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魯總是會伸出粗糙的舌頭，將老人嘴裏的食物舔舐乾淨，就像一頭牛。

靠著這些牛肉，餓得幾乎發瘋的村民又苟延殘喘了幾天。沒有食物的空虛和吃飽后的滿足，讓村民更加瘋狂。所有人都瘦得如同厲鬼，目光渙散地遊走在村子里，看見一點點類似食物的東西，哪怕只是一撮泥土，都會爭搶廝打著往嘴裏塞！

搶食德魯之肉最凶的猜塔在上山打獵時失蹤，幾天後，他的骨骼出現在村口！

「嘣！」一根肉線斷了，軟塌塌地耷拉在臉側。

旺度陰沉著臉回到家中，莎拉的內室被德魯闖進，儘管他按照古法把德魯的眼球混在雞血、大米裏面搗爛，糊在床底，可是女兒不潔的傳聞卻無論如何都平息不了。甚至有人說德魯早和莎拉暗中好上了，否則為什麼在生死關頭時要逃到莎拉家裡。

經過測試，骸骨的入葬時間不同，但是時間又很巧合地為每一百年一具。按照骸骨數量推算，這二十六具骸骨由兩千六百年前開始下葬，每一百年就會葬入下一具人身牛頭的怪物。

當樹皮都吃乾淨，土裡的蚯蚓都挖出來生生吞掉，餵奶的母親，奶頭被孩子吮出了血水后，胃裡火燒火燎的飢餓感讓人們失去了理智，舉起屠刀揮向他們心中神聖的牛。

當德魯興奮地回到家中時，幾乎全村人都憤怒地舉著火把，站在他家門口等著他。

「爺爺，是誰在唱歌？」小德魯和老人坐在屋外納涼時，經常聽到村中傳出黃鶯般動聽的鄉謠，清澈乾淨的嗓音，如同山間潺潺流動的山泉。

看著手機，我突然產生了很深的恐懼感，出了一身冷汗。鈴聲響了一會兒，斷掉，又打過來。如此反覆了好幾次，我終於忍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按下了接聽鍵。

近乎昏厥的琪娜緊緊抱著兒子，她已經沒有奶水，連最後的血水都已經耗干，兒子乾裂的嘴唇上滿是血痂，張嘴哭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如此過了幾天，電話再沒響起。我刻意地把這件事情遺忘，只是每夜在夢中，我都重複著被人撕下臉皮、嵌進牛頭骨的噩夢，人之所以有煩惱，是因為記性太好。

就連最美麗的莎拉，都會壯著膽子摸摸德魯的腦袋，蔥嫩的食指從額頭順著鼻子滑過下巴，然後嬌笑著唱著歌跑開。

旺度全身哆嗦著，怔怔地望著窗外，沒有回答女兒，自顧自地說：「他回來了，德魯的鬼魂回來複仇了。

在村莊里，誰家添丁，都會是了不得的大事，這代表著村落後繼有人，可是任誰說到小德魯，都會嘆息著搖頭。

「嘭！」一條粗大的木棍砸在他的頭上應聲而斷。他晃了晃身體，腦袋嗡嗡作響。

屋子裡，兩個長著牛頭的人面對面站著，暗灰色的牛眼互相對視。

「我們……我們回來了。」韋莎莉忽然詭異地笑了笑，身體晃動著，暈倒了。

兩千年前，印度還被稱為孔雀王朝，在無憂阿育王的統治下，國力達到了空前未有的盛況。

那張照片，居然和手機里的照片一模一樣！

「那天德魯做了什麼？」旺度冷森森地問道。

好久沒有聽到莎拉的歌聲了！

「不用多說了。」莎拉語氣冰冷，回到內室，「如果他說出了我們的秘密，你會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毫不猶豫地把我殺掉。對嗎？」

韋莎莉對丈夫的玩笑不以為意，忽然她面色一變：「對！十三……十三……沒有錯！」

「我叫拉瑪，我慢慢跟你講。」

德魯也已餓得奄奄一息，每天只能虛弱地出村，半夜才會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麼，這種時候，誰還有心思顧及別人呢？

女人的膚色極白，下巴尖得異常，嘴角上揚的弧度異常誇張，突然讓我想起了在泰國跟著乍侖到萬毒森林的蛇村見到的那些人。那段記憶實在可怕，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剛想把照片切換，忽然從模糊的背景中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

隨即電話掛斷，再撥打過去時已是關機狀態。第二天，安東尼奧神秘失蹤，室內一片狼藉，僅剩滿地撕碎的廢紙。經過重拼複原，發現其中一張紙上畫了一個奇怪的牛頭人的畫像。

「韋莎莉？」拉瑪心裏一沉。

旺度拍著桌子站起，臉色鐵青，頭頂冒出了奇怪的凸起：「我們的祖先因為褻瀆了牛，被下了每一代都會有一個嬰兒長出牛臉的詛咒，只能靠吃人肉控制住相貌，一旦被發現，只能被活活燒死。這種提心弔膽的生活，我再也不想過了。」

德魯總會痴痴地站很久，歡快地仰天長嘯，發出牛的叫聲！

臨行前，考古局的負責人深深地看著拉瑪，欲言又止，半晌才說道：「小心！」

對方的聲音越來越粗，每句話的結尾，都拖著長長的鼻音。

「你是誰？」

「我的樣子和聲音嚇著您了是嗎？」黛兒擺好薑茶，伸手抓向頭套。

拉瑪曾經聽考古界的朋友說過，遠在泰國有一種奇特的蠱，可以把人變成狼、蛇，聚集在萬毒森林中自生自滅。難道這個村落也有？

狂躁的村民撲向德魯，撕扯著他的肉，掏出熱氣騰騰的內臟，拚命往嘴裏塞。

可是好景不長，唯一不嫌棄他、撫養他長大的老人，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去世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四周一片黑暗，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我……啊……你們別過來！」電話那頭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緊接著就是忙音。

村子里的時間寧靜又緩慢，不知不覺又流過了七八個年頭。德魯已經被全村接納，似乎看得久了，誰也不會覺得這個牛頭人有多麼可怕。

「請喝薑茶。」黛兒的聲reａｄ.99csw.cｏm音異常粗糙，根本不像人的聲音，倒是像牛臨死前，面對屠刀時凄慘的嚎叫。

「嗯，我一定做個好人。」小德魯點著頭，臉上浮現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印度比哈爾邦對牛的崇拜更是達到了讓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程度，生活起居、文化形式處處都有牛的影子。這一現象引起了全球人文學家的濃厚興趣。澳大利亞人文學家昆汀-安東尼奧曾經花了五年時間做深入研究，2008年12月24日平安夜，朋友曾經接到過安東尼奧的奇怪電話，安東尼聲音粗重：「我……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發現會顛覆人類幾千年的認知！明天就把它公佈於眾。」

如果不是因為旺度發現了水泉，可能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家了。誰能知道一群餓瘋了的人能做出什麼事情！

拉瑪帶著妻子韋莎莉來到比哈爾邦山區叫肯塔爾的村落時，難掩心中的興奮。一個月前，肯塔爾的一戶農民在墾荒時，發現了一處類似於古代墓群的地下建築。讓人無從解釋的是，墓群里的骸骨居然是人身牛頭，這在考古界和宗教界引起了極大轟動。

村民們每天清晨都會發現，農田每天晚上都會被犁種得整整齊齊，灌溉上甘甜的溪水。終於有人發現，夜深時，小德魯會偷偷帶著農具在田地里做農活。

「所以，你知道我們是誰了么？很不幸，這一代，是我們兄妹，我們每天都被村民監視著。其實就算不監視，遠我們又能去哪裡呢？我們出生就註定要被燒死的命運。不過……

「海馬區功能紊亂。」拉瑪從科學的角度解釋著，「也有可能，你前世就是村落里的居民。」

按照宗教學家的推算，兩千六百年前正是濕婆神開始在印度流傳的時間，濕婆神的坐騎，正是一頭牛。印度人對於牛的崇拜，也是由此而來。

「當然是真的。」老人手中的芭蕉葉子掉在地上，「要做個好人啊。」

「什麼十三？」拉瑪意識到妻子的異常，話音剛落，只見韋莎莉瘋了般抓著頭髮，臉色鐵青，面部扭曲，厲聲尖叫著：「拉瑪，我們快走！不要進去！」

莎拉乖巧地泡上薑茶。旺度一口一口抿著，瞥著眼打量著女兒。

他有些後悔來到這裏。

村民們瘋狂地叫著，飢餓已經把他們變成了鬼！德魯根本沒有來得及說話，也沒來得及掙扎，只能下意識地保護住醜陋的牛頭，任由棍子雨點般砸下。

村落兩側種著說不出品種的樹，每棵樹上，都懸挂著一條深色的黑影，就像是一具具上弔的屍體……

就這樣過了十三年，小德魯在老人的呵護下茁壯成長，漸漸長成了半大小伙，可是他的腦袋卻更像一頭牛了！他也知道自己長得和別人不一樣，在村裡經常受到孩子們的欺負，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大人們厭惡的眼神，包括他的親生父親。所以他總是把自己鎖在屋裡，每天望著小小窗戶外的四角天空發獃，等待老人把食物帶回。

「不……不可能……」拉瑪牙齒打戰，胡亂地揮著手，「我們絕對不會是什麼牛頭人轉世！」

「上天賜予你生命，肯定有他的意義。」當小德魯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點點老人討來的殘羹冷炙時，老人總會柔聲安慰。

饢餅蘸著咖喱，就著山泉，聽著莎拉縈繞在村中每一個角落裡的歌聲，小德魯的牛臉就會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

「我們，回來了。」聽筒里傳出沙啞的聲音，沉重的呼吸讓我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對方嘴裏呼出的熱氣。

拉瑪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在印度，女人的內室是不可以進入的。據說一旦進入，會被守護內室的「鬼婆」詛咒，從此女人會被惡靈纏身。雖然現在這種禁忌越來越少，時但是在印度的很多原始村落，依然保留著殘忍的陋俗。進入女子內室的非同姓男人會被挖去雙眼，砸爛了混上雞血、大米，攪拌成糊糊，敷在內室床下，才可以破除詛咒。

德魯講完這個故事，又舔了幾口薑茶。考古學家拉瑪早已目瞪口呆，眼前這隻牛頭怪物似乎都不及故事恐怖。德魯摸著腦袋上的牛角笑了笑：「就在那天晚上，德魯真的再次出現在村裡，搶了一個嬰兒。早有戒備的村民追趕他到了旺度家，卻發現旺度和莎拉居然也長著牛頭。德魯衝進莎拉的內室掀起床，刨開新掩埋的土，露出了裏面的幾具零碎骸骨，還有一個牛頭骨架。正當村民不知所措的時候，德魯躺倒在土坑裡，瞬間變成了一具骷髏！

牛骨人所帶來的宗教信仰熱已經慢慢淡去，來膜拜的民眾越來越少，孤零零的村落坐落在兩座山的山坳處，遠遠看去，倒和尖尖的兩道山峰構成了一個牛頭的樣子。

如此一張巨大的人皮牛臉對著說話，讓拉瑪差點暈了過去。德魯伸出粗糙的舌頭，帶著濃濃的薑茶味道：「只有等到你們，我們才有可能得救。這個村莊，才會擺脫兩千多年的詛咒。」

「那天晚上，你們的母親先生下了德魯，一個牛頭怪物，但是誰也不知道，在她肚子裏面還有一個嬰兒，當村民全都聚在廣場時，我偷偷去看你們母親最後一眼，發現了你，於是把你偷偷抱回家。當我趕到廣場，發現村民要燒死德魯，連忙把他搶了過來，當時我真的想抱著他逃走，可是想到了你，想到你們死去的母親，還有村民兇殘的目光，我膽怯了。如果犧牲他能換咱們倆的命，我也情願這樣去做……

「旺度和莎拉因為食人被活活燒死。在火中，旺度大笑著說他遲早會回來複仇的。過了半個多月，村民們發現了一件恐懼的事情。他們三個人的腦袋，慢慢長成了牛頭。旺度臨死前最後的詛咒真的出現了！村民們挖出莎拉和德魯的牛頭遺骸，按九_九_藏_書照古法掛在村口的大樹上自然風乾，使詛咒不沾天地，不殃及他人。可是他們發現，村中每一代都會生出一對龍鳳胎兄妹，到了十六歲，也就是當年德魯和莎拉死時的年齡，就會變成牛頭人。於是這對兄妹會繼續被燒死，懸挂在村口的大樹上……

旺度頭頂咯咯作響，兩根彎彎曲曲的角從頭髮中伸出，鼻子變得越來越粗大，鼻孔向外翻擴，噴出潮濕的氣息。

於是，每天清晨他回到家中時，屋門口都會堆著幾筐香噴噴的饢餅，一罈子熬得讓人忍不住流口水的咖喱。

德魯的心臟幾乎要炸裂，雙腿像是被沸水澆過，滾燙得根本邁不動。強忍著全身的傷痛，德魯終於衝到了莎拉家，不由分說地推開門，闖進內室！

「嚇著您了對嗎？」黛兒森森地說道。她每說一句話，牛頭骨都會上下活動，肉線刺出的針孔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液。

居於山峰中央的凹陷地帶，有一個小小的村落。村民的先輩躲避戰亂，隱居於此，歲月變遷，竟然形成了不大不小的村莊。村民們安居樂業，自給自足，儼然是安靜祥和的世外桃源。

深夜，將要餓死的人們躺在家裡，誰也沒有察覺到，一個消瘦高大的身影偷偷撬開了琪娜家的房門。琪娜的丈夫已經餓死了，剛剛三個月的兒子餓得只剩下小小的一團，皺巴巴的皮膚如同百歲老頭。

月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是黛兒，韋莎莉正躺在內室。」黛兒用韋莎莉的臉微笑著。

既然老人如此說，村民們自然不敢違抗。雖然他們崇拜濕婆神，並且由此而尊重牛，但是一個人如果長出了和妖怪一樣的牛頭，卻又是另外一種心態了。

印度男女之間有著嚴格的界限，男性是不能隨便觸碰女性身體的。得到拉瑪的同意后，德魯不費力氣地抱起韋莎莉，大步向村中走去。拉瑪心裏略有不快，不過作為一名學者，他顯然沒有德魯的力氣，只好拎著裝備，緊跟其後。走到村口時，他匆匆一瞥，突然意識到妻子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含義了。

「你們……你們到底怎麼了？」德魯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低聲呻|吟著。終於，他的手無力地垂下，「嘭！」木棍落下，砸裂了他畸形的鼻子。

印度北部有一座奇特的山，兩邊高聳的山峰如同兩根長長的牛角，故被稱為「牛首山」。居於山峰中央的凹陷地帶，有一個小小的村落。

村民們將信將疑，旺度抹了把嬰兒流下的鮮血，老人小心地把嬰兒抱過來：「濕婆神降臨人間，必以牛面示人。」當他目光觸及嬰兒被扯斷的臍帶時，面色一變，又立刻掩飾道：「要殺孩子，先殺我。」

「啊！」琪娜披頭散髮地撲向他，狠狠地撕著，抓著，咬著！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生生把我嚇了一跳，我喘了口氣，看電話是本地來電，順手接起，問了一句才知道送快遞的已經到了樓下。

「他看到了？」旺度的目光越過莎拉，鑽進了內室。

「韋莎莉，韋莎莉！」拉瑪抱起妻子，翻開她的眼皮，倒吸了一口涼氣！

「殺了他！」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只有看到小德魯吃飽了沉沉睡去，老人臉上才會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卻有一抹深深的憂傷。

我心裏一驚，臉上裝作若無其事：「去那裡發現什麼好玩的沒？」

醜陋的臉，聖潔的心！

我打定了主意，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和月餅說。按照他的性格，知道了一定會去探個究竟，但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

「您是拉瑪先生嗎？」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夫人病了？」

就在這時，村中最年長的老人拄著拐杖趕到廣場，制止了旺度！當他看到嬰兒的模樣時，更是匍匐在地跪拜，嘴裏不停地喊著：「這是濕婆神化身，必能帶給村落福瑞！」

「應該是我們的下場。」旺度摸著濃密的鬍鬚，神色陰晴不定，「那個傻瓜，真的以為你會愛上他？你給他唱首歌，摸摸他的腦袋，他就會興沖沖把咱家的田地打理得最好。就在最飢餓的時候，他都會偷偷把不知從哪裡搜來的食物放在窗戶上。哈哈，可是人怎麼會愛上一個牛頭怪物呢？」

更讓村民覺得害怕的是，小德魯出生時，因為巨大的頭顱太過堅硬，根本無法從母親的體內鑽出，直到生生撐裂了母親肚子才降生。母親自然因此喪命！

「你們……你們……」德魯有些慌亂，可是他沒有意識到危險，很快又笑了，因為他相信，一旦說出一件事情，全村人都會高興。

生活的意義，對他來說，很簡單。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你了。」德魯端起薑茶，伸出舌頭，舔了幾口。

月餅見我沒多大興趣，背了包就走。臨走時囑託要是有什麼快遞郵件一定要打開看看東西有沒有損壞再幫他簽收，順手把手機扔給我接快遞電話。丫的手機裏面也沒幾個電話，倒是在印度拍了不少照片。我閑得沒事，就當風景片翻著看。沒想到照片實在太多，斷斷續續看了幾天還沒看完。中午隨便煮了包方便麵，邊吃邊看，忽然看到了一張奇怪的照片。

「我們一直想找到解決的辦法。」德魯摁著拉瑪的肩膀，對他說道。

德魯的骸骨在混亂中不知所蹤，人們似乎刻意地遺忘了。

然而，德魯卻愁眉不展。

不知道什麼時候，德魯的臉也起了變化，那分明是一張人皮覆蓋的牛臉！他像牛一樣噴了個響鼻，潮濕的氣體帶著鼻涕噴到拉瑪臉上，黏稠腥臭。

下樓接了快件，薄薄的郵封摸起來硬硬的，裏面估計是明信片。讓我吃驚的是，快遞上寫的全是英文，天知道快遞小哥是怎麼讀懂的。

「只要找到真正投胎轉世的德魯和莎拉，我們就可以破除詛咒，由他們代替。所以，我把歷代的牛頭骸骨公佈於世，我相信，宿命必然會httｐｓ://ｒｅａｄ.９9ｃsｗ•ｃｏｍ指引你們回到村莊。因為這裏才是你們的故鄉。」

按照印度傳說，濕婆神每百年就會降臨人間，牛骨人和濕婆神之間又有什麼必然聯繫？

我這才想起還沒驗貨，連忙打開一看，是一張七寸照片，莫名的恐懼從身體里鑽出，讓我全身發冷。

嬰兒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拚命掙扎，扭動四肢，哇哇大哭。圍觀的村民或許早已厭倦了平靜如水的生活，面對如此血腥的場面，眼中居然都迸射出殘忍而興奮的光彩！

小德魯長得根本不像一個人！高高的鼻子一直延伸至長方形凸起的下巴，寬寬的額頭上長著兩根圓圓的肉|球，尤其是咧嘴哭時滿嘴的方形槽牙，明明是一頭牛的模樣！

全村人都認為德魯一定是觸犯了神靈才會生下這麼一個怪物，甚至有人在村中廣場生了一把大火，要闖進德魯家奪走孩子把他燒死，保得全村平安！

「已經給最近的醫院打了電話，不過從比哈爾邦來這裏還需要三天時間。」德魯擺了個請拉瑪從內室出來的手勢。

雖然我經歷了太多詭異的事情，可是這一次，我寧願把它當作一個無聊的人打過來的無聊電話。因為如果這件骯髒、醜陋、變態、恐怖的事情是真的，那就完全摧毀了我對人性的了解。

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哭泣聲，雖然那個叫拉瑪的人把這個故事講得跌宕起伏，聽得我渾身發麻，可我還是故意打了個哈欠：「您可以去寫小說了。如果您是月餅的朋友，我覺得很無聊，畢竟今天不是愚人節。而且您也應該聽出我的聲音，我不是月餅，我是他的朋友，南瓜。至於你出於什麼目的，我不想了解，但是如果您再開這樣的玩笑，我一定弄死你丫的！」

黛兒的整張臉，扣著一副牛的頭骨！

一連串的驚變讓拉瑪有些遲鈍，他僵硬地跟著德魯來到客廳坐下，黛兒端上兩杯薑茶。

漸漸地，村裡人偶爾見到小德魯，都會報以笑臉，把手中的食物往他手裡塞。小德魯總會漲紅了臉，把手背到身後，囁喏著：「我不要……爺爺說過，做一個好人是不求回報的。」

「那天德魯闖進來看見我正在埋散碎的骸骨，真把我嚇死了！還好父親你聰明，被發現后立刻挖出骸骨堆在德魯家，才把村民的仇恨嫁禍到他身上。其實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既然只有咱們家族受到了詛咒，為什麼德魯也是牛頭相貌呢？」莎拉光滑富有彈性的皮膚出現了波紋狀的褶皺，越來越粗糙，汗毛孔逐漸變大，長出了一層細密的黃褐色粗毛。

旺度眼角跳了跳：「你怎麼可以這麼想你的父親呢？」

在印度人心中，所有動物都是有靈性的，逐漸形成了牛、蛇為主的動物圖騰崇拜，並且堅信祖先與這些動物有關。

接生婆看到一隻血淋淋的牛頭從孕婦腹部伸出時，驚恐之下一失手擰斷了小德魯的左腿。

不久前，肯塔爾的一戶農民在墾荒時發現了一處類似於古代墓群的地下建築。讓人無從解釋的是，墓群里的骸骨居然是人身牛頭，這在考古界和宗教界引起了極大轟動。更奇怪的是，大批專家湧入肯塔爾後，在村落里住不了三天，全部匆匆撤離。除此之外，所有人對在村落里發生的事情保持了緘默。專家們的集體失聲，更為這一發現蒙上了恐怖的色彩。

王朝北部有一座奇特的山，兩邊高聳的山峰如同兩根長長的牛角，故被稱為「牛首山」。

德魯看到了屋裡的一切，愣住了！

「因為我了解你。一個吃人的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我怎麼知道。」我全身發冷，為了不讓月餅看出來，臉上卻嘻嘻哈哈，「你丫別不是發生了點啥事吧？」

全村陷入了無比的恐慌，甚至有一家村民，連夜捲鋪蓋逃跑了！

「那你要小心了。」我心裏明白這次絕不是什麼咒怨，至於真正的原因，我不想知道。

難道韋莎莉前生真的是村裡的居民？或者……拉瑪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因為，他是你的哥哥。」旺度打了個響鼻，喉嚨里「咕隆」一聲，反芻著晚飯吃的食物，不停地咀嚼，嘴角淌著白色的汁液。

「哪裡有什麼人身牛頭，估計是為了提高旅遊收入弄的噱頭。」月餅放下背包，把照片翻過來，「『我們，回來了。』這句話什麼意思？他們怎麼會有我的地址？」

「爺爺，我既然選擇不了我的相貌，那我就選擇我的心。你在天上要看著我啊，我會做一個好人的。」

村口兩旁的樹，分別是十三棵！

忽然，她覺得懷裡一空，兒子被奪走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竟然從床上掙扎而起，撕扯著奪走兒子的人。那個人戴著面罩，幾下擺脫了琪娜的糾纏，把她推翻在地。慌亂中，面罩落下，琪娜從倒影中看到，那個人長了一個牛的腦袋！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

黛兒摁了摁臉上的牛頭骨，摳著堅硬的邊緣，似乎想把骨頭撕下來。一陣「嘶嘶啦啦」的撕扯聲傳來，牛臉的下方不停地滴著鮮血。她痛呼著，起身回了內室。

原本黑色的瞳孔變成了暗黃色，長滿整個眼球，在瞳孔的最深處，有一道淡淡的影子。

地上，只剩下一副牛頭人骨。

屋外，傳來幾聲凄厲的牛嚎，還有村民們憤怒的咒罵聲。

牛頭骨的邊緣和她的臉完整契合，深深地嵌進肉里。圍繞著整張牛骨，是被擠出的暗紅色的肉，像是一隻巨大的蚯蚓，圍著骨架繞了一圈。更讓拉瑪覺得噁心的是，無數條細細的肉線深深地穿進臉上的肉里，胡亂|交叉地縫合，如同蜘蛛網盤在牛頭骨上，牢牢固定，似乎要將臉上的肉強行牽引著覆蓋住牛頭骨。

拉瑪心亂如麻，顧不九_九_藏_書得許多，跟著德魯進了屋子。在德魯的吆喝下，他的妻子黛兒從內屋走出，居然也毫不費力地抱起韋莎莉，放到床上。

莎拉如遭電擊，身體不停搖晃著：「他……他是我的哥哥？我以為……我以為他也是遭到牛頭詛咒家族的後代，沒想到……」

一片烏雲，遮住了凄惶的月光。

村落兩側大樹上，那些懸挂的黑影不見了！

「那是旺度的女兒莎拉，」老人慢慢地搖著芭蕉葉子替小德魯驅趕著蚊蠅，「我們小德魯有喜歡的人了啊。」

「你為什麼要愛上她？」莎拉渾濁的牛眼裡滴出了黏稠的淚水，咧嘴露出黃褐色的槽牙，「而讓我們繼續承擔著可怕的詛咒？」

「這個怪物，竟然吃屍體！竟然吃人！」旺度揮舞著火把，「他根本不是人！他是牛頭妖怪！吃了他！」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在當地村民和信奉印度教的民眾的強烈抗議下，當局保留了墓葬群的原樣，牛骨人的骸骨也沒有移動，民眾們自發地從印度各地來到肯塔爾，膜拜所謂的「濕婆神」。

拉瑪跟進內屋，摸著妻子的脈搏。她的脈出乎意料地跳動得異常強烈，再翻開眼皮看時，瞳孔已經恢復到原本的模樣，只是擴大了幾圈，這是受到強烈刺|激才會有的特徵。

也許是與世隔絕的村落很少來人，或者是最近來的人太多，村民們見到他們都帶著排斥的表情，紛紛跑回家中，緊閉門窗。

「我覺得這裏好像來過。」韋莎莉目光迷離，遠遠看著村邊的大樹，「這些樹好熟悉。」

世外桃源般的村莊，遇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旱！樹，枯萎；土地，龜裂；莊稼，顆粒無收。村民們再也沒有安詳的微笑，沒有糧食，男人們只好去山上打獵。可是大旱天氣讓動物都紛紛逃離，每天只能帶回幾隻麻雀、刺蝟，直到空手而回。

拉瑪終於反應過來，「嗷」的一聲想要逃跑，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死死摁住。

烏雲密布的天空，一絲曙光撕裂了鉛雲，如同老人慈祥的笑容。

德魯雙手抓著緊扣在臉上的牛骨，用力扳著：「妹妹，我們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了。」

這一恐怖事件，徹底喚醒了村民對那天晚上野獸般行徑的記憶。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地說著同樣一句話：「德魯的鬼魂回來複仇了！」

「或許是這樣的，可是我們已經等不及了。」韋莎莉從內室走出，摟著德魯的胳膊，「哥哥，居然真的能摘下，看來破除詛咒的方法是對的。」

德魯笑道：「既然來了，就請不要走了。我們，受到了詛咒。」

「爺爺，真的嗎？」小德魯抬頭看著漆黑的天幕，一顆流星滑過。

拉瑪和韋莎莉本來在埃及進行考古發現，得知這一消息迅速回國，經過層層審批，終於獲得了到肯塔爾考古的批准。

小德魯的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正如老人對德魯說的那句話：「孩子，你選擇不了相貌，但是可以選擇你的心。」

莎拉撇了撇嘴：「還能做什麼，就是把泉水的位置告訴我了。」

瘋了的琪娜嘴角還掛著一綹德魯的肉，也許是新鮮的血肉勾起了她的食慾，竟然咀嚼著咽下，喉間發出「咕嚕」一聲。

「我向你們的母親發過誓，雖然不能娶她，但是也絕對不會傷害村民。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偷偷出村找屍體，做成咖喱肉醬帶回來。也正是因為她，我相信了世界上有善良的人，但是她的死，還有村民那天晚上的瘋狂，讓我再也不相信了。我們是為了控制詛咒不得不吃人，而他們，卻因為飢餓，活活吃了德魯！他們，都會得到報應的！」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莎拉的歌聲，還有她那張飢瘦得像骷髏、曾經美麗的臉。

「你們的母親，是個很好的女人。她真的愛我，可是我知道，我們根本無法生活在一起。畢竟，誰會嫁給一頭為了控制詛咒要不停吃人肉的牛呢？後來，她嫁給了老德魯。雖然德魯為村子里做了那麼多事情，可是人們心裏還是把它當作怪物。我只能繼續掩飾身份，因為我想活下去，我害怕如果村民發現我是一個靠人肉為生的牛頭怪物，不知道會用什麼可怕的手段折磨我，而你也會被折磨死，所以只能把吃人的事情嫁禍給德魯，我那愚蠢的兒子。」

「我的孩子，你見過田裡耕種的牛嗎？」老人望著滿天繁星，沉聲說道，「它們之所以得到人的尊重，不僅僅因為它們是濕婆神的坐騎，還因為它們通過辛勤的勞作，給人們帶來了食物。孩子，你選擇不了相貌，但是可以選擇你的心。」

我拿著電話，琢磨了半天，試著回撥，才想起根本沒有號碼。我拿著照片和月餅手機的照片對照著，越想越覺得可怕。

在印度，妻子不可以直呼丈夫的姓名，韋莎莉反常的詭異表現，讓拉瑪全身冰涼。

「你說什麼？」

已經被嚇傻的德魯任由村民旺度奪走了還未剪掉臍帶的嬰兒。面對熊熊烈火，旺度一把扯斷嬰兒的臍帶，高高舉起，鮮血灑了他滿頭滿臉，在火光的映射中，宛如惡魔。

老人的年齡無從得知，在村裡所有人有記憶的時候，老人就已經是現在這副蒼老的樣子，如同村中央那棵古老的棕櫚樹，皸裂的樹皮刻著歲月的痕迹。

月餅前幾天看了西塘的紀錄片，遊興大發，非要拽著我一起去轉悠轉悠。我琢磨著我這走哪兒都能遇怪事的命格，見到幾個妖魔鬼怪倒還好說，可是一旦影響了西塘的旅游業，那可是罪過不小。所以儘管月餅磨破了嘴皮子，我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在學校里待著。

「只要你有一顆幫助人的心，會得到村民尊重的。說不定還會娶了莎拉。」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疲憊https://read.99csw.com得似乎要睡著了。

村民們「嗷」的一聲，如同狼群撲向德魯！

莎拉嘴角不自然地抽|動，臉有些扭曲：「肯定看到了。如果不是因為他愛我那麼深，情願幫我守住這個秘密，那天晚上他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

幾天後，旺度在牛首山最偏僻的山溝里發現了一汪泉水。全村得救了，為了感謝旺度，村民推舉他為村長。整個村莊又恢復了歡樂祥和的寧靜。不過人們對吃掉德魯這件事情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彷彿這個村子從來沒有過長著牛頭的怪物，只是在每天清晨來到農田時，有幾個村民會不由自主地嘆口氣。

旺度走到莎拉身後，長嘆了口氣：「你也厭倦了吃人肉吧。咱們家族，本來就不該有後代！到了我這一代，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曾經發過誓，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人，這樣就可以讓詛咒消失。所以我只吃屍體，絕不吃活人，直到流浪到這個村子。那天，你的母親正在溪邊洗衣服，陽光灑在河面上，金光閃閃，她的臉龐也如同灑了一層細細碎碎的金粉，很美。那一刻，我知道，這個詛咒，要延續下去了。」

「啊！」莎拉一聲尖叫！

「如果這樣能讓村民活下去，那麼我死得也是有意義的。」德魯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笑容。

「不……不是的。」小德魯搖著碩大的牛頭，自卑地低聲說道。

「不舒服嗎？這裏海拔2000多米，可能會有輕微的高原反應。」拉瑪一邊撥通村長德魯的電話一邊問著妻子。

德魯說什麼也不敢撫養親生骨肉，老人只好顫巍巍地抱著嬰兒，回到村東頭獨居的小屋。

當村民追來時，發現德魯盤坐在莎拉家門口，雙眼已經被挖去，巨大的眼球平放在掌心裏。

葬禮很簡單，出於對老人的尊重，村民們都參加了。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村民當即一鬨而散，只剩下跪在泥水裡的小德魯。

「父親，我們還有活著的意義么？」

遲鈍善良的德魯仍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就要被已經餓瘋的村民吃掉。

「吃了我吧。」德魯昂首向天，一片黑暗中，他再也看不見漫天星星。

他的力氣極大，農活幹起來很快，在即將天亮時，他會滿足地坐在田邊休息一會兒，偷偷收拾農具回家。

兩天後，嬰兒被啃食乾淨的骨骸完整地堆放在村口。

拉瑪也聽說了其中的怪異之處，不過職業熱愛讓他不以為意，帶齊了裝備，直奔肯塔爾。

月餅風塵僕僕地回來時，我指了指放在他床頭的那張照片，他拿起一看，「咦」了一聲：「這是從報紙上看到比哈爾邦山區發現了人身牛頭骸骨的墓群，我很感興趣，去了之後碰上考古學家夫妻，給他們拍的照片，叫拉瑪還是馬拉什麼的，記不大清了。」

「沒有了，」旺度閉上眼睛，「德魯的鬼魂回來複仇了。所有人都會死。你聽，他來了。」

破破爛爛的村落，一男一女站在村口，穿著說不出年代的衣服。照片照得極為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兩個人的容貌。讓我感興趣的是，男人的額頭上好像長著兩根奇怪的東西，乍一看倒很像《西遊記》裏面東海龍王腦袋上的角。

更奇怪的是，大批宗教學家和考古學家湧入肯塔爾，可是不約而同地在村落里住不了三天就撤離。回到城市，所有人對在村落里發生的事情保持了緘默，更為這一發現蒙上了恐怖的色彩。

「你的腦子怎麼長的？」月餅皺著眉頭想了想，「南瓜，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有陌生人讓你幫著拍照，一定要看清楚有沒有影子。有些不幹凈的東西會在你拍了照之後把照片寄給你，這樣怨氣就轉到你身上，化掉它們的咒怨。」

站在村前，拉瑪深深地吸了口氣，韋莎莉卻皺了皺眉頭。

屏幕上沒有顯示任何號碼，但是偏偏電話鈴聲和「接聽」「拒絕」兩個虛擬鍵真真切切地告訴我，有人打電話。

「我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大二就過了六級。」小哥給我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騎著電動三輪溜了。

自此以後，老人每天都會挨家挨戶討食，一口米粥，一碗菜湯，先放到自己嘴裏溫好，再餵給小德魯。

如果爺爺看到了，也會很高興吧。小德魯望著天空的雲彩，默默地想。不過他的父親老德魯在一次獨自出村打獵后，再沒回來過。有人說他被猛獸吃掉了，也有人說他受不了亡妻和畸形兒的刺|激，遠走他鄉了。

人群如同狼群，嘶叫著追去！

回到宿舍，我把兩張照片翻來覆去地對比著，終於發現了不同的地方。

我不能死！起碼我要告訴莎拉那件事情再死！求生的慾望讓德魯猛地爬起，跌跌撞撞向莎拉家跑去。

拉瑪一驚，轉身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粗麻衣服的中年男子不安地搓著手：「我是村長德魯，允許我幫助您嗎？」

我擦了擦冷汗：「什麼事情？」

照片背面，用英文寫了幾個字：「我們，回來了！」

有人說，這裡是印度傳說中濕婆神的安息之地。濕婆神的坐騎，正是一頭牛。按照印度傳說，濕婆神每隔百年就會重返人間……

生命面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拉瑪這才發現黛兒戴著厚厚的黑色遮頭紗麗，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兩個洞，就像是用布包把整個腦袋包了起來。這麼看上去，黛兒的腦袋顯得異常巨大，尤其是頭頂，還有兩個很明顯的凸起。而她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暗黃色的瞳孔覆蓋了整個眼球，裏面有一條淡淡的影子……

過了一個多月，村中又丟了一個嬰兒！熟睡的媽媽驚醒時，看到戴著頭套，腦袋異常巨大的黑影剛從屋中跑出。

他再也說不出話，只覺得眼睛越來越沉重。模糊中，他看到村民從他的屋裡拖出了無數人的骸骨，還有一個死去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