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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兵分四路

第五章 兵分四路

「可我英語不怎麼好,在外面生活怕是不適應。」趙廳長大喜過望,這個剛認識的朋友簡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蟲,才心念一動他就說了出來。
「出國的事先不急,賺夠這一票再說。我還想去問問丹儒的意思,要走咱們可以一起走。爸爸,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上門女婿嗎。」趙美琳不是一般的自信,這點像足她老爸。
「什麼賺錢做什麼唄。」老韓笑道。
「這幾天我工作忙,沒打電話給你,也沒去上海接你,是我的錯。你要是有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咱們不鬥氣好不好。」鄒天明強壓住怒火,腆著臉賠不是,心中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也許真的是趙美琳跟自己鬥氣,也許這一次也會像從前一樣,哄哄她,送點東西就過去了。
「伯父,您早點休息。」鄒天明見趙廳長居然沒留他,強壓住心中的不快站起身來。
梁融在衣櫃里小心地對好焦距把這些曖昧至極的鏡頭全部攝入,因為角度有限,對象又不穩定,他必須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鏡頭裡,不時調整拍攝狀態。陸鍾覺得衣櫃里憋悶極了,雖然有空調,可汗還是一個勁地往外冒,全身都熱。
趙廳長疑心重,真正可以交心又能信任的唯有女兒。關於出國的打算,以及最近認識的牛人老黃,還有這次的高速公路招標,趙廳長全都對女兒細細講來。
趙美琳假裝沒聽到,對他不理不睬,這讓他更忐忑了,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莫非前陣子跟甄欣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公司里可是有她的眼線……正想著,忽然樓梯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親愛的,我只要清水就好。」
「噓!」司徒穎沖他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卻沒出聲,拿手指了指一旁的大衣櫃。她斜斜地躺在床上,披著長發,身上只穿著薄如蟬翼的睡裙,誘人的身姿如連綿起伏的山巒,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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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廳長掃一眼儀錶堂堂相貌出眾的「謝丹儒」,擔心地把女兒拉到一邊:「這小夥子比你小不少吧。」
「你算前男友吧,怎麼,有意見?」趙美琳急著上樓去見情郎,恨不能一腳踢飛鄒天明這隻擋路的臭蟲。
聽完這段錄音陸鍾微微一笑,心道:真是委屈他了。相處這麼久,他非常了解單子凱對女人的要求,瘦高白秀幼,少一樣都不行。
「來來來,小鄒,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黃先生。」趙廳長笑吟吟地把鄒天明迎進了書房。
樓梯上的單子凱聽到這話,很有風度地迴避了,只留下一句:「我先上去了,要是有事隨時叫我。」言下之意,如果鄒天明敢欺負趙美琳,他會馬上下來幫忙。
「爸爸,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謝丹儒。」趙美琳已經動了跟單子凱結婚的念頭。
「先告辭了,三天後再來拜訪。」老韓笑眯眯地站起來跟趙廳長握了握手,先出門了,就像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狀況。事實上,他也的確提前知道了趙廳長的目的。
「這種事可是很複雜的,牽涉到很多部門,需要很多手續,你們公司的資質怎麼樣?」趙廳長拿出公事公辦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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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您就放心吧,該給您多少我會按您的規矩再多加三成,事成之後,每年公司的分紅也會給您準備一份,不論您人在國內還是國外這一點都不會變,我會讓律師寫進我們的合作備忘錄,您的利益受法律保護。」這晚牌局散場后,老韓慢走了幾步,貼近趙廳長的耳邊低聲說道。
吃過晚飯後,父女倆在書房裡談了很久。
趙廳長對下屬很有一套,但對女兒卻一如既往的束手無策。如果那小子是衝著女兒的錢跟她好,或者欺負她,包管他吃不了兜著走。趙廳長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自信的,能在廳長的位置上坐得四平八穩當然有些手段,九九藏書至少那些得罪過他的人,現在已經全都後悔了。
鄒天明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從裏面倒出一顆藍色的小藥丸。他藥片剛下肚,陸鍾就按下了手機里預設的一個號碼。
鄒天明回去后並沒有偃旗息鼓,而是一邊在交際圈裡打聽老黃的來頭和身家,一邊絞盡腦汁考慮該給趙廳長的「個人招標」投入多少。
「GO!」
鄒天明心情已是極端惡劣,被司機這麼一搭身體立刻失去平衡,踉蹌了一下只覺眼前一黑,怨氣頓生,本想責怪幾句,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恍惚間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就連趙廳長道別時說了些什麼也沒聽清。
那司機戴著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看不清面目,只能隱隱見到此人蓄著極漂亮的絡腮胡,走下門口的台階時腳底一滑,不小心撞上了鄒天明,就在他失去平衡快要摔倒的一剎那,飛快地伸出手在鄒天明身上搭了一把。
早在梁融進入鄒天明公司的第一天,就在他辦公室里安裝了針孔攝像頭,那隻信封的下落他了如指掌。接駁解碼器后,電子保險柜很快就被開啟,裏面除了信封外,還有一些文件和現金,文件中居然還有這幾年來的秘密賬本,裏面記滿了鄒天明行賄的對象和時間,並註明了用於某項工程。
老韓在浴缸里一邊欣賞勃拉姆斯的小夜曲一邊泡澡,順便享用雪茄的香醇,水蒸氣與雪茄的白色煙霧裊娜地氳氤在一起,此刻仙樂飄飄恍如異境,忍不住贊道:「哈瓦那真是液體的威士忌,如果現在有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就更正點了。」剛想起身叫陸鍾送杯酒進來,沒想到陸鍾倒先敲門了。
走過路過不能錯過,梁融給所有的文件都拍了照,然後又放了回去。進門之前他已經備齊了手套頭套和口罩,不會在現場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梁融大功告成時,鄒天明才剛剛吃完第一隻鮑魚,汁濃味美,領班因他是熟客特意送了兩個冷盤,令他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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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既然這可能是您最後接手的大工程就別浪費機會,應該好好地賺他一筆,我有個想法,你看這樣行不行……」趙美琳對錢的敏感比爸爸更靈。
鄒天明無比深刻地體會到了得不償失的感覺,這感覺讓他想死。
「當然是真的。您就放一萬個心,只要您不是打算住白宮,什麼地方我都能給您搞定。」老韓極為親密地拍拍趙廳長的肩。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一點也不稀奇,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三秒鐘后,徐小鳳用她低沉的嗓音玩味地吟唱起《卡門》
想到這趙廳長換上了笑臉,單子凱也落落大方,分寸恰當。直到今天,趙美琳也沒告訴過他自己擁有的財富和父親的地位,所以,趙家人不會那麼快懷疑他的真實動機。
「我靠,你這什麼鈴聲!」鄒天明很惱火,明知跟BOSS幽會,膽敢不關手機。
等他從那巨大的打擊中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讓他清醒的是一通電話,一通來自老黃的電話,改變他命運的電話。
「實話實說吧,二位對我都很不錯,我對二位也很欣賞,如果我隨便把標底給你們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公平。沒有得到標底的一方表面上不說,心裏肯定也會怪我,難免要傷和氣,所以,我想了這個辦法。競標者只有你們二位,時間只有三天,你們各自準備一下吧,離正式的招標會也只有七天了。」趙廳長說完就放下茶杯站了起來,顯然是送客的意思。
「別這麼客氣,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吧。」趙廳長是自學成才弄了個電大文憑才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上來的,特別欣賞有文化的人,也喜歡結交有文化的人。願意接受單子凱的存在,很大程度上跟他的「大學教授」背景有關九*九*藏*書係。
「昨晚我聽說,這次招標的標底就在趙廳長手裡。再聯繫當然是有戲,哪怕沒有戲,我們也要給他做齣戲。」老韓已經看準了,這個趙廳長跑不掉。
「現在國外會說中國話的老外多了,您要不嫌熱鬧還可以住唐人街,整個區全都是中國人,中文報紙、華人超市、家鄉菜也有的是。」老韓說得眉飛色舞。
是男人就沒法不讓視線在司徒穎身上停留,梁融經過時對著司徒穎豎起了大拇指,小聲贊道:「你不混娛樂圈真是全中國男人的損失。」陸鍾只覺得鼻子里熱熱的,心裏更熱,但現在不是流鼻血的時候。浴室里的水聲小了些,陸鍾趕緊把梁融拉進正對大床的衣櫃里,虛掩上門,留上一條小小的縫隙。梁融也輕手輕腳地從懷裡掏出相機,按下開啟鍵。
「師父,這個再聯繫您覺得有幾成?」回酒店的路上,陸鍾還是心裏沒譜。
「我一直都有這個自信,我才是最適合也最配得上你的人,我會等到你冷靜下來再跟你談這件事。」心裏一套面上一套本就是鄒天明的拿手好戲,說完這些他還若無其事地跟趙廳長道別,並且堅持使用曾經的稱謂:伯父。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鄒天明,現在我就正式跟你說清楚,咱們分手了,以後我的事你別管。」趙美琳端起水杯,頭也不回就往樓上走。
「扮成救火隊員還更合適。」梁融忍住笑,用最小的聲音說道。
鄒天明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他寧可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看鄒天明那個如狼似虎的勁頭,陸鍾怎能不擔心。他早就知道司徒穎對自己的意思,也清楚她和自己對著干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但師父說過隊伍里的人不能發生感情,師父對他的要求還不止這點,所以他一直刻意保持著距離。眼看司徒穎被那禽獸壓在身下,他只覺憋悶至極,體內有股邪火直竄。
飯桌上,趙廳長像視察工作那樣問了「謝丹儒」很多個人問題,「謝丹儒」對答如流,答案也讓人滿意。趙廳長一直就不太滿意鄒天明的存在,在他看來這個吃軟飯的男人簡直就是趙家的恥辱,現在正好有一個清清白白的男人可以替補掉他,年紀什麼的也就不太在意了。吃過晚飯,單子凱提出要住酒店,趙美琳可不幹,生怕如意郎君被酒店裡那些午夜流鶯騷擾,強烈要求他住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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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融和陸鍾按兵不動,他們得等到鄒天明走了才能走。沒想到鄒天明居然不走了,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會兒,索性爬起來打電話給樓下的娛樂城。十分鐘后,兩名操外地口音的小姐敲開了房門,一名穿著護士制服,一名穿著女僕裝,嬌滴滴地叫著老闆。
是騙局還是詭計,其區別在於信心。被人用詭計設計,總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而陸鍾策劃的所有騙局裡,被騙的對象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操控著一切。其實,掌握一切的人只有這個遊戲的設計者,陸鍾。
半小時后。
陸鍾做了個開機的手勢,示意梁融繼續拍攝。
鄒天明聞聲看去,只見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站在樓梯上衝著趙美琳微笑,心中大惑,這小白臉是誰?管誰叫親愛的?
「你確定不會出問題?」梁融跟著陸鍾走出電梯,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腳步落在上面悄無聲息。很好,沒有其他人,連清潔工也沒有。
「美琳,他是誰?」鄒天明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大聲問道。讓他更擔心的是趙廳長分明聽到他的話,卻無動於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根本沒有維護他的意思。
沉默片刻,鄒天明和老韓互看了兩眼,雖然明白了彼此是競爭的關係,卻都沒參透趙廳長的意思。
第三天很快就要到了,鄒天明認認真真地把兩千萬這個數字寫在了紙上,裝進信封放在保險柜里。
https://read.99csw.com房門是虛掩的,門鎖上插了半張撲克牌,不用力推的話誰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走廊上燈光太亮,房間里太暗,一進門,陸鍾就覺得眼前一黑。梁融差點摔跤,好在被陸鍾扶住,才沒發出聲響。
「不好意思了鄒律師。」老韓面露喜色,轉身告辭。來到大門口時,司機過來幫他拎包,今晚「小黃」沒來,由司機送他前來。
「爸,相信我的眼光,他人真的很不錯,不但是大學教授為人也很正經。最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我感覺自己也變年輕了,您不就是想我過得開心嗎?」趙美琳三十多歲了,撒起嬌來超嗲,好在她爸不會覺得噁心。
好人就是良善之人,誠實之人,忠義之人,這樣的人絕對不能騙,騙了會遭報應。換言之,如果對方是壞人,而且是極壞之人,大騙無妨。
趙廳長三番五次問起關於海外華人的生活問題后,老韓主動提出如果趙廳長去國外度假或者定居都可以出力,只是這次高速公路的招標也想請趙廳長幫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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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融先是拍了些照片,後來嫌照片不過癮,索性開啟了攝像。半小時后,鄒天明像只死豬般摟著兩名小姐昏睡過去,呼嚕打得連吊燈都在晃。陸鍾和梁融功德圓滿,功成身退。
客廳里,趙美琳正從樓上下來去廚房倒水喝,鄒天明馬上笑臉迎上去:「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我,讓我去接你。」
這幾年來,他用在趙家的錢也不止兩千萬了,錢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趙家根本就沒把他當過人看。逢年過節的例行孝敬自然免不了,好幾年過年都沒陪過自家父母了,忙著幫趙家採購年貨張羅年夜飯。平時的各種消遣更是隨叫隨到,打牌桑拿叫小姐,只要他在場就全是他買單。這些也都忍了,每個想在趙廳長身上撈點好處的人都是這樣做的,但讓他難忘的是去年腎結石住院,人還躺在病床上,趙廳長就叫他過去湊牌局,他忍著剛做完手術的劇痛硬是去了,只不過錯放一個炮,就被趙廳長罵得狗血淋頭。這一切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能得到今天這樣的機會,可他姓趙的居然翻臉不認人。
鄒天明已經吃下藥有好一會兒了,很快進入了狀態,這回可就是打真軍了,讓人驚訝的是,整個過程中他嘴裏不停地罵著趙廳長和趙美琳。那些髒話內容之豐富,用詞之精準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的想象力,連最狠毒的潑婦在他面前也會自嘆不如。
陸鍾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他趕緊扔掉了煙頭走向電梯,跟在他身邊的是梁融。前天上午,梁融已經接到通知,正式進入鄒天明參与經營的那家建築公司當起了臨時工,今天是請病假跟陸鍾來執行特別任務。
單子凱在上海的這些天,陸鍾和老韓幾乎每晚都跟趙廳長在一起,有了那張純金名片開路,後來的事都相當順利。老韓請趙廳長足浴,趙廳長請老韓按摩,兩人一來二往推心置腹相交莫逆。趙廳長還約老韓打麻將,在老韓的授意下陸鍾小心地輸掉十多萬,趙廳長很開心,對他們更熱情了。其實這筆錢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趙美琳的卡一共被單子凱刷掉四十多萬,用於這次的行動經費還綽綽有餘。如果不是老韓和陸鍾自稱歸國投資的華僑,絕不會受到趙廳長如此青睞,所有跟他打得火熱的生意人,每一個都在他身上下過血本。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咱們下次啊。」司徒穎看也不看他,就拎著高跟鞋奪門而出。至此,她的戲份就算是結束了。走出這家酒店她會立刻扔掉手機卡,也不會再去事務所上班,她扮演的本就是個有點瘋癲又有點風騷的女子,做出這等不靠譜的事也理所當然。走進電梯里她才真的喘了口氣,還是被那個大色狼吃了豆腐,但願陸鍾他們撤退九九藏書順利。
為了討好趙廳長他才追求趙美琳,為了這個女人,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錢財,兩年了,實在是不容易。他知道趙美琳不喜歡他,但只要在趙廳長身上撈到個大工程,自己的心血就算沒白費,眼看就要到收穫期了,距離招標只有一步之遙,半路殺出個白頭翁。這才幾分鐘,又冒出個小白臉。回想剛才趙廳長看他的眼神,越想越不對勁,心中罵了一聲賤人,只要能拿到這個工程,來日方長,看咱們誰玩得過誰。
司徒穎已經不在乎了,忙推開鄒天明走到一邊:「喂,親愛的,什麼,你回來了?不,我現在不在家。你等著,我馬上就回去。」掛斷電話,她迅速地穿起了衣服,「我男朋友回來了,咱們下次再繼續吧。不好意思鄒總,我男朋友是健美教練,脾氣可壞了。」
「老黃,我就知道你有門路,但這樣真的能行?」趙廳長有點不放心。
「師父,再聯繫的時候到了。」陸鍾拿著老韓的手機,淺笑的眉目之間,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軒然。
兩父女不會知道,單子凱雖然進門才半天,就已經在每間房裡都安裝了微型竊聽器,可以直接在酒店裡聽到音頻。眼下只要司徒穎結束了任務,監聽的工作就交給了她。
鄒天明嘴上掛著笑心裏卻尋思開了:這老鬼就算要索賄,也不能找兩個人挑明了公開說吧,也不知這位白髮翁什麼來頭,能被老鬼如此看重。
「他是我未婚夫。」趙美琳自顧自地倒著水。
「那我就開始下一步了。」陸鍾抿嘴一笑。
「我這人做事最公平,這兩個信封請你們同時打開,擺放在桌上,失敗的一方,也就不要怪罪我了。」趙廳長露出狡黠的目光,看著在座的一老一少兩位客人。
「軟飯王真不好當啊,再這麼下去,完事後我可以直接改行當大學老師了,知道我費了多少勁看那些專業書嗎?你們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趕緊給我回電話。」電話錄音里,單子凱有些沉不住氣了,想必是趙美琳逼得急,再不早點回來怕是貞潔難保。
介紹完兩人的身份,趙廳長客氣地說:「二位都是我的知己,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次的招標是個大項目,來找我了解情況的人也很多,包括你們二位。」
背景就是一塊敲門磚,如果只是為了敲門,這是塊最有效果的磚,但是敲開門以後,這塊磚能發揮多大的作用還得看各人道行。
鄒天明覺得今晚趙廳長跟平時不太一樣,平時不苟言笑,今晚他連魚尾紋都多擠出了幾條。每到招標會發布之前,或者有什麼忙要他幫的時候,趙廳長就是這副尊容,鄒天明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要發財還是要進貢了。
「我就不跟你們兜圈子了,十幾個億的工程,標底最後是我來拍板。我這個人你們都了解,最講公平,所以不論新朋友老朋友機會均等。要想拿到這個標底,就要看你們的誠意誰更重一點了。」趙廳長慢條斯理地講完,端起茶杯喝上兩口。
半分鐘后,鄒天明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了,松垮的皮膚和下垂的啤酒肚,摘下眼鏡的他看起來有些猙獰,他性急地跳上了床,急吼吼道:「小寶貝,你可讓我等急了。」
這個老鬼想幹什麼?他不是已經得到了標底嗎?難道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
「他是你未婚夫,那,那我算什麼?」鄒天明氣急敗壞,今晚的事已經夠意外了,沒想到趙美琳又弄出個未婚夫來,本來在趙家就不算穩固的地位眼看著要岌岌可危了。
「放心,有我在就沒事。」陸鍾又補上一句,「帶紙沒,小心待會兒流鼻血。」
「勝負已分,小鄒,你可不要怪我呦。」趙廳長說完,滿意地握了握老韓的手。
「這不太妥吧,我這樣的身份不能參与商業股份。」趙廳長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伯父,您的意思是……」鄒天明按照平時的慣例九*九*藏*書這樣稱呼著。
這是屬於他的遊戲,他的話就是規則。在他的注視下,鄒天明率先打開了信封:兩千萬。但他萬沒想到是,老韓手裡的白紙黑字地寫著:兩千兩百萬。
「我的意思是在正式招標會之前,咱們三個人來一次小招標,招標的對象就是這次的標底,價高者得。」趙廳長正色道。他心裡有數,真正靠譜又有經濟實力的,又不會舉報自己這一套的,當屬鄒天明和「老黃」了。
「這好辦,我們可以以您家人的名義寫進這份合同里,大小姐不是做生意嘛,做生意的人和做生意的人打交道,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了讓趙廳長安心,老韓早就想好了,「我有個侄兒開了家諮詢公司,專門幫人辦理海外投資移民,以您這種優厚的條件,美國、加拿大、澳洲、法國、英國,隨便選。難得咱們投契,只要您有心走,機票和安家的費用我全包。」
幾番應酬下來,陸鍾驚喜地發現趙廳長不只是附庸風雅,連吃喝嫖賭也樣樣精通。之所以說驚喜,是因為江相派的規矩:好人不能騙。
趙廳長是個很貪心的人,那張五百萬的彩票才換到了一筆七千萬的城區道路翻修工程,這一次可是十幾億的大項目,如果按照上次的比例來肯定不行,這還只是趙老鬼的第一關,就算真的吞下了這個工程自己也沒那麼多錢墊資,當然得貸款,那就要牽涉到銀行,如此一來還有上上下下各方面的關係要打點,那些也都是投入。算來算去,他最多能接受的也就是兩千萬了。想到這裏,他恢復了自信,白頭翁初來乍到,怎會了解趙廳長的胃口。
「知道了,你乖乖等著,我就來。」趙美琳沖小白臉擺擺手,遙擲一個媚眼,讓鄒天明看得雞皮直冒,認識她這麼多年,從沒見她這樣溫柔過。
「你也做這門生意?」趙廳長假裝驚訝,其實他早就料到總有一天「老黃」會開口。
趙廳長被老韓說得心動了,不過老成持重的他不會馬上表態,只說先考慮考慮,這次招標也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這番官話倒是說得很正經,完全不像剛才在牌桌上那樣嘻嘻哈哈。臨別時,趙廳長打著官腔讓他好好準備公司資料,過幾天再聯繫。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伯父,如果打擾到您,還請多多包涵。」單子凱彬彬有禮。
「男朋友?你不是說沒有男朋友的嗎,你還想不想混了!」鄒天明更生氣了,「甄欣」逛商場買東西的時候倒是毫不手軟,竟然在關鍵時候撤退。
司徒穎嬌吟一聲,摟住鄒天明的脖子,兩人滾到了一起……
趙廳長擺擺手,不讓鄒天明叫得那麼親熱。
耳邊有淅淅瀝瀝的水聲,空氣里是甜絲絲的味道,眼睛適應這裏的光線后才發現,光源來自兩支手臂粗的香薰蠟燭。那香薰的味道很特別,嗅上片刻就讓人血脈賁張。
兩個小時后鄒天明酒足飯飽,帶著信封來到了趙廳長家。
「好,還是我的寶貝女兒聰明,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叫他們來。」趙廳長聽過女兒的建議后笑逐顏開。
「我怎麼會流鼻血,我可是過來人了,你小子還……」梁融本想調侃陸鍾幾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拉進了房間。
每次去行賄之前,他總要去吃頓好的。大概是潛意識裡不喜歡吃虧,即便送錢出去也不虧待自己,所以每次都會點些好菜。這天傍晚,他照例去了阿一鮑魚,從辦公室開車去阿一鮑魚的路上有三個紅綠燈,大概一刻鐘的車程。此時正好是下班和放學的高峰,路上有點堵,餐館里客人也不少,服務員忙得不亦樂乎,從他走出辦公室一直到點完菜,一共用了半個小時。就在鄒天明等菜上桌時,梁融已用一把掏耳朵棍一樣的專業工具,輕輕戳了幾下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被人抓住把柄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做壞事。
帶著疑問,鄒天明按下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