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未知的以後
CHAPTER 18
終於等到連海平打電話過來，余樂樂忐忑地先問一句：「你是連海平？」
發現連海平在沉默，余樂樂急忙調整態度，又問：「到底考得怎樣？」
中午12點，連海平終於回復了簡訊，兩個字：謝謝。
心裏瞬間閃過無數個殘酷的想象，畫面凌厲而血腥，她的呼吸立即被梗住。
連海平似乎猜到余樂樂會比較遲鈍，很頭疼地解釋：「研究生複試和公務員面試撞到同一天，必須放棄一個。」
會議間歇，一群師弟師妹圍住因為即將畢業而越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兄師姐們聊天，佟丁丁問余樂樂：「師姐你去哪裡工作？」
余樂樂狠狠拍孟小羽一下：「你就這麼巴不得我走？」
正發楞，聽見身後一扇門打開，一個人走過來問：「余老師嗎？」
「老師，我16歲了好不好，法律上說這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孟小羽顯擺。
余樂樂笑了，她覺得和孟小羽一起犯貧很快樂——孟小羽是她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那類男生，他們有一點點調皮、有一點點痞氣，可是卻自然、隨興。與他鬥智斗勇的過程似乎可以加速剝掉自己身上那個沉重而憂傷的殼，從而變得輕盈起來。
看著庄悅薇滿臉的激動與好奇，余樂樂笑著對連海平說：「我去他們那邊坐一會，稍晚點回去找你們。」
說「考得很好，你放心吧」？他甚至都拿不准她究竟是否會在乎。
聽聽那邊沒有迴音，余樂樂沒好氣：「說話！別裝死！」
「余老師，我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好，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想著你和別的老師不一樣，總會幫我們一次的，真的，就這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我們保證！」孟小羽指天誓日。
她很堅決：「我偏不走，我就坐在這裏，燃燒自己，照亮別人！」
「咳！」有人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海平啊？」
還沒等介紹連海平，庄悅薇一臉興奮的表情：「你是老師的男朋友？」
余樂樂微笑：「將來如果有機會，或許我會考慮去那裡看看。」
輪到庄悅薇唱歌的時候，孟小羽大著嗓門問：「老師你還不回隔壁啊？」
「大概還有幾個月，爸爸這邊的工作結束就可以回去。」她眉開眼笑。
連海平很無奈：「到底誰任性啊？我這也是三思而後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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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騙你，天不助我，我也沒辦法，」他頓了頓：「今天就是研究生複試的日子。」
「哦，原來你也思考過啊！」余樂樂沒好氣。
孟小羽嬉皮笑臉：「KTV里哪需要電燈泡啊！」
可是又讚歎：果然有些歌就是為了發泄用的啊！
她抬頭看看窗外：天空晴朗，陽光明媚，是個好日子啊。
孟小羽和庄悅薇急忙點頭，余樂樂這才放心地回家。
他生氣了？
「他們參与打架鬥毆，現在在我們所里，你過來一下吧。」對方掛斷電話，語句簡短利落。
余樂樂笑著點點頭：「來唱歌？」
余樂樂一咬牙：「行！你陪我一起
九_九_藏_書唱！」
就連程楷都說：「要求不要太高，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庄悅薇很納悶：「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們都唱什麼歌，」余樂樂笑：「不是英文歌吧？這個我可唱不來。」
她伸出胳膊比劃：「這麼高，很帥。」
庄悅薇也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聲音柔軟：「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剛才都被嚇壞了，我再也不想再來一次了，真的。」
一定是生氣了。
「你們能耐大了啊！怎麼，覺得自己是大力水手還是鹹蛋超人？伸根小指頭就能殺人于無形？」她努力壓住火氣：「打架，你們能打得過那些小流氓么？都多大的人了，怎麼一點自制力都沒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都不知道嗎？」
正說話，音樂起，余樂樂一看歌名，哭笑不得：《嘻唰唰》！
「哦，我差點忘了，你媽是律師，」余樂樂在旁邊坐下，順手接過話筒，指揮孟小羽：「點歌的，伺候。」
「轟隆」一聲，余樂樂凶神惡煞的臉孔頓時灰飛煙滅，聲音立即開始哆嗦：「對不起……那個，我找連海平，他在家嗎？」
他轉身走進屋，余樂樂急忙跟進去，一進門就看見孟小羽和庄悅薇低垂著頭坐在凳子上。看見她，兩個人的眼睛里迅速閃過慶幸的光芒，孟小羽甚至來得及眨一下眼，似乎是想說什麼話。
庄悅薇也不避諱：「和孟小羽一起，我們在2105。」
余樂樂猛地站起身，四下里轉頭都看不見連海平，徐茵嘆口氣，拽拽余樂樂：「他今天面試，請假沒來開會。」
又哀求：「老師你來我們這邊玩。」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如果是我，我會很珍惜的，」余樂樂心疼那次難得的面試機會，覺得自己的心果然都快要滴出血來了，咬牙切齒：「真是任性！絕交！我不認識你！」
「喀嚓」，電話被掛掉了。
其實，很多事她都一清二楚，可是那種欣慰、幸福的感受和酸澀、不忍的情緒摻雜在一起，就變成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閃躲。或許，從一開始她便知道：他不走，他留下，他放棄省大中文系公費研究生這麼好的機會，其實不過是因為她在這裏。
兩個人高興壞了，直嚷著要請余樂樂吃飯，余樂樂擺擺手，語氣嚴肅：「我只有一個要求，這件事情到這裏就算結束了，如果你們還和那些人有什麼糾纏，我決不會再幫你們保密。」
「不想去了。」連海平輕描淡寫。
「有人混日子也餓不死，有人不混也照樣餓著，」程楷搖搖頭：「小師妹你已經很敬業了。」
孟小羽撇撇嘴，萬般不情願地拽過話筒：「你不會五音不全吧？」
是這樣么？余樂樂反問自己，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真的？」庄悅薇很興奮：「到我們這邊來吧！」
天氣開始變暖了，可是他站在客廳里，卻覺得三月的寒氣仍然銳不可當。
余樂樂一驚，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您好，找我有事么？」
余樂樂想了想，答應。
「他也沒告訴我什麼啊！」余樂樂很無辜。
余樂樂回撥，還沒等九-九-藏-書連海平說話，已經噼里啪啦吼出去：「連海平你瘋了？別人想考省大的研究生都考不上，你好不容易過了初試還不知道珍惜？你幹嗎不去參加複試？你這人還有沒有點責任心啊？你有沒有徵求過家裡人的意見啊，怎麼能凡事只考慮自己呢！要我是你爸我非揍死你不可！」
孟小羽搖搖頭，嘆口氣，拿起話筒也開始吼，庄悅薇在一邊拿著各種道具手舞足蹈地當啦啦隊，氣氛很快變得熱烈起來，余樂樂覺得心底的鬱悶也在一點點化解。
余樂樂看著庄悅薇的眼睛，那裡面的天真讓她不得不軟下來，那些批評的話再也出不了口。
「你這兩個學生才多大就跟人打架？不滿18吧，老師和家長怎麼平時也不管管？」警察皺著眉頭：「多虧我們去的快，不然一旦出了人命，就算不滿18歲，也還是要負一定的刑事責任的。」
連海平還是沉默。
而另一邊的連海平，心情萬般沉重地看著被自己掛斷的電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余樂樂有點怔怔地看著手機，覺得莫名其妙。
余樂樂沒想到，自己本來是想躲進洗手間哭一場，卻在看見庄悅薇的一瞬間把所有想哭的情緒都嚇沒了。
余樂樂還是有點遺憾：「他這樣，將來就算出國了，會不會還是混日子？」
警察上下打量她一眼，說了句：「跟我來吧。」
孟小羽不相信地看看余樂樂：「真的假的？」
余樂樂欲哭無淚：「被你害死了，我的淑女形象啊，全完了！」
連海平哈哈大笑：「不是我是誰？你剛才跟我爺爺說什麼了，怎麼他的眼神那麼怪？」
余樂樂不理他，意氣風發地吼：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
余樂樂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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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樂樂看他一眼，面無表情：「你覺得呢？」
想到這裏，余樂樂忍不住冷了臉，表情嚴厲地瞪著兩個人看，庄悅薇一抬頭，就看見余樂樂連上的寒意，又心虛地低下頭。余樂樂在心裏嘆口氣，嘴上卻是一點都不留情面。
孟小羽認命地坐到電腦前，扭頭問：「唱什麼？」
「為什麼，」徐茵笑：「大概是要立志紮根咱這海邊小城吧。」
孟小羽被余樂樂的氣勢震懾住了，偷偷給庄悅薇打手勢：「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她憤憤地簽了字，率先走出派出所大門，孟小羽和庄悅薇怯怯地跟在她身後，不斷交流眼色，想說什麼又不敢的樣子。
是個三十歲左右的聲音，威嚴而低沉：「請問你認識孟小羽和庄悅薇么？」
「錯，」余樂樂看著孟小羽笑：「我不是電燈泡，我是蠟燭。『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說的就是蠟燭——我這樣的蠟燭！」
「他們是我的學生，」她的一顆心沉下去：「他們出什麼事了？」
余樂樂猛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今天研究生複試？那又怎樣？
「老師，您能幫我們保密么？」良久，孟小羽還是喏喏地開了口。
余樂樂以ｈｔｔｐs://ｒｅad.99cｓw.cｏm為電話壞掉了，試探著喊：「喂，連海平，你在么，喂……」
一邊心裏想：這都是什麼破詞兒？
孟小羽無語了。
過一會，她拽拽徐茵的衣袖，小聲問：「面試什麼？」
徐茵徹底無語了，拂袖而去。余樂樂坐在窗口繼續發獃，過一會看看表，上午10點，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場里，想打電話又不敢，終於還是拿出手機發條簡訊：祝你成功。
說什麼都開不了口。
看出余樂樂的表情很怪，孟小羽趕緊解釋：「這個喜慶！」
余樂樂抓起一顆開心果扔過去，正中孟小羽頭頂：「做人要厚道！」
「我也是這麼說的，不過我說話一向沒什麼用，」她拍拍余樂樂肩膀：「你自己去問他吧。」
「哦，好，謝謝。」余樂樂收線，滿頭冷汗。
「他唱中文歌，」庄悅薇笑得很開心：「可是許多我不會唱。」
余樂樂心裏湧出苦澀的羡慕。
庄悅薇擠眉弄眼：「不知道。」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離，她終於回頭，狠狠地盯著兩個人看：「你們怎麼想的？」
雖然，在這莫名其妙里，又隱約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明明知道，卻仍然要否定，要迴避的。
余樂樂坐在書桌前，看著桌面上平攤著的備課本，想寫教案，卻寫不進去。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認識連海平的四年裡那些無法迴避的點點滴滴：他教她學英語、他陪她散心，她哭的時候他給她一個肩膀，她緊張的時候他牢牢握住她的手……他似乎，一直都在。
畢竟，一個公務員的崗位，在別人那裡或許尚需要拼殺與爭搶，可是對他而言，有太多更好的機會隨時隨地都會從天而降——只要他願意。
當然還不錯——連海平想這樣說，可是突然失去了情緒，他聽出她語氣里的敷衍，自然聯想到她心裏對省大的嚮往，那所重點大學里最好的中文系，那個遙遠城市裡她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於是，她躊躇了，不知道是不是該撥個電話，說聲「對不起」。她想，他應該知道她心底里的那些話，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懂她的。
「真的？！」庄悅薇很開心：「旅遊？還是定居？」
余樂樂愣一下，立即拿起包跑出門，春末的陽光透著燥熱的氣息，她坐在計程車上一路胡思亂想：打架鬥毆？孟小羽和庄悅薇？怎麼會這樣？
余樂樂愣一愣：「我在你隔壁。」
余樂樂呆住了。
連海平輕輕嘆口氣，良久才說：「就業形勢太嚴峻，我不敢確定三年後我還能考上。」
余樂樂回頭，看見一個警察沖自己說話，急忙點頭：「我是孟小羽和庄悅薇的老師。」
余樂樂不說話了。
師弟陳舫拍佟丁丁一下：「師姐不是要去實驗中學了么？你白痴啊？」
「啊！」余樂樂終於恍然大悟，可是還是不甘心：「如果是我，我就去讀研，反正研究生畢業還是可以考公務員的。」
余樂樂簡明扼要地敘述了自己的遭遇，連海平笑得喘不過氣。過好一會，余樂樂才想起自己的職責所在，氣呼呼地問：「你幹嗎不去參加研究生複試？」
語句里已經九*九*藏*書出現一絲鬆動，孟小羽敏銳地捕捉到了，迅速獻上笑臉：「老師我錯了，我太衝動，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洗手台前，庄悅薇也有點意外，但很快就喜上眉梢：「老師！」
「什麼時候回美國？」余樂樂覺得這個句子很怪異：明明中國才是故鄉，美國卻是眼前這個小女孩生於斯長於斯的家。
徐茵有氣無力：「他報考了團市委的公務員，筆試通過了，今天面試。」
周四余樂樂沒課，被拖回學校參加組織生活。幾個師弟師妹要入黨，學生黨支部正經八百地開會，余樂樂這會算是「老資格」了，不怎麼說話，坐在後排座位上看著窗外發獃。
「余樂樂！」徐茵忍無可忍：「你這個小白眼狼，他為你做了多少事，怎麼從來不見你關心他？」
倒是連海平處變不驚，看著庄悅薇笑：「我是男的不假，也是她朋友。」
警察繼續訓話，孟小羽和庄悅薇低著頭，臉上多少有些受到驚嚇的樣子。余樂樂終於聽明白前因後果：大概就是庄悅薇和孟小羽到長春橋附近閑逛，和一群不良少年發生摩擦，然後就動了手。路過的行人好心報警，他們才沒有受到大的傷害，不過也被警察帶進派出所，按規定要家長到場才能帶走。
余樂樂進屋時嚇了孟小羽一大跳，他的兩條腿搭在茶几上，看見余樂樂時險些把一罐啤酒踢倒了：「你——」
「什麼？」余樂樂迷糊了一下子：「為什麼放棄？」
「老師，您幫幫我們吧，」庄悅薇急了：「如果我媽媽知道了，她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長春橋派出所在市區的東面，余樂樂沒有去過，險些找不到位置。計程車司機轉了許多彎，終於在一條小巷子里把它找到。車一停，余樂樂拿出20元錢遞給司機，沒等找錢就往派出所里跑，進了大門卻突然站住了：孟小羽和庄悅薇在哪裡？
「什麼喜慶唱什麼，」余樂樂偏要跟自己賭氣：「熱鬧的、歡快的、發泄情緒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嚴厲：「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和你們的父母交待？」
孟小羽一邊點歌一邊一幅幸災樂禍的表情：「失戀了吧？」
一起出門，迎面撞上連海平，余樂樂怔一下，隱約明白他跟出來的用意，只能用眼神表達一下感激，然後介紹：「我學生，庄悅薇。」
這是余樂樂第一次被連海平掛斷電話，之前每一次，似乎都是他等她先收線。她習慣了先放下電話，便忽略了一個人面對「嘟嘟嘟」的忙音時，那份茫然若失。
當時，她只是沒有想到，暴風驟雨往往都在自己尚沒有預料到的時候就已經鋪天蓋地而來。而許多失誤，原本也不過就是從一念之差開始。
「面試？」余樂樂不明白。
連海平瞪著庄悅薇看，余樂樂哈哈大笑。
「他在洗澡，」那聲音頓了頓：「過一會讓他給你回電話？」
孟小羽深深埋著頭，也不抬，只是任她數落。她似乎也是第一次這麼暢快淋漓地批評人，直到警察把她打斷，塞給她一支筆：「簽字吧，把人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你就不問問我考得怎麼樣，」連海平有點失望：「九-九-藏-書好歹也是人生的重大轉折啊。」
似乎從KTV里的偶遇之後，孟小羽和余樂樂之間形成了某種很有趣的默契——余樂樂下班的時候常看見孟小羽半坐在自行車上等庄悅薇，看見余樂樂走出來就兩指併攏到額邊揮一下；上課時他依然不聽課，不過不再半路脫逃，而是很安靜地呼呼大睡；偶爾也很給面子地交作業，雖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大部分是照抄別人的。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不問。」徐茵打抱不平。
連海平聳聳肩，看著庄悅薇：「如果你不怕魔音貫耳，就去聽你老師唱歌好了。」
一邊庄悅薇高興地爆料：「我看到老師的男朋友了，在隔壁。」
或許，一直以來，不過是她自己不肯承認：連海平和許宸，一個是溫暖，一個是愛，他們都曾教給她一些珍貴得無以替代的東西，哪怕無法用言語形容，卻讓她的青春與記憶都一起變得恬淡溫存。
余樂樂得意地伸出手到孟小羽面前晃：「才發現？這就是標準的『白裡透紅，與眾不同』！」
「哦，」余樂樂應景：「那你考得怎樣啊？」
「如果你媽媽很生氣很生氣，大概就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了。」余樂樂看著她說。
她接聽，卻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余老師嗎？我是長春橋派出所。」
余樂樂看看他們焦急的樣子，想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
余樂樂突然有些許發愣：其實自己並不喜歡在那裡定居，可是，如果只是旅遊，擦肩而過的隱痛是不是還不如從此之後永不相見？
余樂樂終於明白自己被叫來的原因：兩人不敢告訴家長，更不敢讓李靜甚至程楷知道此事，急中生智，自己就被推上了前線。
正在猶豫的時候，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來。
說「為了你才放棄讀研」？太矯情，他做不到。
「他什麼時候考公務員了？我怎麼都不知道。」余樂樂很驚訝。
只是從那以後和庄悅薇接觸的機會似乎更多了一些，庄悅薇認定了「這個老師很可親」，常常隔三差五找余樂樂聊天。漸漸，余樂樂知道了庄悅薇的父母在美國也算是成功人士，家境優越。因為父親到這邊的大學交流訪學，一家人才回到了闊別十幾年的家鄉。
「你和孟小羽在一起，你媽媽贊成么？」余樂樂還是很好奇。
「可是他讀完研究生還可以回來啊！」余樂樂有點著急。
庄悅薇對成語一竅不通，納悶地問：「魔罐？那是什麼？變魔術的么？」
「你該說『老師好』，」余樂樂拍孟小羽的腦袋一下：「小孩子還喝酒？」
孟小羽絕望地拍拍頭：「我早該知道你是與眾不同的。」
「你做什麼了？」連海平納悶。
兩個人開始打鬧。余樂樂看著他們笑，這時徐茵湊過來，神秘兮兮地捅捅余樂樂，小聲說：「連海平放棄省大的複試了，你知道不？」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等了她四年。這四年，他在她踉蹌時握過她的手，在她戰慄時給過她一個溫暖的擁抱，他只是付出，從未索取。而她也必須承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那些自然，那些從容，那些快樂的笑，那些被忘記的煩惱，又豈是一聲「謝謝你」就能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