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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篇賞析 雙調·楚天遙過清江 花開人正歡/薛昂夫

名篇賞析

雙調·楚天遙過清江 花開人正歡/薛昂夫

不過「夕陽山外山」意境太美了,是誰的原創似乎都不太重要了。許多人更記得的,可能是弘一法師李叔同的那首著名的歌曲《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花開人正歡,花落春如醉。春醉有時醒,人老歡難會。一江春|水流,萬點楊花墜。誰道是楊花,點點離人淚。回首有情風萬里,渺渺天無際。愁共海潮來,潮去愁難退。更那堪晚來風又急。
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明年又著來,何似休歸去。桃花也解愁,點點飄紅玉。目斷楚天遙,不見春歸路。春若有情春更苦,暗裡韶光度。夕陽山外山,春|水渡傍渡,不知那答兒是春住處。read.99csw.com
其次,是曲中化用乃至借用了大量的前人詩意和詩句,但化用得很好,借用得也不著痕迹,完全化入了自己的作品之中。
三首一氣呵成,全是傷春語氣。
第一曲一開頭,就把人帶入一種傷春的氣氛之中,而且傷春之中又蘊含了人生苦短、青春不再的感傷。「一江春|水流」看似用李後主「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九_九_藏_書江春|水向東流」,其實不是,他用的是孔子《論語》中對時光流逝如流水的感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舍晝夜。』」這和李後主的亡國之愁是完全不同的。「一江春|水流,萬點楊花墜。誰道是楊花,點點離人淚」,很美的句子,很美的意境,出自蘇東坡那首著名的《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用潮生喻愁生,而潮退愁卻不退,是很好的寓意。結尾處「更那堪晚來風又急」,化用李清照《聲聲九九藏書慢》中的名句「怎敵他晚來風急」。
第三曲說「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上句出自宋王觀《卜運算元·送鮑浩然之浙東》「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下句出自歐陽修《蝶戀花》「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最傷懷的,是「目斷楚天遙,不見春歸路」。
第二曲和第三曲都是感嘆「春歸何處」。
春究竟停留在哪裡?「不知那答兒是春住處」。是「江東日暮雲,渭北春天樹」,還是「夕陽山外山,春|水渡傍渡」?這幾句都是非常美的詩句,可惜都不是薛昂夫的原創。上二句出自杜甫《春日憶九-九-藏-書李白》「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下二句出自宋戴復古詩,但戴復古仍非原創。據說當時有人有兩句詩「古今一憑欄,夕陽山外山」,未能成對,大家就都來對,後來范鳴道以「春|水渡傍渡」對下句。戴復古把這兩句寫進了自己的詩里。
屈指數春來,彈指驚春去。蛛絲網落花,也要留春住。幾日喜春晴,幾夜愁春雨。六曲小山屏,題滿傷春句。春若有情應解語,問著無憑據。江東日暮雲,渭北春天樹,不知那答兒是春住處。
第二曲用「屈指」和「彈指」表示盼望春來得慢和感九-九-藏-書嘆春去得急的心情,非常生動。「屈指」,就是俗話中說的「搬著指頭算」,極言時間的慢;「彈指」,即「彈指一揮」,就像彈一下指頭,揮一下手一樣,極言時間過得快。「蛛絲網落花」,是說蜘蛛用網網住落花,要留住春天,是極有想象的比喻。此句化用辛棄疾的《摸魚兒》「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盡日惹飛絮」。
讀這三首曲,首先感覺到的是語言很美,而且琅琅上口。從頭到尾,幾乎句句不離「春」字,春花、春樹、春風、春雨、春潮、春|水、春住、春歸,反覆詠嘆,反覆吟唱,構成了一幅情感極其濃烈的傷春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