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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倒霉的警察

第二章 倒霉的警察

「道上人都管你叫六哥對吧,六哥,我知道,請你們幫忙不合適,但眼下實在沒有能幫我的人了。」老韓的態度不明朗,讓仇其心裏涼了半截,陸鍾是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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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們讓我當這個隊長就是墊背的。這個案子太敏感,牽涉到很多上頭的人,誰也不想得罪人。但案子影響挺壞的,死者家屬去北京上訪了,不查又不行,所以他們派我來當替死鬼。」仇其雖然耿直,人還不傻。
這頓飯吃掉了仇其一個月的工資,不過買單時他樂呵呵的,拉著大家的手一個一個地握,用力握,這個樸實的漢子並沒有太多表達情緒的方式。
「如果仇隊長不想給這個面子的話,那我們只好就此別過了。大道一方,各走兩端,請你別再跟著我們。」老韓索性把后話也說了出來,非敵即友,老千的社交圈沒有第三種選擇。
仇其有個很不錯的老婆,結婚五年,雖然沒孩子但感情一直很好。可就在上個月,他去外地出任務的時候,老婆卻跟他離婚了。當時他並不在場,是他老婆找了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人去民政局辦的手續。他從外地回家后發現老婆不見了,桌子上卻擺著一本離婚證。
「局裡也需要有人當替死鬼,要不,結不了案。」仇其緊緊地捏著拳頭,似乎想拼盡全身力氣揮出一記。
「可你現在,就算辭職也解決不了問題吧。」聽了許久,單子凱忍不住也嘀咕一句。
眾目睽睽之下,男人沒法拒絕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再從防盜門裡經過了一次。尖銳的蜂鳴聲繼續傳出,這一次,店長的臉色馬上變嚴肅了:「先生,請您把本店的東西拿出來吧,不付款是不能帶走任何東西的。」
「說來好笑,你是相信世上還有天理的警察,我們是相信世上還有天理的老千。」這大概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共同點了,陸鍾的眼角彎出燦爛的笑容,「讓我們跟這群不講天理的傢伙好好玩玩。」
「老千的工作就是賺錢騙人,你覺得死人這種事跟我們有關嗎?」老韓的口氣硬了些,顯然沒有太多耐心。
按理說不是本人辦理的離婚是無效的,可問題就出在這上面。
「聽說就連現在汽車險,不給理賠人員紅包也很難拿到全額賠償,裏面的水是挺深。」單子凱曾經泡過一個搞保險的姐姐,知道些內部消息。
「你肯定是得罪了誰,這擺明了是有人設計你。」最不愛費腦子的單子凱也脫口而出,梁融也跟著點了點頭。
「你聽我說,這個開水白菜可是咱們中華料理中素菜的最高境界。先得熬湯,把老母雞、宣威火腿、豬腿肉、豬大骨和瑤柱加高山泉水,慢火細熬四個小時,用紗布濾出渣滓,再把豬裡脊和雞脯肉斬碎,剁成肉茸,精肉是紅茸,雞脯是白茸。然後用蔥姜水拌上蛋白,把紅白茸分別攪勻。然後小火把那濾清的湯汁煮開,倒進紅茸,順時針輕輕攪動,讓它粘吸湯中的骨渣微粒,茸泥愈細吸得愈乾淨,攪上十來分鐘,那肉茸浮聚成團就撈出來。然後再下白茸,同樣繼續吸取湯裏面的微粒,至少得弄上四回。再把那吸過肉渣的紅白茸放進紗布袋,重新回湯,慢火再熬一小時,讓那肉鮮味完全融進湯里。最後再用細紗布濾一次,這才得出清亮濃厚的『開水』。這白菜也有講究,得是秋冬經霜的津白,剝去五層外葉取出菜膽,用牛毛針在葉梗上扎出小孔,用那頂級『開水』淋上菜膽,上籠蒸九-九-藏-書上一刻鐘,梗上的細孔吸飽上湯精粹,蒸出的菜汁又與湯汁相互交融,這道素麵朝天卻回味無窮的菜才算完工。」原來那全天下最簡單的白菜,卻有著如此費心費力的做法,老韓吸著雪茄娓娓道來。
「對不起先生,您是不是忘記付款了?」店長的口吻還客氣。
老韓收起笑臉,嚴肅地說:「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個完美的騙局並不比做『開水白菜』容易。對你目前的處境我表示同情,但你得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要幫你。」
仇其有些犯嘀咕,這頓得花多少錢呀,該不會這位老江湖玩自己,吃完就走吧。
「小穎,怎麼說話的。」老韓嗔怪地瞪了司徒穎一眼,話里卻沒有責怪的語氣,看來大家早就計劃好要滅滅這位隊長的威風,「仇隊長從杭州起就一路跟著我們,肯定辛苦了,走,咱們去喝杯茶,擺擺龍門陣。」
「別叫我哥,咱倆誰年紀大還說不準呢。」陸鍾和氣地笑笑,眼角稀疏的魚尾紋淺淺地散開,讓人格外安心,似乎天大的事到了他手上也會迎刃而解。
「仇隊長,不急,咱們慢慢吃,慢慢說。」老韓打著哈哈,先把菜給點了,樟茶鴨,大刀耳片,清蒸雅魚,自貢香辣兔,當然還有開水白菜,差不多叫了十來樣,可他連菜譜都沒看,更沒問價錢。
「鎚子,你就是人家掰掉的白菜葉子,墊背的,等人家把大菜做好,你就該掃地出門了。」司徒穎早就看出老韓想說的是什麼,這仇其是直腸子,一句話人家拐個彎說就不明白了。
「聽說榮樂園又重開了,他家的開水白菜我可有幾十年沒吃過了。」老韓繼續顧左右而言他。榮樂園是一家有著百年歷史的老店,絕對可以代表川菜的最高水平,紐約有家分店國內卻沒有了總店,成都的新店是2004年才開的。
「可要是不把這個人找出來,他還會繼續害人,還會有更多的人死。」仇其急了。
「原來你們早就發現我了。」仇隊長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不是個小氣的人。
「如果你們有耐心聽我慢慢說的話,說不定能幫我。」仇其的雙眼泛著血絲,出事以來他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司徒穎背著沉甸甸的包去郵局匯款,昨天的收入加起來四十多萬,正好可以給川北四個貧困縣的孩子們匯去。相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衣服,錢的用處更大。
「鬥不過也要斗,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沒天理了。」仇其眼中有隱約的淚光,這些日子來他受的窩囊氣已經太多了。
「扔個煙頭就可以把殺人嫌疑扯到你身上,看來你在警隊里人緣不怎麼樣嘛,要是你們老大對你有信心,肯定會挺你。」司徒穎嗑著瓜子,不咸不淡地說著。
終於肯聽了,仇其心頭一喜,趕緊放下碗筷,從頭說起:從片警變成經濟犯罪偵查大隊的隊長后,他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是騙保案。有人舉報某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串通客戶騙保,而且金額巨大,牽涉人命。有個地下集團專門幫人追債,不分晝夜的威脅,還有黑社會的追殺,如果債務人實在還不上,他們就為欠債的人買上一份巨額意外傷害的保險,受益人是債主的名字。再後面的事,不用說也能猜到了,殺人,用保金抵債。
「唉,不知道順興的三大炮還是不是那個味道。」老韓沒來由地嘆了一聲,眼睛望著旁邊正在下棋的兩位老人,就像根本沒聽到仇其的話。
「一定是弄錯了,我沒碰過任何東西。」男人尷尬地解釋著。
仇其還真是木訥,完全沒領會老韓的意思。直到司徒穎小聲告訴他,請大家去九*九*藏*書吃頓好的這事就能成了,他才恍然大悟:「您老要是不嫌棄,就讓我做個東,請大家吃頓正宗川菜。」
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落魄警察的確是個好人,只不過這年頭好人不好當,不能怨他。司徒穎也沒再說難聽的話,大家沉默了,雖然都動了幫他的念頭,可俗話說民不與官斗,老千能跟警察斗嗎?
「說來聽聽。」陸鍾早就有預感,仇其還知道更深層的秘密。
「人不可貌相吶。」
「啊?」仇其沒反應過來。
「不得了,你怎麼全知道。」仇其目瞪口呆,才說了半截話,他居然全都能猜到。
「有件事,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仇其的目光有些閃爍。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進攻。經過一番精心策劃和準備后,陸鍾讓仇其帶著大家回到了重慶。
「那是你們警察該乾的事,不能算理由。」老韓不滿意地搖搖頭。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仇其打心眼裡佩服這位六哥了,說到這兒,他壓低了聲音,「因為我的原因,她手裡至少有兩百萬沒收回來。」
「孫莉莎的會所只招待女人,聽說裏面坐台的都是些男人,你猜貴賓名單里都是些什麼人?」仇其有點微微得意,故作神秘地說,「我這個隊長也不是什麼都沒幹。」
老韓把仇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當然有顧慮,對方是警察,攬上這檔子事無疑是自找麻煩,可這小子的情況,不幫又看不過眼,最後他不置可否地說:「我已經老了,現在這裏做主的人是陸鍾,你問他吧。」
男人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得不配合地掏起了口袋,半分鐘后,一個沒有消磁的鑰匙扣從他的褲子口袋裡掏了出來。在大家的指指點點中,男人不得不低下頭,他的心情壞透了。十分鐘后,他垂頭喪氣地從商場走出來,意外地發現大門前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在等著他。
「那請您再從這扇門經過一次好嗎,我也希望是弄錯了。」店長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老前輩,我知道咱們不是一個道上的人,但我聽人說你們是專做好事的騙子,所以,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仇隊長看著老韓的眼睛,那是一雙完全不像老千的眼睛,透著難以形容的凜然之氣,這雙眼睛打動了他,他終於狠下心,做了個連自己也覺得倉促的決定:「好,咱們去喝茶。」
「既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應該可以斷定這個孫莉莎就是害你的人吧。」陸鍾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其實這是他思考問題時最常有的表情。
老韓笑了,警察和老千的手就這樣握到了一起。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挑明,出事前,她的財務公司幫人代收的一筆兩百萬賬款沒收上來,就給欠債人買了意外傷害險,結果剛到生效期就出車禍了,現在那人還躺在醫院里。這筆錢真到位了他也拿不到一毛錢,受益方是財務公司,他死定了,我看不過眼,所以沒給確認書籤字,孫莉莎肯定知道在我這裏卡殼了。」仇其說完這番話,把視線投向了遙遠的天邊,不想讓陸鍾看到他臉上的無能為力,「停職那天我聽同事們說,孫莉莎就算買個殺手幹掉我也不超過五萬塊,我讓她損失兩百萬,肯定死定了。」
「沒錯,你怎麼知道的?」仇其有些懊惱,這可是他調查了很久才發現的秘密。
「仇隊長,來,嘗嘗這開水白菜,今天你買單,要是連這都不吃就可惜了。」老韓吃到七八分飽,便放下了碗筷,反客為主地為仇其添了一碗白菜湯。
從榮樂園出來,陸鍾又問了他很多問題,最後所有的答案都指向那個幕後黑手,https://read•99csw.com一個名叫孫莉莎的女人。這女人表面上經營娛樂會所,其實還經營一家財務公司。財務公司為腐敗高官們洗黑錢,幫人追債,每宗債務的費用是債務總額的五成,儘管收費不菲,但是找她追債的人還是很多,原因只有一個:只有她能把陳年死賬和爛賬拿回來。
「仇隊長,得罪了,如果不是用這個辦法跟您打個招呼,我們也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才肯現真身。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會跟我計較吧。」陸鍾態度好得讓人不好意思怪罪。
「六哥,這是答應我了?」仇其面露喜色,雖然眼前的年輕人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他聽說六哥本事了得,只要他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
待他再抬起頭,司徒穎已經從視線中消失了。她一定是溜了,他條件反射地追了出去,沒想到經過防盜門時引發了尖銳的報警聲。敏感的店員們立刻圍了過來,短短几秒鐘內店裡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我以前只是個片警,半年前才被抽調到這個經濟犯罪偵查大隊來的。我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就想老老實實當個片警,為街坊們幫點忙。也不知上頭是怎麼想的,讓我去當這個隊長,而且一上任就負責大案子。」仇其心裏急,剛走進榮樂園的大門就說開了。
「師父,仇隊長是好人,要是這一關他過不了,世界上就又少了一個好警察。」陸鍾說的是心裡話,他最見不得好人被壞人欺負,「仇隊長跟咱們有緣,我覺得咱們能交個朋友。」
她在匯款單上仔細填寫著地址,似乎並沒注意到身旁穿黑色夾克的高個男子。此人三十齣頭,漁夫帽下是張周正的臉,瞟到匯款單上的地址后,他愣了片刻。在他的位置可以看到沒蓋嚴實的包里一疊疊的人民幣,誘人的粉紅色觸手可及,但他的手緊緊地揣在口袋裡,並不動心。
「呵呵,我猜孫莉莎手裡有那些領導夫人和她手下牛郎來往的把柄,以此相挾,請那些夫人們幫她的忙,對各位領導施加壓力。她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不必直接跟那些貪得無厭又好色的高官打交道,反而建立了有效又特別的關係網。」陸鍾繼續說下去。
「放心,我師父吃好了,什麼事都好說。」陸鍾看出了仇其的心思,拽了拽他的衣襟。
仇其對這司空見慣的白菜不感冒,但老韓這麼熱情他也不便拒絕,只好試著喝了口湯,這一喝之下,居然胃口大開,再細看那骨瓷大碗里,潤澤清亮的湯水中的確是最家常的白菜,吃到嘴裏居然酥軟凝香,嘗過滿桌的麻辣佳肴后再品這清而不淡回味綿長的白菜,別有一番滋味。
「沒有王法了。」司徒穎忍不住拍了桌子。
「看不出啊,這人相貌堂堂,穿得也不錯,居然偷東西。」
「我這人雖然沒多大本事,但要我跟那些人同流合污,我寧可辭職。」仇其氣惱地摘下帽子,用力撓了撓頭,似乎想把煩惱撓去。
「該不會都是些領導夫人吧。」陸鍾馬上想到了其中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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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規矩來當然不行,可這幫人有後台,不但保險公司內部,還有我們公檢法司系統的上頭都有保護傘,查到一半就查不下去了。」仇其無奈地嘆了口氣,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
「把你的事說來聽聽吧。」老韓用清茶漱過口后,照例叼起了雪茄,吞雲吐霧起來。
「對不起,是我錯了,您是一流的好老千,能不能幫我這個二流好警察的忙呢?我以我老婆的名義發誓,我從沒收過一分錢黑錢,也九*九*藏*書沒包庇過一個壞人,更沒冤枉過一個好人,要是這樣也不能當警察,我真是……」仇其眼下的確是走投無路了,只能低聲下氣地懇求著。
「既然仇隊長這麼客氣,我們要是不答應就是不給你面子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老韓這才露出了笑臉,心裏卻暗暗罵道:這小子真是個榆木疙瘩。
「我看過你們的檔案,你們乾的都是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的事,剷除壞人,挖出幕後黑手,應該也算行俠仗義吧。」仇其憋紅了臉,訥訥地說。
仇其定了定神,終於攤出最後的底牌:「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中南五省已經有人在調查你們了,而我們大隊資料室掌握的資料是最全的。要是你們幫我這個忙,我就把手裡掌握的情報全都毀掉。」
「你知道這件事背後的人是誰嗎?」陸鍾喝了口茶輕聲問道,比起司徒穎的咄咄逼人,他的態度更讓人接受。
「老前輩,您是要教我做菜?我是個粗性子,就算不幹警察也干不來這個。」仇其耐著性子聽完這一大套,越發迷糊。
「我也聽說過,如果跟理賠人員關係夠鐵的話,就算車沒事,也可以想辦法騙到錢。」梁融曾經黑過一家保險公司的內部網,看過不少內部消息。
仇其出的任務是件大案,事關人命,當時他隻身一人在命案現場,而屍檢報告表明,他辦理離婚手續的時間正好就是那個當事人喪命的死亡時間。死者涉及仇其正在調查的一個不良集團,之前有好幾次他都跟此人發生過衝突,局裡人都知道那人對他恨之入骨,還曾放出話說要殺他全家,這種狀況對他很不利。如果仇其堅持離婚的不是自己,就脫不了殺人的嫌疑,這是唯一的不在場證據,可如果他承認是自己離的婚,那老婆就沒了。一邊是人命關天,一邊是自己的老婆,真讓人左右為難,就在他猶豫究竟要不要向上級彙報自己沒去離婚的時候,調查又有了新發現,屍體旁找到一枚煙頭,煙頭上的唾液經過DNA分析后確認是仇其。可他記得很清楚,當日被人約到那個地方去后,根本沒抽過煙。在物證面前這種解釋是無力的,上級只好下令暫停他的職務,直到調查結束。可按照著案子現有的進展和錯誤的物證方向,短期內調查恐怕不會結束。
仇其本就是病急亂投醫,能不能醫也由不得他了,只好把心放到肚子里,走一步看一步了。菜很快上齊,老韓也不講客氣,大口吃肉大杯喝酒。榮樂園的口味還真是沒得說,大家都大快朵頤,只有仇其,心中有事胃口不佳,一杯杯地喝著悶酒。
仇其,仇隊長,重慶某區的經濟犯罪偵查大隊隊長,最近遇到了兩樁既麻煩又倒霉的事,嚴重程度已經到了不擺平就沒法工作生活下去的地步。
幾位旁觀的大媽大嬸開始說三道四,嘴裏的話很不中聽。
「還有沒有其他消息,多一份信息就多一份勝算。」陸鍾心裏已經有一個初步的計劃了。
「你肯定還發現,這些領導夫人都跟孫莉莎關係密切,但她們之間的關係並不能用親密和感情好來形容。」陸鍾微微一笑,繼續猜。
「話不能這麼說,警察辦案講的是證據。再說干我們這行,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仇其無奈地垂下頭,手裡的茉莉香片早已變得冰涼。
「輸給我們也不丟面子,我們可是一流的老千,而你未必是一流的警察。」司徒穎一上來就壓住了仇隊長的風頭。
原本老韓想去順興老茶館吃頓美的,但仇其嫌那裡太吵,不是說話的地方,帶著大家來到這家藏在文殊院的廟中茶館。
「難為你了,一個人是鬥不過他們的九-九-藏-書。」陸鍾輕輕地拍了拍仇其的肩。
司徒穎東看看西看看,拐進一家出售運動服裝的專賣店裡,客人不少,店員卻不多,她自顧自地看起東西來,眼角餘光掃到了那個戴棒球帽的男人,那人趕緊轉過身假裝看起陳列柜上的東西。司徒穎不以為意,繼續看衣服,不一會兒就捧著好幾件衣服進了試衣間。再從試衣間里出來時,男人發現她手裡的衣服少了兩件,心道不好,她又在偷東西。可司徒穎並不急著出去,繼續看衣服,還假裝不經意地從男人身邊經過。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司徒穎盯著男人的眼睛,毫無顧忌的眼神分明有著特別的意味,這讓男人面色凝重,終於被發現了?為了隱蔽身份也只好繼續迴避她的眼神,壓低了帽檐再次扮作無關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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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有類似的規定,非直系親屬或者贍養關係的人不能成為受益人,這算違規操作,不合規矩。」陸鍾想了想,提出了問題。
幾秒鐘后報警器的聲音終於停了,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店長和圍觀群眾都拿看待罪犯的眼神盯著他,再怎麼解釋也沒用了,更重要的是女騙子已經走遠,他不僅暴露了自己,被人家玩了還不知道。
郵局人不多,司徒穎很快就辦完了手續,拎起空蕩蕩的包朝對面的商場走去。大事辦妥心情不錯,她輕快地哼著歌,頭也不回。
「你已經挑明了跟她對著干?」陸鍾對這位直性子的警察有種說不出的好感,這年頭,像他這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得罪的,你肯定是阻著誰的路了,人家要搬開你這個絆腳石。」司徒穎口無遮攔,這句話卻說到了仇其心裏。
「仇隊長,你覺得這開水白菜味道怎麼樣?」老韓忽然冒出不搭調的一句。
「我真沒拿東西,不信你們可以去查監控錄像。」男人臉紅了,他可是抓賊的人,居然被人當賊看。蜂鳴報警器還在扯著喉嚨響,就在這時,一個窈窕又熟悉的身影從防盜門經過,男人心裏頓時明白了,一定是剛才擦肩而過的片刻,那女騙子把什麼東西放在了自己身上。那些騙子從人身上拿走點什麼輕而易舉,把東西放在人身上也同樣輕而易舉。現在她正藉著自己被困的機會,安全脫身,她身上才真正帶著偷走的東西。
「就連我們隊里的同事也跟他們串通一氣,收黑錢。我不收錢,他們就勸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這事,我已經跟他們吵過好幾次了,報告上級也沒人管。格老子,我這個當隊長的,真他媽窩囊。」仇其的拳頭重重地砸在自己腿上,看得出來,他心裏窩火得很。
「我們是老千,不是騙子。」老韓板起臉來強調著。
其實這裏也不錯,茶是蓋碗茶,椅是竹靠椅,再配上兩斤板栗一斤瓜子,一下午的時光就在仇其的故事中悄然逝去。雖然收費低廉,但茶師傅格外熱情,還能聽到隱隱的誦經聲,大家都覺得自己變成了正宗成都人。
老韓主動跟仇隊長握手,可仇隊長的手遲遲不肯伸出來。剛才司徒穎的話中帶刺,他聽出來了,這伙老千對自己持敵對態度,雖然他有求於人,可對方畢竟是老千,難道真的要跟他們走到一起嗎?難道除了這群老千,就沒有可以幫到自己的人了嗎?這幾天來他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所以遲遲沒有露面。
她的辦法很簡單也很有效,就是買通保險公司的人,為債主購買巨額意外身故險。因為跟不少高官有關係,所以她的路子總是暢通無阻,很少遇到麻煩。
「現在的年輕人啊,不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