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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華北剿總

第四十二章 華北剿總

四周,聲援他們的北平學生都又站了起來。
學生人群發出了歡呼!許多人在跳躍!
這時所有的目光,包括方步亭,全望向了劉瑤章。
王克俊的臉也淡淡的:「報告陳副總司令,這樣的話您應該親自去問傅總司令。克俊不便轉達。」
哪年,哪月,
「是。華北城工部部長劉雲前來彙報工作!」
他們同時感覺到,李宇清和王克俊已在剛才取得了默契,兩人隔著陳繼承碰了一下眼神。接著李宇清說道:「請王秘書長先宣讀傅總司令的指示吧。」
曾可達:「這件事,我無權表態。」
剛宣布開會,就被門口的這聲「報告」打斷了!
幾乎不用軍警維持秩序,激動的學生人群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歌聲中,他們都不知道正在醞釀的危險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會議室窗外大樹上的蟬鳴便顯得十分聒耳!
「報告!」
站在身側握她的人原來是老劉同志!
「是!」劉雲跟著那個軍人向遠處那座院落大門走去。
陳繼承倏地站了起來:「什麼『七五事件』!無非是共產黨陰謀策劃反對黨國攪亂北平的一次反動行為!都快一個月了,藉著這件事,天天在鬧,其目的就是要抹黑黨國,嚴重影響華北剿總對共軍的作戰部署!性質如此明顯,黨國內部卻不能精誠團結一致對外!」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倏地望向了曾可達。
「陳司令這是為難劉某了。」劉瑤章資格太老,依然坐著,「一定要我說話嗎?」
脫離了我的家鄉,
「執行李副總統的指示吧。」李宇清開始主持,「劉市長、許參議長,請你們會同協商,能不能先撤銷北平市參議會七月四日那個提案,然後拿出一個救濟東北學生的方案。對北平市這幾個月來的民食配給和民生物資做一次清查。」
對面一排的六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望向坐在陳繼承兩側的李宇清和王克俊。
「那好!」陳繼承已經氣急敗壞了,「我也可以向南京辭職,還可以直接電話報告蔣總統!」說完徑自離座,亂步走出了會場。
最驚愕的當然是陳繼承。傅作義是華北最高軍事長官,自己是僅次於他的軍事長官,同有鎮守北平指揮華北戰局之責,他事先擬好的辭職函自己竟毫不知情,卻突然拿到這個會議上來念,而書函中指責之人首推就是自己!不禁又羞又惱,蒙在那裡。
王克俊這才開始誦讀正文:
北平華北剿總會議室。
「這就是李副總統和傅總司令的指示嗎?」陳繼承緩過神來兀自大聲問道。
「是。」那副官碰腿行禮,又大步走出了會場。
徐鐵英這時兩眼卻望著前方,並不看他。
陳繼承正要發火,可舉眼望去,又不能發火了。
馬漢山衝動地就要站起,被陳繼承的目光止住了。
還有那個一直沒有吭聲的許惠東也臉色大變!
何孝鈺儘管熱血仍在沸騰,卻不得不服從老劉同志以這種特殊方式對自己下達的關心的指示。可人潮疊浪,擠出去談何容易?
王克俊念完了便將那封辭職函隔著陳繼承雙手向李宇清遞去。
拋棄那無盡的寶藏,
王克俊:「我也必須請示傅總司令。」
「克俊兄。」李宇清望著遞在面前的那封辭職函,臉色十分凝重,「傅總司令這封辭職函兄弟可不敢接呈。」
第一騎馬上的軍人翻身下馬——竟是華北局城工部部長劉雲。
何孝鈺腦子裡驀地想起了《共產黨宣言》開頭的那幾句話,她在自己的心裏神聖地朗誦起來:「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盪。為了對這個幽靈進行神聖的圍剿,舊歐洲的一切勢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國的激進派和德國的警察,都聯合起來了。」read.99csw•com
方步亭:「感謝陳總司令關懷。不過有一點我得聲明,我兩個兒子都在國軍服役,不能常在身邊盡孝,可以理解。我沒有什麼委屈。至於你剛才提到方孟敖為什麼要抓馬副主任,又說方孟敖有種種嫌疑,身為父親,我請求迴避。」
「進來吧。」打招呼的是王克俊。
一刻鐘的休會很快到了,各自又都回到了座位上。
何孝鈺終於看到了跳下車的那個身影——方孟敖沒有任何做作,也沒有跟任何人打一聲招呼,只是雙手將後排的馬漢山舉起放下了車。
曾可達:「我們正在調查,到時候向陳副總司令、傅總司令還有南京中央政府我們自會說清楚。」
馬漢山那張原來滿有底氣的臉已經完全沒有底了。
國民政府乃全體國民之政府,全體國民乃國民政府之國民。茲有東北一萬五千多學生,因戰亂蒙政府體恤安排遷至北平就讀,此政府對國民應負之責任。北平市政府及駐北平黨國各機關部門均應一視同仁妥善安置。七月四日北平市參議會所提交遣散東北學生之提案殊欠穩妥,以致七月五日爆發東北學生與政府之衝突。民心浮動,舉國嘩然,使政府之形象受損,更貽共黨攻擊之口實。近日以來,國府已有明確指令,務必安撫學生,北平各機關部門竟無任何舉措,以致學潮愈演愈烈,矛頭直指肩負華北戰局重任之傅作義總司令。宗仁身為國府副總統且曾任北平行轅主任,心常不忍。特命行轅留守處副官長李宇清代表本人親臨聚會現場安撫民眾。民眾所提一切合理之要求、合法之情事,均應儘力應承。對『七五事件』負有直接責任者,亦應挺身面對民眾,各引其咎。
北平市民調會總儲倉庫大門外已是烈日炎炎,學生們忍著饑渴,流著熱汗。
大家更嚴肅了,就連站在王克俊身旁的陳繼承似乎都有了預感,向王克俊手裡那張公文瞄去。
北平市民調會總儲倉庫大門外,人群突然激動起來!
那男同學只淺笑著搖了搖頭。
李宇清立刻望向了曾可達:「曾督察。」
「一個空軍上校。」陳繼承接著大聲說道,「一個在前方戰場公然違抗最高軍令傾向共黨的可疑分子,你們不嚴辦也就算了,還委任這樣的人到北平來鬧事。方孟敖,就是那個方孟敖!現在公然闖到剿總司令部來抓人了。曾督察,你告訴我,他是奉誰的命令敢來這裏抓人的?」
一個腰別手槍的軍人,帶著兩個執槍的士兵迎了過來:「是劉雲部長嗎?」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老劉同志慢慢鬆開,將她的掌心翻到了上面。
方步亭只得站起來。
曾可達也迎向了他的目光。
方步亭一直閉著的眼也睜開了,虛望向前方。
「開會!」陳繼承面對其他人時語調便很陰沉了。
那畫面在陽光下倏地停住了,顯出了萬山叢中隱約可見的那一片院落,這片院落就坐落在中共中央所在地西柏坡。
所有的人都有了目光,卻不知道看誰,但確有人在偷偷看向馬漢山,也有人在望向方步亭。
何孝鈺被兩個同學護著,仍然轉過頭在尋找。這回她沒有在人群中尋找老劉同志,也沒有去望一眼燕大那條橫幅,她不想再看到梁經綸和謝木蘭在幹什麼,而是定定地望著民調會的大門,她希望看到另一個「幽靈」——方孟敖!
老劉同志用手指在何孝鈺的掌心中虛寫了一個「走」字!
陳繼承的離間沒有起到作用,他忘記了一條古訓「疏不間親」!不禁被方步亭一個軟釘子窘在那裡。
突然,她發現那隻握她的手有些異樣,這才淚眼望去,她太意外了!
立刻有兩個何孝鈺並不認識的男同學挨了過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艱難地護著她在人群中一寸一寸地擠去。
滿臉的淚水,何孝鈺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傾情九-九-藏-書釋放過自己,她的歌喉一向被譽為全校第一,可此刻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人為什麼要唱歌——原來,理想和信念跟人的感情是這樣的血肉不可分離。唯一讓她現在不能完全分辨清楚的是,此刻的熱血和悲傷到底是為了那些東北的同學還是因為自己!淚眼中她仍然能看到謝木蘭也在梁經綸的身後激動地唱著。
他知道今天這一仗自己這邊贏了,可陳繼承他們不會死心,暗中用目光掃視著不同人的反應,等待即將發生的短兵相接。
「那就都辭職吧!」陳繼承終於撒氣了,「幾十萬共軍就在北平城外,決戰在即,黨國內部卻如此推諉卸責,甚至同根相煎!今天這個會是傅總司令委託鄙人召開的,一句話,不管你們是哪個部門,或者來頭多大,都要表態。現在共產黨操控的學生就在民調會前鬧事,剿總的意見是全力出擊,清查抓捕共黨,包括受共黨操控的學聯頭頭!一切針對黨國內部的所謂調查都要立刻停止,自己人一個也不能抓。錯了也不能抓!曾督察,你先表態。」
有軍職的人包括馬漢山都是兩腿一碰。無軍職的劉瑤章、許惠東包括方步亭也都跟著挺直了身子。
陳繼承那張臉更鐵青了,卻不得不問道:「傅總司令什麼意見?」
河北平山縣,但見太行山主脈在這裏如一條龍蛇不管不顧磅礴逶迤往南而去,卻甩下方圓百里一堆群山。山巒的北處盡頭,俯瞰即是人煙輻輳之華北平原,往南皆莽莽蒼蒼,人跡罕至。
陳繼承:「好,好!我現在不跟你們空談誤國。對我剛才的提議,對正在鬧事的共黨和學生,你表個態!」
「好。」王克俊打開了桌前的公文包,從裏面抽出了一張用毛筆工楷寫就的公文紙——密密麻麻足有上千字,這不像休會這十五分鐘臨時做出的指示。
陳詞近於悲憤,聞者無不愕然。
陳繼承:「抓共產黨無權表態,抓自己人你倒有權妄為?」
當局仍然沒有明確答覆,正中東北的那些學生依然坐在那裡,每一條幹澀的嗓子都在同時唱著那首讓他們悲憤不已的歌:
陳繼承:「那就立刻請示,休會一刻鐘。一刻鐘后必須做出決定,絕不容許共產黨操控的學生再鬧下去!」
門口筆挺地站著一位上校,是傅作義的機要副官。
曾可達並不急著回答他。
馬漢山左手捧著吊著的右手又悲壯地坐下了。
許多同學都挽起了手,在那裡同聲高唱。
劉瑤章抻了一下長衫慢慢站起來:「我請求辭去北平市長兼民調會主任的職務。」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
曾可達的眼更亮了,心裏更有底了。
那裡有我的同胞,
零碎的小塊莊稼地,遙有村民耕作,顯然常聽見這樣的馬蹄聲,因此並不驚詫,只是停下鋤頭向五騎馬上穿著灰色軍服的人笑著招了招手,依舊耕作。
「九一八」,「九一八」,
馬漢山臉色大變!
「是!」
「劉市長。」陳繼承在方步亭那裡一招不靈,又找了另一個對象,望向了劉瑤章,「您是北平市長,是中央執委,還兼著北平市民調會的主任。今天的事主要是衝著民調會來的。面對共產黨如此興風作浪,黨國內部的人又如此不顧大局推波助瀾,您要說話。」
王克俊已經站起來,習慣性地清了下嗓子:「諸位。鄙人受傅總司令作義長官委託,要向大家宣讀一份傅總司令親筆的重要函件!請各位起立!」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曾可達:「抓誰都不是我的權力。剛才陳副總司令說要以武力解決今天民調會的學潮是剿總的意見,我想明確一下,剿總的這個意見有無正式公文。明確以後我立刻請示九_九_藏_書南京,請示國防部建豐同志。要說權力,我只有這個權力。」
那個腰別手槍的軍人:「周副主席在等你,跟我來吧。」
劉雲將韁繩遞給了一個軍人,又取下腰間的手槍遞給他:「在這裏等著。」
曾可達:「我們清查!一定清查到底!國防部稽查大隊的方大隊長還在門外等著馬副主任。馬副主任似乎應該配合一下。」
「那我就帶回去請傅總司令親呈總統和副總統。」王克俊立刻將辭職函放進了桌前的公文包內。
太陽下出現了綿延山西、河北、河南八百多里的太行山脈!
「一手堅決反共,一手堅決反腐。是嗎?」陳繼承大聲責問,卻不再讓他回答,把目光望向其他人,「什麼調查組?到北平一個月了,沒有抓到一個共黨,沒有破獲一個共黨組織,天天揪住黨國內部不放。尤其是那個什麼國防部青年服務隊,竟跟共產黨的學生外圍組織混在一起,將國軍第四兵團的糧也搶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是不是要幫助共產黨把平津、把華北給佔了才肯放手?今天,就是現在,你們的那個青年服務隊到處在抓北平民調會的人,北平學聯的學生緊密配合,全到了民調會準備搶糧。配合得好嘛。知道剛才傅總司令的副官來報告什麼情況嗎?」
隱約傳來馬蹄聲急,但見一行五騎,穿行在山道上,閃過山道旁散落民居。
陳繼承臉色大變!
一棵參天大樹蔭蔽下的小道旁,站著好些警戒的軍人,一行五騎立即勒住了韁繩。
方步亭也在凝神等待,等待的是什麼,他的眼中依然是一片迷茫。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附和的歌聲到處哽咽地響起:
她只能看見一輛敞篷吉普車的後排站著馬漢山,居然高舉著一隻手——那隻手上戴著手銬,另一隻手卻吊著繃帶!
在人群里,幾乎同時,另一雙眼卻望向了烈日當中的天空——老劉同志的眼中慢慢浮現出了連綿的群山!
「陳副總司令!」馬漢山壯烈地站起來,「陳副總司令!漢山感謝黨國,感謝長官,幹了民調會這個苦不堪言的差事,既沒有後台也沒有背景,就應該被他們千刀萬剮!今天早上,在來的路上,我已經被共產黨的學生打斷了手。現在方大隊長又要抓我……讓他抓,漢山跟他走就是!」
王克俊湊到陳繼承耳邊:「所有抗議遊行的人都聚到了民調會,點名要見馬漢山。國防部稽查大隊那個方大隊長來了,要求把馬漢山帶去,給民眾一個交代。」
流浪!流浪!
李宇清:「如此重大的決定我必須電話請示李副總統。」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
整日價在關內流浪……
作義蒙總統、副總統不棄,委以華北剿共總司令部總司令之重任,荷守御華北鎮守平津之重責。年初以來,與數十萬共軍四面作戰,平津交通被阻、晉察冀多處重鎮數度失守。賴將士用命,平津線得以打通,而環北平之石家莊、平山、阜平仍陷落於共軍,近日|逼臨北平之保定、廊坊、房山激戰又起,非舉國軍五十萬將士浴血之力與共軍決一死戰無以克複失地,以盡守土之責。然守土者何?僅北平一城,數十萬國軍之軍需常陷於不濟;兩百萬市民皆陷於飢餓;人心浮動,學潮迭起!作義實不知守此飢餓之城、動亂之區,意義何在?尤使作義不能解者,七月五日北平市參議會擅議驅逐東北一萬五千學生於先,國軍第四兵團槍殺請願學生於后,竟因民食調配委員會配給糧食不足所致!該東北一萬五千學生皆國府動員來北平者,今北平市政界此舉何以與國府恤民之策相悖如此?『七五』以來,東北學生、北平各學府師生及舉國各界,read.99csw.com聲浪如潮淹罵作義!傅某為黨國軍人,有為國家疆場捐軀之義,無為各派官場受辱之責。軍心民意皆陷作義于不義,軍需民食皆掣作義于兩難,則不戰已敗!茲懇求總統、副總統斥除職下華北剿總之職,另簡賢能,或能解此內外之困,不負黨國重託!
何孝鈺從來沒有這樣向人家提出過要求,竟然向護衛她的一個男同學說道:「抱起我,讓我看看。」
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故鄉……
陳繼承:「一句話也好,您請說。」
曾可達:「剛才陳副總司令說總統對我們的諄諄教導,沒有說完全。總統教導我們的是八個字,前面四個字是『忠孝仁愛』,後面還有四個字是『禮義廉恥』!黨國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局面,就是因為我們中間有太多人忘記了這後面四個字!我們國防部調查組就是衝著這四個字到北平來的!」
曾可達:「正在調查。」
陳繼承:「我就是要聽你的看法。」
何孝鈺猛一回頭,老劉同志不見了。
曾可達:「我們的任務很明確,調查『七五事件』發生的原因。牽涉到共產黨當然一律剷除,牽涉到黨國內部也要嚴辦。」
唯有曾可達眼睛亮了。他立刻想起了建豐同志電話中的聲音:「陳繼承、馬漢山之流敢於搗亂,你就去找傅作義將軍,也可以去找李宗仁副總統,他們會站在我們一邊……」
「我也傳達一下李副總統的指示吧。」李宇清說著又望了一眼王克俊,「聽了李副總統的意見,希望傅總司令不要再遞這封辭職函。」
陳繼承:「是在調查共產黨,還是調查我們自己人?」
馬漢山嚷道:「什麼配合,拿銬子來,老子去頂罪就是!」
陳繼承又轉望向王克俊:「王秘書長,傅總司令是華北剿總的總司令,我陳繼承還是華北剿總的副總司令。面對共黨,面對共黨操縱的學潮,傅總司令做出這樣的表態,總應該事先跟我打個招呼吧?」
「開會吧?」陳繼承場面上左顧右盼地問了一聲王克俊和李宇清。
「你指的是誰?」陳繼承勃然大怒了,「當面給我說清楚!」
「坐下!」陳繼承貌似嚴厲地喝住了他。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劉雲獨自一人向大樹下走去。
陳繼承的目光轉望向了方步亭。
由於學生的配合,吉普不久便開到了大門邊。
目光便都望向了王克俊。
曾可達知道真正的交鋒開始了,這才站了起來:「我想就陳副總司令剛才有句話先發表一下看法。」
何孝鈺看得更清楚了,方孟敖並排引著馬漢山走進了民調會的大門。
「蔣總統、李副總統鈞鑒!」王克俊語氣沉重地念出了這兩個名字!
所有人都預感到了,一齊站了起來,目光全望向了王克俊。
李宇清和王克俊隔著站在那裡的陳繼承對望了一眼,二人同時站起來。
何孝鈺太想看見開那輛吉普的人了,可只有讓開道的學生能看見,那當然是方孟敖!
歷史的聲音突然慷慨激昂,在這片群山上空響起:「就在距北平西北兩百多公里處,公元一九四八年,河北平山縣這一片太行山的余脈,因一處名西柏坡的村落而赫然史冊!是年五月,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率領的中共中央核心機關移蹕於此。潛龍勿用,任國民黨空軍飛機搜尋轟炸,中共領袖深藏在千山萬壑之中;飛龍在天,彈指間便將發動決定中國命運的遼瀋戰役、淮海戰役、平津戰役;一二日內便可龍行虎步,定都北平。」
劉瑤章:「我本沒想在這裏說,陳司令一定要我說,我乾脆就多說幾句。一個多月前何思源先生辭去了北平市長,為什麼?就是因為北平市一百七十多萬張嘴沒有飯吃,天天在餓死人。他也兼著民調會主任,民調會的賬他卻管不了。堂堂一個九_九_藏_書市長,只能夠帶頭去背美國援助的大米和麵粉。想要去認真管一下民調會的事,竟有人給他寄去了子彈。這樣的市長,這樣的民調會主任,讓誰來當都當不好。我上任快兩個月了,你可以問一下主管的馬副主任,民調會什麼時候向我彙報過?形同虛設,現在卻要我說話。要我說就只能說這兩個字——辭職!」
劉瑤章和許惠東對望了一眼。
馬漢山望向曾可達,同時也望向了跟曾可達站在一起的徐鐵英。
跟著的四騎軍人都翻身下了馬。
何孝鈺也發現有一隻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也握住了那隻手,依然流著淚在唱:
許惠東面容黯淡,答道:「我去召集參議會,傳達李副總統的意見。」
何孝鈺移開了目光,跟著歌聲繼續唱著。
被兩個男同學護衛著已經擠到了接近人群邊緣的何孝鈺回頭一望,眼睛從來沒有這樣亮過!
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一直不露聲色的徐鐵英,這時雖仍不露聲色,眼睛卻睜得很大,他要開始盤算如何應變了。
二人點了下頭。
陳繼承對他還是十分敬重的:「你們就是黨國的代表,面對危局,您當然要說話。」
何孝鈺剛止住聲,老劉同志示意她接著往下唱。
其他人也都不看他,等他把威發完。
劉瑤章:「那我就說一句話吧。」
「我的意見是絕不可以!」陳繼承這一嗓門讓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
「九一八」,「九一八」,
「你們都聽見了,人家抬出國防部了!」陳繼承氣得有些發抖,望了一眼王克俊,又望向李宇清,「宇清兄,你代表的是李副總統。克俊秘書長,你代表的是傅總司令。北平、天津要靠我們守,華北的仗要靠我們打。你們總應該發表明確的態度吧?」
王克俊面容凝重了,對那副官:「去報告傅總司令,我們會妥善處理。」
陳繼承:「與華北共軍作戰,維護平津的民生,你肩上的擔子不輕。你的家事也就是國事。我們都在這裏,有什麼委屈可以說出來。」
何孝鈺站在那裡不願意走了,她一定要等著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劉瑤章:「救濟東北學生的方案我已經做了三個了,如果需要我還可以再做一次。至於北平市這幾個月的民食配給和民生物資的清查,我無能為力。國防部調查組就在北平,他們應該清查,能夠清查。」
李宇清直接傳達李宗仁副總統的指示了:
剛才碰了個軟釘子,現在又碰了個硬釘子。陳繼承出了名的霸道,無奈今天面對的不是方步亭那樣宋、孔的紅人,就是劉瑤章這樣的黨國要人,胸口好堵,還不能對他們撒氣,只是那張臉更難看了:「劉市長,這個時候,這句話你不應該在這裏說。」
共產黨員!下級服從上級!
陳繼承:「曾督察,你們國防部調查組調查得怎麼樣了?」
李宇清第一個不高興了:「陳副總司令,鄙人總不敢假傳李副總統的指示吧?」
「繼續開會。」陳繼承還是那張臉孔,十分反動的固執,十分固執的自信,「下面聽李副官長宇清宣布李副總統的指示,請王秘書長克俊宣布傅總司令的指示!」
王克俊:「傅總司令叫我們拿出個意見。」
其他人也都望向門口。
「還有,」陳繼承在開脫馬漢山之前,話鋒一轉,「總統一向諄諄教導我們要『忠孝仁愛』。方行長步亭先生當此國事艱難之時,苦心經營,為我們提供了大量的經濟後援。他有什麼錯?偏有人利用他的兒子來整他!對黨國不忠也就罷了,還要煽動兒子對父親不孝!方行長。」
汗水淚水在無數張臉上流淌。
那裡有森林煤礦,
「是。」那副官大步走入會場,徑直走到主管他們的秘書長王克俊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輕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