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很久，說：「再給我支煙，唐諾。」

他把手放我肩上，我覺得他手大得像只火腿，鋼鉗一樣的手指沿了我手臂滑下來，捉住我手腕。

「我一定要見你！」我說：「再說，這已經不是早上了，是下午。」

「為什麼要我說呢？」

我說：「你倒試試可以從我嘴裏挖出什麼數據來，你可以算也嘗過味道了。」

我的朋友回來，不到十分鐘，我要的數據都有了。

「所有的該日刑案紀錄我都有興趣……但是特別注重撞人逃逸。」

「會給任何人帶來不好嗎？」

我保持靜默。

「唐諾，他是什麼人？」

「好了。」她說：「你已經得到了。你得到的都是我的損失。」

「故事是什麼人編出來的？」

麥克風裡有女人很不高興的聲音說：「走開，這是星期六的早上。」

「以前沒見過她？」

「噢，也許我說太多了。」

「我是個偵探。」

從名片上小心地剪下來的「羅美麗」三個字插在美麗在葛蘭路公寓的大門口門鈴旁邊。

「別傻了，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他找我們像海底撈針。我們第二天就離開那汽車旅館了，為的就是不要他再找到我們。我怕他會生氣，恨我們倒是真的。」

「她說你拿了這些錢，要替她幹什麼呢？」

「不對。」我說：「他聘請我，我找到你們。」

「是飛來飛去的。」

「因為我和她是朋友。」

「只要撞人逃逸？」

我坐在那裡，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這種工作理該付五十元的，十元是太少了一點。但是每次報銷公帳的時候白莎的叫喊聲實在也叫我受不了。慢慢的我也變得小氣起來。我開始決定今後做事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不能受白莎影響太大了。

「沒問你，我是在自己研究。」

她說：「你就這樣放我一馬？是不是，唐諾？」

他說：「你坐這裏別離開。我就回來。」

「你把他鞋子放床下，把他上裝掛椅背上，沒有脫他的長褲。」

「告訴她我來過了，也問了問題。」

「像塊木頭。」她說：「我們把他放長沙發上，蓋起來，舒服地塞緊起來，彌補一下良心的愧疚。」

她說：「我可以竄改這一段，但是我知道不會有什麼用。雪曼電話告訴我，說你不但上鉤，而且聯機連浮標都吞下去了。她說你年輕，容易欺騙，看到美|腿的女人就昏了頭。」

「不必什麼。」

「是的。」

「不關你九-九-藏-書事。」

「你現在去那裡？」

美麗的公寓房間是三樓的三四二。電梯是在走道的最最遠的邊上，因為我看到電梯是在地面層上，我就懶得走樓梯，一直向電梯走去。電梯是個搖搖擺擺，吱咯吱咯的老式傢伙，即使同時起步，我跑樓梯還可以同時到達。

「我的美容睡眠。你替什麼人在工作？」

「是的。」

「於是你見到卞先生？」

我點點頭：「你以為你騙得了他？」

「據雪曼說，你們把他放沙發上，根本沒脫衣服，只有一隻枕頭。那長沙發沒有拉成一張床，沒有給他毯子。」

她看著我說：「一個也沒有，沒有一個像你所謂的。」

我隨便選了一個似乎可以幫我忙的人閑談熟悉了一下，給他看我的證件，說道：「我需要一件消息，一件反正要公開的消息，我想先知道而已。我願意付點小費。」

「他付你多少錢？」

「是掉下來落在一個抽屜的後面。」

「但是，我不應該咬定這個故事，是嗎？」

「你和別人形容的，完全不一樣。」我說。

「什麼叫講得通。.」

「想如此做。」

我再按，這次按了個一長聲兩短聲。

「目前還沒有。」

「我想是的。」我告訴她，自椅中起立：「你想得出理由，為什麼雪曼邀你來合作這件事嗎？」

「那是你的想法。」

「你有多少男朋友？」

我說：「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來這裡是找資料的，不是……」

「沒有什麼理由不說吧？」

「保持靜默。」

「這樣的話，雪曼怎麼辦？」

「喔，當然。」

「再說，」我繼續：「即使我知道什麼消息，我也不會對警官或對任何人說。我有權保護我的客戶，不說客戶的事。」

「我相信你們盡量讓他舒服了。」

「就這樣？」

「因為我正好自己請了一個星期的休假。這意思是沒有人會找到我工作的地方去，發現我沒有離開但是說自己去洛杉磯了。」

我說：「抱歉，我打擾你了。」

「他認為任何女人只耍一餐好的晚飯，幾杯酒就可以隨他心意了。」我什麼話也不說。

我說：「雪曼對我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什麼消息？」

她說：「雪曼和我是準備在渡假中放開一點。雪曼甚至比我更熱誠一點。那個傢伙倒是真心的。我們要一個嚮導，也需要有人給我們付錢。我們……」

「你認識雪曼多久啦？九九藏書我不曾聽她說起過你。」

「她有鈔票的朋友我不認識。」她說得自己也笑了：「這一類朋友她很少介紹給別人。」

我說：「當我在保護我的客戶，我是不遺餘力的。」

「故事叫明眼人一看就是編出來騙人的。」我告訴她：「認識卞約翰多久了？」

「沒影響我。」

「什麼意思？」

「不要向這個方向去說。」

我說：「是有關你們兩個去好萊塢的事，一個短短的休假假期。」

我說:「你真是真能幹的話，你應該堅持你們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才和我說話。讓我個別擊破，可以看出你們有多外行。」

「好吧，」她說：「你怎麼叉聰明起來了？」

「太簡單了，你用的安眠藥是醫生開給雪曼的。藥瓶上橡皮筋扭著的標籤掉下來，落在抽屜後面。」

「我還是不懂。」她藍色的眼球現在開始擔心，泠泠地看著我。

「晚上還溫暖？」

「據我知道最後他終於人事不知了。」

「你比別人形容漂亮得多。」

她做出一個失意的姿態：「我還自以為是個聰明女孩呢。這件事怕還會給我招來麻煩呢。這傢伙會怎樣想呢？他知不知他被人下藥了？」

「別提了。這也是二百五十元工作的一部份。我本來認為你昨晚會來的，但雪曼來電話說你要回洛杉磯去。」

「另外一輛車正好從路邊開出來。兩輛車撞到一起去，保險桿也彎了，玻璃都破了，路也不通了，所有車都通不過了。」

「她說得沒有錯。」我告訴她。

「因為我是現成的。」

「她很會說的。」

「她和雪曼是……」她把手舉起來，把食指中指絞在一起。

「喔，」她說：「雪曼會把一切怪我。她會說她把你安撫得很好，一跟我談話就變了樣，穿了幫。事實也如此，怪不了雪曼，做雪曼的男朋友，要依靠雪曼，活該。」

「你怎麼回答她？」

「你已經不遺餘力了，夥計。你從洛杉磯吃到舊金山來了。你試試到這裏來保護一個洛杉磯的客戶，你就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要談洛杉磯的事。」

手還沒按上門鈴，美麗就把門打開了。她泠冷地說：「我希望是要緊事情。」

「是個什麼？」

「從來沒有。」

「主辦這件案子的人要見見你。」

她大笑。

「為什麼？」

「現在。」

「怎能找到的。」

「否則就要半途而廢了。」我說。

「雪曼。」

reａｄ.99cｓｗ.cｏm我拿出一張十元的鈔票。

「我要一張上周二晚上撞人逃逸的車禍報告。」

「我怎麼對她說？」

「現場留下什麼證物？」我問。

她說：「謝謝，我會記住的。」

「私家的。」我說。

「你不知道他姓什麼？」

他向我笑道：「你走那裡去？」

「相當溫暖，我們把他蓋住的。」

「你不是來了嗎？」

她笑了：「你絕不是這種人。」

「假如雪曼告訴你的，一定是真的。」

「我已經一等再等了。」我說：「我想這時候你起來了，我不致太冒失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要什麼？」

「工作。」

「為什麼？」

「不知道。」

「另一件小得多，你不會有興趣的。一個男人開一輛車，他太醉了。他巳經保出去了。」

我給她一支。

我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對你有用的數據。我甚至不能確定是撞人逃逸，但是判斷我現在面對的人，我相信是撞人逃逸。只有這樣才講得通。」

「她說她可以給我二百五十元錢，假如我願意讓我的照片上報的話。她說我需要扮演是墮落的女人，但是會落進成名里去。」

「我告訴你，這傢伙運氣好。第二件車禍正好在行人被撞的地方發生。我們找到不少小塊玻璃和車上落下的水箱散熱片。目前只發現這些東西是後來撞在一起兩輛車子上破下來的。撞到行人的車子似乎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即使有，也是混在後來撞出來一堆垃圾里了。」

「我才認識他，他是雪曼的朋友。」

「二百五十元，就是叫我少開口的。」

「他給雪曼多少？」

沒有反應。

「你並不認識雪曼所有的朋友？」

「不該找雪曼。」我說：「是別人形容的。我認為你電燈泡做過火了。」

「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很多事會變得和我有關。你有多少男朋友？」

「我昨天下午認識她，我帶她出去吃的晚飯。」

「就這樣。」

「是個偵探。」

「我是雪曼的一個朋友……賴唐諾。」

「正好相反。」

我驚奇地看向她。

她是個很好看，身材好的紅頭髮。即使現在臉上沒擦粉，嘴上沒唇膏，她還是個大美人。顯然是她聽到我門鈴聲匆匆起來，裹上一件晨袍，但是看起來還是非常順眼的。

「你什麼意思？.」

「現在我怎麼辦？」

她掛了個鬼臉：「你沒有給我機會化妝和穿衣服，當然……」hｔtps://ｒｅaｄ.９９cｓw•cｏｍ

「我想雪曼不會把我算計為第一理想人選的，我們交情不夠厚。但是渡次假，弄到一些外快，也不壞。唐諾，我有沒有弄進什麼不好的事里去？」

他說：「為什麼撞人逃逸案子？你有什麼內幕？」

「是我就不如此干。」

「只是見了一面，他把錢給我，仔細看我一下，這樣下次再見面可以認識我。我也看他一下，我可以認識他，大家喝了杯酒，他和雪曼就走了。」

「你的意思是我到底知道多少？」

「你不會對雪曼說我把事情弄糟了吧？」

「我認為你想知道。」

我說：「我看還是由你來說說，你對他知道的些什麼？」

看她樣子像需要一支香煙。我給她一支，她高興的接受了。她把香煙在桌面上輕扣幾下，湊近我給她點火的打火機，坐在床沿上，把枕頭靠起在床頭，把拖鞋踢掉，腿搬上床，自己坐上去，把背靠在枕頭上。她說：「我本來應該讓你在下面等，我把床收進牆去，把桌子椅子放整齊。不過既然你是雪曼的朋友，你不會計較的，雪曼怎麼樣？」

「不會。」

「嗨，」她說：「你可能說對了。」

我說：「我想你就是會如此回答的。」

「你是什麼人？」

「那一區？」

「沒關係，反正你已經來了。其實這個禮拜我根本沒工作。星期六，星期天睡懶覺只是我習慣而已。」

我點點頭。

「美麗，不必！」我說。

她不了解地看我，而後說：「我沒有懂。自己請坐。你來得不是時候，但是任何一位雪曼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

「他為什麼需要一個不在場證明，你知道嗎？」

「要不要用電話告訴雪曼，你很聰明，你把我套住了，我說實話了……」

「你看起來不像。」

「消息。」

我說：「你是一個有智慧的女郎，你也是個漂亮女郎。這件事根本不是那回事。卞先生準備給你多少錢？」

「唐諾，為什麼提起那麼多洛杉磯的事？你要做什麼？」

我搖搖頭。

「什麼時候？」

「我要你來證實一下。」

我走出門，自樓梯下去，去警察總局。

「什麼相反？」

「你沒有問？」

「講得通為什麼我值得花十元錢買一張反正會公開的資料。」

「你一定是空中飛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說：「你自己向警官說。」

「我們不必從你嘴裏挖消息出來。」他露出牙齒來笑著說：「我們把消息連你牙齒一起九_九_藏_書搖出來。」

她突然把頭拋向後面大笑。「我懂了。」她說：「你說電燈泡的事。雪曼怕永遠不會原諒我耍的這一招了。但是她受了酒的影響，她變得羅曼蒂克了，她對他發生興趣了。這件事和雪曼完全沒有關係，是我自作主張把一杯有安眠藥的酒給他喝了下去。你該看到他前一分鐘還努力表演他的熱情，后一分鐘一下睡過去。想起來我還會大笑。」

「反正這地區任何地方。」

「還有其它理由嗎？」

我點點頭。「另外一件是什麼案子呢？」我問。

「是的。」

「二三個。」

「那就是答案了。」

「這也正是事實。」

「不知道。不知道他姓什麼。我們叫他約翰。你說你的名字是唐諾？」

「你什麼意思？」

我按門鈴。

「好吧，進來吧。今天是星期六，我不工作，所以我睡懶覺。這是最低消費的自由。」

「她有多少男朋友？」

「我替你煮杯咖啡好嗎？」

「跟我來！」他說。

「還不夠多。」

她沒有同意的表示，但是一二秒鐘后，嗡的一聲表示她按鈕開門了。

她猶豫了一陣，自長睫毛後面看向我，說道：「你好像總是得理不讓人，是嗎？」

「絕對是的。」

「那我該找雪曼算帳了。」她說。

我站起來說：「那就多謝了，我可以走了。」

「之前。」

我說：「你們忽視了很多小地方。我只是要證明，你們本來就是認識他的。」

「大概只有兩件可能有興趣的，老兄。一個男人在郵局街普克街口，被一個可能喝醉了的年輕人駕車所撞。前座還有個女的。據見到的人說兩個人在前座相當的熱呼呼。她幾乎是全身投在開車的懷裡。他開得很快。他撞上這行人，撞碎他髖骨、足踝、肩胛骨，把他撞上路邊，慢下來一下，顯然是想起了他自己喝了多少酒，加足油門逃跑了。他運氣好，沒有人看到他牌照號。當時很快，很亂。半條街後面有一輛車看到全部實況，馬上跟上去追這輛逃走的車，想法很好，但是執行的時候忙中有錯。」

「他實在不是歪哥，只是太明顯太急燥一點。我想他是有錢的。有錢恐怕也是他問題之一。」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是的。」

我說：「雪曼說你把他鞋子脫了。雪曼把沙發變成一張床，而後你把他用毯子塞起來。」

「二百五十元。是雪曼安排給我的。她說是我的一份。」

「是在找到藥品標籤之前，還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