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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區錄像里的「匈奴兵」

第三章 小區錄像里的「匈奴兵」

我沒敢隻身一人貿然進去,轉到小區保安室去喊保安,保安室里竟然沒看見值崗保安的人影,但卻聽見內屋裡傳來催促別人出牌的說話聲。我敲了敲窗玻璃,保安手裡捏著一把撲克牌走了過來,把小窗戶打開。「您好……」隨後像是意識到玩牌的問題,他歉意地說,「半夜也沒啥事,哥幾個斗會兒地主。」見我沒說話,他又用撲克牌指了指桌上的小監視器,「這有攝像頭幫我們看著呢。呵呵。」很快他又話頭一轉問道,「哦對,哥們兒,半夜過來有事?進來說,進來說。」
如往常一樣,道路被各種車輛塞得滿滿當當,計程車司機憤懣的謾罵和跌宕起伏的喇叭聲把我的思緒攪得很亂,心裏面覺得特別不踏實。
「鳴鏑,古箭。初步判斷有兩千余年歷史,疑為匈奴冒頓單於時代所造。」
撥了萍姐的手機,提示正在通話,我心裏的慌張隨著時間的分秒推移而越發濃重。我透過車窗愣愣地看著水泄不通的馬路,不覺間眼角已有淚水滑了下來,順子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與這每天堵車的世界作別了。
我越想越煩,栽倒在床上準備蒙頭大睡。身體剛接觸到鬆軟的大床,睡意瞬間便襲了上來,渾身上下癱軟得像一根粗壯的過水麵條。還沒睡實,竟然被電話吵醒,是「花瓶」,剛一按接聽鍵,那邊響指般清脆的女聲便在耳邊響了起來。
檢查好門窗,把窗帘拉嚴,關掉電腦後我又躺回了床上。雖然我一直試圖把這件離譜的事往正常合理上來想,但我還是覺察到自己內心已經生出隱隱的不安。
就這樣,我再一次和公安局的同志打了交道,還是上次那個老警察——「花瓶」的老爹。領著他們去了現場后,我沒忘把褲兜里從門框上扯下來的紙楔子掏出來。由於方才是胡亂塞在裏面的,紙張已經九_九_藏_書半打開,上面露出黑色的筆跡來。我迅速展開,上面是工整異常的手寫繁體字。
幾分鐘后,萍姐的電話反打了進來,我慌張地抹了抹眼角按下接聽鍵。萍姐非但沒有問我打電話給她所為何事,反倒神秘兮兮地問我:「小印,老沈給你打電話沒有?」聽得我一頭霧水。隨後她又迫不及待地問道:「那有人找過你談買賣沒有?」我幾乎是聽得愣在了車後座上:「姐,你要說啥?你沒事吧?」隨後她壓著嗓子講了事情的原委,雖然是壓著嗓子,聲音中卻依然透著壓抑不住的亢奮。
我正要繼續快進翻看,想找一下是否有這個人離開小區時的畫面,確認一下他是否已經離開小區。此時,警車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
旁邊的另兩個保安也要下樓,被我硬給拉住了,我嘴裏說著「保護現場、保護現場,這兒最安全、最安全……」其實我是被嚇壞了,一時半會兒邁不動步子,想讓他們做個伴而已。
天所立匈奴大單于率部歸來,必取「天臍」而奪天下,卻因封守「天臍」之大單于佩刀遺失而未能開啟聖地。凡擅動大單于佩刀,期內未還者,必死於匈奴精兵。
凡擅動大單于佩刀,期內未還者,必死於匈奴精兵。
我慌張地把那紙丟在了地上。
萍姐身穿紫色碎花睡衣,頭部正衝著門口,仰面躺在地板上,拖鞋一隻掛在腳上,另一隻歪躺在腳邊,她的胸口上正插著一支逾一人高的古代長槍,艷紅的鮮血在睡衣上綻放得像個碩大的花|蕾。不僅如此,血液正從她的身體下面緩緩地淌出來,也就是說,萍姐是被那長槍扎穿,被釘在了地板上。血腥味灌入鼻孔,其中一個保安「媽呀」喊了一聲,登時嚇得向樓下跑去。我的胃裡也是好一陣翻騰,轉過身立即撥了110報警。https://read.99csw.com
我簡單和他們描述了一下大致情況,三個保安便提著傢伙隨我來到了萍姐家樓門口。幾個人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四樓,在萍姐家門前停了下來。在樓道感應燈昏黃的光亮下,看到眼前的狀況,我心裏面一下子涼了半截,肯定是出事了。萍姐家的房門和樓宇門一樣,虛掩著,門框上粘著同樣的紙楔子。方才出來應話的那個保安把我拉到他身後,走上前警惕地拉開房門,房門在眼前打開的一瞬間,我們幾個人隨即便傻愣在了門前。
我沒有再理會那狗屁冒頓侍者的郵件,本想在網上多查查關於鳴鏑的信息,但心裏面一想到順子就難受得要死。多好的一個小子,潦倒到那種地步還時刻想著還錢……還錢,這小子光欠我的就有好幾千呢。他那帆布包里裝的怎麼也有兩三萬塊吧?那小刀掛能賣這麼多錢?
「金小印行啊你,那麼離奇的事、有料的事,竟然都能讓你這悶頭貨給遇上……」
我穿上衣褲,當即便下了樓準備一探究竟。這個時間段了,除了作家和妓|女外,正常人都在夢中做著白天不敢做的勾當呢。一路小跑到萍姐家樓下,我正要按「403」的門鈴,伸出去的手又不無驚恐地收了回來。樓宇門竟然是虛掩著的,仔細一瞧,原來門框上粘了由紙疊成的楔子,致使樓宇門無法合嚴。我轉身朝著小區各個角落裡看去,沒有看見人影;把耳朵貼在鐵門上,也沒聽見什麼動靜;又撥了萍姐家裡的座機,依然可以打通,卻沒有人接聽。
我這一確認才弄明白,原來那個老警察就是「花瓶」的父親。
我和兩個保安戰戰兢兢地守著門口,其中一個保安的對講機響了起來,那頭的聲音里明顯充滿了恐懼,結結巴巴地吐著字:「古——古代、古代人,在、在監控九*九*藏*書里錄下來……我、我、我害怕……」我們沒有急著下樓,我拉著他們倆進到屋子裡,確認屋裡沒有藏人,我把門框上用膠水粘住的紙楔子扯了下來,順手塞在了兜里,拿了門旁鞋架上的鑰匙,從外面把房門鎖了兩道,這才往樓下走去。下到一樓后,我同樣把樓宇門門框上的紙楔子扯了下來裝在兜里,從外面關好。確認關好后,我們三個人才向保安室跑過去。
退一步說,不管價格如何,既然付了錢,刀掛的買家自然沒有殺人的必要。再者說,如果是為了錢,那一支鳴鏑古箭的價格絕對不會比那個小刀掛的價格低。更何況,為什麼會讓順子死在我面前呢?就好像、就好像成心讓他死給我看。想到這兒,我就心有餘悸。
我哪兒有心思跟這瘋丫頭開玩笑,急切地說:「正經點,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你從哪兒搞的這圖片?怎麼回事?」
看著這幾行字,我不由咽下一大口唾液。我不記得哪個紙條是從哪個門框上扯下來的,於是把另一張紙胡亂地張開,上面的字竟然是用血寫成的,是上一張最後面的幾句。
我被她說得一頭霧水,不耐煩地丟了句「困著呢」就按了電話。電話剛落到床單上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彩信提示,順手點開,竟然是一張「物證報告單」。
據「花瓶」傳過來的其他信息顯示,順子那帆布包里,還裝著一個存摺和一張舊版本身份證,應該是在我翻看之前被警察拿了出去。除此,今天中午順子新開的賬戶里多了5萬塊錢,分別於昨天下午4點多轉入2萬元,今天中午轉入3萬元。隨後在下午1點多的時候,被取出了25000塊錢。雖然近兩年冷兵器的行價不斷走高,但區區一個小刀掛總不至於值這麼多錢吧?
一個身材壯實,個頭不高,頭頂尖帽,身穿獸皮,露著右九_九_藏_書半邊肩膀,手裡反握著一支逾一人高長槍的男子側身出現在屏幕上。保安往前倒了一部分,畫面播放了起來。男子23點57分闖入監視器範圍,由於攝像頭所處角度問題,拍不到他的正臉,但那一身裝扮,和影視劇中的匈奴兵形貌別無二致。
下面附上一張實物圖片,那箭頭、箭桿……絕對沒錯,就是射死順子的箭。我果然沒有猜錯,這不是近年的玩意兒。我腦子裡自動跳出了那封天煞的郵件,不由得感覺有一股風在後背的冷汗上面掠過。
原來有人開大價要買萍姐手裡的刀鞘,定金已經打到她賬上,開出的價錢足夠她兒子讀大學了。這會兒她正準備著東西,明天一早買方會登門當面交易,還說怕不安全讓我早點起床過去陪著,順便還能幫我問問我那刀身、刀掛能不能賣上價。
我打開電腦,在電腦上登錄郵箱。點開那封沒有發件地址的郵件,試著點了「回復」,竟然可以回復。我隨後發了一封郵件過去:「你究竟是誰?你想怎麼樣?」
我要瘋了!我要瘋了!
這個覺睡得竟然出乎意料地踏實,應該是白天時情緒有過太大的波瀾,精神上也有點筋疲力盡急於休息的緣故。
我抓起電話便打了回去,那邊「花瓶」依舊是脆亮的嗓音:「這回著急啦?快點求我,不求我問什麼也不答理你。」
我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這種只有在小說、電影里才會出現的狀況,匈奴兵殺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一支古箭準確無誤地射中目標的要害位置。我操,這他媽的也太扯淡了吧。
進到小區后,我下意識地朝萍姐家窗口望了一眼,已經暗了。醒來時就會有大筆銀子到手,今晚萍姐定會有個好夢吧。回到住處,我把藏在暗壁櫥里的短刀拿了出來,揭開裹在外面的鹿皮巾,攤放在茶几上。我心裏胡亂想著,如果順子當九*九*藏*書真是因為那個小刀掛丟了性命,那我豈不是罪魁禍首?再者說,區區一個刀掛就讓他丟了性命,那麼我、萍姐、老沈豈不是隨時都有可能被幹掉?
「花瓶」是我在一個推理作家的簽售會上偶然認識的,因為聊得來,後來常一起出去玩,對方具體是什麼背景、工作之類的從不互相過問。我只是知道這丫頭喜歡推理,偶爾電影院有新推理懸疑劇上映,我們常約在一塊兒去看。
那血跡還沒有完全凝結,因為湊得很近,隱約還能聞到血腥味。難道、難道是用萍姐的血寫成的?
「花瓶」嘁了一聲,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老爹一回家就鬱悶案子,被我老媽扯出去散步了,我幫他收拾材料無意看見你的照片,你竟然還是第一人證。和你沾邊的,我還以為是什麼花花事呢,偷窺人家、嫖娼被抓之類的,隨便翻了翻,原來這麼離奇。」
深夜兩點左右,我被尿憋醒,排空膀胱躺回床上時,習慣性地抓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屏幕上閃爍著「未接電話」的提醒。點開一看,竟然是萍姐,零點兩分打進來的。我查看了一下通話詳情,只晃了兩秒鐘就掛斷了。本以為是不小心按錯了之類的,若真的半夜有急事,總不至於兩秒鐘就掛斷吧,我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覺。但翻來覆去總有點擔心,我起身站到窗前向萍姐家窗戶的方向望去,竟然亮著燈,撥了電話過去,通了,但連撥了幾次,都一直沒有人接聽。
(天所立匈奴大單于率部歸來,必取「天臍」而奪天下,卻因封守「天臍」之大單于佩刀遺失而未能開啟聖地。凡擅動大單于佩刀,期內未還者,必死於匈奴精兵。)
先跑下來的那個大胖子,正傻愣愣地坐在監視器旁,嘴角正不斷地抽來抽去,一看便知是嚇壞了。鑽到逼仄的門衛室里,監視器屏幕上定格著的畫面著實嚇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