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親戚住在這裏嗎？」

原來如此，這種讓人打從心底發冷的天氣就是因為將要下雪。

冬天的日本海無法令人產生解放感。

啟輔沉默地環顧四周后，走向計程車。

「你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司機顯得相當驚訝，他透過照後鏡，看見奈央子與啟輔一臉訝異地對望，才明白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他開始低聲說：

無話可說的兩人在附近晃了一下，試圖尋找是否有住持的聯絡方式，但仍徒勞無功。更重要的是，在樹影的籠罩下，這股寒冷已令人再也無法忍受，即使一直在踏步，腳尖也像快要凍結了。兩人滿懷希望而來，如今心情卻跌落谷底，他們本來還希望至少能找到美佐緒來過這裏的痕迹九_九_藏_書。

收割后的稻田裡積了一層薄雪。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奈央子攀住司機的椅背問。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靠在椅背上的啟輔嚇了一跳，吃驚地與奈央子對看了一眼。

「這件事在當時可是引起了一場大騷動——」

寺廟後方是一片廣大的墓地。想在裏面找到美佐緒父親的墓，絕對要花上一番工夫，而且墓地里還積著之前下的雪，天色又陰暗，已凍僵的雙腳要在裏面來回尋找，實在很困難。

奈央子拿出在便利商店買的飯糰，對這個意想不到的發展感到猶疑不定。

奈央子與啟輔始終保持沉默。原本的計劃是，既然決定要去，那就順便欣賞一下冬天的日本海吧！沒想到天空卻覆滿一層九九藏書厚厚的雲，下方則是令人不快的滾滾海浪。

「我們從長野來的。」

在這不合時宜的季節里，又是天候不佳的星期日，寺廟裡空無一人。

「客人，你們是來掃誰的墓呢？」

「沒辦法了，回去吧！」奈央子低聲說，彷彿自言自語。

他們找到了公車站牌，但下一班車還要一個多小時才會來，所以他們決定搭乘唯一一輛停在車站前的計程車。他們花了半天才到這裏，時間寶貴。

「能請你在這裏等一下嗎？」奈央子對司機說。在這種地方想再招到計程車應該很困難。

兩人對這一點都心知肚明，卻也已經搭上了列車。

「我們是來找稻垣史朗的墓。」

「兩位客人是從哪裡來的？」

「終於到海邊了！」——九九藏書就算有這種心情，也會被莫名的沉重感扭曲。放眼所及的景色因為摻入黑色而顯得混濁不堪。

一聽司機這麼說，兩人隨即看向窗外，只見片片雪花隨風飛舞，落在景色單調的稻田上，給人一種無力感。

「怎麼辦？」

「客人，聽說今天會下雪晴！」

照後鏡中的司機雙眼似乎瞬間張大了一下。

星期日的清晨，如今距離那起意外發生已經過了三個星期。外面一片漆黑，頭班車的暖氣還沒完全發揮作用，兩人只好穿起外套，在位子上啜飲熱呼呼的罐裝咖啡。

「你們是來掃墓的嗎？」看起來很親切，說話帶有當地口音的司機問。

「原來你們要找住持，他去參加侄子的婚禮了啦！如果你們有先問我就好了，我還九九藏書以為你們只是要去掃墓。」

「好像沒人。」

「不，我們不是他的親戚，其實我們根本不認識他。」

灰色、布滿泡沫的海，終於消失在視線之外。

兩人互相對望，非常後悔來這裏，因為這一切根本就沒有意義。如今，他們連自己到底為何而來都弄不清楚了。

抵達目的地車站后，兩人走到一個小小的圓環旁，向四處張望，彷彿覺得美佐緒會突然出現在某個角落。

我們看起來像什麼？一對姐弟嗎？

「啊，下雪了。」

一坐進溫暖的車裡，疲勞便一口氣湧現。奈央子用字簡潔地請司機再開回車站。

「——客人，你們是那個人的親戚嗎？」司機木訥的聲音變得低沉。

上了車，將美佐緒寫在紙條上的寺廟名稱告訴司機。

啟九九藏書輔只手撐著臉頰，眺望窗外。他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麼？美佐緒嗎？還是正在後悔跑到這種地方來？

「不是，其實我們是想找寺里的人。司機先生，你知道住持的聯絡方式嗎？」

奈央子本來打算一個人來，啟輔卻以地址是他發現的為由，堅持同行。

正殿的門好像也鎖上了，住持可能住在別的地方吧？這裏似乎真的沒有人。

就算知道美佐緒去掃過她父親的墓，那又如何？

奈央子失望透頂。如果是去參加結婚典禮，那現在也不可能聯絡得上吧！

一點幫助都沒有。

「不，是一位朋友的朋友。」

連綿的稻田中，有一間四周都是房屋的小寺廟。

「那就好。在這裏不要隨便提起他的名字比較好，畢竟那些人還有一些遠親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