理都不再理你了。」九_九_藏_書
我怎麼也想不起來鹵豬蹄還有這麼個弟弟,這個弟弟今後再碰見我我仍然不認識他,他的長相我沒記住。鹵豬蹄如今在廈門,我跟葉笙楠辦離婚手續的時候他曾經來找過我,他找我的目的是勸我不要跟葉笙楠離婚:「我對天發誓,葉笙楠跟我清清白白的,我當時純粹就是為了幫她弄點錢還賭債。如果你因為這個跟她離了婚,我這一輩子心裏能安穩得了嗎?」
葉笙楠愣了,摸摸我的腦袋:「你是不是把酒都喝到腦子裡去了?做夢呢?你還是糊塗了?你已經下崗了,現在是勞模技術服務公司的總經理,想起來沒有?」
我沒辦法跟她繼續研究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在我們離婚前後一直到今天我也沒研究透徹。況且,眼下也不是研究歷史問題的時候。我承認我過去是嫌惡她跟鹵豬蹄雙雙跑到南方搞走私車,可是不能不承認,在這之前我們的關係就已經出了嚴重問題,她不再是一個安心跟我過日子的妻子,她得過舞蹈症,患過麻瘋病,有時候看不起我這個普通工人,看不起我每個月掙的那幾個有數的工資。無論是我還是我爸我媽都難以容忍家裡有這樣一個不安分的女人。
「誰讓你把我拉這兒來了,活該。」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復婚的議題,這可以理解為委婉的拒絕,我起身:「有地方洗澡沒有?」
「你也認識,鹵豬蹄的弟弟,小時候還跟在你們後面當過小兵伢子呢。多虧是他,要是換個不認識的警察,我就倒霉了,酒後駕車,罰款還得拘留。」說著她又嘻嘻嘻地笑個不停,我問她笑什麼,她說我喝醉了太好玩,就像「文化大革命」中那個整天站在馬路上發表演講的瘋子。
「這是你家?我的衣服呢?」
我接受了她的鑰匙,想了想把我的鑰匙從鑰匙串上取下來遞給她:「這是我家的鑰匙,今後你也有兩個家了。」她卻沒有要:「傻瓜,你的鑰匙我早就有了,蛋蛋給我的。」
「對不起,你的衣服沒幹,我的衣服你又不能穿,你說說怎麼辦?」
我幾乎敢肯定她是在誘惑我,我也學她開始放肆:「就你身上那點玩藝我啥沒見過,有啥了不起。快把我的衣服給我,我得上班去了。」
我的表扔在床頭柜上,錶針指著十一點。
「行了,你也不比我強,你至今不也是耍女光棍嘛。」
「還洗什麼,我昨天晚上就把九*九*藏*書你從頭到尾洗過了,吐的滿身都是,真臭,重得像頭死豬,差點沒把我害死。」
她踹了我一腳,口氣卻是一本正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咱們不是兩口子,一旦咱們再辦了復婚手續,正正規規地成了夫妻過日子,就沒了這種感覺。結婚證是什麼?就是愛情走向墳墓的通行證。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反思,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沒有愛有那張結婚證管什麼用?有愛有沒有那張結婚證又有什麼關係?所以說嘛,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是百分之百的真理。」
「醒過來了?」
她也吃驚了:「謝什麼?為什麼要謝?」
我想起了那個警察:「你認識他?」
我沒有回答,心底殘存的男人自尊攔住了我,我沒有告訴她,我謝謝她是因為從生理到心理,從家庭到事業,她都讓我重新獲得了那份可貴的自信。
我說:「我的衣服幹了沒有?我得到公司去了,一大攤子事等著我呢。」
我有些急:「不上班就是曠工,曠工一天今年半年的獎金就沒了,更重要的是我的省級勞模也許就吹了,據說當上省級勞模廠里除了獎勵一萬塊錢,還給漲兩級工資呢。」
葉笙楠問我:「你想啥呢?」
葉笙楠穿著一件淡紅的睡袍,這種睡袍沒有紐扣,只在腰間系了一條帶子,葉笙楠的大半個胸脯露在外面,比我記憶中的胸脯白。稍有動作,她的腿就亮了出來,也比我記憶中的大腿白卻豐|滿。她下意識地扯了扯睡衣,想掩蓋自己:「看什麼看,你的衣服剛剛洗完,還沒幹呢。」
這麼多年原來她就捉摸這件事兒了,長期的倫理教育形成的道德取向讓我無法認可她的新理論,可是現實和歷史卻讓我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沒有愛情我們當年絕對不會衝破重重阻力結婚,可是結婚以後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就像不斷轉動的沉重磨盤,愛情就像磨盤中間的物料,逐漸被研磨成了難尋難覓的殘渣。
「這是我男人,記清楚了,今後來吃飯可別要錢啊。」她半開玩笑地對收款員和服務員們介紹我,我斷定她同意跟我復婚了。過後她卻對我說:「咱們就別辦復婚手續了。」我問她為什麼,她卻反問我:「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我老老實實地調侃她:雖然年齡大了點,可是好像比過去更得勁,更好用了。
「算了吧,這個時候還到公司幹嗎去?看看都幾點了。」
read•99csw•com頭疼欲裂,我被疼醒了。嘴裏又干又苦又澀,就像重感冒發高燒,我想弄點兒水喝,掀開被子,掙扎著正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大腦頓時徹底清醒過來,同時發現這裏並不是我家。我茫然四顧,這個地方比我家豪華多了,牆上貼著淡黃色的牆紙,窗帘是淡黃色的泡泡紗,床腳對面有一張造型時髦的梳妝台,地面鋪著花紋古樸的地毯,床頭櫃的樣式跟梳妝台非常相近,估計是成套的。這裏沒有我家的那股煙味兒,卻有一種淡淡的芳香,是女人的身體抹上化妝品以後發出的那種味道。我巡睃了一圈,想找到我的衣服,卻在床頭柜上看到了葉笙楠跟蛋蛋的合影,這張照片我從來沒有見過,估計是她們娘兒倆背著我照的。照片上蛋蛋有些一本正經,雖然臉上有笑容,卻笑得勉強,像是有人胳肢他逼著他笑他卻並不想笑,葉笙楠的右臂攬著蛋蛋的肩膀,臉上的妝畫得挺濃,面帶微笑,得意洋洋,把她倆合起來看,蛋蛋就像葉笙楠抓的俘虜。
「你講不講理?要不是小曹幫忙我就得把你撂到大街上,剛好到我門口了,我還能讓人家把你背到哪去?」說到這兒她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你太逗了,人家背你,你給人家吐了一脖領子,還一個勁問為啥這個痰盂里要插根柱子,那哪是柱子,是人家的脖子。」
她對我洞若觀火,我的思想動態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捏了一把我的命|根|子說:「你別言不由衷,嘴上想跟我復婚心裏卻覺著自己有些掉價是吧?當初是我先提出離婚的,可是我是被你逼的,任何一個女人在那種處境下也沒辦法繼續跟你過了,當時你沒覺得我在你跟你家人的面前非常屈辱嗎?」
她的話透露的信息讓我摸不清頭腦,我弄不清楚她是等著跟我復婚,還是拒絕跟我復婚。我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無法再提,她卻開始行動起來,覆蓋在我的身上捧著我的臉拚命吸吮我的嘴,我稍一動作她立刻順從地翻身下來,我再次跟她融為一體,她熱烈地響應著,四肢藤條纏樹般緊緊纏繞著我,像是要將我的整個身體擠進她的身體裏面,讓我溶解到她的身體裏面,這讓我幾乎無法動作,她卻猛烈地掀動著我,身體波浪起伏讓我好像坐上了橫渡黃河的羊皮筏子。
「你這個傢伙還是那麼壞,」她頭枕著我的胳膊,依偎在我的懷裡,手指九九藏書輕輕捏捏我的胸肌,「還是這麼強壯。」
下午我也沒去上班,跟葉笙楠親密無間地在一起,所有事情對我已經不重要,那一整天我都沒有下床,葉笙楠不讓我下床,她給我做了非常精緻的午餐,看樣子這麼多年她那個火鍋店沒有白開,她的烹飪技能突飛猛進。她把食物端到床上讓我享受,我們喝了一瓶法國葡萄酒,據葉笙楠說這瓶酒三千二百多塊,我說這麼貴喝了可惜還不如賣了換成現金,她說再貴的酒今天喝了也值。吃過午飯我們又相擁相偎地睡了一覺,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起床,晚飯我們是到葉笙楠的火鍋店吃的。
蛋蛋這狗小子可能就是葉笙楠派來當姦細的,不然為什麼她鼓足了勁要蛋蛋,後來卻又無聲無息了呢?回家后我審問蛋蛋為什麼要把鑰匙給葉笙楠,蛋蛋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媽呀,我把鑰匙給我媽不合法嗎?」我張嘴結舌,蛋蛋反過來審問我:「你怎麼知道我把鑰匙給我媽了?」我趁機挑撥了一把:「你媽早就把你出賣了,你以為你媽跟你第一好呀?」
我不可能打他,我沒有打他的理由,我也早已經過了靠拳頭解決問題的年齡。我扔下他揚長而去,他獃獃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後來我沒有再見過他,他也沒有再來找過我,不過我知道他跟葉笙楠走得挺近,卻毫無結果。再後來我聽排骨他們說他跟老婆離婚後跑到廈門電視台去了,不久就又跟老婆復婚,把老婆孩子的戶口都轉了過去,看樣子混得不錯。
我冷冷地告訴他,不是我要離婚,是葉笙楠提出來的。他說如果我沒有逼她,葉笙楠絕對不會跟我離婚。我又告訴他我從來沒有逼過葉笙楠,結婚這麼長時間我再生氣也沒動手打過她。他仍然不相信:「你乾脆像小時候那樣狠狠打我一頓,就算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領著葉笙楠跑出去做生意,犯了錯誤教訓我,婚就別離了,行不?」他可憐巴巴地求我,他卻不懂,越是這樣求我我就越是討厭他,儘管我已經相信他跟葉笙楠沒有什麼越格的事兒,可是他求我卻是為了葉笙楠,這麼多年了他仍然這樣痴心不改,如果葉笙楠不是我的老婆,我倒真的挺佩服他,可是葉笙楠是我的老婆,他老這麼念著,而且在我面前赤|裸裸地表現出來,這人從頭到尾真是鹵豬蹄一根,難怪葉笙楠看不上他。
「我媽肯定不會跟我第一好,你先到的嘛,當然你優九九藏書先。」蛋蛋調侃我,我忽然發現,蛋蛋的性格有些像葉笙楠,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樣子她時時刻刻在監視我,說來慚愧,離婚這麼多年了,說媒拉縴的不少,甚至也有主動進攻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精神好像讓葉笙楠耗光了,再也沒有心情和精力為這種事情忙碌。而且,我總是自覺不自覺地拿葉笙楠當標尺,高不成低不就,尤其是經歷了吳明明那一場沒名堂的交往之後,甚至對自己當男人也喪失了信心,不知不覺地就延宕至今了。
葉笙楠突然無聲無息地從門外進來,我嚇了一跳,本能地縮回被窩裡面,葉笙楠嘻嘻地壞笑,讓我想起了她的那句話:「就你身上那點玩藝我啥沒見過?」我羞臊不堪,她肯定趁人之危,將我剝光了。
「哼,我是不願意找,我就是要等你先找,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讓你看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多虧沒找,你要是找了我非得不惜一切手段把楊成龍要回來。」
我告訴她,這就是當工人,尤其是當鉗工,從事體力勞動的好處。她的身上汗津津的,滑溜溜的像條剛剛釣上來的泥鰍,我撫摸著她的身軀,她比過去胖了,也比過去更加滑軟了。這滑軟也讓我的心境變得滑軟:「謝謝你!」這句話衝口而出,這個時候說這句話,讓我自己都有些吃驚。
「算了吧,該吃中午飯了,等吃過中午飯再去,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此時她命令我做什麼我也會義無反顧地去做,我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漱口,她躺在床上慢慢解開了睡袍的腰帶。我再次將她擁到了懷裡,並且將她的唇吞噬到了我的嘴裏,然後就將她剝得一乾二淨,這個過程過去我們曾經反覆做過無數次,甚至已經成了一種有些麻木的程式,今天卻格外讓我們激動,每一個曾經經歷過的程序都在恍然如夢的快|感中有了嶄新的意義,我們互相探索著,互相擁有著,葉笙楠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企圖支配整個過程的企圖,她柔順地享受著我做的一切,並且放肆地將她的享受用我過去沒有聽到過的呢喃呻|吟傳遞給我,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強壯和快樂,感到了對她從未有過的如此直接如此猛烈的愛意,感到了男人的自信正在像可以看到的物質一樣氣勢磅礴地涓涓不息地充實著我的身體、我的靈魂……
「給,這是我家的鑰匙,你今後就有兩個家了,這不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