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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的雙胞胎 第七章

三個人的雙胞胎

第七章

會有人因疑惑,而檢查自己的裸體嗎?一想到身體上有些位置,是自己都看不到的,我的心臟,突然就激烈地跳動起來了。
許久未曾閑逛,一時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走到了附近村落的樹林旁邊。
「這個……我們是四處流浪的人,不會一直等著的,所以,沒有時間來給她善後。何況,她可是跳進鳴門的旋渦,屍體很難浮上來吧……」
我答應給老人豐厚的謝禮,拜託他幫忙尋找便條紙。接著,我又問他是否認識名喚八重的弄蛇女郎。
據說,連體雙胞胎要變成獨立的兩人,是必須進行分離手術的。沒準,在我身上的某個地方,就有一個可怕的切痕呢。
某日,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無法待在家裡,便隨興出了門。
我的突然拜訪,似乎讓休演中的寂寞團長,很是髙興。想不到,他還招待我喝熱茶呀。受到老人這種恬淡心境的影響,我的心情不覺漸漸放鬆。
「雖然名字是海星女,其實是個男人,名宇是安宅真一……哦,對了,他肩膀上有個傷痕……」
我想著想著,忽然覺得非常噁心。
結果,竟偶然看到了馬戲團的小屋。受強烈好奇心九_九_藏_書的驅使,我忍不住近前一探。只見那茶黃色的花紋旗幟上,赫然用金字寫著「銀平馬戲團」。
八月之末,暑意漸衰。
唯一能算是安慰的,就是真一的容貌,跟我和靜枝大不相同。相似的只有如新月般環形的眉毛,和浮腫的眼皮,其他方面都不太像。就算是異卵雙胞胎,也不會像這樣幾乎全然不同。照這樣看來,真一的人生境遇,疑似我的同胞兄弟,但身體上的特徵,卻總使人忍不住將他疏遠。
「您還記得這個劇團以前的海星女嗎?」
「向誰買的?」
「那女人很喜歡真一,真一離去之後,她就瘋了,後來,跳進鳴門的旋渦,死了。」
到底誰才是我的手足呢?……
「沒有。但是,在岩石上找到了她的草鞋,還有,就是她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頭飾。後來,又從小屋裡找到了她的遺書,辭藻挺華麗的,好像是因厭世而赴死。大家都說:她似乎曾經上過女子中學。」
「莫非真一和靜枝兩個都是?……」我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樣的疑惑。
很不湊巧,馬戲團這幾天停止表演了。旁邊的草地上,有個臉色不太好九_九_藏_書的年輕人,正在負責排列座位,那些座位因連日陰雨,變得很是潮濕,故而需要晒乾。
不管怎麼樣,我很難接受靜枝的解釋。我們兩個再加上母親,父親居然會說成是三個人的雙胞胎?
「海星女?……有很多呢,你指的是……?」
莫非……真的……
我想,這難以索解的問題,其實,只需解開父親所謂「詛咒之日」和「三個人的雙胞胎」之謎,自然就會真相大白了吧?
我倒罷了,但靜枝和真一呢?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到底如何,從馬戲團到這裏,期間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呢?如果他們……
若不知其身世的話,此事確實無懈可擊,而今一旦懷疑,就必須設法搞到證據。
「這個嘛,我早就忘了是誰,總之,是跟某個地方的人口販子買的。」
我毅然闖了過去,那裡果然有個身材矮小、滿臉風霜、頭髮斑白的老人,獨自喝著廉價的茶葉。
我想:她大概是要和馬戲團斷絕關係,所以,才偽裝成自殺的吧。
一切渾如夢境,讓我驚異萬分。
因此,我繞到了小屋前面,窺視裏面的動靜。
「所謂可憐的事?……」
無論九_九_藏_書如何,總是無法得知我和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雖然,我覺得:靜枝就是禁閉室里那個綁著三個紅緞帶的妹妹,卻又覺得:真一的身世,和我幼時很像。只要一想到我那離家出走的母親,對馬戲團舞台上表演著的真一大喊的場景,便愈發覺得,真一就是我的胞弟。
啊!若事實果然如此的話,就沒有其他問題了嗎?如果我們是同胞的兄弟姐妹,這將是何等可怕的事實。
從老人的話里可知,弄蛇女八重似乎是個知識分子。那靜枝依然可能是八重吧?……
靜枝愛慕真一的事,真是首次聽聞。然而,真一曾經愛過她嗎7想到這裏,我全身頓時隱隱有些發熱。
老人答稱,那姑娘是大約兩年前,突然轉到馬戲團來的,老人並不清楚她的身世,也不知道八重是否申年出生。
我反覆思索著:靜枝是不是弄蛇女八重,又詢問了八重的面貌等一系列問題。銀平聽了,猛力點頭:「難怪,難怪。我總覺得,你似曾相識,原來,是你和她的容貌相似。你是她的姐姐或親戚嗎?」他邊說邊凝視著我的臉。
「哦?你要聽陳年往事呀?」銀平老read.99csw.com人淡然說道,「雖然這裏挺髒的,不過,還是麻煩你過來好了……」他招呼我坐下。
「嗯,你說八重?她之前也待過這裏,不過,她做出了可憐的事。」
「他的姓是不是安宅?」
我將真一前來投靠、後來死去的事,一一說給他聽,然後我們談到真一幼年的事情。我問銀平老人,是否知道其他的事情。
「他的父母是誰?……」我睜大雙眼注視著老人。
我輕輕打消了這種想法,卻仍覺得靜枝和八重就是同一個人。
銀平馬戲團,那不正是真一曾經待過的馬戲團的名字嗎?……
因此,我便接著詢問八重的來歷。
老人歪著頭,似乎努力想著。
以往從來都未曾想過的疑惑,倏然間襲上心頭,彷彿驟雨前的黑雲般,漸漸散開,牢牢包圍住坐立難安的我。
「啊,你想知道真一的出身?那是距今十五、六年以前,我從四國德島買回來的孩子,當時他自稱八歲,好像體弱多病,本以為養不活的,卻喜歡他肩膀的那顆瘤子,所以,我就把他買下來了。」
「哎呀,你說的是真一呀?那小子之前還在這裏,後來終於走了。他可是我從小親手栽培起來的呢……read.99csw•com你為什麼要問他的事情?」
「有誰看到她跳下去嗎?」
「不,安宅是後來我給他取的名字。那是真一出生的村名,我覺得挺適合當姓氏的。他真正的姓氏,我印象不太深了。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沒辦法全部記得,沒準,當時的行李箱裏面,會留下什麼便條紙吧。」
我聽著銀平老人的話,只覺得真一所說的身世,竟比我所想像的,更要正確。對我來說,他不啻是個頗富趣味的故事。
而幕後的操縱者,不難想見,就是那位充滿智慧的速水女士吧?
我和他談了一談,得知他們的確是銀平率領的馬戲團,團長銀平老人,正在以舊旗裝飾、滿是補丁的垂幕對面喝茶。
對了,真一講述靜枝的身世之時,不是用了一種充滿輕蔑的口吻嗎?如此說來,他雖然是被愛慕的人,但感情卻並不是相互的吧。這樣一番推論之後,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嗯,他的父母……」老人想了一會兒,「後來表演的時候,觀眾席裏面曾有個年輕女人,大呼著奔上前來,說是他的生母。大概他是離家出走的吧,據說,他父親住在德島的安宅村,名字是……」
「她的屍體後來浮上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