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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乾坤大挪移

第十九章 乾坤大挪移

「乾爹,女兒來遲了。」司徒穎眼中有淚,可現在沒時間讓她傷心,辦事員隨時回來,她得儘快把正事辦妥。
三天後,北方某小城。
辦事員是個二十齣頭的姑娘,大概剛參加工作不久,從沒受理過這樣的遺失物品,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上網一查,嚇了一跳,原來真正的名種蘭花不僅有價值數百萬的,還有上千萬的,看來那個熱心市民所言不虛。

C

「你們老大呢?他怎麼不來。」孫莉莎放下鎚子,這才想起沒見到陸鍾。
「總台,總台,4839報告。我們抓到了五名嫌犯,其中一個疑似A級通緝犯陸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警察查看過陸鍾的護照后,趕緊抓起了對講機。
就在跟孫龍分頭行事的幾分鐘后,陸鍾回到了大木箱旁邊,從木箱底部的一個隔層里,拿到了一張假的仿品琴。然後儘快趕到了保險柜所在的小倉庫,把保險柜打開,用仿品琴換走了真品。接著,把真品琴藏在領導辦公室里的中央空調換氣管里。
「這麼快啊,一定很順利吧。」辦事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緊張,可就是覺得帥哥的眼睛有股難以逃脫的磁場,被他注視著就全身酥麻彷彿觸電。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空乘人員制服的帥哥旋風般出現在眼前,「美女,幫我照看一下箱子,拜託,我是李姐的表弟,現在有點急事,一個小時後來取。」
箱子落到了地上,距離不到十米,只要陸鍾走過去,就能撿起箱子輕鬆離去。
就這樣,在賈警官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當了老闆,公司辦公場地的租用合同,還有稅務甚至管理費等等,凡是需要交錢需要身份證登記的部分,一個都沒漏下。查下來,就算稅務和工商的人發現賈警官並不是當日他們手裡登記的人,也不會有人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他們一口咬定來登記的人就是賈警官,還異口同聲地指責他隱瞞警察身份。
春天裡最美的時候就是這段日子了,春風蕩漾百花開放,滿街都是漂亮姑娘,這樣的老弄堂里,飄蕩著生煎小籠的誘人芬芳,還有左鄰右舍家傳出的粉蒸肉炒小菜的香氣。老韓就喜歡這樣的的地方,帶著股煙火氣,不必香火,他的魂魄只需每日來飄蕩一回,就能接受人間的供奉。做鬼,也要做個可以看熱鬧的鬼,他最美好的少年時代是在這裏度過,年少成名,他最輝煌的時代也在這裏度過,他捨不得離開這裏,他的骨血,應該永遠留在這裏。花盆裡的骨灰被埋在樹下,老韓終於入土為安。一班弟子在跪在樹下,供品有一支點燃的雪茄,還有一瓶上好的老酒,為師父燒的紙錢,也足有一尺厚。
黑衣人身高至少一米九,跑起來很快就拉開了距離。匕首變成了飛鏢,從陸鍾手裡穩穩飛出,像是長了眼睛,正中對方背心。如果沒看錯位置,力道正好扎進對方肺部。可惜衣服穿得厚,沒能馬上見到血,那人只是情痛苦地回頭看了一眼,就倒在了地上。
「謝謝你,我的事辦完了。」帥哥很隨意地一笑,盯著辦事員的眼睛。
「他們怎麼還不來?已經晚了十分鐘了。」陸鍾頗為擔心地說,似乎沒聽見何小寶說的話。
「皮膚真好。」帥哥很真誠地贊了一句。
「待會兒胖哥和凱子哥他們到了,咱們就走。就算她想找茬,也找不到咱們了。」陸鍾接過箱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面放的滿滿的全是齊嶄嶄的綠色鈔票,世界通行的美金,一箱頂人民幣read.99csw.com七箱,散發著讓人愉悅的氣息。
拐過街口,有一家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店,店裡沒什麼人,年輕的何小寶守著幾樣菜,直盯著門口。
多虧了這個點子,陸鍾才得以制定出這個完美計劃。
曾潔和陸鍾捧著那盆蘭花,上了商務車,除了何小寶,大家全都在車上。
首先是海關的工作人員發現了保險柜失竊,那張被領導高度重視的國寶春雷琴居然不見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東西在倉庫弄丟,一干人等可是脫不了干係。緊接著,有人發現春雷琴出現在火場發現大石佛的肚子里。顯然,如果有人來提走大石佛,春雷琴很可能就被這麼被帶走了。雖然石佛的木箱燒成了木炭,但辦公室的電腦里有據可查,這尊石佛是某外貿公司經的手,再一查外貿公司的老闆,不得了,正是經常來海關走動的賈警官。
黑色的人影閃了進來,男人帶進來一股新鮮的寒氣。
警方內部,其實一直都有同事對賈警官的升職方式不滿,跟他同期進入警隊的同時,比他更努力工作,只不過沒有利用媒體的關係,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沒有走上層路線,直到現在還是個二級警司,跟他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曾潔假扮成撿到東西的熱心市民,把一盆蘭花送到了公安局。這花似乎很矜貴,花盆是精緻的紫砂,外面還帶著一個透明又透氣的盒子,盒子底下貼了張寫滿日文的標籤。曾潔說自己是蘭花愛好者,普通小職員,這蘭花是在公司門口撿到的,品相很好,應該是名種,在登記表上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還特別跟辦事員交代如果真是名種,價值很高,一定要記住養蘭的口訣:春不出,夏不曬,秋不吹,冬不濕。熱心的曾潔還特意把這四句口訣寫了下來,讓辦事員記住。
辦事員心情大好,馬上拿出簽領單給日本人填寫,日本人不會寫中國字,嘰哩咕嚕地讓曾潔幫他忙。末了,日本人捧著花盆,給辦事員來兩個九十度大鞠躬,一邊撒呦那拉,還嘰哩咕嚕地說了些什麼。曾潔說,日本人說回去要做面錦旗送來。
「今天天冷,也許路上耽誤了吧。」何小寶也看了看時間。
說不定這就是傳說中的緣份,偏偏這麼巧,他來的時候沒遇上別人,就遇上自己,說不定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從這裏開始……辦事員想著心事俏臉緋紅,可肚子餓,就算有愛情也要吃飯才行,帥哥說了一個小時後來取,辦事員生怕把箱子弄丟,索性也放進證物室去。箱子有點重,好在有輪子,還自帶密碼鎖,辦事員把證物室的門鎖好,端著飯盒去外面吃飯了。
事情還得往回說,那晚陸鍾和孫龍躲在石佛肚子里,本是來探路,其實陸鍾早就在賈警官的幫助下,得到了倉庫平面圖。之所以說探路,不過是為了他的乾坤大挪移計劃做鋪墊而已。
「謝謝。」辦事員欣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目送著帥哥離去,沉浸在甜蜜的喜悅里。
「六哥!」年輕男人很激動地迎上去,面露喜色。
孫龍帶走一張仿品琴后,陸鍾帶上他留下的另一張仿品琴,趕去領導辦公室,把仿品琴藏在古箏肚子里,又換掉了外包裝的快遞單,貼上事先準備好的通關報關單,重新恢復外包裝,最後送去手續辦妥準備放貨的倉庫里。
「他啊,不太舒服,休息呢。」何小寶把U盤碎片撿起來揣進口袋,衝著孫莉莎微微一笑,恍惚間,孫莉莎覺得這小子臉上也有陸鍾的影子。
「是的,還好。呃……我是來九-九-藏-書拿箱子的。」帥哥似乎早已習慣這種反映,不好意思地提醒了一下。

A

「小何,這是咱們最後一次合作了,出國后我就改做正行。」陸鍾喝下一杯酒,酒精帶來的暖意讓他感覺舒服許多。
何小寶擔憂地看了看陸鍾,兩人的手都被拷著,他把頭靠在車窗上,眯著眼睛均勻地呼吸,像在打瞌睡,又像在思考問題,嘴角還微微上翹著。都這時候了還能笑得出睡得著,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想來想去,還是放在證物室里好,那裡外人最少最安全,還有一扇窗戶,可以通風通氣。辦事員小心翼翼地捧著蘭花,放進了證物室。重新坐回辦公桌,距離吃午飯只有幾分鐘了,這會兒來辦事的人也少了,辦事員拿出飯盒,琢磨著該吃什麼菜好。
孫龍手裡拿走的是仿品,被人發現藏在大石佛肚子里的那個,卻是真品。就算是楊剛,也不能再拿回這張琴,除非,他真的把這琴捐給國家,否則的話,他必須交納上千萬的關稅。在雲夢山中,司徒穎靈機一動,反正做一張琴要費那麼大的心血,不如做兩張,同樣要用到那麼多東西,那麼多工序,說不定能備用。
「走。」陸鍾放下筷子,拎起箱子。
眼看著密碼箱被身後的黑衣人搶走,陸鍾二話不說地追了上去,他的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他的體型算不上特別壯碩,一出手卻迅捷得像只豹子。
南方城市早已春意盎然,北方的這個小城卻似乎還沒走過冬天。天冷得出奇,通往南城的南大街上,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疾走如風,彷彿對刺骨寒冷並不介意。
答案是,一張古箏的肚子里。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會當一輩子老千,來錢快,又刺|激,只要夠聰明,這也能算得上是全世界回報率最高的工作了。」陸鍾眼中的笑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憂鬱,「不說這些了,你很聰明,出去后重新找個隊伍吧,或者,自己拉支人馬。」

B

前方,不知從哪冒出兩個穿得很奇怪的年輕人,他們抽著煙吹著口哨,頭髮染成很刺眼的顏色,穿著誇張的毛皮大衣。他們的速度很快,眼睛也斜著六哥這邊。
辦事員完全沒回過神來,地上就多出一個鋁製外殼的拉杆箱。李姐也是這裏的工作人員,不過似乎沒聽她說過自己有個帥哥表弟當空少的,不過剛才那一幕真像是做夢,辦事員還沒結婚,回想起帥哥筆挺的制服,高大英俊,氣宇軒昂,心中小鹿亂撞。
「這兩個混混有點怪。」何小寶低聲道,加快兩步跟緊陸鍾。
陸鍾沒做聲,只把箱子換到另一隻手,拎箱子的手稍微活動一下,很快放進了衣服口袋裡。就在那兩個混混與陸鍾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誰也沒注意身後又冒出一雙手。
賈警官每次來都不是來散步,都是幫朋友找關係,要麼請人幫忙通關,要麼請人幫忙搞點收繳物資,上上下下都有人知道他,就連公安局內部,大家也都知道要跟海關打交道,找他准行。但是誰都沒想到,姓賈的居然仗著自己人緣好,拿自己的名字去開了公司,眾所周知,公務員不能經商,也不能參与任何商業活動的。這次的火災損失不小,海關方面的領導被各種貨主還有上級部門催得焦頭爛額,正愁沒法危機公關,正好出來個賈警官,此人的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就算九九藏書他平時使了不少好處,現在危難關頭人人自保,這麼大的責任不讓他擔讓誰擔。
「對了,為什麼扮日本人?」曾潔早就想問這個問題,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問出來。
「但願你的護照不是假的,我們可要立大功了。」開車的警察從後視鏡里看了看六哥,興奮地說。
「我?單幹?」何小寶有點不自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六哥,我想看看秘籍。」
蘭花被放在窗台上,透明罩打開,司徒穎揪住蘭草葉子,小心地連根拔出,把下面的土全都倒出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骨灰填入花盆,再小心翼翼地把蘭草重新放回去。多出來的土則倒進骨灰盒,把地上打掃乾淨,一切歸位。司徒穎再次使出全身解數,小心翼翼地鑽回拉杆箱,在裏面用鉤子把卡扣扣上,又在裏面把改裝過的密碼鎖鎖好。
寫著口訣的小字條擺在面前,辦事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很快就能背了,她可不敢把這盆花放在外頭風水日晒,萬一被誰不小心弄壞,萬一被她養死,可了不得。
還有一張仿品琴在哪兒呢?
「六哥,我現在還覺得像在做夢,咱們真的成功了。」小何很興奮,臉紅紅的:「一個老奸巨猾的黑社會老大,一個陰險狡詐的警察,一個詭計多端的老騙子,還有那個麻煩的女人,全都被您這個一石四鳥計劃擺平了,真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就這樣,陸鍾和何小寶連同那三個半路打劫的小混混,還有裝滿了美金的密碼箱,全都被帶上了警車。兩輛警車順著計劃好的那條路一直開下去,他甚至透過窗戶看見了站在路邊等待接應他的那個人。那人不停地跺著腳,嘴裏呼出濃濃的熱氣,一雙精明的眼睛卻在四下瞄著。警車從他面前經過時,他也看到了陸鍾,並露出驚訝的表情。
與此同時,那兩個奇怪青年一起撲向何小寶。何小寶有點功夫,對方占不到上風還吃了些苦頭。可這兩個混混只想拖延時間,何小寶被他們纏住完全沒有機會去幫陸鍾。
「幹得好小何,我就知道你能行。」陸鍾也很高興,何小寶負責帶來的是他一個秘密賬戶裏面的錢。
「六哥,你不是說真的吧。」何小寶殷勤地為六哥夾了些菜。
這晚,大家一起吃了頓晚飯就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離開了。上海不宜久留,國內都不宜久留,大家各自收拾好細軟,再去北方的一個城市碰頭。陸鍾會聯繫好水鬼,偷渡去俄羅斯,再從哪裡直接飛瑞士。瑞士的賬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也是最保密的,有了這個底子,就什麼都不怕了。
證物室里安靜如初。辦事員吃完飯回來,開始眼巴巴地盼著帥哥回來。真好,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在辦事員坐回桌子后兩分鐘,帥哥就回來了。
司徒穎是唯一不走的,吃完散夥飯,她還是打算就要回北京的家,重新做她的大小姐。陸鍾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挽留的話,事實上,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連自己都不能保證安全,怎麼能保證她的安全呢。真愛一個人,就該為她負責。陸鍾已經打算好,在國外避避風頭,他就洗手不幹了。何小寶和曾潔是否跟他不敢說,至少梁融和單子凱是可靠的,也許開家公司,也許當個天使投資人,總之,今後要做正行。他要以全新的身份,重新追求司徒穎,給她真正幸福的生活。
「要是能買到再大一號的箱子,就不用折騰這盆花了,我一個人進去就能把骨灰盒帶出來。」司徒穎還在轉著脖子,在箱子里憋得渾身不自在。
專案組很快成立,調查的方向不僅是古九*九*藏*書琴,火場分析,這次的火是人為的,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賈警官,目的很簡單,為了偷走古琴。對於一個經常來海關走動的人來說,知道古琴的價值后,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然後雇傭黑手幫他縱火併趁火打劫,是完全合理的推斷,雖然大家並不理解他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名字去開公司,以他的資歷完全可以用更巧妙的辦法來處理這次的事情,但事到如今,誰都不願深究了。無論是內部調查,還是各種外部證據,全都表明一切跟賈警官有關,很快,各種內部揭發舉報材料多了起來,賈警官就算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嘴,都沒法解釋清了。
「我一切順利,你呢?」陸鍾的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雙明朗的眼。有人笑起來眼睛像彎月亮,而他的眼卻像一尾魚,配上黝黑的眸子,眼角還有幾條不甚深刻的魚尾紋,一笑就會自然而然地生動起來。
春不出,夏不曬,秋不吹,冬不濕。
帥哥離開后不久,曾潔帶著一位嘰哩咕嚕說日本話的中年男來了。日本人就是蘭花的失主,他在公司下面見他拿著一張尋物廣告逢人就問,正巧碰上曾潔,曾潔就把他帶來了。曾潔幫男人拿出一張廣告,照片上正是那盆帶著透明罩子的紫砂花盆的蘭花。
曾潔聽罷有些驚訝,不過這早已是大家的老招。單子凱讓大家坐好,他要開車了。這幾天來,已經找到了老韓少年時住的老弄堂,雖然有些簡陋,但因為位於市中心,交通很便利。司徒穎親自選了套帶院子的小房子,院子里有一株水桶粗細的法國梧桐,出則繁華入則寧靜,是上好的地段。大家湊錢出高價把院子買了下來,作為師父的百年之地。
賈警官真的去開了公司嗎?
警察也是人,當然也可能丟錢包,補辦身份證很方便,並沒太在意。他當然不知道錢包是陸鍾他們順走的,梁融作了一副凝膠模擬面具,再精心裝扮成賈警官的樣子,用他的身份證去辦理了工商稅務登記。請辦事處的人吃了頓大餐,吃完又一人送了一個大紅包,這事以最快的效率搞定,辦事處的人數錢還來不及,哪還顧得上分辨究竟是不是本人。
「可我擔心那女人的U盤有其他拷貝,她可不是守信用的人。」小何面露憂色。
人的腿是絕對跑不過汽車的,更何況在這冰天雪地的鬼天氣里。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從十字路口的右邊那個街口開了出來,應該是巡警,並沒開警笛。陸鍾加快腳步也不行了,警察已經看到了正在圍攻何小寶的兩個小子,炫目的白色車燈照了過來。駕駛位上的警察拉響了警笛,副駕駛位置上的警察趕緊呼叫附近的同事過來幫忙。
賈警官匆忙回到局裡,等著他的,是一個莫名其妙卻五雷轟頂的罪名。
「我親眼看著那女人把U盤給毀了,錢也帶來了。」何小寶興奮地回到座位上拎起他椅子後面的密碼箱。
今兒是什麼好日子,怎麼那麼多好事全讓我碰上了呢?辦事員笑盈盈地送走了日本人和熱心女市民,腦子裡開始計劃一會兒李姐回來,怎麼跟她打聽這位帥哥表弟有沒有結婚合適。
當然,孫龍也沒白跑,他帶了把槍進來,並在第二天的正式行動里,派上了用場。他拿走的,就是陸鍾事先換掉的仿品琴。古琴本身,也是一塊試金石,如果他不是那麼貪心,如果他真心合作,絕對不是這個結果。那天下午,一聽說需要人去跟買家見面,孫龍立刻暴露了他的野心。那是他唯一一次長時間的離開,陸鍾終於有機會把B計劃說了出來。孫子兵法三十六計,read•99csw.com其實說的只有一個道理:兵以詐立,對於孫龍這樣的人,尤其要詐他一詐。
火災后,太多事情要忙,領導早就忘了門衛跟他提到過,快遞公司給送古箏來的事。事實上,他辦公室里的紙盒早就不見了蹤影,門衛也不會沒事找事,再提起這事,沒讓領導親自簽收,算是失職。
事已至此,陸鍾反倒放下心來,嘴角重又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哦,對,箱子,我這就去拿。」辦事員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趕緊拿起鑰匙去開證物室的門,把拉杆箱拖了出來。
陸鍾並沒有不舒服,他精神好得很,只是去取師父的骨灰而已。
一把刀在陸鍾手腕上飛快地劃過,鮮紅的熱血像爭先恐後的蟲子爬了出來,人體本能的疼痛反應讓他不得不鬆手,密碼箱落在了持刀人的另一隻手上。
「骨灰盒裡的土遲早曝光,辦事員要是因此被罵,就讓她恨日本人吧。」陸鍾摘掉假髮,說道。
陸鍾的話就像釘子釘在牆上,一個釘子一個眼,不容置疑。何小寶也不多問,緊跟著出了門。他們走的是計劃中的那條路,如果按目前的速度一直走下去,大概還要十分鐘就能到達目的地,那裡會有個約好的人等到那裡。
當然沒有,他只是丟了個錢包,和大部分人一樣,錢包里放著身份證。
人的地位隨時可能改變,有的人,一夜之間一步登天,也有人像賈警官這樣,一個跟頭栽下來,摔到再也爬不起。怪誰?要不是他自己想走捷徑,要不是他要挾的人是陸鍾,也許,他的跟頭會晚些栽。
賈警官被調查后,已經暫停了工作,關在看守所,他的辦公室已經被人搜過,所有他經手的案件資料和文檔,連同柜子里一壇不知來由的骨灰,都被送去證物室。
幾天後,海關倉庫的工作人員收拾完殘局,整理出第一批放關貨物單,有人給孫莉莎打了電話,請她來取貨。就這樣,「真品」春雷琴,到了孫莉莎的手裡。這天,何小寶守在孫莉莎的車裡,親手幫她拆開古箏,拿出藏在裏面的古琴,又從她手裡拿到據說是原始數據的U盤,在筆記本電腦上確認裏面的確有她搜集的證據后,孫莉莎親手拿起鎚子,把U盤給砸了個稀巴爛。
好招可以千變萬化,常用常新,蛇吞象再一次派上了用場。
證物室很大,相當於兩間打通的教室。架子很高,東西堆到了天花板上,自殺死者的遺物、血衣、腐屍身上的假牙、各類型賭具,還有各種類型的手機,分別存放在大大小小的箱子里,花樣百出,看得司徒穎目不暇接。好在賈警官的那一大堆是最新放進來的,沒用太多時間就找到了。大堆文件中,那白色瓷盅格外醒目,捧在手裡冰涼。
就在孫龍手裡的琴,被鑒定為仿品的同時。陸鍾並沒有如約去見楊剛,他早已知道楊剛手裡已經沒有師父的骨灰,就算他真的拿琴去交換,換來的也不過是從火葬場找來的別人的骨灰,犯不著再跟他見面了。陸鍾甚至把手機卡都給掰斷了,徹底斷了跟楊剛的聯繫,換用新卡的同時,他沒忘記發一條簡訊告訴孫莉莎新號碼,他們之間,還有交易。
「什麼?沒有啊。」辦事員以為聽錯了什麼。
「請問,你擦粉了嗎?」接過箱子,帥哥忽然問了一句。
證物室的門被鎖上了,里裡外外都沒有了人,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這安靜只持續了幾分鐘,很快就有細微的聲音冒了出來。啪啪兩聲,拉杆箱的扣自動開啟,緊接著箱蓋打開,司徒穎從裏面鑽了出來。活動活動身子,她開始搜尋老韓的骨灰。