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果然很開心，第一次不害怕地任江岳陽牽住她的手。中間有花車表演的時候，江岳陽乾脆把她舉在頭頂，果果尖叫著表達自己的興奮，段斐開始時還害怕果果會掉下來，直到看見周圍幾乎所有男人都把自己的兒女扛在肩膀上的時候，才放下心來，只是看著江岳陽和果果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許莘聽得莫名其妙：「難道咱們三個人里，一直都在過好日子的不是你嗎？」

「莘莘啊，」江岳陽一邊大笑一邊學段斐的語氣說話，「不實踐是沒有發言權的，你不要污衊我師弟，我可以證明他是個十分、十分清白的人啊！」

江岳陽落落大方：「我們去『童話世界』了！」

說到底，向來是他對不住她多一點。

然而，是吃著吃著晚飯他才發現，食物好像……都很有特點？

顧小影終於笑出聲，還沒等說話就見管桐悲憤地控訴：「你還不如直接給我吃壯陽葯！」

其實管桐出門前沒有跟顧小影交代清楚：他不是去應酬，而是去看望自己以前的頂頭上司，主要也是為了談下一步是回省委還是繼續留在地方工作的問題。

許莘的心臟又被這種無厘頭刺|激得收縮了一下，咬著牙說：「顧小影，你走火入魔了吧？」

聽到這句話，管桐的那點熱情頃刻間就好像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樣，「噗」地便碎了……夜深人靜中，管桐鬱悶地看著天花板，心想，這樣凄慘的時光、這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複雜心情，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

「撲哧」——不厚道的噴笑聲來自許莘身後，許莘氣勢洶洶地回頭，剛好對上江岳陽笑得很扭曲的臉孔，氣憤地說：「我在幫你說好話！你說你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分不出好壞人呢？」

「這是好東西，」顧小影跟哄孩子似的，拿著湯匙張大嘴做示範，「過來，張嘴，啊——」

「姊妹兒，」reaｄ.9９cｓｗ.coｍ顧小影愈發誠懇了，「請問你還能更棒槌一點嗎？」

五月天，當兩個大人帶一個孩子在遊樂場里走著的時候，任誰看來，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親情畫卷吧？

感謝萬能的搜索引擎，她顧小影足不出戶也可以查詢疑難雜症。

真奇怪……那聲明顯加重了語氣的「十分、十分清白」，從江岳陽嘴裏說出來，許莘怎麼覺得聽上去就很邪惡呢……

「這不是一個性質的問題啊姐姐，」許莘急了，「杜屹北跟江岳陽沒法比！江岳陽雖然老點，但好歹是個身家清白的好青年。」

許莘不理江岳陽了，直接黏上段斐，小聲在她耳邊說：「快交代，你倆怎麼勾搭到一起的？別跟我說G城人都是活雷鋒，打死我都不信。」

那也就是說，有這種情況的人，居然不是一個兩個！

「是挺健康的，」管桐點點頭，表情很委屈，「這也太健康了……」

這種內疚的情緒也在管桐進了家門，一抬頭看見滿桌子熱飯熱菜后膨脹到了最大：有人在等自己，在給自己做一桌子飯菜，這就是「家」的感覺啊！這麼溫暖的感覺，他怎會想要拒絕？更何況兩年的分別也夠久了，儘管前途上或許會耽誤稍許，但他終究不能再讓她等下去……看著廚房裡那個忙進忙出的身影，管桐也悄悄下了回來的決心。

與此同時，管桐正從原單位省委辦公廳的領導家走出來。

冷盤是拌豬肝，熱菜是韭菜炒肉和蔥燉豬蹄，粥是山藥蓮子粥……管桐一手端著米飯碗，一手拿著筷子僵在半空中，大腦很費勁地轉了幾轉，扭頭看顧小影，艱難地問：「老婆，現在是春天，你這些菜做的……不怕上火？」

直到下午三四點鐘，當江岳陽小心翼翼把玩累了睡過去的果果放到後車座上，段斐隨之坐進去小心摟住女兒的時候，擦肩而過的瞬間，男人特有的氣息撲面ｈtｔｐs://rｅad.99cｓｗ.coｍ而來，段斐的心臟才微微跳動一小下——這樣有依靠的感覺，其實，久違了。

面對自己一直很欣賞的這個年輕人，領導也直言不諱：不久后要進行幹部調整，如果管桐願意回來，廳里很歡迎。畢竟任何機關在任何時候，都缺踏實肯干且能寫一手漂亮公文的年輕人。只可惜，按照管桐的表現，留在地方上還有希望換個縣當縣長，解決正處級實職，若回辦公廳，則只能按副處級平級調動。

領導言語間頗有惋惜，但因為這個結果早在管桐意料之中，所以也不覺得多麼遺憾或是委屈。反倒是一個人的時候，只要想起顧小影，便會有心疼的滋味慢慢浮上管桐心頭，他知道，無論這丫頭干出怎樣光怪陸離的事情，他都能理解。

顧小影覺得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所有人在碰面的一瞬間都愣了，結果還是許莘搶先問：「你們在哪裡遇見的？」

為了給自己正名，當天晚上管桐就決心發憤圖強——但是沒想到，還沒等他壓到顧小影身上，那點昭然若揭的念頭已經被識破，就見顧小影一邊推推他，一邊不解風情地說：「老公，你忍忍，攢著啊，過幾天再用！」

顧小影長嘆口氣，念經一樣絮叨：「不好，我現在過得很不好。我討厭看電視，討厭廣告里有『求子熱線』號碼，討厭無痛人流廣告……你說這不是刺|激人嗎？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都這麼不惜福呢，我們想要孩子都要不上，她們還搶著墮胎……」

話筒那邊，「話癆」顧小影百年不遇地沉默了。

江岳陽抱著果果往卧室走，一邊回頭看看許莘，搖頭嘆息：「本來挺好的一個孩子，都跟顧小影那個女魔頭學壞了。」

許莘感覺自己又暈了一下，忍不住哼哼：「太陽月亮星星就是吉祥的一家……」

管桐瞥顧小影一眼，自顧自低頭吃菜。顧小九-九-藏-書影誘惑無效，晃晃腦袋繼續吃飯。中間管桐欲說還休地看了顧小影幾次，見她若無其事的那副樣子，終於忍不住了，看著湯碗問：「老婆，你也不怕補大了？」

段斐想說什麼，張張嘴，卻又閉上了，只是走上前去掏出鑰匙開門。

「咳咳……」管桐嗆著了，憤怒地抬頭看一眼顧小影，見她若無其事地扭回頭去看電視上的綜藝節目，心想她這話還不如不說呢，這是多麼赤|裸裸的侮辱啊！

許莘徹底抓狂了：「顧小影你是不是掉魂了？不就是懷孕嗎，你以前又不是沒懷過？至於這麼神經兮兮的嗎？真不知道你老公怎麼受得了你！」

許莘糾結了……

她並不相信江岳陽對自己、對果果好會是因為有什麼別的想法——她如今對自己的定位，其實不過就是個離婚的、帶著個孩子的過氣女人，對自己未來命運的界定，最大的期待不過是對方對果果好一點，至於其它的，年紀多大、是否謝頂、工作是否高尚、薪水幾何……都已經不再重要。她習慣了和以前自己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男人相親，運氣好的時候也會有個把四十歲上下未曾婚配的單身老男人撞上來，她消極慣了，也沒覺得老男人哪裡不好。她只知道，江岳陽這樣的男人，可以是活雷鋒，可以是好朋友，卻不可能是她命定的另一半。

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除了不動聲色地用食補的方式介入治療，她還能幹什麼？

真正受驚的是許莘——當她在段斐家門口看見江岳陽抱著果果上樓的時候，她整個下巴都快要掉下來砸到腳背。

過了一會，許莘才聽見顧小影誠懇真摯的祈求：「神啊，請賜我一道天雷吧！」

她對天發誓，她真的只是一時興起才在網上搜索「不射|精」三個字的，可她沒想到，這居然是一種病症！

顧小影看看下面所解釋的原因：性無知、精神因素或環境因素所導https://read.99csw.com致的性抑制、包皮過長、脊髓損傷……其實她和管桐不符合這裏面的任何一條原因，可是偏偏癥狀卻又相似至此。

許莘哼著歌往屋裡走，一回頭看見果果在江岳陽懷裡睡得正香，一臉壞笑：「江老師你抱孩子的姿勢挺專業啊！不需要培訓直接就能上崗。」

她一邊嘆息，一邊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到身邊的筆記本電腦上，屏幕上碩大的一行字：不射|精症。

「我飽了，喝不完那麼多。」管桐端著碗閃開，顯然很抗拒這碗粥背後的居心叵測。

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她在江岳陽面前便始終可以表現得很從容大方，哪怕看見他帶著果果玩得那麼開心，哪怕看見果果趴在他後背上綻放天真笑顏，她都只有感激，不敢也不會想到其它。

顧小影正在喝湯，撥冗抬頭看了看桌上的飯菜，看著管桐答：「怎麼會呢？都是健康食品。」

「一顆？」許莘驚訝了，「怎麼會只有一顆呢？不是每個月有十幾天的時間都是危險期嗎，難道不是每個月排十幾顆卵子？」

「你呢，杜醫生人也不錯，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段斐一邊在冰箱里找菜一邊敷衍。

放下電話，顧小影先消化一下關於段斐「第二春」的好消息，再消化一下許莘的棒槌思路，兀自抱著抱枕「呵呵」乾笑了幾聲，然後深深嘆息。

網上說：「不射|精症通常是指陰|莖雖然能正常勃起和性|交，但達不到性高潮和獲得性快|感，不能射出精|液；或是在其他情況下可射出精|液，而在陰|道內不射|精。兩者統稱為不射|精症。這種病主要見於青壯年，處理不當還會影響夫妻感情，甚至導致家庭破裂，給病人帶來精神上的苦惱。不射|精症90%以上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

段斐往卧室看一眼，見江岳陽已經給果果脫了衣服，正在給她蓋被子，便放心地進了廚房準備做晚飯，捎帶回答許莘的問題：「注意用詞，什麼『勾九九藏書搭』不『勾搭』的，其實江老師就是個活雷鋒。」

顧小影笑了，一邊笑一邊又給管桐盛粥：「老公喝粥，補補。」

「以前……」顧小影琢磨琢磨，「可那畢竟是以前啊。我看網上說，流產也會造成輸卵管堵塞，所以我現在很擔憂啊！再說一個月才一顆卵子，你以為它那麼好命就能遇見成群結隊的精|子往上撞？」

「你才走火入魔呢。我剛上網查了查，你都不知道現在要個孩子有多難！論壇里那麼多姐妹備孕，有的等了三五年都沒要上，有的做人工授精都快把家底折騰光了。其實想想也是，如果生孩子不難，那為什麼現在所有電視台都在播治療不孕不育的廣告？」顧小影抱著電話繼續嘆息，「哦對了，如果你姐跟江岳陽好上了，應該能生二胎吧？得抓緊啊，你姐今年三十了，年紀再大點生孩子很辛苦的……」

那天，從段斐家出來后，許莘一分鐘都沒耽誤，抓緊給顧小影打電話，通報這一天里最重要、最巨大的花邊新聞。顧小影正在家裡為管桐好不容易回來過個周末，卻還要出門應酬而感到鬱悶，聽到許莘彙報的重要消息之後總算緩了口氣，感慨：「真好，總還有一個人能過上好日子。」

「那倒用不著，」顧小影騰出手拍拍管桐的肩膀，表情慈祥，「其實我老公還是蠻厲害的！時間持久，抗撕咬能力強。食補就好啦！」

「江老師人不錯的，姐，」許莘趴在廚房門邊小聲說，語氣活像前陣子準備給她和江岳陽牽線的「職業媒婆」顧小影，「你不妨考慮考慮啊。」

許莘納悶：「難道不對嗎？我記得安全期是『前七后八』還是『前八后七』來著，那剩下的十幾天豈不是都很危險？奇怪……為什麼不是十幾顆……」

「杜屹北怎麼不清白了？」段斐一邊淘米一邊回頭看許莘，「你驗過了？沒看見『守宮砂』？」

結果被段斐拽進屋裡：「別站在門口礙事，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