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克斯則上下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對我豎起了拇指。他的認可讓我忍不住得意，因為你知道，向來只有gay了解真正的時尚。

「奧黛爾？」一個聲音在叫我，這麼近，這麼遠。

舞會才剛剛開始。

「誰？」

在我的夢境里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他不是奎因，不是亞歷克斯，當然更不是已經分手的小S。我踩著夢的腳步追尋他的影子，追逐他在夜色里飛揚的黑色披風，緊緊拉住他的手告訴自己永遠不要放開。因為我已經失去了一次機會，而這一次，我不能讓他走。

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奎因是今天的DJ，雖然他一定會在現場，但他絕對沒空和我們玩。我轉頭看著亞歷克斯，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但他從剛才起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他的手機上，似乎在敲著簡訊。

「我們的奎因！」亞歷克斯指著牆上的萬聖節海報興奮地喊。

「那又怎麼樣？」我咕噥著，把剛從圖書館借來的一本《符號學原理》裝入書包。

「我是哥特並不代表我沒有其他顏色的彩妝。」我白了他一hｔtpｓ://ｒｅａｄ.9９ｃsw.ｃom眼，把盒子遞過去，「你還需要什麼？兔子小姐？」

亞歷克斯摸摸頭頂粉紅色的兔耳朵，然後對她拋了個媚眼。「謝謝你的讚美。請問你們誰有閃粉？」

「你讀羅蘭·巴特？」亞歷克斯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就和他第一次在拉丁語教室里看到我的那種眼神一樣。

我把他從頭看到腳，然後堅決地搖了搖頭。

戴比開始在一邊狂笑。「亞歷克斯，我認輸，」笑過之後她一本正經地說，「儘管我不想承認，但是你今天實在比我性感多了。」

我看了對方很久，然後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嗯……大紅色的唇彩？」

「他說他是個魔鬼。」我補充。

「奎因呢？」我問。

看著那對嫉妒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了他說的是誰。

八點半。戴比和亞歷克斯在門外吵著嚷著互相拍照，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從衣櫃里找出上周末買的那條飾滿黑色羽毛的連衣裙。裙子那麼輕，當我把它拿出來的時候，感覺它好像隨時都要飄走一樣。

「我有。」我又嘆了口氣，在抽屜里的一大堆化妝品盒子里九-九-藏-書翻找，「我猜，」我看了他一眼，「你想要粉色的？」

但他顯然還打算把那個傻笑持續下去，而且更糟糕的是，他開始大驚小怪了。「天啊，我以為他只是在學生會打雜，沒想到他竟然是舞會DJ！」

「你能不能幫我一下？」第三次擦掉眼線膏之後，她放棄了。

「奧黛爾！」我轉過頭，戴比和亞歷克斯已經穿好了大衣，站在門口不耐煩地等我。

「所以說我們只有不到三個小時了！天啊，我該怎麼辦？」我不強調時間還好，現在她竟然開始恐慌了。

「什麼？」

「你們誰有閃粉借我用下？」一個風姿綽約的兔女郎站在門口說。

「奎因是今天的DJ？」戴比的臉突然放出了光，但是也只有一瞬間。

戴比說得沒錯，我穿上它之後確實像一隻黑天鵝。就好像一張面具，一種角色扮演遊戲，喚起了某種關於前世的記憶，在那裡，我不是人類，我是魔鬼的女兒奧黛爾。黑夜賦予了我美麗，我在午夜時分蘇醒，一次又一次，化身千萬，降入塵世。

「他說他不來了？」我可一點都不驚訝。

接下來，我慢條斯理地刷碗，收拾廚房，然htｔpｓ://ｒeａｄ•９9ｃｓw•ｃｏｍ後給戴比畫好眼線，幫她補好已經被她糟踏掉的面妝，挽起她的頭髮，還借了她一個黑色的流蘇飾帶。

我抬頭看了看時間，「拜託，現在還不到六點半，舞會九點鐘才開始入場。」

「魔鬼？還真是應景呢。」戴比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後率先走出地鐵。

「庫珀先生。」

亞歷克斯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我的方向努了下嘴。戴比轉過眼睛看著我，我莫名其妙。

「很久沒看到他了，我今天下午還給他發了簡訊，但是他沒回。」戴比神色黯淡地說。

「我可和他一點都不熟。」我說。

海報上的節目單中間有一行字：「舞會DJ——奎因·詹姆士。」

我坐在自己的房間里，一邊吃著我的奶油培根通心粉，一邊看著她在我的鏡子面前鼓搗。

我沒理他，拉上書包的拉鏈，然後大步走出了學校。

「但是他是DJ，怎麼可能不來。」我安慰她。

「我一個朋友，約好今天來參加舞會。奧黛爾也認識他。」亞歷克斯說。

周五下午，當我路過學校餐廳的時候嚇了一跳。中午還一片正常的餐廳，現在突然完全變了樣。桌椅全部搬到一側九_九_藏_書，露出中間的空地作為舞池，桌子上的南瓜燈一閃一閃，所有牆壁掛滿白花花的蛛網，黑色的蜘蛛和蝙蝠，還有隨處可見的滴血肢體，在昏暗的燈光下幾乎可以亂真。

「馬上就好。」我匆匆掃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九點半了。我到底一個人在房間里待了多久？我搖搖頭，擰好所有化妝品的蓋子，然後把自己前幾天做好的那個黑色羽毛頭飾別在頭髮上，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鏡子里的黑天鵝對我眨了下眼睛。

萬聖節前夜終於毫無預示地來了。

萬聖節前夜，一路上都是化裝出門的人群。我們成功躲開那群惡作劇的小孩，還有兩個攔在路上張牙舞爪的殭屍，然後在十點整的時候到達了學校。

「他不但來，還要帶個朋友來。」亞歷克斯橫了我一眼。「他剛簡訊我說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到。」

「你們到底在說誰？」戴比嘟起嘴。

「我喜歡你的眼影！」剛剛出門，戴比就大驚小怪地嚷嚷，「下次我也要畫這樣的！」

「是奎因？」戴比充滿希望地問。

亞歷克斯抬起頭。「你不是和他很熟嗎？」

這個名字讓我神經過敏。我九_九_藏_書一直想著羅威斯先生的話，記得自己明明在暗房裡看到了他，還和他在一組沖洗相片，但為什麼羅威斯先生卻說他沒有去上課？而且如果不是羅威斯先生，他又是怎麼在一片漆黑的暗房中找到我的？我腦子裡有無數問題，但事實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奎因了。

於是亞歷克斯二話沒說就掉頭走了，這個沒禮貌的傢伙。

「你有粉的嗎？太好了。」亞歷克斯高興地說，「我以為你只有黑的呢。」

「誰？」我問。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奎因不來，她的精心打扮又白費了。

我到家的時候，戴比已經迫不及待地換上了她新買的那條黑色天鵝絨長裙（她本來下午有課，但是被她翹掉了）。現在她正拿著我的眼線膏往眼睛上塗，照了照鏡子然後擦掉，然後又繼續塗了個熊貓眼。

「戴比……」我剛要開口，大門突然被一把推開，一陣強烈的香氣撲面而來。

「我實在等不及了，」我聞到一股清新的水果香，亞歷克斯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看著裝飾好的場地，露出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說實在的，我很想告訴他，他根本就不適合這種老年痴獃的表情，可惜了他那張漂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