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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旋轉木馬 第二十九節

第四章 旋轉木馬

第二十九節

大家吞著口水,望向憂理。憂理張開了嘴。
「各位,現在憂理會幫我們把問題念出來,大家一定要誠實作答。白子代表YES,黑子代表NO,每個人都將自己的答案放在這條毛巾下面,接著請憂理在毛巾下收攏棋子,然後再把毛巾拿起來。」
每個人都興緻勃勃地看著聖。憂理將椅子稍微往後拉一些,看著大家。
「你還真愛賣關子。」
大家將卡片放進聖手中的餅乾罐。
五個白子,兩個黑子。
「不行,大家只能用YES和NO來回答。」
「在哪兒呢?圍棋、圍棋……」薰從房間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了圍棋,拿了過來。
「家族」的成員們很無聊。
「別這麼說,或許你會覺得很好玩喔!」
「薰,你去把圍棋拿來,然後發給大家一人一個黑子,一個白子。」
有一種大家迅速交換了眼神的感覺,棋子一顆顆被放進了毛巾下。
大家有點動搖,但這份動搖立刻就消失了。理瀨也隨之將視線投向桌子。在這裏,提起家人是一種禁忌,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背負了被家人討厭的心理負擔。大家雖然都裝作不在意,或說些逞強的話,但心裏其實都有一份對家人的愧疚。
「好,下一題。」聖看向憂理,似乎刻意打九*九*藏*書斷大家的鼓噪。
聖對黎二招手催促,黎二竟意外地乖乖來到桌旁。
大家嘴裏抱怨的同時,仍在聖發給大家的單字小卡上寫下問題。
毛巾掀開。
這次大家彷彿鬆了一口氣,發出爽朗的笑聲。理瀨不禁羞紅了臉,並不小心對上了黎二驚訝的眼神,趕緊將視線移開。
大家看著彼此,各自將棋子用手掌蓋住,塞進毛巾底下。
或許是大家的心情都很好,除了黎二之外,大家都贊成這個提議。
「怎麼樣?雖然樸素,但很刺|激吧!」聖露出了微笑說。
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陸續將棋子放進毛巾下。
「要寫名字嗎?」
俊市與薰用紙筆玩著五子棋,他們的戰況似乎愈演愈烈,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又一個的棋盤;光湖埋頭看雜誌;寬與聖正針對最近看的翻譯推理小說各自發表感想;黎二一如往常地坐在離大家稍遠的地方,讀著《尤里西斯》;理瀨在畫畫。
聖將拿來的紅色毛巾放在桌子正中央,環視眾人。
「啊!」
「問得還真是犀利!」
「聖,你來想一個吧!你好久沒有提出好點子了。」寬慫恿他。
「誰沒有放棋子?」聖低吼。
憂理依然沉默。
「來得正好。憂理,你https://read•99csw.com來一下好嗎?我想請你當公證人。」聖高興地邀請憂理加入。
「下一題,繼續吧!」彷彿要激勵沉默的眾人,憂理取出了下一張卡片。然而,她卻像被冰凍了似的,只是凝視那張卡片。
「可以針對某個人發問嗎?」
「怎麼了?憂理。」理瀨問話的聲音裡帶著不安。
理瀨正憑記憶,試圖畫出這個學園的平面圖。她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裏都沒有全校的平面圖?
大家拿著馬克杯集合在桌邊。懸挂在天花板的燈將六人的臉映成了橘色。
大家悠閑地聚集在學生館的一個房間里。上空的雲正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大雨不時拍打窗戶。他們將這段時間稱為「約定的團圓」。在互相報告過近況后,他們得圍著桌子,一起度過這段時間。
憂理的疑惑眼神回答了她的問題。
聖很會自創遊戲,就連市售的棋盤遊戲,他也能將原本的規則加以改良,讓它變得更刺|激好玩。有時還會邀請其他「家族」一起加入,變成一個超級熱鬧的遊戲大會。
學校規定,「家族」成員每兩個星期都要聚會一次。
聖面無表情,憂理有點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拿出下一張卡片。
「我不要玩了,這種題目…九*九*藏*書…」薰怯怯地說,先是看著眾人,接著一臉不安地望向聖。
「說得也是。」聖沉思了一會兒,無框眼鏡後方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那麼,我們來玩一個能讓人清醒的遊戲吧!正好很適合這個暴風雨的夜晚,說不定還是大家告白的好機會。現在就給平常過得太隨便的我們一點刺|激吧!我們有七個人,這個數字還真剛好。要是能有更多人就好了,不然有時會玩得太過火。」
七個黑子。
「理瀨,要不要來泡紅茶喝?我奶奶寄了餅乾來。」光湖闔上雜誌對理瀨說。
雖然憂理口中說不要,但她仍進到房裡坐了下來,還聰明地自己拿起餅乾吃。
「下一題。」聖催促憂理。
「這兩個是誰放的」、「你們兩個,不老實一點不行」、「這又不一定,或許他們其中一個放的是白子,或是兩人都放了白子啊」。
「『黎二喜歡理瀨』。」
這一瞬間,他們在這些棋子上看見了自己的好強與絕望。他們不想承認自己是被捨棄的孩子,因為覺得自己絕不可能被捨棄;另一方面,他們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被捨棄了——這兩種情緒在棋子上交錯。
「好像很好玩!我來念、我來念!下次叫我的『家族』也來玩玩看。」憂理眼睛一亮,突然九-九-藏-書傾向前說。
「接下來呢?」
「公證人?我不要。」憂理皺起眉頭。
「黎二,來啦!少一個人就不好玩了。」
大家帶著惡作劇的表情將棋子放進毛巾下。掀開毛巾。
「寫好之後就放到這個罐子里。」
此時,窗外豪雨激烈地拍打玻璃窗。八個人全身顫抖,不約而同將視線移向窗戶。
「——雨好大。」光湖一臉蒼白地喃喃。
「光湖,你去把那邊那條紅色毛巾拿來好嗎?」
「要不要來玩些遊戲?偶爾玩一下吧!」俊市伸伸懶腰,對大家說。
三個白子,四個黑子。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大家猶豫地將棋子放進毛巾下,好幾雙眼睛畏懼地注視毛巾。
聖依舊面無表情。
「不用。」
每個人都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毛巾,但其實都已經認真起來了。
兩個白子,五個黑子。
「憂理,念出來啊!」聖以沙啞的聲音催促。
狂風越過昏暗的荒野,從山丘的四面八方吹來。
房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打開,進來的人是憂理。
「唉,好樸素的遊戲。」
憂理彷彿下定了決心,迅速掀開毛巾。大家的視線全集中在桌上。
一個白子,五個黑子。
「好,大家把棋子放進去吧!」
大家發出「耶」的歡呼聲,七嘴八舌地興奮叫著「了不九-九-藏-書起」、「不能說謊」、「這隻是第一題」等等的。
「怎麼一開始就出現這種問題啊?」
理瀨點點頭,站了起來。
「好,首先請每個人在這裏寫下一個問題,寫你平常想問大家的問題就可以了。」
星期五的傍晚,暴風雨逐漸逼近。
「到底是什麼?」
「憂理,你要先把牌洗乾淨再念。」
「理瀨在嗎?理瀨,吹風機在哪裡?抱歉,我有點不舒服。」
聽著聖輕描淡寫地說明規則,大家紛紛露出緊張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互相對望。
空氣中瀰漫尷尬的沉默,狂風暴雨的聲音加劇了緊張感。
「『即使我能離開這裏,也沒有家人會來接我』。」憂理面無表情地念出聲。
「沒問題。」憂理從罐子里拿出一張卡片,「『我想換去別的家族』。」
「要玩撲克牌嗎?還是玩UNO?」
「不行,大家都要將棋子放進去。」聖輪流望向每一個人,緩緩地道。
「『我大概不會在這裏待到畢業』。」憂理面無表情地念出卡片上的內容。
憂理將手伸進毛巾下收攏棋子,然後迅速掀開毛巾。
「沒關係,念出來吧!」聖再度催促。
最後一人放下棋子,收回手之後,桌上只剩下紅色毛巾。
眾人齊聲大笑。
「——『我們當中,有殺害麗子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