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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森林之旅

第四章 森林之旅

艾容仙果然精神一振,坐了起來。
艾蓉仙由快樂的顛峰,一下跌進恐懼的深淵,躡懦道:「你為什麼對這裏的事如此熟悉?」
凌渡宇默然不語,好一會才道:「我想起一個數千年來便存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超脫生老病死,成仙成佛,在西方的宗教來說,便是進入天堂福地。」
凌渡宇想了想,答道:「你聽過『平面的無限』和『立體的無限』這個哲學觀念沒有?」
艾蓉仙轉回木筏的前頭,凌渡宇亦轉頭過來望向她。
就在這刻,他忽地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凌渡宇把木筏推下河,據說要先讓木筏習慣河水。
艾蓉仙目瞪口呆,不知怎樣回答他,凌渡宇續道:「西藏密宗所說的夫婦雙修,其實是另一種形式去修鍊和發揮生命的力量、性的力量,中國道家所說的『性命雙修』,正是性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結合。」
艾蓉仙心中默念,這是個多麼美的名字,忽地發覺凌渡宇眉頭深鎖,苦苦思索,自從今早談及黑洞以來,他時常都是這副表情。
凌渡宇臨危不亂,輕喝道:「什麼事?」
艾蓉仙拿著手槍,可是不辯東西,也不知應向何處放槍,忽地筏尾處咳聲大作,她慘叫一聲,不由自主地向咳聲處連放數槍,一聲慘嘶,敵人倒跌入河,傳來通一聲水響,水花濺得她一頭一臉。
凌渡宇再一斧劈下,木筏掙脫了勾索的纏繞,在河心打了個急轉,凌渡宇用力過猛,向筏邊跌出去,幸好他臨危不亂,兩手一把抓著筏邊,下半身已浸人冰冷的河水裡。
艾蓉仙雖然魂飛魄散,畢竟受過三個月軍訓,這點本事倒有。
凌渡宇也是大吃一驚,他和艾蓉仙不同的地方,是他知道應該怎樣去應付。
不經不覺木筏順水而行已有兩個多小時。凌渡宇剛鬆了一口氣。
艾蓉仙道:「黑洞和你所說『立體的無限』有什麼關係?和百慕達大三角有什麼關係?更不用說我們的目的地黑妖林了?」
艾蓉仙還來不及反應,唏哩嘩啦,頭頂一片黑雲當頭蓋下。
凌渡宇失笑道:「不是!沒有人可以監視我而不被我覺察。」跟著向四方搜視,好一會才道:「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那種監視來自每一株樹、每一個花朵、每一條小草。我再也不能以從前的眼光去對待它們,奇怪!為什麼往日在樹林內我從沒有這種感覺,現在卻是那樣真實和強烈。」
一陣燒焦了的氣味傳人這兩個沉醉在生命之謎內的人,艾蓉仙整個人彈了起來,慘叫一聲道:「糟了!」急急趕去搶救那烤焦了的鴨子。
眼鏡猴在林間跳動,有些更跟著木筏在林木間飛騰奔躍。
解開繩索,木筏順水流去。
艾蓉仙雙目緊閉,全身忽冷忽熱,不斷呻|吟,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凌汲宇暗嘆一聲,這黑夜逃亡的計劃,不得不腰斬中斷。艾蓉仙應是被毒蚊那類東西叮了一口。
艾蓉仙道:「那麼說,便應該有白洞。」
艾蓉仙從尾艙望出去,凌渡宇在筏面上以驚人的速度在騰挪跳躍,閃避敵人的箭和槍火,左右兩手的自動步槍不斷閃現火花,交互向四方反進。
凌渡宇語氣一轉道:「可惜他們遇上我這個比他們還狠辣上千百倍的森林霸主,怎會讓他們把我身邊的天鵝拿走。」
凌渡宇出奇地鬆弛,精氣神逐漸凝鍊。慢漫地,他的注意力由外在的世界,移往內心的世界,移往裡面無窮無盡的「內太空」。
凌渡宇整理行裝,一邊道:「我取了兩套裝備,除自動步槍外,還有兩支曲尺、足夠的彈藥、兩頂鋼盔、藥箱、避彈衣………」
河水間中閃映著微弱的光影,木筏破開河水,破開若隱若現的波光,穩定前進,幾次撞上石頭和河面的飄浮植物,都是有驚無險,雖然有夜視鏡的幫助,當然不及日問操筏那般輕易。
艾蓉仙轉頭一看,煙霧在後方像一團化不開的黑雲迅速變小,再轉了一個彎,便看不見。
凌渡宇抬頭望向遮大蓋地的密林頂部,道:「你聽到那尖銳的聲音嗎?那是阿爾魔人吹響樹葉發出的哨聲,是他們的通訊方式,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問題不斷困擾著凌渡宇,艾蓉仙一句說話,使凌渡宇思想開闊了一個新的天地。
凌渡宇看看臂上染紅的衣服,蠻不在乎地道:「些許皮外傷,在所難免。」
艾蓉仙摟著在艙內找到的薄氈,蟋伏在遠遠的另一角,開始時還借微弱的月色,好奇地瞪著大眼睛,打量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的凌渡宇,但是凌渡宇那悠長而有節奏的深呼吸,對她起著催眠的作用,日間緊張勞累,形成不可抗拒的睡意,眼皮千斤重擔般壓下,不多時她便甜甜進入夢鄉。
艾蓉仙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麼多東西,兩個人怎麼拿?
艾蓉仙道:「不!你一定有心事,是不是我開罪了你?」
凌渡宇再睜眼時,天色大自。
凌渡宇雙眼氣得往上一翻,道:「很好!很好!你若能如此,生還的機會可達百分之十。」
不一會凌渡宇回來,手上抓著一大把肥厚呈花色的樹葉,也不知是什麼植物。

艾蓉仙回過神來,露出甜美的笑容,雪白的牙齒在黑膚襯托下分外耀目,把手高舉頭上,長伸懶腰,故意強調身上動人的曲線,懶洋洋地道:「這個約定正是針對你這類滿腦子邪念的人……」說到這裏,媚眼瞟向凌渡宇,道:「不過!合約的大原則雖已底定,細節和個別的情形仍有可斟酌的餘地,那要看你往後的態度如何了。」
艾蓉仙茫然地搖頭。

凌渡宇正容道:「我的構想很簡單,就是當這宇宙內產生出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時,就可以有足夠的能量,穿越到另一個宇宙去,恆星永無休止的塌縮,正提供了這一類絕無僅有的條件。」
木筏在昏黑的原始森林內的河道緩緩滑出。
艾蓉仙二愕,忽然興奮地叫出來道:「我明白了,那就是通往另一個層次,另一個宇宙的捷徑。」
艾蓉仙全身一震,神情凄惶。
途中凌渡宇打了一隻野鴨,艾蓉仙負起燒烤的責任,凌渡宇則走進林木的深處,不知幹什麼。
同一時間箭矢驟雨般射來,還夾雜來福槍的聲音。
這一回艾蓉仙更是乖巧,另一個爆霧彈炸開,木筏在催淚霧掩護下,奔馬般沖往下沖。
長及腰間的九*九*藏*書野草無邊無際,那有半點原始野林的蹤影。
解開繩子,木筏順水飄出,向森林無盡的深處進發,那便像從植物做成的大洞內穿行,兩邊的樹木高插入雲,天空只餘下一道空隙,原始植物千奇百狀,樹藤長垂下來,長滿不知名的攀延植物。
艾蓉仙失望地望著他,她已四天沒有沐浴了,這幾天在酷熱下步行,幾乎未停過出汗。
凌渡宇全身一震,從至純至靜的精神靈覺中扎醒過來。
凌渡宇不想令艾蓉仙太過驚怕,話題一轉道:「明天午後我們會抵達剛果河的支流,深入蠻荒的探險大業亦將展開。」
那將是她兩人的末日。
艾蓉仙道:「這可能是新石器時代留下的石壁畫。」
恍若隔世。
艾蓉仙先吁了一口氣,跟著又面色一變,看到凌渡宇快意的表情,才醒悟到又給他捉弄了,連忙大叫不依。
艾蓉仙站起身來,正要撲進凌渡宇懷中,恰好見到一個上身赤|裸、下身裹布,全身塗著七彩繽紛圖案的土人嘴上咬著利刃,從凌渡宇的筏邊躍上筏面。
凌渡宇愕然道:「女士兵,當有一挺是你的。」
聽著凌渡宇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動步槍的好處,艾蓉仙虹爸卻有點不自然,喃喃道:「你不是要我拿一挺吧?」
艾蓉仙縮在尾艙內,祈禱著幸運之神的眷寵。
凌渡宇整個心向下一沉,問道:「有什麼感覺?」
他有他一套應付的辦法。
艾蓉仙急道:「你不說完黑洞,我是不會走的。」
艾蓉仙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太陽的火毒蒸。發著整個草墾原,她仍然有冰冷的感覺,間道:「那科學家真的發現了黑洞沒有?」
一聲嬌呼從尾艙傳來。
的而且確,地球和太陽系其他行星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有生命的存在,雖然生命此起彼落,卻無休無止地延伸下去,一種生命的形式沒落了,便進化到另一種生命的形式,這不是無窮無盡的力量嗎?
就像給浸迸溫暖的海水裡,全身泛起暖洋洋的感覺。
凌渡宇收回目光,心中卻給艾蓉仙這句說話掀起了滔天巨浪。
艾蓉仙面無人色,又忍不住問道:「生擒我來幹什麼……」話還未完,答案已在腦袋內出現,一把摟著凌渡宇,她已想到那令女性最驚怕的事。
凌渡宇忽又滾回尾艙,向筏尾一輪急掃,兩個渾身戰斑、色彩漫斕的土人在鮮血飛濺下翻跌入河水裡。
凌渡宇傲然道:「我亦有三樣至尊法寶:第一就是我手上的殺人傢伙。」拍了拍背在一側的自動步槍,續道:「其次就是剩下的七支催淚爆霧彈。第三,就是紅外光夜視鏡了。」
那是生命的精華。
一股催淚霧從尾艙內爆開,迅速蔓延開去,把整隻木筏吞噬在濃煙里,跟著波及整段河面和近河的兩岸空間。
凌渡宇謹守「不準侵犯條約」,走到一角盤膝靜坐,這是他恢復疲勞的方法,每逢在危機四伏的非常時期,偷點時間打坐入靜,可像常人有充足睡眠般精神飽滿。
艾蓉仙打了個寒戰,壓低聲音道:「難道是樹林的精靈,藏在植物內監視我們?」
枯斷了的樹枝落葉浮在河面上,時有鱷魚浮沉。他們還遇到兩隻嬉水的河馬,連忙繞道而走。有一次樹上垂下了一條彩色斑斑的大蛇,幾乎碰上艾蓉仙的俏面,嚇得她軟跌筏上,久久不能言語。
凌渡宇把嘴唇湊在傷處,用力吮吸,盡量把毒液吸出來。艾蓉仙脈搏躁急紊亂,是中毒的徵象。
艾蓉仙奇道:「第一第二兩件寶貝我也知道,但夜視鏡有什麼用?難道……呵!我明白了!」
艾蓉仙辛勞一日,倒頭一睡至天明,醒來見凌渡宇背著自動步槍,守在營外,心中意不去,柔聲問道:「為什麼不喚醒我輪更守夜?」
天上一彎明月,在黑墨墨的夜空中分外耀目。
艾蓉仙驚呼一聲,道:「你受了傷。」
一宿無話。
凌渡宇邊走邊道:「所以像我們地球那樣的行星,基本上是處於靜止的穩定狀態:引力的拉力和電磁力場的推力之間的平衡是一種永久的平衡。所以假設沒有外來的干擾,它會保持那種狀態,那種物理的結構,直到永遠。」
凌渡宇道:「你振作一點,記著,我們仍未脫離險境,我需要你的幫助。」他故意激起她對自己的關心。
凌渡宇道:「阿爾魔人發現了我們。」
石面彩色斑斕,乍看似乎是不規則的圖案,細看下是一群持矛的土人,在圍攻一隻猛虎。
鎊種奇怪的聲音,充斥在漆黑無光的原始森林內。
艾蓉仙把他帶到一塊大石前,停了下來,指著石頭平滑的一面道:「看!」
他右手的自動步槍保持強大的火力網,收起左手的步槍,從腰間抽出利斧,一個箭步標前,向勾著木筏的勾網斬去,他憑著過人的記憶,在催淚霧中把勾網劈斷。
艾蓉仙目瞪口呆,雙腳一軟,坐倒筏上。
他睜大雙目。機艙依然故我,那種感覺已消失無蹤。
艾蓉仙皺起了眉頭,顯然給這抽象的觀念弄糊塗了。
艾蓉仙一聽要走上兩天,才只能抵達林區的邊沿地帶。叫了一聲我的天,還未及說話,凌渡宇大步踏出,她連忙急步跟上。
凌渡宇斷然拒絕道:「不可以!」
天地充盈著各種異聲,蟲鳴鳥叫,不時夾雜著動物遠近不同距離的嘶叫,充滿了原始熱帶林區的情調。
第二天日光初現,凌艾兩人開始行程。
凌渡宇心知不妙,連忙把木筏找個彎位停止下來,走到尾艙。
凌渡宇心神震動,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在荒野靜坐冥想,卻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凌渡宇回身撲往四處察看。
他抹了一把冷汗,幸好阿爾魔人沒在這時候發現他們,否則便一敗塗地了,不過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他們發覺獵物逃走了,一定暴怒如狂,凶煞衝天地追蹤他們。
看著艾蓉仙全神貫注的模樣,凌渡宇笑了起來。艾蓉仙不依地道:「求求你不要賣關子,快點說。」
凌渡宇拍拍她的肩頭,道:「腳還痛嗎?」
為什麼同是生命,卻有這種區別?
凌腰宇頹然道:「想不到你也有少許功夫。」
艾蓉仙知他有道理,站起身來哀求道:「那麼一邊走,一邊說,好嗎?」
當夜兩人在一塊石後生起篝火,豎立了營帳。
凌渡宇從容不迫地分析道:「要明白什麼是黑洞,先要說一說恆星https://read.99csw.com的命運。我們的太陽就是一粒中等的恆星,會發出光和熱。」頓了一頓續道:「首先讓我們比較太陽系內的行星,和太陽最主要的分別:就是他們的體積。十一個地球並肩排在一起,才能從木星的一端排到另一端,但木星這太陽系內最大的行墾,卻要十個並肩排在一起,才相當於太陽的寬度。木星因為密度比地球小得多,所以質量才是地球的三百一十六點九倍,而太陽的質量卻是木星的一千零四十九倍。這種大小的分別,決定了行星和恆星間的分別。」
艾蓉仙那邊再傳來槍聲和土人的嚎叫,這女子在生死關頭,顯露出她士兵堅強的一面。
凌渡宇拉著她往營地走回去,道:「我前生是這裏的巫王。」
凌渡宇的反應是一等一的迅捷,手中撐桿全力迎著黑雲撥去,剛好掃中一面大網。凌渡宇這一撥臂腰腿全身之力全部用上,把大網挑側往一旁。可是大網上面滿布倒勾,頗為沉重雖然給凌渡宇用巧輕撥得偏了角度,仍然搭上尾艙,倒勾一下子,硬生生扯著木筏的一角,木筏在河面打了個急旋,一把撞往岸旁,凌渡宇一個跟蹌,幾乎倒跌落河。
那是生命的海洋,充滿勃勃的生機。
艾蓉仙鬆了一口氣道:「我不怕你看,但請凌先生謹守合約,眼看手勿動。」
艾蓉仙嚇了一跳,立時清醒了一大半。糊裡糊塗的另外一小半正不知應否鑽進機尾,一看個中玄虛,凌渡宇爬了出來,左右手各提著兩挺自動步槍,興高彩烈地道:「我們的運數認真不錯,尾艙內有幾套完整的裝備……」跟著揚起手持的武器道:「看,這是美國制的M16A1小口徑自動步槍,口徑只有七毫米,重量是三點八二公斤,卻有驚人的火力持續能力,可以攜帶二千三百發小口徑子彈,後座力又小,控制容易,大大提高了連續射擊的精度。而且初速高,彈道低伸,威力很大。」
無論如何,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
艾蓉仙花容失色,駭然地望著凌渡宇滾進來,握著曲尺的手只懂顫抖。
四周慘叫不斷傳來,血肉飛濺,河水裡不斷湧出鮮血,凌渡宇在剛才的攻擊下,毫髮無損,已是大出他們意外,兼之又如此威勇毫強,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艾蓉仙和他相處多天,仍未曾見過他這樣慎重的表情,心感不妙。
漫漫長夜在彈指間飛逝。
凌渡宇從艙尾鑽了出來,一副忙得昏天昏地的樣子。剛才的異聲是他一手弄出來的。
凌渡宇搖搖頭道:「不!我沒事。」
凌渡宇兩人旅程的第一夜在運輸機空敞的艙內度過。
艾蓉仙低垂俏臉,輕聲道:「那還好!只是肩膊的肌肉有點痛。」跟著抬起頭道,「我知道你今次是去黑妖林找一批失去的軍火,但是那天在飛機上你卻在看有關百慕達大三角的書籍,這兩者有什麼關連?」
凌渡宇喝道:「蓉仙,拿起武器。」
接著那一天午後三時許,兩人來到剛果河一條支流旁,河面雖有二十多尺寬,水流穩定清澈,清涼之氣,盈溢在暑熱的森林內,兩人大感振奮。
艾蓉仙面容扭曲,顯然在極大的痛苦裏。凌渡宇執起她的左手,搭在她的「寸關尺」腕脈上,又伸手摸往她的頸后,被叮處隆起艱蛋般的腫瘤。
凌渡宇泛起促挾的笑容道:「裸泳卻仍是可以的。」
當日近黃昏時,幾隻野狼追攝著他們,給凌渡宇向大放了數槍驅散了,槍聲引起了短暫的騷動,整群以百千計的鳥兒振翼高飛,把天空也遮蓋起來,好一會草原才回復早先的安詳。
艾蓉仙坐在艙尾,度日如年。一顆心不爭氣地急速跳動,只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凌渡宇回頭望向艾蓉仙,後者的頭低垂胸前,懨懨欲眠。
凌渡宇給她拖得前撲後繼,過樹穿林,踏著全是高可及膝。纏織交錯的野生植物,艾蓉仙俏面和頭髮還閃著沐浴后留下的水珠,身上傳來沐浴露的香氣,凌渡宇心想:看來自己也要來個清溪裸泳了。
凌渡宇左右肩各背著一挺自動步槍,未來的個多小時,是最關鍵的時刻。
凌渡宇把木筏系在岸上的大樹,把凌渡宇扶上陸地。
「而且最特別是一點,無論那一種宗教,大多數強調禁慾,這世界還有什麼東西,比『性能力』更代表生命的力量。道家在這方面更是清楚明白,整個成仙成道的捷徑,正是『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用現代的術語說,就是把『性』的力量,轉化為精神的力量,這是否說,人類進入另外的宇宙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無窮無盡的生命力,開拓出一個人為的黑洞,逃離現在的空間。所以歷史上雖有無數的記載,說有人白日飛升,有人成仙成佛,但卻從沒有人回來告訴我他們成功了。因為他們已到了另一個宇宙的層次內。」
河道時寬時窄,九曲十三彎,在原始大森林內婉蜒流去。波平如鏡的水面,木筏一瀉千里。
當日黃昏,兩人終於進入了原始森林的邊沿區,樹木開始茂密起來,其中的「德拉色納」樹,高達四十尺以上,樹榦通直,樹皮呈儲白色,葉子形狀如劍。凌渡宇特別留意它的原因,是因為這被譽為「砍不死」的樹,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即管被砍倒后,它的根部還會重新長出時來。假設把砍倒的樹榦鋸成小捧,放上三,五個月後,再把它埋在土裡或插在水中,只需十幾天嫩芽就會從木棒的頂端茁長出來。
凌渡宇把兩支爆霧彈塞在她手裡,又把一支曲尺手槍。放在她身旁道:「你記著,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要走出艙外,有惡人進來,你賞他一粒子彈,當我大叫放彈時,立即按動爆霧器的開關,現在我先給你戴上防毒面具,只要再有個多小時,我們便可進入水道縱橫交錯的河區,保證他們欲追無從。」
凌渡宇讚許道:「那將是往另一宇宙的出口。我時常都在想,像百慕達那奇異的現象,會否是地球突然發出了這樣一股力量,貫穿了宇宙和宇宙間的阻隔。」跟著又煩困地道:「地球那處可發生這種無窮無盡的力量?」
就在這刻,凌渡宇全身汗毛倒緊,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狂涌心頭,凌渡宇很清楚什麼事將要發生,每一次危險臨近,他的第六感都會先一步生出感應九九藏書
凌渡宇力盡筋疲,軟倒筏上。這種以氣功救人,比走完馬拉松賽更使人疲倦。不一會,他也跌入深沉的睡眠里。
凌渡宇以為她仍未睡醒,絲毫不覺她的異樣,端詳著清晨下的俏面,嘆了一口氣道:「唉!假若不是你立約要我不許碰你,現在先來親嘴問安,人生是多麼美滿。」
艾蓉仙不知為什麼,呆了起來。
凌渡宇呆道:「你救了我!」
正在工作得起勁,艾蓉仙興奮地跑回來,一把拖起他的手,叫道:「快來快來!我帶你去看古迹。」
兩岸的樹林在夜風下呼嘯作響,不時傳來動物走動撕打的聲音,加上猿啼梟叫,草木皆兵。
凌渡宇在附近為她揀了一條小溪,讓她在那裡美人出浴,自己卻砍樹伐木,建造木筏。這是在黑森林內前進的最佳辦法。他一定要趕在馬非少將前,找到軍火。
艾蓉仙幾乎哭起來,目下自己緊摟著的便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否則怎會這樣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生命的力量令人驚異,說起來,人的生命無論在時間和持續力上,比起植物來是脆弱得可憐。
凌渡宇再撲出筏外,自動步槍已換上新的彈閘,這次簡單得多,每一個咳聲的來源,都成為他的活靶子。
艾蓉仙呼道:「你在於什麼?」
凌渡宇一個虎跳,蜷作一團,滾回艙尾內,身上頭上連中數箭數彈,幸好都給頭上的鋼盔和避彈衣內的鋼片擋開,敵人存心取他的性命,儘是向他的頭胸要害攻擊,反而救他一命。四周傳來跳水的聲音,不問可知敵人要強登上船。
凌渡宇笑道:「是的,直到一九一六年,人們也是這樣認為。但該年愛因斯坦提出了廣義相對論,使對宇宙的認識進入了新的紀元,到了一九六三年,一個最爆炸性的新意念上場,那代表了宇宙中最狂暴和最極端化的一種現象,我們卻給它起了一個最簡單、最平凡、最安靜的名字,那就是『黑洞』。」
凌渡宇大喝適時傳來:「放彈!」
木筏給扯得定在河面。
凌渡宇雙手一按,躍回筏面,兩支步槍立時瘋狂向兩岸猛掃。
凌渡宇張開強壯的手臂,把她摟人懷內,軟肉溫香,凌渡宇調笑道:「不用怕,你最擅長和惡人訂立『不準侵犯』條約,屆時如法炮製便成。」
這女子的好奇心大得驚人。
艾蓉仙在理性上可以接受這個說法,但卻很雄把這意念和眼前的現實連繫在一起,駁辯道:「這完全是空泛的理論,可能這宇宙已是一切,並不存在其他的空間,起碼現代科學是這樣認為。」
艾蓉仙打了個冷戰,手足涼冷,也不知是因為闖入了兇惡的阿爾魔族的勢力範圍,還是因為凌渡宇的說話。
凌渡宇精神奕奕笑道:「不用擔心,我只要團目養神,就可以進入比睡眠更深入的休息狀態,所以不須像常人般睡眠,輪更守夜實在不必。」
機旁放了一大堆東西,看來凌渡宇忙了好一會。
凌渡宇一把抓起防毒面具,喝道:「爆霧彈!」
凌渡宇又為她戴上鋼盔,大敵當前,不得不如此。
「你今天的說話引起我思想上很大的震撼,無論古今中外,每一個宗教,從日常的善行、虔誠的信仰以至苦行、冥想、修鍊,都強調把精神的力量不斷提高,這可能表示精神力量可在某一剎那,跨越了宇宙和宇宙間的界限,使人能以某一形式,通往另一些宇宙去,這是否就是道家所說的成道、佛家所說的成佛、基督所說的升天。」
凌渡宇道:「阿達里斯,意思是疲累者之神,這是俾格米人給它起的名字。」
我暗敵明。
凌渡宇整理一番腦內的思想,續道:「恆星也處在一種平衡的狀態下,不過那是一種動態的穩定狀態,因為要保持平衡,內部就要不斷變化,太陽每秒鐘內把六千億公斤的氫,聚變為五千九五十八億公斤的氦。這消耗的速度雖然大得難以想像,但氫已經在太陽的核爐里消耗了近五十億年,據科學家估計,還可以繼續再燒五十億至八十億年。那之後會出現什麼情形呢?

艾蓉仙停止了顫抖,人也安靜下來。
他靜默片刻后,又再靜坐,這一次沒有那種接觸到一個生命汪洋的感覺,很快神思飛越,進入一種極度醒覺卻又最鬆弛的冥想,觀空不空、存而不想的精神境界。
艾蓉仙仍在睡眠。
看著她吃力的樣子,安慰道:「沒有一隻牛生出來便懂耕田,只有通過訓練,才會學懂做牛之道。」
艾蓉仙烏溜溜的一對大眼珠轉了幾轉,終於醒悟到這人不安好心,媚聲道:「謹遵聖旨,你叫我脫衣,我絕不會把衣服穿在身上,那樣好嗎?」對付凌渡宇,她誘人的美色是唯一奏效的武器。
生命究竟是什麼?
「但當那塌縮的恆星,其質量是太陽的三點二倍時,它的塌縮就不會停留在白矮墾、黑矮墾,又或中子墾的階段,而是一直無窮無盡地塌縮下去,最後!塌縮至體積成為零的地步,但那仍不是代表停止,那種收縮的力量,將會無休無止地進行下去,任何物體,包括光在內,一落到這麼一個塌縮的天體上去,它便永遠也不會再有逃出的機會。在廣闊無邊的宇宙空間內,這種天體就會造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戰鼓喧天,阿爾魔人被激起好鬥的天性,瘋狂搶攻。
艾蓉仙不信地審神凌渡宇的眼白,不見紅絲,心下大奇。
艾蓉仙一邊走,一邊咀嚼凌渡宇的說話,宇宙奇妙動人。
凌渡宇大喝一聲:「放霧!」
一隻手按在艾蓉仙的丹田處,另一隻手覆在她的眉心,凌渡宇開始深長的呼吸,真氣從他的雙手湧出,輸進艾蓉仙的身體內。
木筏如脫籠之鳥,順著水流急沖而去。
艾蓉仙歡呼道:「剛果河!我可以洗澡嗎?」她是個很易快樂的人。
凌渡宇為之氣結,不過他確是一諾千金的好漢,只好從另一個角度展開反擊,收復失地,悠悠道:「明天我們進一步切進原始森林的心臟地帶,毒蛇毒蟲猛獸出沒無常,甚至水內也有大量對人體有害的微生物,你一定要完全遵照本人的指令、手勢、甚至眼色行事。否則各類疾病:例如絲蟲病。皮膚病、黃熱病。甲狀脈腫瘤、赤痢、住德蟲病、腦脊髓膜炎等,任何一種也夠你消受。」他一口氣把在非洲最流行的病毒全部說出來,嚇得艾蓉仙目九九藏書瞪口呆。
艾蓉仙不能計較他的挖苦,急問道:「有什麼方法應付他門?」
兩人一邊走,凌渡宇一邊向她介紹各種特別的植物,例如奇怪的「握手花」,一摸花朵,花瓣便合起來,把你的手「握」著;其他如吃了會令大犀牛也人睡的木菊花;能在瓣葉的針孔分泌香腦油,使人醞釀欲醉的「醉草」;有著向日葵一樣的向陽性,不過因為在赤道以南,太陽總在北方向它照射,故此花朵總是指向北方的「哈斯盟斯」花,都令艾蓉仙眼界大開,忘記了雙腳的疲累。
凌渡宇道:「我們的宇宙,是一個無限單元,在這個單元之上或下,或以某一種形式,存在了其他無數無限的單元,那就是『立體的無限』了。這假設我們所處身的宇宙。只是一個層次,還有無限其他的層次,完全在我們知感之外。」
一個完全有異於白日的世界,神秘可怖。
凌渡宇向艾蓉仙從容一笑,忽又倒滾出外,左右手兩挺自動步槍呼嘯響起,向四面八方瘋狂掃射。
艾蓉仙驚惶地道:「我後頸不知給什麼東西叮了二口,很痛!」
艾蓉仙感到木箋向後移動,有人拉動勾網,要把木筏扯離催淚霧籠罩的範圍。
艾蓉仙氣得出不了聲,游目四顧,好奇地道:「森林在那裡?」
一種清涼入骨的感覺,隨著凌渡宇的按摩,深深地傳入近乎麻木的雙足神經去。艾蓉仙舒服得呻|吟起來,道:「請你再給我采它一大把,我願付出任何代價,把它們背在背上,走到宇宙的盡頭,甚至通過黑洞,走往另一個世界去,噢,它們叫什麼名字?」
凌渡宇沉著氣,用心把舵。
咳嗽聲和嚎叫從每一個方向傳來,也不知有多少敵人。
凌渡宇兩人在它們間穿繞避道而行,它們除了冷冷注視外,再沒對他們有進一步行動,凌渡宇解釋說,一般的動物除非在非常飢餓或沒有獵殺對象的情況下,否則絕少攻擊像人那類罕有出現的目標。
艾蓉仙輕聲地問道:「什麼事?」
一連喝了幾口水,艾蓉仙清醒過來,有點茫然道:「這是什麼地方?」
幾乎沒有經過大腦,艾蓉仙揚起手中曲尺,一槍命中土人的面門,血光崩現,土人跌返河裡,艾蓉仙待再要發第二槍,已沒有了子彈。
凌渡宇和艾蓉仙兩人換上避彈衣,頭戴軍用鋼盔,全副武裝。
凌渡宇道:「『平面的無限』很易了解,那就是指在我們這宇宙中,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尾;沒有邊際,也沒有盡頭,無論時空上都是無始無終。」
凌渡宇道:「物體愈大,它產生的萬有引力,二種向心的所謂地心吸引力也愈大。在體積細小的行星如地球上,引力向內的位力雖然引起了原子的壓縮,力量卻是非常微弱,物質本身產生的電磁力,足可以把這種向內塌縮的力量抵銷,保持地球在一種平衡穩定的狀態下。可是在體積大的太陽上,這種向心引力的拉力便大得多,原子抵抗壓縮的力量不再能夠抵銷它,於是原子就被壓縮,引爆了核反應,這就成了一顆恆星,也就是我們的太陽,因核聚變而產生了光和熱。」
凌渡宇道:「黑洞是看不見的,只有根據宇宙問的射線種種旁敲側擊的方法,發現了半人馬座調一3和武仙座調一1區,都極有可能存在這奇異的深洞。這便像一個殺人兇手,沒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他行兇,但通過種種客觀的環境證供,把他繩之於法,黑洞的存在也是如此。」
這是大自然奇妙的大地。
抗生素和凌渡宇輸入她身體的內氣,聯手發揮出抗毒的威力,加上凌渡宇的催眠,使她步入複原的路上。
艾蓉仙表示明白地點頭,事實上當她每次在飛機的窗望往無邊無際的墾空,那種「無限」的感覺都強烈地湧上心頭。
在至靜至極里,他內在的世界不斷延伸。
凌渡宇全神貫注,手中撐桿不時調節木筏的航線,在紅外光夜視鏡的視野里,天地變作一片血紅,詭異莫名。
凌渡宇在她耳邊輕輕道:「睡吧!睡吧!醒來后一切都會是美好的。」他不斷重複著這幾句說話,聲音安詳有力,不多時,艾蓉仙眼皮低垂,進入了夢鄉。
凌渡宇在艙內撿了支鐵條,又再鑽了回去,聲音傳出來道:「我在拆飛機。」
途中休息了多次,艾蓉仙依然頻頻叫苦,雖然她往日的生活里,也有大量的運動,但這樣行軍式的趕路,背上又有近五十磅的重擔,教她怎吃得消。
凌渡宇拉起她柔軟的玉手,安慰道:「不用多心,問題不在你那裡,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是一踏進了這原始森林后,便像每一刻都在某一種監視下,使我心神困惑。」
凌渡宇道:「我們中國有一個存在了數千年的理論,叫『物物一太極』,這就是說,最大的是一個太極,最小的也是一個太極,事無大小,原理和物性始終如一,例如陰陽,有正必有反,有陰必有陽,人分陰陽,電分陰陽,連分子內也有正負,所以有正的宇宙,自然也應該有反的宇宙,在大的層面上,九大行星繞著太陽連轉,整個銀河系也在運。引在小的層面上,電子繞著原子核在運轉,以此推論,宇宙有大的黑洞,地球上或分子原子內,也應有小的黑洞,甚至人類心靈的大海內,也應有黑洞的存在。」跟著面上現出困擾的神色,道:「問題是有沒有那種無休無止的足夠能量,形成這通往另一宇宙的捷徑。」
第二天清早,艾蓉仙給一些奇怪的聲音吵醒。睜目一看,在另一端的凌渡宇人已不在。她一時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茫然地坐起身來,曙光從機艙的側窗透人,外邊傳人鳥獸的叫聲,才想起已抵達原始大森林的邊緣。
艾蓉仙順口答道:「生命的力量不正是無窮無盡嗎?」
凌渡宇心生憐惜,把耳湊到她嘴邊,聽到她叫道:「水!水!」凌渡宇慌忙拿起水壺,服侍她飲下。
艾蓉仙呆了一呆,這軍靴和長襪是凌渡宇千叮萬囑要穿上的物品,據他說可避去蛇蟲的侵襲,聞多下仍順從地脫了下來,奇怪問道:「幹什麼?」
凌渡宇把自動步槍卸下,把臂笑咪|咪看著她,道:「求我接觸你的身體吧。」
兩人的關係愈來愈融洽。
凌渡宇柔聲道:「你覺得怎樣?」
凌渡宇仔細端詳,又伸手刮下點顏料,放進口內嘗嘗,搖頭道:「九_九_藏_書我卻有另一個看法,這『史前遺迹』的年齡絕不會超過三日,顏料仍未乾透。」面色沉重起來,道:「我們有點麻煩了,這應是有『森林大盜』之稱的阿爾魔族的標記,他們是俾格米人的一個旁支,千多年來在森林內四處為家,以搶掠森林附近的土人為生,每次搶劫完畢,便退入黑森林內,政府軍也拿他們沒法,由現在開始,要加倍小心了。」
看見她興奮發亮的俏臉,凌渡宇笑道:「既然黑洞被稱為一個『洞』,那麼洞后是什麼東西?」
艾蓉仙緊張地點頭,戴上防毒面具。
敵人陷於劣勢。
凌渡宇不理那麼多,將一個大背囊放在她的背上,又分給她一把開路的三尺軍刀、一支曲尺、一挺自動步槍。
白日墊伏的動物,開始它們的活動。
艾蓉仙幾乎是哭著道:「被叮的地方又痛又麻………」
艾蓉仙掙扎地扭動,小嘴一開一合發出微弱的叫聲。
凌渡宇身上背著的東西比她起碼多上三倍,甚至連降落傘也取了一個來,神情卻是從容自若,好像他才是非洲出生的土人,看了看指南針,指著東北方草原與天空連接的地方,道:「我們走到今天下午,便可以見到森林在東北方的遠處,再有一大路程,明天黃昏,將會進入稀疏林木區,那是森林的邊緣。」
生命來自機艙之外廣闊無邊的原野。
凌渡宇的面色有點蒼白,默默地設立住宿的營帳。
第二天走了三個多小時后,樹木已茂密非常,很多時須用軍刀開路,使他們的速度慢了下來。樹木參天,陽光一柬一束從樹頂枝葉稀疏處灑射下來,如在夢中。
「那會有幾種可能性:它會經紅巨星、白矮星的階段,退化為黑矮星,一種死去的大體,一種用盡了燃料,不會發出任何光和熱的物體,又或成為了壓縮至超密度的中子星。
紅紅的太陽在草原的地平線上升起,迫人的熱能開始施威,遠處動物聯群結隊在活動,大自然一片生機。
木筏以高速衝出煙霧,迅速遠去。
艾蓉仙悠然仰起俏面,蹲低嬌軀,先把雙手攀住艙口邊沿,輕輕跳下,分兩次矯健地跳到草地上。
凌渡宇失笑道:「六時半了,我們一定要起程,這草原全無遮掩的地方,敵人只要派出直升機,即可以輕而易舉把我們手到擒來,所以我們一定要儘早進入林區,他們要找到我們便困難得多。」
艾蓉仙軟弱地挨坐在尾艙的一角,靠著背囊,她不敢閉上眼睛,那會使她迅速入睡,一定要保持清醒,留意凌渡宇的指示,使催淚霧能適時爆開。
艾蓉仙側耳傾聽,剛好捕捉到一下延綿悠長的尖哨,夾雜在風聲里,不留心是難以覺察,駭然道:「會怎麼樣對付我們?」
人的生命,和植物的生命有何不同?
凌渡宇道:「才剛發現我們,不會把我們怎樣。他們的戰略一向是謀定後動所以現在只是召集戰士,準備在前路伏擊我們。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殺死我,但你嗎?他們會將你在毫髮不損下生擒活捉。」
艾蓉仙洋洋得意道:「當然,你認為只有中國人才懂功夫嗎?」
一路上遇上了各式各樣的動物鳥獸,聯群結隊出沒的野牛群、羚羊群、野象、長頸鹿、零星的猛獸,它們在草原上各適其適,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內。
凌渡宇指著她又紅又腫的纖足,道:「這汁液有舒筋活絡和消除腫痛的妙用,是你目下的救星。」一邊把汁液塗在她苦不堪言的腳上,又為她按摩小腿。
凌渡宇連夜趕工,第二天的黃昏,木筏終於大功告成,他在木筏尾造了個簡陋的船艙,利用剩餘的樹木,從筏邊四十五度神往中心,搭成三角形的尾艙。木筏是以凌渡宇帶來的尼龍繩扎在一起,似模似樣。
兩人又在草原上前進。
凌渡宇霍地停下腳步,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盯著艾蓉仙,艾蓉仙明知這時他視而不見,仍是心中發毛,抗議道:「不要那樣望著我。」
艾蓉仙俏面煞白,呆道:「那怎麼辦,是不是獵頭族?」
黃昏時分,他們在一個林間的空地紮營。
艾蓉仙奇道:「大和小為什麼會產生分別?」
第二枚爆霧彈炸開。
艾蓉仙神思飛越,馳想著黑洞形成那通往另一宇宙的缺口。
我們的太陽,只是銀河系以千百萬計的恆星其中一顆,而銀河系只是盈千上萬可探測到的星系其中一個。宇宙的大小,不獨在我們探測能力極盡外,也在我們想像力的極盡外,我們對宇宙的認識,就像在一個無邊無際的大平原上,點亮了一支蠟燭,微弱有限的燭光外,儘是無知的黑暗。
看著艾蓉仙閃著好奇的美目,凌渡宇把她拉下坐在身旁,草原向四周無限地伸展,遠處有一群大雁,在地平處濺飛掠過,清晨新鮮的空氣令人精神大振。
艾蓉仙趁個機會,溫柔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凌渡宇繼續解釋道:「那就是說,和我們這宇宙空間同時存在的,還有其他無窮無盡的宇宙和空間,它們每一個都有不同的結構和物質,在一般情形下絕沒有跨越的可能,等於無數密封的石室,雖然只在隔鄰,卻全無可供來往的通道。」
筏行了五個多小時,凌渡宇把木筏停下在一個河彎處,神色異常。
凌渡宇細看她頸后的肌肉,被叮處還有一點紅印,腫卻消了,應該沒有大礙。
艾蓉仙輕呼一聲,叫道:「你想什麼?」
凌渡宇讚許道:「小妮子聰慧可人,那計劃叫作『黑夜逃亡』」
木筏向無限的黑暗進發。
凌渡宇從行囊取出一個鐵盆,把樹葉用力扭,樹葉在扭榨下,滴出奶白色的汁液來,注滿了小半盆,向艾蓉仙道:「小姐,請脫下靴襪。」
凌渡宇在行囊取出藥箱,取了一支抗生素為她注射,一邊安慰道:「不用怕,很快會好了。」
「平面的無限」已是那樣地使人廢然若失,有心無力;什麼才是「立體的無限」?
木筏前進了四十分鐘后,渡過了三里多的河面,來到一條狹窄的河道,水流給兩岸一邊,登時洶湧起來,木筏速度增加,向前衝去。
艾蓉仙呆了一會幾道:「我覺得很累、很虛弱。」
性的力量可以使新生命誕生,也可能使人超脫這宇宙的局限。
平靜的河面充斥著子彈和利箭的可怕聲響。
說到這裏,凌渡宇站起身來。
凌渡宇靈巧地運用十多尺長的撐稈,把木筏保持在河心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