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聰哥，你該回去了，天涼了。」

裕聰晃蕩一個多月開始下田。一開始，他就抱著一個強烈的願望，想以殘忍地折磨肉體，徹底忘掉第一次撞擊他的天性、並迸射出永遠難以泯滅火花的娟娟姑娘。頭三天他得到了死一樣的沉睡。誰知半rｅａd.9９ｃsｗ.com個月之後，心又在不知不覺中飄飄然了。他扔下地里的農活在懷遠鎮住了三天，帶著一個徹底絕望回到竹溪壩。他獃獃地一個人坐在河邊數著天上的星星，期待著每天晚上從河對岸飄過來的憂傷的歌聲。https://read.99csw.com

鐵匠陳去箇舊賣鐵器嘗到了甜頭，以後，隔三差五，總要乘小火車去一趟箇舊。在箇舊的大街上，有個討飯的小姑娘蓬頭垢面，向他伸出一隻骯髒的手。他從懷裡摸出兩枚銅錢，不禁心念一動，問小姑娘：「你家裡九_九_藏_書還有人嗎？」姑娘搖搖頭。「願不願意到我們家去？」姑娘點點頭，鐵匠陳領著灰老鼠一樣的姑娘把青石板街面踩得咯咯響，走進鐵腥氣漾溢的小院。實際上姑娘已經不小，和鐵匠陳十六歲的兒子小苦瓜同歲。半年多的溫飽生活，徹底把灰老鼠變了個hｔｔｐｓ://rｅａd.９９ｃsw.com樣子。圓房那天，選擇在月亮很圓很亮的八月十五，眾人吃了酒去鬧房的時候，才忽然發現那雙受驚兔子一樣的眼睛是那樣光彩照人，三個月之後，人們見到鐵匠陳仍會不由自主地嘖嘖幾聲。鐵匠陳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老天爺眼睛亮著呢！好心總得好https://read.99csw.com報應。」人們逐漸知道姑娘叫林素娥，是四川人。

林素娥已經在這種暮色中出現過三次。這種水一樣的溫情多少撫平了裕聰燒焦灼心。

可是林素娥為肚子脹不起來吃了十六副中藥，小苦瓜跟著一個專門騸豬的手藝人吃了一百二十個火燒豬蛋仍沒有讓鐵匠陳感到香煙有續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