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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愛德輕輕捏住丹尼爾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再放開,然後站到法官指定的位置。他微微打開雙腳,雙手繞到身後,挺起胸膛。
「在玫瑰亭,那名少年被稱做什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有人會控告愛德·特納是殺害羅伯特·巴頓的兇手嗎?羅伯特的夫人呢?」
「愛德,你為何改變心意,沒有把屍體丟進泰晤士河,而是搬到艾凡斯家,和借據一起燒了?」
卡連夫人對兩人投以充滿憎恨的眼神。她揪住愛德的衣襟搖晃:
小肉山消失后,法官要坦尼斯站在那個位置。
「沒錯。」
法官沉默了一會兒,像在等待答案。然後他接下去說:
難道愛德知道真兇另有其人,準備在法庭上揭露嗎?還是他有自信能幹的律師可以讓陪審團了解到羅伯特與艾凡斯是如何地罪大惡極,贏得無罪判決?
放心的嘆息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克倫忍不住叫出聲來:
「為了陷害羅伯特而殺害了納森——你們總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少年是自殺的,而你們利用了他的屍體,是嗎?至於切斷四肢,你們一開始說的理由——為了將自殺偽裝成他殺——應該是事實吧?但目的並不是為了讓他可以葬在教堂的墓園裡,而是為了把羅伯特塑造成兇手。」
「把兒子還給我!讓他活過來!讓他恢複原狀!」
丹尼爾再次站了起來。他把雙手撐在桌上,探出身子說:
愛德還是一樣不吭聲。
略靠右牆處,有一張細長的桌子朝入口呈縱長狀放置,只有靠牆的一側排著椅子。若房內正面的法官椅相當於審判官席,那麼長桌的椅子就近似於旁聽席。
四肢被切斷、遭到開膛剖腹,而且腐敗嚴重。想像卡連夫人見到那樣的兒子是什麼感受,丹尼爾內心一片慘澹。
「不否定,就形同肯定。」
由警吏看守的門口是開放的,因此丹尼爾經過寬廣的走廊時,可以偷瞄到裏面。他從來沒有旁聽過法官官邸舉行的審判。
「不。我要在丹尼爾醫師及夥伴面前明白地宣言,就是我和奈吉乾的。」
「若是發起審判,哈靈頓的事,還有少年納森那些事就會公諸於世,所以我想嫂嫂不會想鬧上法庭。家兄去艾凡斯家取文件,結果因為某些意外而被捲入火災,命喪火窟,我會這麼告訴嫂嫂的。如果暗示她家兄涉及的一些嫌疑,她應該會理解吧。」
一會兒后,安帶著一個中年婦人回來了。
奈吉微笑以對。
「那封信是遭到囚禁的納森利用某些方法送到你們手中的,我有證據證明你們事前已經讀過信了。你對我說,納森曾被關進新門監獄。就是在你自陳切斷納森四肢的時候。可是你又說那時你以為納森是自殺的。你說你是後來才讀了信,得知納森偽造古詩,並且遭艾凡斯囚禁的事。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就是在切斷四肢之後才讀了信的。」
「現在舉行的並非審判。沒有書記官,也沒有旁聽人。席上只有相關的幾個人。沒有向穴聖經》起誓的儀式,即便你做出虛假的陳述,也不會觸犯偽證罪。」
是的——坦尼斯回答的聲音,就像灰燼在熾火中崩落的聲響般細微。
「奈吉透過https://read.99csw.com坦尼斯送來的連絡,得知羅伯特將與艾凡斯在『湯姆·奎恩亭』密會。這是一口氣除掉羅伯特與艾凡斯的大好機會。你們當場就想到了殺害艾凡斯、誣陷羅伯特的計謀了,對吧?奈吉做了什麼?愛德先前告白的所作所為,其實全是打扮成妓|女的奈吉所做的事。奈吉喬扮成妓|女,先一步進入兩人密會的房間,在酒里摻入鴉片酊,躲在長椅後面,勒死了昏睡的艾凡斯。奈吉手無縛雞之力,必須將領巾的一端綁在長椅上才能勒死艾凡斯。完事之後,奈吉離開房間。他與羅伯特錯身而過,並捉弄坦尼斯……奈吉,你真是個了不得的狠角色。羅伯特進房后,看到屍體大為狼狽,因為狀況完全指向他是兇手。從門口逃離太危險了。在鄰房埋伏的愛德隔著窗戶呼叫羅伯特,協助他脫逃。為何愛德會在那裡?羅伯特一定感到疑惑,但狀況不容許他繼續遲疑。接下來就像愛德先前說過的。不過他沒有說出把酒淋在奈吉身上,是為了掩蓋化妝品的氣味。羅伯特當然會主張他進房間的時候艾凡斯就已經死了,但狀況對他極為不利。而且我聽亞伯說,愛德,你還拿出殺害哈靈頓及強|奸殺害伊蓮小姐的事情來恐嚇羅伯特,是嗎?」
法官官邸內的法庭里,宋達斯閣下坐在更高一層的法官席上,正對欠債不還的被告做出打入佛里特監獄的判決。
「這位是卡連夫人。」安說。「是少年納森的母親。我們終於連絡到她,她來領回遺體了。我們請她在另一個房間等候。」
「兇手已經死了!」丹尼爾和弟子們都叫了起來,木槌又響了。
任誰來看,都知道奈吉沒有搬運屍體的體力。愛德也同樣沒辦法。
「我不能說。」
「你讓羅伯特昏迷后,把他的臉塞進容器的水中,讓他溺死。你為何採取這種麻煩的方法?溺死一個人,顯現出強烈的憎恨與殺意。」
「我想,法官閣下也知道有一種人體自燃的現象。」
「奈吉想要納森的腳,因為他想拿去當成巫術道具。」愛德說,奈吉輕聲笑了。「烙有監獄苦楚的腳不是隨便就能弄到手的。它具有驚人的魔力。」
亞伯舉手要求發言許可。
「你讓羅伯特簽下文件后,就立刻殺了他吧?」
沒有回答。
「肅靜!坐下!」木槌再一次敲響。
「如果屍體無人發現,羅伯特下落不明,研究和解剖教室會因為資金不足而無法維持下去。如果棄屍到泰晤士河,不曉得何時才會被人發現。而屍體若是被棄置太久,即使發現,也可能腐爛到查不出身分。你就是顧慮到這些,才改變了計劃吧?不管怎麼樣,艾凡斯家的借貸文件都必須銷毀掉。艾凡斯似乎沒有繼承人,但置之不理,那些文件有可能落入別人手中。」
「愛德,這顯示了你推測貝絲寄放在艾凡絲那裡的說法並不成立。你和奈吉為了讓兇手嫌疑落在羅伯特頭上,想方設法。比方說胸口的墨水,那實際上只是你潑上墨水罷了,卻偽裝成底下似乎原來有什麼圖案。然後你在納森的手指沾上墨水來誤導我。為了讓人以為艾凡斯正在除掉知九九藏書道納森能力的人,你甚至僱人自傷。」
「如果沒有讀信,就無從知道納森坐牢的事,還有腳鐐的事,但你們早就知道了,因為你們早就收到納森的信了。然後你們將好不容易逃離囚禁,來到你們身邊的納森加以殺害——為了誣諂羅伯特,將羅伯特塑造為殺人兇手。」
法官向安打了個手勢。安點點頭離開房間。
「我在當鋪查過你的懷錶當了多少錢。老闆說當了七鎊,也確認過帳簿了。這不是一筆小錢。你雇了人攻擊你對吧?僱人的報酬頂多一基尼就很夠了。哥布林不但可以回報你對孩子的救命之恩,荷包也可以獲得不少進帳吧?」
丹尼爾心想,站在桌子另一頭的司法秘書官希欽是否感覺到法官覆蓋在黑色布帶底下的視線?
丹尼爾感到手腳發冷。胡說、胡說——坐在兩邊的克倫和班喃喃道,丹尼爾覺得那就像自己的聲音。
「納森是自殺的嗎?」
「愛德殺害羅伯特是正當防衛。羅伯特雖然簽了文件,卻想要殺害愛德;愛德的脖子留著羅伯特掐他的痕迹。我看得一清二楚。雖然現在掐痕已經褪了……」
一名警吏領他們前往第一次進入的約翰·菲爾丁辦公室。
「這並非正式法庭。」法官說了跟對希欽說的相同的話,但語氣更為柔和、溫暖。
「你們為了顯示信件是藏在死去的納森衣物內袋裡,甚至在信上染墨水。但污漬不吻合,反而令我心生疑念。那個時候,你們還不曉得羅伯特已經殺了哈靈頓。如果知道,你們應該就不會殺害納森,而是用哈靈頓的命案去告發羅伯特了。」
丹尼爾幾乎被擊垮了。即使不會被控告,但殺人就是殺人。為了保護我的標本和研究……
「很遺憾,亞伯,正當防衛不成立。愛德,你是怎麼讓羅伯特昏厥的?」
「你們無論如何都想保護丹尼爾老師的研究與標本,還有解剖教室。你們為了這個目的,殺害了艾凡斯與羅伯特,但這些命案不會有人提告,所以你們不會被告上法庭,法律奈何不了你們。你們就是有這樣的把握,才會揭露真相是吧?還有希欽碰上奈吉的事。如果希欽揭穿奈吉經常喬扮女裝,我們很有可能類推出在『湯姆·奎恩亭』對坦尼斯惡作劇的妓|女是誰。你們在被揭穿之前,主動把我們邀到『玫瑰亭』,揭露了秘密。但是你們沒有想過我也有可能出於治安法官的責任,也就是我私人負擔官司的費用來控告你們嗎?」
「愛德,你想要我發現你就是殺人犯,為什麼?那張當票是你故意丟下來做為證據的,對吧?因為根本沒必要帶著當票去殺人現場。縱火那晚,你甚至邀請我們到玫瑰亭,揭示你和奈吉是那個不正經場所的常客,因此我才得以查出你們兩人聯手殺害艾凡斯與羅伯特的經緯。
坦尼斯緊咬著他的鐵夾,默不作聲。
「不,當時我並沒有發現。」
艾凡斯與羅伯特命案還有酌情量刑的餘地。但是把一個無辜的少年……
我對羅伯特醫師並沒有好感——丹尼爾回想起愛德在酒館說過的話。羅伯特醫師太過分了——還有奈吉憤慨的批評。他把丹尼爾老師的功績全部佔為已有,甚read.99csw.com至連愛德的功績都是。這已經不是沒有好感的程度而已了。
「愛德,『凱佩爾&多吉森』不會控告你的。保險契約是跟艾凡斯簽的,但艾凡斯已經死了,付保險費的對象沒了,所以他們不必付錢。他們才不會花大錢浪費時間打官司。不要說什麼人體自燃的蠢話,讓約翰閣下對你的印象繼續壞下去。」
法官說到這裏,注視愛德。
衣著樸素但清潔的婦人眼皮都哭腫了。
「那你現在發現了吧?」
「是的,我要控告他們,絕對要控告他們!」
「卡連夫人,你要以殺害納森·卡連的罪嫌,控告愛德·特納與奈吉·哈特兩人嗎?」
「丹尼爾醫師,你的兩名愛徒共謀行事的手法,也用不著我再贅述了吧。」
「你們貭的很狡猾,很清楚無人控訴,就不會發起審判。好像沒有人會為了死去的艾凡斯負擔審判費用,提出控訴。」
「哥布林是吧?」
丹尼爾看見愛德露出冷笑。那是一種帶著自嘲的笑。
「不,是我。」奈吉從原本的位置站起來,站到愛德旁邊。
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的。標本失去還可以再做,但失去你們的話……
法官用木槌敲桌,語氣一轉,接著說了下去:
亞伯拉開椅子站起來,再次要求發言許可。
你們怎能如此殘忍……就算標本和解剖教室因此保住了,我又怎麼可能高興?
「是他。」
法官似乎也同感疑問。
「太好了!」
「安,把丹尼爾醫師製作的羅伯特解剖紀錄念出來。」
「跟他比起來,你簡直是曼妙身材。」
「已經好了?」
「卡連夫人,他們就是先前提到的愛德·特納與奈吉·哈特。」
約翰閣下已經寬坐在椅子上,安正在為法官讀報。
「你是怎麼奪去他的意識的?當時狀況危急,你應該沒辦法讓羅伯特喝下摻了鴉片酊的飲料才對。」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愛德!——丹尼爾嚷嚷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不,他好像發出了嚷嚷聲。班和克倫也語意不清地叫喚著。
丹尼爾與弟子們才剛坐下,又有一個人搖晃著大肚腩進來了。
「結果你沒有棄屍到泰晤士河,而是搬到了艾凡斯家。艾凡斯家的門口我派人監視了。哥布林是渾身煤灰地從運煤口把屍體搬進去的吧?」
「但是,有個案子確實會有人提出控訴,送交公判,也就是納森·卡連命案。」
太好了!——班與亞伯也發出歡呼。
法官命令道。
克倫伸頭去看,幾乎都快踏進去了,於是被警吏推開。亞伯攙著愛德,班扶著步履蹣跚的奈吉,都沒功夫偷看法庭。
如果當時自己去兩人的房間探望——丹尼爾懊悔不迭。可是他也覺得如果房門鎖著,敲門也沒有回應的話,他一定會認為兩人在休息,不該打擾他們,不會採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愛德·特納,你和搬屍體的哥布林一起從運煤口侵入艾凡斯家。哥布林的工作就到此為止。你要他先回去了嗎?你讓羅伯特的屍體趴在地上,淋上油,把借據放在上面點火。這個時候,奈吉正在玫瑰亭幹些荒唐詭異的事。奈吉,你會如此疲勞,就是因為那些事。離開拘留室時,你並不憔悴。我們九*九*藏*書待你應該不薄。
「如果有桌子讓他靠肚子,應該會輕鬆多了吧。」
「明明周圍沒有任何火源,人的身體卻突然燒起來。這是有好幾個前例的。羅伯特會燒死,也是這個緣故吧。」
「我想,發現自殺說法的矛盾,以及貝絲的事時,閣下就會得到這個結論。」
「你可以退下了。」
「可是如果是自殺,又有一點說不通了。遭囚禁的納森順利逃脫,來到了你們的住處。他已經自由了,完全沒有理由自殺。羅伯特沒有方法得知納森逃脫,所以也不可能埋伏殺害。所以推論又回到原點了。
「我殺了艾凡斯。」奈吉說。「我殺了羅伯特。」愛德接著說。
「奈吉。」法官喚道。「你曾說過『我們決定相信閣下』。這話也意味著我不會控告你們嗎?」
「那是因為當時我還很沒出息地心存僥倖,冀望能逃過法網。我心想只要棄屍到泰晤士河,嫌疑就不會落到我頭上,所以先把屍體藏進衣櫃裏面。」
愛德豁出去似的說法,與丹尼爾「不!」的吶喊重疊在一起。
愛德滿不在乎地說。
「即使你們會被判死刑也無所謂嗎?」
「好了。」
「蓋伊,艾凡斯與羅伯特,巴頓顯然壞事做盡,但他們不一定會在審判中被判死刑,甚至有可能獲判無罪,因此你們才親自下手。我會諒解你們對於法律的不信任與糾彈,體恤你們的心情,不予告訴——你們是這樣相信的嗎?」
「那當然了。」法官說,嘴角浮現苦笑。艾凡斯命案發生在七月十二日。
「坦尼斯……」安發出來的聲音,是丹尼爾頭一次聽到的哀痛語調。
「我從安那裡再次聽到羅伯特在『湯姆·奎恩亭』的樓梯受傷時的狀況了。聽說有個化濃妝的妓|女和羅伯特錯身而過,把裙子罩在你的頭上大笑。你當時就發現那是你的『魔女』了嗎?」
「妖精女王。」希欽說完瞥了一眼奈吉,很快地別開視線。
法官慢慢地開口:
「愛德,你把納森的腳怎麼了?」
克倫瞥著困難地支撐身體重量的希欽,對班耳語說。
「約翰閣下,我也相信閣下您。愛德和奈吉都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而犯下殺人罪,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讓我的研究、我的標本、我的解剖解室維持下去。我在這裏跪求閣下,沒有人會控告愛德與奈吉,如果有人要控告他們,請先控告我吧!」
「愛德、奈吉。」法官放柔了語調喚道。「你們承認自己殺害了艾凡斯與羅伯特,並且自白了。關於少年納森一事,你們也坦白說出真相吧。你們無論如何都想除掉艾凡斯與羅伯特,對吧?」
他指示的位置,是剛才希欽及坦尼斯站立的地點。
「當時我被羅伯特攻擊,狀況危急,但幸而我攻擊到對方的要害。我知道可以輕易讓人昏厥的人體罩門。」
法官的氣魄甚至不容希欽有半分猶豫——丹尼爾如此感覺。
男子走到法官身旁致意。「請坐這裏。」安指示桌子靠入口的一側說。
希欽垂著頭,拇指比向摟著奈吉肩膀的愛德。
「是的。」
「愛德·特納,奈吉·哈特,對於你們殺害蓋伊·艾凡斯及羅伯特·巴頓兩案,我並不打算提出控訴。」
「如果不動這些無九*九*藏*書謂的手腳,直接打死或勒死對方,若是能幹的律師,或許還可以強調亞伯的主張,靠正當防衛贏得無罪判決。但想將羅伯特偽裝成溺死,這個多餘的花招反而陷你于死地。你打算叫誰把屍體搬到泰晤士河?」
「這樣就行了。請退下吧。」安說。
法官敲打法庭用的木槌要眾人安靜。
希欽或許是覺得繼續留下來會被送去新門,他就像要掙脫出令人窒息的沼澤般,驚慌失措地逃走了。
丹尼爾站起來大叫,班和克倫、亞伯等人也嚷嚷:「不!不!」
兩人沒有回答。
「希欽,這並不是正式法庭。」法官坐著,隔著桌子如此說道。
「女傭說七月九日和十日,貝絲都在家裡。九日撿狗糞的踢了貝絲,引起一些騷動,所以女傭記得。我也問過撿狗糞的,他同意那是事實。而少年納森遇害,是七月九日至十日的深夜。」
「是我搬的。」愛德坦承。
「你兩名狡猾的弟子,似乎也認為不會因此被告上法庭,所以才刻意出面自白。對吧?愛德、奈吉。可是縱火就沒這麼簡單了。縱火犯會被保險公司控告,因此你們不承認縱火的罪嫌。」
丹尼爾醫師——法官突然喚道。
「妖精女王有讓人自然起火的魔力。」
「以燒死的情況,由於死者吸入高溫空氣,氣道會糜爛。羅伯特的屍體沒有氣道燒傷的現象,這代表火災發生時,他人已經死亡了。肺部顯著膨脹,佔據胸腔,覆蓋心囊前方。液體混合了血液,從肺部滲出胸腔內部,這些是溺死屍體的特徵。若是夏季,滲出液會停留在胸腔三、四天,然後漏出胸腔之外。因此溺死時間不可能早於七月九日以前。」
「從種種狀況來推測,殺害納森的兇手應是羅伯特。強調這一點的是愛德。被囚禁在艾凡斯家的納森成功逃脫,前往投靠愛德與奈吉。羅伯特埋伏在那裡,殺害了納森,並偽裝成自殺。羅伯特是看到家裡養的狗貝絲返家,才得知納森逃離了父凡斯家。他事先把貝絲寄養在艾凡斯那裡,艾凡斯故意讓納森逃脫,同時放掉貝絲。看到貝絲回家的同時,羅伯特也就知道納森來了。愛德,你說你是這麼推測的。安,說出你從羅伯特家的女傭那裡問到的事。」
丹尼爾在愛德的臉上看到的是冷笑。奈吉也微微地笑著。這是丹尼爾第一次看見奈吉這麼可怕的表情。
愛德說著,把手指抵在頸動脈一帶。
「閣下,我會辭去職位。」
「可是我們沒有放火。」兩人異口同聲說。
那裡沒有椅子,希欽就像站在被告席的嫌疑人般立正站著。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陳述事實。」希欽垂在嘴唇兩端的頰肉顫抖起來。
法官質問,兩人默默無語。
「不準,我絕對不準!」
「理由您應該很清楚吧?」愛德冷冷地應道。
「為什麼你要用左手揭露右手隱藏的事?」
「閣下,約翰閣下,我懇求您。愛德的身子還沒有恢復,他連站起來都十分勉強。」
法官淡淡地說完,然後以極為親密的語調喊了聲:「愛德,站在那兒。」
面色土黃的愛德就要站起來,丹尼爾制止說:
「那麼妖精王呢?」法官追問。
「你打算在公審上指出兇手另有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