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你怎麼了？」我想繼續，但是他已經不理我了。
「他說他會來參加我們學校的萬聖節舞會。」
「不認識。」我說。「好吧，」看到亞歷克斯狐疑的目光之後，我決定告訴他真相，結束這個希臘帥哥的痛苦。
那個在「黏液」俱樂部出現過的人。
亞歷克斯看看他，又看看我。「你們認識？」
「等……」我還沒來得及提醒，戴比已經一把拉開冰箱門，然後那些袋奶全部滾了出來。
「我是來道歉的。」魔鬼先生終於把視線轉向他，「抱歉我昨天晚上沒有出現，臨時有點急事。」
「好吧，我承認，我以前學過拉丁語。」現在這傢伙終於開口了，聲音壓得低低的，「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容易拿到學分。」
那天晚上亞歷克斯回來之後明顯很開心。我去廚房拿果汁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進門，哼著歌，一臉興奮。
「你說什麼？」這次輪到我驚訝了。「他根本就不上學！」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亞歷克斯皺起眉頭。
他像往常那樣遲到了，頭髮又亂又蓬鬆，還帶著黑眼圈，好像才剛剛睡醒。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下午五點，天剛擦黑。我搖了搖頭。難道這幫人都是這時候才起床嗎？他們晚上到底在幹什麼？
「算了，昨天玩得好嗎？」我問。
「你才睡醒？」我小聲問他。說來也奇怪，以往我一看到他就緊張，現在知道他和我實際是在「同一邊」的，於是就解除了警報。
我們同時開口。「認識。」他說。
奧黛爾的日記，10月21日，星期三
「還成。」他從嘴裏咕噥出這個字，然後重新低下頭去。
「而且他還是學校萬聖節舞會的負責人之一。」亞歷克斯補充。
「但他可是學生會的人。」亞歷克斯聳聳肩。
戴比立即轉過頭來。藍眼睛完全放出了光。
「噢，真讓人驚訝。」戴比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去冰箱，「我對萬聖節完全沒興趣，那個周末我要去威爾士。」
「謝謝你，亞歷克斯。」老頭微笑著對他點點頭，終於放過我了。
「天啊，大半夜的，你們能不能不討論吸血鬼了？」戴比揉揉眼睛，穿著睡衣推開廚房的門。「這還沒到萬聖節呢！」
亞歷克斯將信將疑地盯著他，露出一種渴望，卻又恐懼受傷的表情。上帝啊，我真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瓜，當初竟然會迷上這九九藏書麼個徹頭徹尾的gay。他現在看起來比我還要脆弱敏感，完全就是個小姑娘。
「博維先生，您叫我？」我有點慌。
看著題板上那個長達半頁的句子，我頭皮發麻，那上面我有一半的詞都不認得，labores的意思是「工作」還是「讚揚」？那個almam是形容詞嗎？老頭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我。我完蛋了。
「你這個騙子！」我低聲罵了一句，但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生什麼氣。
我聳聳肩。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就算了。但是我突然想起奎因說他在那裡認識了個人。
「嗨。」我僵硬地開口。
「他什麼？」我終於關上了冰箱門。儘管一開門肯定會有東西掉出來，但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下一個來拿東西的人也不是我。最好是奎因，誰讓他放了那麼多袋奶。難道那東西就沒有保質期么？
「我在飛機碰到他，但從那以後就沒再見過。」然後我補充，「我們根本就不是朋友。」
「我對魔鬼可不感興趣。」
「怎麼，你不去威爾士了？」亞歷克斯和我對看了一眼，然後我們都笑了。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博維先生在講台上繼續頌揚著他的維吉爾，我緊緊盯著亞歷克斯。
「黎明把安撫的光芒灑在痛苦的凡rｅad.９９cｓｗ•ｃom人身上，讓苦難的一天再次循環。」一個聲音突然從我身邊傳出來。流暢，優美，還帶著希臘腔調式的古典。
「你怎麼知道？」他終於抬起頭，明顯睡眠不足的黑眼睛對上我的。
那個在飛機上坐我身邊的人。
「嗯。」他又低低應了一聲。然後突然看到前面，他愣了一秒，然後黑眼睛里明顯放出了光。
「奧黛爾，你能幫大家翻譯一下這個句子嗎？」老頭說。
「這是誰的東西！」她回頭，怒氣沖沖地看著我們。
「你們今天吃了什麼？」我頭也沒抬，繼續在冰箱里翻找。奎因那傢伙簡直瘋了，整整一層都堆滿了他的袋奶，我新買的果汁根本沒地方放。
「我知道，你只喜歡吸血鬼。」
「沒什麼。」我們再一次同時開口。亞歷克斯眯起眼睛。
「我們就是在討論萬聖節要扮什麼。」亞歷克斯說。「奧黛爾要扮吸血鬼，你呢？」
「謝謝，我能聞到你的酒氣。」我繼續努力地把果汁塞進冰箱。
亞歷克斯點了下頭，從書包里找出他那本厚厚的韋洛克拉丁語教程。
「奎因邀請我了。但是我沒去。」我拍拍手裡厚厚的教科書，「我可不像你們這些歐洲學生，非得拚命學習才能趕上進度。」
所以我決定還是成人之九九藏書美。「不去了，我得回去看書。」我瞟了一眼已經放鬆下來的亞歷克斯，然後惡狠狠地補充一句，「不像某些騙子，不上課都能拿到學分。」
「嗨，看來我們很有緣。」他露出一個微笑。
教室里的座位幾乎滿了。我把書包從身邊的空座上拿起來，亞歷克斯對我點了下頭，然後滑進座位里。
「我才不是騙子。」亞歷克斯咕噥著，臉上閃過一個表情，好像是失望，或者其他的什麼意思，但在我還沒抓到之前就飄過去了。
「你怎麼……」我帶著疑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看到了那個人。
「那個……」我剛想開口繼續問，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我抬起頭，看到那個慈眉善目的法國老頭正在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
「你幹嗎這麼急著澄清？」對方笑了，「和我做朋友就這麼糟么？」
「我們要一起出去吃飯，你來嗎？」他問我。我的眼睛從他臉上轉到亞歷克斯臉上，看到他緊緊抿起了薄薄的嘴唇，知道他的意思是我最好別去。
「你們昨天去『黏液』了？」我還是不死心。
「海鮮意大利麵。」亞歷克斯得意洋洋地說，「還有很貴很貴的白葡萄酒。」這傢伙一高興話就多了，我看得出來。
今天下午，我在拉丁語課上又看到ｒｅａｄ•９９csｗ•com了亞歷克斯。
他聳聳肩。「只有兩個星期了，我還不知道我要扮什麼。你呢？」
「奎因的。」我說。然後她的表情立刻就變了。我看著她溫柔地一袋袋把那些東西重新放回冰箱，還壘得整整齊齊的，我在心底嘆了口氣。
「我知道萬聖節是十月三十一日。」我冷冷地盯著他。
「我估計這對你是個好消息……」我猶豫著，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奎因說茱莉不是他女朋友。他還是單身。」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在他邁出教室的時候追了上去。「你坐地鐵嗎？」我主動提出邀請，想和他一起回家。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可不想一個人走夜路。
「你們竟然是同學？」魔鬼先生加重了疑問，想作出一種表示驚訝的語氣，但我總覺得他是故意的。他不是魔鬼嘛，他應該什麼都知道才是。
「你不知道？萬聖節每個學校都會有化裝舞會。十月三十一日。哦對了，估計你們從來不過萬聖節。」他帶點憐憫地看著我。
「舞會是幾號？幾點開始？」戴比突然問。
「吸血鬼。」我還在生氣，不能容忍這幫白痴歐洲學生侮辱我的常識。我可以不懂拉丁語和希臘語，但是我每年萬聖節都要打扮成吸血鬼。我還有假牙呢！
他說他叫洛特巴爾，而且好像還是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